作者：怀世
她很清楚，御西城内风雨欲来，曾经帮过她们父女的利德现在有危险，或许永远都回不来，或许回来之后迎来的是一记凶狠的背刺。
而她，是唯一有机会改变这件事的人。
阿茉一直等周围都悄无声息，才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
“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茉惊恐地回头，发现河月立在门口，好看的一双眸子正狐疑地打量着她。
阿茉赶忙说道：
“没、没什么！铁块不够用了，父亲让我出一趟城主府，去外面买一点。”
河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摆了摆手，说道：
“去吧。注意安全。”
阿茉如蒙大赦，快步跑出了城主府。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背影，河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13.一片混乱
暗部的人来了军营。
霜派了瓶子来找方十三。
瓶子无论什么时候穿的都很青春靓丽，来到军营的时候，迅速吸引了周围大量的目光。瓶子对这些士兵们的眼神完全不在意，反而偶尔会朝他们投去含笑的一瞥，看得人心旌摇曳。
但很可惜，方十三是个不折不扣的瞎子，把她丢在军帐外晾了半个钟头。
瓶子似乎不怎么介意，在见到方十三的时候仍然笑容满满。
方十三看上去颇有些疲惫，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睛，两只手握在一起，说道：
“抱歉，刚刚在修改布阵。瓶子小姐怎么来了，御西城内发生什么事了吗？”
瓶子眨了眨眼睛，说道：
“没什么呀~只是利德哥哥深入魔族腹地的事情传了回来，城里的大家都有点担心呢。十三姐姐不担心么？”
站在方十三身后的提拉有些抵触地嘀咕道：
“还姐姐呢，明明比我们都大。”
方十三和瓶子都无视了这句话，方十三回答道：
“坦率地说，我很担心。担心利德的安全，也担心城内的情况。但现在，我是御西城的谋略家，是带兵在这里与魔族作战的将领。我首先要担心的是魔族的威胁。”
瓶子拍了拍手，说道：
“不愧是十三姐姐！可是呀，人家觉得呢~这时候还是回御西城一趟比较好哦。”
方十三警觉地抬起头，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奉谁的命令来的？”
瓶子故意歪了歪头，说道：
“当然是暗部的命令啊，我现在已经在暗部做事了，十三姐姐忘了吗？”
方十三皱了一下眉，又问道：
“霜……还有河月，她们现在在做些什么？”
瓶子回答：
“各司其职呀。出了这么大的事，每个人都要管好自己手上的那部分。只是现在大家都很担心，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前线的情况。加上利德哥哥现在又不在，十三姐姐最好回一趟御西城，稳定一下大家的情绪，也商讨一下下一步的对策。”
方十三摇了摇头：
“利德离开前跟我说过，不要去救他。不用商量，我不会做出任何让步，现在分兵等于自寻死路。”
瓶子疑惑地说道：
“利德哥哥很可能会遇到危险哦？”
方十三的手猛地攥紧，吐出一口气，说道：
“他会没事的。”
“可是……”
瓶子还想再说什么，方十三忽然说道：
“除非带整支军队一同撤回御西城，不然我会留在这里。现在的御西城内，应该没有人有资格直接对我下命令。”
瓶子看着脸上毫无笑意的方十三，从她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种凛冽与决然。
她抬起头，环顾了一下这间帐篷，发现方十三早有准备，赫吉就坐在一旁，抱着剑，冷冷地看着她。瓶子朝他眨了眨眼，赫吉毫无反应，显然是个不能沟通的男人。瓶子不过是五重的水平，想从剑道七重的赫吉手里把方十三带走，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
瓶子低下头，说道：
“我知道了。魔族的事情就拜托给十三姐姐了，我先回御西城，把十三姐姐想法传达给霜大人。十三姐姐自己要注意身体呀~”
方十三没有回答。
瓶子走后，她重新倒在轮椅的靠背上。赫吉站起身，问道：
“情况不对？”
方十三说道：
“不知道。但我能明确感觉到那边绝非善意，如果只是为了安定局面，河月的内政处和霜的暗部完全可以做到，我现在回去也是多余……”
赫吉站起身，说道：
“我对御西城的事兴趣不大，如果出了事，我必须第一时间带白凰大人回云海。”
方十三点头道：
“我明白。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不管御西城里面局势怎么变，白凰都不会受到影响的。无论是河月还是霜都是聪明人，她们要针对的是我，不会去做得罪云海的事情。”
赫吉朝帐外走去，临走的时候，撂下一句：
“但愿如此。”
很显然，对于方十三的保证，赫吉并不太当回事。
屋子里只剩下方十三与提拉两个人的时候，提拉凑到方十三的耳边，后知后觉小声地说道：
“十三姐姐，你说河月她们会不会是不希望城主大人回来啊。她们会不会想……”
方十三轻声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一直在外面带兵，对御西城现在的很多情况都不太了解，没办法做出准确判断。不过别担心，提拉，我有办法的。”
比如轰炸御西城什么的。
她笑着伸出手，摸索了一下，抓住了提拉的手腕，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算是安慰。
提拉嘟着嘴巴，不高兴地说：
“我知道啊，十三姐姐肯定有办法的。我只是替十三姐姐不值而已。”
方十三闭着眼睛，浅浅地笑着，温婉地回答：
“我是为他守着这座城，也是守着他的城。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提拉不是很懂，但看方十三露出笑容，她也开心起来。
……
御西城。
阿茉在街上飞跑，不停地左右打量，却始终找不到想要见的那个人。
直到跑过好几条街道，累的撑着膝盖不停地喘气，她总算见到了熟悉的一个身影。
那少女与旁人明显不同，挺胸抬头，笑容满面，一脸正气地带着一队士兵在街上巡逻。小混混们看到她如临大敌，纷纷逃之夭夭。前一秒还在那你推我搡，后一秒全都作鸟兽散。
御西城巡查官，那个象征着自由与力量的女人，云海白凰。
阿茉快速跑过去，抓住白凰的衣角，在后者一阵【发生啥事】、【停停停慢一点】的吐槽中把她拖到了小巷子里。
阿茉喘匀了气，深呼吸了一次，大声说：
“城主大人有危险……”
巡逻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那个小女孩显然与自家的长官认识，本着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的原则，巡逻队迅速疏散了围观人群，把巷子保护了起来。
没过多久，就听见巷子里传来一声愠怒的咆哮：
“这两个乌龟王八蛋！利德不在，姑奶奶还活着呢！别说了，阿茉，头前带路！今天不把她们俩当场抓获，我都对不起云海白凰这个名号！”
14.关键小姐
白凰本来想带着巡查队直接动手，可在阿茉的劝说下暂时放弃了这个计划。
俗话说拿贼拿赃，捉奸捉双，现在她既没有明确的证据，也没有抓到这俩人狼狈为奸的场景，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再加上赫吉不在，白凰手上的巡逻队不一定打得过暗部组织，她决定稳一波，埋伏这两个人一手。
阿茉自告奋勇地跑回城主府监视河月的动向，白凰则借着安定局势的名头继续在外面巡逻，当天晚上也没有回去。
……
方十三不肯回御西城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河月看上去颇有些头疼。
霜不介意在这个时候煽风点火，在一旁说道：
“根据瓶子说的，方十三希望能带兵一同进入御西城，否则不愿回来。只能说明她确实心里有鬼，打算在城外拥兵自重了。”
河月坐在首辅的位置上，一边照旧批示着如山的公文，一边说道：
“还不能下定结论。方十三说得对，现在御西城内没有人有权力对她直接下达命令。她说留守前线是利德的命令，现阶段，利德的命令就是御西城的最高旨意，她不回来是对的。”
霜慢吞吞地说道：
“可谁能确定留守前线就是城主大人的命令呢？”
河月脸上没什么表情，握着笔的手却加上了几分力道：
“不管怎么说，现在不能动方十三。”
霜说道：
“当然不能动，不然谁也守不住魔族。但方十三必须回一趟御西城，有的事只能由她当面解释。”
河月淡淡地说道：
“我们没有命令她的权限，内政处和军务处名义上是平级。”
霜冷不丁地说道：
“那就想办法高她一头如何？”
河月抬起头，看向霜的眼睛。霜回望着河月的眼睛，毫不避讳地说：
“城主大人失踪在外生死不明，御西城三面环敌，方十三又在外拥兵自重，这已经是御西城自去年来面临的最大危机。小女子认为，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这时候唯有利用城主大人留下的城主令，先提升大人的职位，然后自然有号令方十三的权力。”
河月盯着桌上的文件看了许久，开口道：
“我已经是内政首辅，还有什么提升空间？”
蛋疼的地方就在这里，御西城没有正式定下过职位等级，而且行事既不是重文轻武也不是重武**，文武并进的情况下，一个内政首辅，一个军队总管，河月与方十三确实没有直接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常理推测的那套庙堂指挥军队的思路并不适用御西城，自方十三来御西城之后，军队的事情就全部都交给她一人处理，河月只负责筹粮、发放军饷和购置军备。在内政处看来，军队受自己领导理所应当，在军队看来，整个内政处和个后勤部门没啥区别。
霜毫不掩饰地说道：
“城主。最不济，也要是代理城主。”
河月手中的笔轻轻点着桌面，思路转的飞快：
“代理城主……”
霜说道：
“虽然大人现在已经是内政首辅，基本上御西城所有的政事都交给大人处理，在外人看来已经和城主没什么两样。但不管是方十三的军队，还是小女子的暗部，现在大人都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号令。想要做到倒也不难，只要稍微再向前踏一步就好了。御西城危机四伏，全仰仗大人一个人撑着，这时候不能顾虑太多。”
河月闭上眼睛，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
“没有别的办法？”
霜察言观色，知道自己已经说服了河月，于是愈发恭敬地说道：
“大人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