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他偏过头,看着芸叶,微笑着说道:
“因为我自己没什么欲望,所以当别人把有趣的梦承托在我这里时,我就会帮助他们实现。”
利德两只手揣在袖子里,望着头顶的夜空,感慨了一句:
“喝酒吧,总要对得起这夜色才好。”
芸叶用力地点点头,一用力拔出了瓶塞,为自己与利德的杯中斟满酒。今天喝的是梅子酒,酒瓶中还有腌制好的青梅,淡黄色的酒透着一种梅子的甜香味,入口爽利,喝下去后周身会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温暖,像是夏天裹着夏凉被在空调房里的感觉。
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芸叶的视线不由地一阵恍惚。
她撩起自己的头发,解开了衣服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闭上眼睛,刹那间往昔的回忆喷涌而出。说实话,在上次酒醒后得知自己加入御西城到现在,芸叶几乎一点实感都没有,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芸叶都怀疑现在的生活才是一场梦,一旦闭上眼睛就会再次回到那个家里,回到那种被无数看不见的锁链束缚住的生活。
直到今天和利德一起喝酒,她才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身心一旦放松下来,不由地会想起来以前的自己。
……
其实最早的芸叶并不是现在的样子,那时候的她自始至终都是元气满满的模样。
无论经历怎样的挫折困境也可以自愈,不但能把所有的压力一个人扛下来,还能够把所有的难过都埋藏在心底,笑着摸摸弟弟妹妹们的脑袋,耐心地哄着那些摔个跤都要哭上半天的粘人精。
来凌云城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灰白的旧衣衫,鞋上破了个洞,露着小脚趾,因为舍不得花钱雇车,靠着一双腿从深山中走出来,满身泥点,浅灰色的头发色泽枯槁,脸上也脏兮兮的。唯独那双眼睛依然明亮。
她充满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眼神与路旁的人交汇时,芸叶就会在心里感慨一句,哇,大家都好漂亮啊。
又干净,又好看,还有气质,与土土的自己完全不同。
到了使者团之后,芸叶放下破旧的行囊,想要主动与身边的人搭话,却因为带有乡下口音而被嘲笑。年轻的姑娘们也不在乎自己说话伤不伤人,总是一起有心无心地调侃芸叶,说你连官话都说不利索,还来当什么使者呀,路边卖鸡蛋的阿婆都比你合适。
芸叶就是傻乎乎地笑着,心里却第一次感觉有些自卑。
她想证明自己,想去施展胸中的才学,但没有人愿意听。就像一般人都不愿意听老乞丐絮絮叨叨一样,在凌云城也没人愿意听芸叶说话。同样,使者团里没什么短期内晋升的空间,芸叶也不想靠陪别人睡觉来上位。她还是挺传统的小姑娘,觉得连牵手都是跟喜欢的人才能做。
就算有再多的想法,轮不到她发言,就永远没有说出来的机会。好不容易争取到说话的机会,也会因为身份、资历、利益等关系得不到重视,或者没过多久自己的意见就成为了别人的原创想法。
长此以往,就算是芸叶也不由地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压垮芸叶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路人看她的眼神。
每次她走在街道上,迎面而来的都是无声无息的审视的目光。那些眼神中的讥笑堂而皇之,她却没办法上前说些什么。芸叶依然很有元气,因为她知道自己必须表现的很活泼很爱说话,才可能争取到一点点在谈判桌上发言的机会,但渐渐的,她也开始习惯了低着头走路,避免撞上别人的目光。
——我真的是这块料吗?
——真的有人愿意听我说话吗?
——会不会其实我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不过是一只粗浅的井底之蛙?只是跟爷爷奶奶读过几年书,学了些许辩驳的技巧,思考了几次天下大势,其实就只是这种程度对吗?
芸叶想要相信自己有改变未来的力量,又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自我怀疑的境地。
所以她经常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苦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上一句“实在是元气不动啦”,但很快又收拾好所有的负面情绪。她就像一枚精致的瓦罐,无论谁敲都会发出清脆的应答,但是没人向里面张望过,没人见过那空无一物的心。
……
夜色下,芸叶十指握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酒,与利德并肩坐在一起,声音如这夜空般澄澈:
“其实对我来说,就算钱少一点也没关系的。我已经跟首辅大人说过了,等我做出一些成绩之后,再多领一些钱也不迟,初来乍到就拿着这么高的工资,我晚上睡觉都没有办法心安。”
芸叶转向端着酒杯的利德,轻笑着说道: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终于有人以正眼看我,终于有人愿意相信我了。因为这份信任,我才能重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这世界上还存在着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在无酒之时也能鼓起勇气。
没有了后顾之忧,也就不惧将相王侯。
67.你愁我也愁
时间由盛夏转到初秋,御西城从幕后进入台前。
在这个关口,芸叶的到来对御西城来说无异于瞌睡遇到了枕头,虽然她并不像纵横榜上排名靠前的那些说客一样名满天下,但不管是利德还是御西城的其他高层都愿意赌一把,将御西城的外交关系全权交给她来处理。
就像利德说的那样,芸叶就像一双翅膀,御西城有虎狼之威,那有芸叶在就是如虎添翼,反之如果御西城如蝼蚁般渺小,那么加上芸叶也不过就是长了翅膀的飞蚁罢了。所以那天他与芸叶两人在院子里喝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利德曾问芸叶:
“你说灵武是老虎,西秦是巨象,南楚是鬣狗,云海是灰熊,义军是毒蛇,王族是病龙。那在你眼里,我御西城又是什么?”
芸叶打了个酒嗝,一只手撑着木板,一只手捏着酒杯,仔细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是狮子。”
利德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众所周知狮子是单挑很强的群居动物,而御西城内的人也恰恰都是放出去能独当一面,却聚拢在御西城内同心协力的青年才俊。
然而等第二天酒醒了之后,利德越琢磨越不对。众所周知狮子还有另外一大特点,就是雌狮每天在外辛苦捕猎,雄狮一直在家坐享其成,这与如今的御西城现状简直不谋而合。但利德又没法去问芸叶是不是这个意思,第一是因为她是这个意思也没用,毕竟太真实了以至于利德自己都有点心虚,第二就是现在去问不会有任何结果,酒后吐的真言芸叶醒了估计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除此之外利德还依稀记得后面两个人都喝高了之后,芸叶提起来在议会厅的时候,她以为利德那句“我想要你”指的是某种其他的意思,利德自然是一边喝酒一边苦笑着矢口否认,结果没反应过来就被芸叶直接“地咚”在了走廊上,芸叶把酒杯往利德身旁一放,杯中微微晃动的美酒倒映着满天星河。她单手把垂下来的头发撩起来,托着利德的下巴,脸上是自信帅气的神色,邪魅一笑,开口就是“有也没关系的,只是不知道城主大人听没听过一句话”。
气氛一时间充满旖旎,风吹起芸叶的衣摆,她贴近利德的脸庞,凝视着利德的眼睛,视线从他的眉眼划过,掠过鼻尖,停留在他的唇齿,用略带沙哑的低音说道:
“如果愛,請深愛,若不愛,請放開。”
利德实在没忍住一扭头笑喷出来。
芸叶当然不知道自己喝多了之后说话带着淡淡的乡音,一本正经地说这话实在有一种非主流少女的感觉。利德笑了半天之后爬起来问芸叶以前喝多了的时候会不会去撩别人,芸叶想了想说如果身边是妹子的话可能会调戏她一下,但好像从最早开始就没有撩到的。利德就问她以前撩别人的时候都说些什么,芸叶一五一十地回答:
“每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任何事都已经十拿九稳,所欠缺的,仅仅是你这一吻。”
“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为什么你还是要害我,害我这么喜欢你?”
“我其实没那么喜欢喝酒,最喜欢的,是呵护你啊!”
“看,星星在天上,而你,在我心里……”
她一边说,利德一边拍着地板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结果乐极生悲,把睡的正香的白凰硬生生吵了起来,被按在地上一顿暴打。等白凰重新回去睡觉的时候,利德衣衫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心疼地摸了摸芸叶的脑袋,把她好不容易撩到后面的头发又揉的一团糟,说道:
“有待提升,啊,有待提升。”
利德想了想,又发现在这方面自己也没什么能教她的,不由地一阵难过。最后只能向她隆重推荐了城主府内唯一指定恋爱权威专家流石,让她跟流石学学第一次搭讪的技巧,别上来就土味情话狂轰滥炸,这要能撩到就有鬼了。
按照行程,芸叶下个月就要暂别御西城去开始游说各个领主组织会盟了。
她应该算御西城高层中最难回家的那个,哪怕是一直在外训练军队的方十三,在士兵休息的日子也是可以回城主府的。但芸叶每次出使别的领地,连她自己都没法预期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运气好的话几个月能回御西城一次,运气不好的话一年半载都在外面奔波也很正常。虽然可以书信往来,暗部组织的人也会经常向她汇报消息,但一年里总归是要有很长的时间无法再见面,对双方来说都还是有些寂寞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利德陪她喝了不少次酒。
芸叶选在这个时候去游说各个领主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盛夏过后,一直到冬天到来的这段时间里,永天国惯例的大事只剩下了一件,就是两个月后开始的北伐战役,征讨人类领地北边的【巨人族】,尽可能地对其进行一轮削弱,防止下一次巨人族南下犯境带来巨大损失。
这种每年一度的世界BOSS讨伐战,通称【朝北行】。
芸叶打算在那之前先化解掉御西城与淮王、启明两个领地中任意一方的矛盾,在外界压力减小后,再利用这次朝北行造成的后续影响进一步说服部分领主或世子结为联盟。这件事情很难,所以芸叶需要一边喝酒一边整理思路、准备说辞。
而【朝北行】这件事,也恰恰是利德许多次陪芸叶喝酒的原因。
他也愁得慌。
本来这种活动跟他一个小小的御西城城主八竿子打不着,天策府和灵武领地商量出个方案,各家领地有钱的出点钱有兵的出点兵,一同北上去打一场可歌可泣的战争,让巨人族吃点苦头不敢轻易南下也就完事了。去年他就没参加,这种国家级别的集体活动哪里轮得到他过去凑热闹。
但上次为了把流石从淮王领地带回来,利德亲手促成了西秦与王族的联盟,这件事被与王族素来不睦的灵武领主看在眼里,警告信都写到御西城来了,让利德这次朝北行必须得亲自去灵武领地,当面给她个解释。
这还能怎么解释??
“对不起,都是我做的,我给大家道个歉哈。哎嘿嘿,利德酱真是个小迷糊~☆”
这话要是说出口,塞北的雪能把他埋得坟头都找不着在哪。
御西城在永天国的西南角,灵武在永天国的东北部,几乎跨了个对角线。距离朝北行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满打满算他下个月就要动身了,到时候估计会和芸叶一起出发。不同的是芸叶先去淮王再去启明,就算有什么差池也可以退回御西城,但利德这一趟要是有什么差池,可就真的是老猪撞树上
---彻底歇逼了。
68.南荒巨蟒,意在吞龙
南越大荒岭·潜龙渊。
这里是永天国最南部的一片区域,却不隶属于任何一方领地。
准确来说,两百年前这里归南越领地管,但哪怕是目前排名第十的南越也无法降服这片层峦叠嶂的广阔山系,在很长时间的纠结后,南越主动放弃了这片山脉,大荒岭从此成为了无主之地。
但其实很少有人留意过,当年永天国的开国国王就是出身大荒岭,一路北伐才坐拥了这山河万里。所以大荒岭中的潜龙渊向来被视为龙兴之所,只可惜大荒岭的自然环境过于恶劣,天梯石栈相勾连的山路,万仞如削铁的断崖,瘴气昼熏体,菵露夜沾衣,误入这片荒郊野岭的旅人基本上九死一生。
除此之外,南越大荒岭还是人类与【熔岩族】的边境线。熔岩族虽然与人类同为下九族的成员,但因为护国大阵在大荒岭附近的加成极低,导致很久之前熔岩族就经常翻过群山峻岭发动入侵。
因为以上种种情况,哪怕大荒岭中的潜龙渊素有【天下共主出于此处】的传说,但没有谁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专门跑到这种深山老林里来过日子。这片辽阔的山脉一直以来都在等待着它的主人,等待了如此漫长的岁月,直到起义军首领煌颜的到来。
煌颜便是这里的新主人。
潜龙渊前,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矮的那位是个托着星盘的邋遢老头,高的那位看不清面容,披着一件斗篷,兜帽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潜龙渊的潭心泛起一圈水纹,有茫茫多的金色鲤鱼在其中翻腾不息。矮个子的老头将手里破旧的星盘翻来覆去地看着,只叹气不说话,倒是身旁的少年先开口道:
“我的星象还是没有变,对吗?”
他的声音略带几分沙哑,听上去还有些奇怪。不像是少年音,倒像是少女故意粗着嗓子说话一样。老头把手上的星盘在石头上敲了敲,把脸怼在星盘上瞪大了眼睛近距离地去看上面的字,看了一会儿,回答道:
“没变,荧惑虽在心宿内,但自身已有消失的迹象。和师兄当年算出来的结果一模一样……十四年前他就猜到会有今天,你终究逃不过三个月后成人礼上的那场天劫。”
披着斗篷的少年丝毫没有慌乱,只望着潜龙渊上方灰蒙蒙的天空,眼神中掠过一抹狠色。
老头把破烂星盘往地上一丢,一边从地上捡起一根幼嫩的树枝剔牙,一边口齿不清地继续说道:
“不过师兄毕竟从师父那学了十二成欺天的本事,以自己那条命为代价,在北方给你留了一线生机。两个月后就是朝北行,义军的手伸不到灵武,安排你过去已经要动用全部的力量了。你的那一线生机在塞外,若是能熬过这一劫,便是巨蟒化龙之时。”
少年淡淡地说道:
“我从出生起,苍天大地想要我死,骨肉至亲想要我死,至交好友也想要我死。如今,永天国王族想要我死,三十六领地想要我死……但我还是活着。义父曾说,这头顶的天一日不变,世道就一日不会变得更好,若我能活下来,他日必一刀劈了这天。”
老头用脏兮兮的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
“煌颜,这次北上灵武,凶险异常。我已听闻许多领地都派出了自家精锐子弟前往,你万万不可暴露身份。灵武领主这次似乎想在塞外巨人的老巢中寻找什么东西,你也不要跟着掺和。大荒山数万人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师兄更是为了你搭上性命,他们想看到的,是你坐上王位,四海承平的景象。”
少年——南部起义军领袖、新秀榜排名第一的年轻天才煌颜点了点头。
今年十七岁的他与利德年纪相当,但已经掌控了比御西城的影响力更大的一支力量,更是在整个永天国的围剿下潜伏在大荒山内顽强地活着。王族组织的几次进攻都没有对他手里的起义军造成伤筋动骨的影响。
煌颜望着潜龙渊内的游鱼发着呆,大风吹过荒山野岭,水下的鱼儿似有所感,朝更深的湖底游去。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一位身披重甲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两三百斤重的铠甲在身,每踏一步下去铁靴都会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一枚脚印。
见到煌颜,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拱了拱手,沉声道:
“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煌颜大人,南越领地那边的战事结束了,我军大胜,杀北部联军数万人,俘虏两万人。碧卡丝还在挥兵东进追杀残寇,末将先回一步,询问煌颜大人这两万人该如何处置。”
煌颜没有回头,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杀了。”
中年男子眼睛瞬间瞪大,坚毅的脸上冷汗如小溪般流淌。
他张了张口,以为煌颜没听清楚,又一次说道:
“煌颜大人,那可是两万人……杀之不祥。”
煌颜转过身,那双眼睛冷冷地看向比他高出许多的将领,身上的气势瞬间变得凌厉,杀伐之气溢出,激得潜龙渊平静的水面波澜乍起。
“我们没有多余的口粮,养着他们,我们自己就要饿肚子;他们的妻儿都在永天国,必不可能发自内心地为我们效力;拿来谈判,无论取得怎样的结果,放了他们就等于放虎归山。所以杀了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听闻这潜龙渊深达万米,想必一时半会儿还填不满。”
中年男子浑身一颤,深呼吸了一次,低下头,说道:
“是!……末将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被称为【战场上的恶鬼】的那个女人,碧卡丝,要让自己回来汇报这次的战果了。他加入起义军的时间比较短,虽然接连打了十多场胜仗,在起义军里的地位节节攀升,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煌颜。
早就听说起义军高层私下里称呼煌颜为【修罗大人】,今天他才了解这其中的缘由。
虽然是敌军俘虏,但一想到自己不久后要亲手把两万丧失战意的士兵沉入湖底,再强大的心脏也免不了有些颤抖。算命的老头却早已习惯了这一幕,从地上捡起了他的星盘,在衣服上随手擦了擦,又盯着上面的星象开始发呆。
夺去两万生命对于煌颜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的决定,他转过头,默默地望向北边,微微眯起了眼睛。
69.天下本应是我的东西
南楚领地·云梦泽。
黑衣青年弓弦如满月,一弓发三箭,眨眼间咆哮山林的猛虎就被钉穿了咽喉、脊背与腹部,前爪猛地拍下,挣扎着丧失了生机。
黑衣青年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对身后的人吹嘘道:
“怎么样小白,你黑哥这一手一弓三箭,别的不说,就说这精准度,其他人做得到吗?”
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冰块脸的白衣青年,此刻两只手揣在袖子里,怀抱着一把剑,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在我们西秦,弓兵队随便挑出来一个人,弓箭胜你十倍。”
黑衣青年摆了摆手,说道:
“可他们又来不了我云梦泽,自然也没法在这猎杀老虎。所以就实际情况来说,我黑爷就是云梦泽射虎第一人,这你总得承认吧?”
恰逢物产丰饶的云梦泽内又浮现出一只猛虎的身影,黑衣青年正欲再表演自己的射虎绝技,手中的长弓却突然被白衣青年一声不吭地拿走,连带着身后的箭壶也被摘了。白衣青年把无处安放的剑叼在口中,解放出双手张弓射箭,一弓四箭不停连发,箭壶内满满的一把箭眨眼间就见了底。再看林间的猛虎,已经被一圈箭围拢在其中,还维持着匍匐蓄力的动作,却怎么都不敢扑过来,就在那里傻乎乎地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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