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别哭了，泰希斯。”
其中一名男性巨人轻轻拍了拍女巨人的肩膀，说道：
“哥哥们已经有解决办法了，黎明很快就会到来。我们不会灭绝的，被创造出来之后，巨人族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存活了漫长的岁月，我们已经是一个独立的种族——一个不会被外界动摇的种族。无论我们的面前存在什么样的危险，哥哥们都会和你一同面对。所以说，不要再难过了……”
利德眯了眯眼睛，在低等巨人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微微放松了对心脏的挤压，将喉咙里的血吞入腹中，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房间内三只巨人族之间的谈话上。
他知道，这次朝北行以来所有的疑惑，都将在这一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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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家道个歉，这两天更新有点不稳定。主要原因是前两天我灵光一闪，突然决定要开始养生。于是到某宝购买了什么“24味养生茶”，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喝完之后就过敏了，来了一波货真价实的反向养生……
建议大家擦亮眼睛，仔细甄别。有的东西不是越多越好的，我打算今天开始买些枸杞，做最朴实无华且枯燥的养生了。
74.真相、密谋与欠缺的钥匙
利德本来想给这三只巨人顺理成章地起名为2、3、4号巨人，但从它们的谈话中已经先一步听到了它们的名字。女巨人的名字是泰希斯，身高大概在两米五左右，和战鬼差不多高，浑身上下没有明显的肌肉线条，相对白皙的肌肤在金色饰品的衬托下带着几分优雅的美感，不考虑身高的话，在人类领地也称得上是出类拔萃的美人。
不过她的境界修为却远比身高相似的战鬼恐怖得多，利德也看不出来她的境界修为，但显然已经在十重以上。
两名男性高等巨人，年长一些的那只叫做克罗诺斯，另外一只叫做西伯利翁。他们的长相和身材都与利德见到的第一只高等巨人类似，只在发型、着装、神态和性格上有一些差异。克罗诺斯就是刚刚拍着泰希斯的后背安慰她的那只巨人，西伯利翁则一直沉默地牵着妹妹的手。
女巨人泰希斯轻声道：
“我知道……兄长大人总是有办法的。一次又一次地创造奇迹，带领着我们巨人族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艰难地寻求生存与扩张的希望。但这一次我真的很害怕……星象和古碑都昭示了我们难以度过这次的坎，就连兄长大人们也会……”
眼泪从她的指缝间不停地落下。
这时候西伯利翁开口道：
“古碑，就是那家伙留下来的告示么？数千年了，不足为信。”
泰希斯十指相扣，放在胸前，面色痛苦地说道：
“兄长大人还要把我当小孩子哄着吗？我们终究是被创造出来的种族……它能够创造我们，自然也能够抹消我们。兄长大人还记得古碑上留下的那句谶言吗？【我将自己的力量借给汝等，必要之时，汝等亦将全数奉还】。已经是时候了，它要复活，就要我们整个巨人族充当祭品！”
利德瞪大了眼睛，一瞬间所有的线索残片开始慢慢串联成一条完整的线，指向背后隐藏的黑幕。
西伯利翁语气低沉地说道：
“但那毕竟是古老的传说。它未必会醒，也未必想回来……”
西伯利翁没有说完，克罗诺斯的手已经放在了它的肩膀上。西伯利翁立刻沉默下来，克罗诺斯语气很严肃地对泰希斯说道：
“泰希斯……你长大了，对很多事情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哥哥们也不会再瞒着你。从低等巨人心脏内出现结晶开始，到如今已经过去了近半年的时间。结晶融入了它们的身体，逐渐取代心脏成为了它们力量的运转中心。或许不久之后，结晶会轻而易举地抽干它们身体中的力量，然后飞到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进行某种不为人知的仪式，而我们的同胞，全部都会死掉。”
克罗诺斯顿了顿，继续说道：
“中等巨人，也就是金曜它们，心脏中同样出现了结晶，但它们能主动抵制结晶的侵蚀，所以情况暂时还没有恶化。不过，只要它们继续使用力量，就难免会被结晶一点一点控制住，与低等巨人走向相同的结局。”
克罗诺斯抬起手，他的手臂上同样有1号巨人那样的花纹，此刻也在滋滋地冒着黑雾。克罗诺斯向自己的妹妹展示自己身上的咒印，然后说道：
“至于我们，虽然心脏里没有类似的结晶，但身上却浮现出了奇特的花纹。力量在慢慢失控，就像被抽取一样，如果不能及时解决的话，我们也会死。巨人族数千年存续不灭，终究会在我们这一代走向消亡。”
泰希斯咬着嘴唇，泪眼汪汪地凝望着自己的兄长。
西伯利翁在一旁无奈地叹息。
就在这个时候，克罗诺斯突然提高了几分音量，说道：
“正因如此，我们才布置了现在的局！假装让金曜巨人与其他中等巨人发起冲突，诱骗人类的军队深入腹地。灵武领主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女人，但不管她打着怎样的主意，这一次她都落入了我们的陷阱！只要把她和其他人类领地组成的精锐部队全部歼灭，我们就可以一路南下，去往心心念念许久的人类疆土，住到他们的王宫中去——我和西伯利翁、科尔斯、瑞雅他们商量过许多次了，想要活下来，只有这一个办法，就是突入人类的领地，把他们变成我们的奴隶，然后利用他们传承前年的护国大阵，来隔绝这一场灭族的灾难！”
泰希斯痛苦地捂着头，呢喃道：
“来不及的、来不及的……我已经感觉到了，死亡正在慢慢地逼近……”
西伯利翁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随后转过头，对女巨人泰希斯说道：
“来得及的。哪怕深渊教会已经在为那家伙的复活做准备，也没那么快。因为那家伙的复活，不仅需要天文数字的力量作为基础，还需要一枚至关重要的钥匙。没有那把钥匙，它的灵魂就无法被唤醒，到头来依然是一场空。”
泰希斯这才停止落泪，抬起头看向西伯利翁，问道：
“钥匙？”
西伯利翁点点头，淡淡地说道：
“对。它是活在海底的生物，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与旧神为敌，牺牲自己把我们造出来的目的也是为了对旧神宣战。但数千年过去了，我们对旧神的恨意早已消磨干净，现在的我们只想活下去而已。它可以把我们的力量重新取回去，但已经磨灭了的感情却无法归还。因此它的复活仪式其实并不完整，还缺少一块至关重要的拼图——对神的恨意与怨念。”
泰希斯发抖的手微微稳了下来，十指相扣，抵住额头，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说道：
“原来是这样……果然兄长大人们比我考虑得更多。不过，我总觉得还是有点心慌……现在只能等金曜巨人那边的战果出来了，希望能一切顺利……”
克罗诺斯轻轻揉了揉妹妹的脑袋，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使用力量会让失控更早到来，这一次我们本该亲自出手的。但也无妨，三只中等巨人坐镇，加上低等巨人大军埋伏，人类断无生还的可能。那个难缠的女人也会死在这里，南方那片沃土，早晚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75.大戏开幕
如果可以的话，利德想继续留下来，说不定能探听到一些巨人族的军力部署。但低等巨人已经先后汇报完了工作，开始朝外面走去，利德也不得不跟着藏身的低等巨人一同离开。
事实上，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暴露的风险也越高。巨大的境界差距让利德没办法估算高等巨人们的实力，自然也没办法确切知道自己的气息到底收敛到什么程度才能保证安全，所以他从不久之前就在全力隐藏自己的力量流转，甚至隐藏自己的生命迹象，再这么下去身体完全吃不消，也是时候离开了。
低等巨人们穿过不久前刚刚走过的长廊，原路返回地回到了外面。
在大殿外，利德又一次看到了那只1号高等巨人，此时的它站在坐骑的肩膀上，眺望着远处，眉头紧锁、目光深邃。
利德跟着低等巨人们，从它身边悄无声息地路过。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利德在这只高等巨人附近时尤为小心。
通过强行压制，利德的心脏几乎已经停止跳动，七窍向外涌出一丝丝的鲜血，喉咙里满是腥甜的味道。他闭着眼睛，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不停，周身上下所有的余力几乎全部集中在了攥紧鬃毛的双手上，身体随着巨人族的走动小幅度地摇晃，距离昏迷只有一步之遥。
一直等到低等巨人从山上下来之后，利德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刚才那段时间，他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如果那时候有什么突**况的话，利德觉得自己很难第一时间做出应对。现在血液循环渐渐变得通畅，大脑也重新开始运转，利德开始思考之后的对策。
不知过了多久，1号高等巨人终于收回目光，拍了拍坐骑巨人的脑袋，坐骑巨人转过身，载着它朝大殿走去。但刚刚走出两步，高等巨人忽然低声说道：
“停下。”
坐骑巨人马上停下脚步，高等巨人从它的肩膀上一跃而下，三米高的身体轰然落地，将地面震得布满裂隙。他朝刚刚低等巨人们路过的地方走去，火光的照耀下，地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残留下来。
1号高等巨人蹲下身，指尖在那里抹了一下，对着火光仔细地查看，发现那是些许猩红的血迹。它嗅了嗅指尖上的血，忽然皱起眉，朝低等巨人们消失的地方看去。
片刻后，高等巨人走到自己的坐骑面前，拍了拍它的腿，指了个方向，命令道：
“带兵，搜查，杀人，人头拿回来。”
简单的几个古语，坐骑巨人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只见它二十余米的身体缓缓跪倒，头颅凑到1号高等巨人的面前，巨大的鼻孔扩张，像狗一样嗅了嗅高等巨人的指尖。随后它重新站起，浑身肌肉绷紧，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漫山遍野上无数劳作、休息、警戒的低等巨人顿时朝这边涌来，黑压压的如同山崩海啸，随它一起朝利德消失的地方狂奔而去。
高等巨人抓了一把白雪，擦去手上的血迹，独自回了大殿。
……
……
……
伴随着一枚漆黑的结晶在“嘎巴”声中断成两截，大量的力量涌入了小史莱姆的身体。
此时的它被隐卫大统领托在手心中，两个人之间也没什么交流，隐卫大统领就像个没生命的稻草人一样站在那里，迎接着来自天地的风雪，一动也不动。只有当快被大雪埋了脖子的时候才稍微走动一下，抖落身上的积雪。
他的身体似乎没有温度，即便是与他的皮肤直接接触的雪，也化得很慢很慢。
小史莱姆“吧唧吧唧”地吃着利德留存下来的黑色结晶，它一点儿都不喜欢身边这个冷冰冰的男人，自然也不愿意跟他说话。刚开始的时候它还会故意做出一些摇头晃脑、打呼噜、打滚之类的动作来吸引隐卫大统领的注意，但隐卫大统领自始至终就没打算跟它聊天，小史莱姆厌倦之后也就安静下来。
它开始百无聊赖地吃着黑色的结晶，一边吃一边盯着上面的花纹发呆。
刚开始的几天它想破脑袋也一无所获，但是现在，随着某一个结晶被彻底消化，小史莱姆忽然感觉自己仿佛想起来了什么。
进而，它发现自己身体中的力量开始不停翻涌，境界修为更上一层。透明的身体中开始浮现出更多晶莹剔透的血丝，短短的一瞬间里仿佛解除了封印一般，从它的核心深处中涌出了大量的记忆，小史莱姆愣了一下，突然一蹦三尺高地说道：
“本王想起来了，本王想起来了——！！这个花纹，是来自上三族之一的【昆古】啊，是那帮家伙复活用的法阵啊！！哔叽……原来是这样，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它圆滚滚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之前本王只记得巨人族是昆古创造出来的，但准确来说的话，是【昆古十二柱】中的永生之柱克莱纳斯创造的……哔叽，相传克莱纳斯断掉了自己十分之七的肢足，加上灵魂中憎恨、欲望、暴力等元素，化作了横扫北境、一度攻上旧神神域的巨人，而它自己则带着剩下的肢体与残破的灵魂长眠于深海之下……”
小史莱姆喘息着，不断地试着回忆更深层的东西，同时喃喃自语道：
“但它几千年之前就说过了，巨人族不过是它创造出来的兵器罢了。早晚有一天，它还会把力量从巨人族那里收回，在短暂地衰弱期之后重回巅峰，再次君临这个世界……不好了，必须马上把这些事情告诉本王的仆人！”
小史莱姆回过神，朝隐卫大统领大声说道：
“喂！你这家伙，听到了吗？别傻站着了，快点带本王去找——”
小史莱姆的话没有说完，一瞬间戛然而止。
它的身体被骤然捏紧，下一刻，一把冰冷的匕首准确无误地刺穿了小史莱姆的【核心】。
小史莱姆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隐卫大统领握着匕首的手，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艰难地说道：
“本王明白了，你们这帮混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金曜巨人……”
隐卫大统领抽出了匕首，看着它的身体一点一点化成水，随手将它扔在了地上。
天寒地冻，一点水渍很快就冻成了坚冰。
隐卫大统领的目光中没有一点怜悯，淡淡地说道：
“奉君上之命，在你们一无所知的时候保护你们的安全，但若是你们有所察觉，就一个不留。”
他抬起手，风雪当中，无数隐卫的精英刺客浮现出身影。
隐卫大统领大踏步地从他们面前走过，说道：
“按原计划行事，那只史莱姆已经死了，我需要把事情的经过向君上汇报。你们留在这里，等利德回来，把他杀了。”
隐卫的刺客们低着头，齐齐地回答了一声“遵命”，声音无一例外的冷漠无情，没有一丝温度。
76.都在计划之内
灵武领地。
一道道红光从辽阔的疆域中升起，飘向天空。
大地在震颤，空气在嘶鸣，血与灵魂都在不停地发抖。
灵武的老丞相御佐与日卫大将军日轮并肩站立着，前者看上去是个维持着风雅的绅士，后者是全身上下都裹在漆黑铠甲中的武士。在他们的身后，灵武大军集结，兵锋所指的却是两个看上去并无太多反抗能力的普通人。
一个是普通到连长相也无比普通的年轻男子，另一个是身上长有鳞片的少女。
普通男的脸上挂着普通的笑容，没有慌乱，也没有得意，视线在这漫天的血色流光中环绕了一圈，然后落在了御佐的身上，微笑着说：
“现在才带兵来围剿我，是不是稍微慢了些呢？老丞相觉得现在还有人能阻止我们深渊教会吗？隐卫估计已经抓了不少我们教会的人了吧，遗憾的是，这次计划的主要执行者本来就不是教会的普通成员，而是我们两个。现在法阵已经完成，灵武领地大量的人命会被献祭给克莱纳斯大人。看看这天上密密麻麻的血魂吧，各位，你们来的太晚了。”
御佐泛白的发丝在冷风中微微飘荡，迎着普通男的视线，沉声道：
“我听说昆古有十二柱神，你们深渊教会的最高权力机关【宗座理事会】也相应地分成了十二个部分。能够在灵武层层监视之下做到这种事情，想必你在教会的地位也不低。说吧，你是哪一个理事会的枢机主教？”
普通男的手搭在自己的脖颈上，活动了一下脖颈，微笑着说道：
“看来老丞相对我们深渊教会也有些了解啊。果然教会当中不乏灵武的卧底，不久之前那次肃清还是很有必要的……不错，深渊教会的最高权力机关就是宗座理事会，旗下又包括平信徒理事会、正义和平理事会等十二个理事会，由十二位枢机主教进行管理。我是新福音推广理事会的主教，至于名字，各位不必在意——深渊之下，我们都是舍弃了名字活着的人。”
御佐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只是献祭巨人族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把主意打到我们人类头上？”
普通男伸展开手臂，凝望着天空之上无数血魂汇聚出来的红色球体，在他眼中那就如同太阳一般光彩夺目。普通男的嘴角向上扬起，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狂热，说道：
“【自然损耗】，老丞相听过这个词吗？数千年前，克莱纳斯大人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创造出来了巨人族，但数千年的时间里，巨人族的领地没有大范围扩张，从天地之桥攻上神庭的作战也失败了。可以说，现在的巨人族比数千年前还要弱，只靠他们是无法让克莱纳斯大人完整复活的，至少，会让克莱纳斯大人复活以后的衰弱期进一步延长……”
普通男的右手重重地拍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大声说道：
“所以！才需要我们深渊教会的人，来为克莱纳斯大人的复活献上新的祭品！人类……以及别的种族，我们为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太久太久，无数的人为此付出生命，但在这一刻，他们的死显得无比值得。”
普通男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对御佐说道：
“更何况，老丞相不觉得这是一种双赢吗？死一些人，就可以换来巨人族永远地消失，在我看来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我留在这里，也是为了告诉各位，灵武领主回不来了，你们可以推举出一位新的王，教会将辅佐他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
御佐淡淡地说道：
“然后让你们深渊教会成为这个国家的国教，让昆古取代旧神成为民众新的信仰？”
普通男微笑着说道：
“正是如此。老丞相，旧神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人类的领地上却处处留存着旧神的神庙，无数人从出生开始就接受那些陈旧的信仰，作为新福音推广理事会的主教，我看了之后很心痛。灵武有着全天下所向披靡的无敌铁骑，而且治下的民众对旧神的信仰也相对薄弱，让无神论的你们接受新的福音，远比让其他领地改邪归正简单的多。”
普通男的身上带着一种浓郁的自信，言谈举止直指人心。
事实上，这也是教会一贯以来的行事风格——缜密、有条不紊、出手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