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她回忆起当初自己第一次接手深渊教会时，面对庞大到填满整个视野的昆古意志，她颤颤巍巍地汇报着一次次行动的损失。无数鲜活的生命为教会而死，却得不到哪怕只言片语的褒奖，只换来昆古意志冷漠的声音:
“主不在乎。”
如今，换她坐在神位上，看着那些无能的人类拼命地挣扎。她的眼神中没有怜悯，只有坦然。
她不在乎。
51.上三族
听潮先生握着剑，缓慢而坚决地踏出了沉重的一步。
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场，有人凶恶如虎，有人狡诈若狐，有人坚毅似鹰，有人毒辣类剑..…场就是每个人性格的外显，至于气场的强弱，就要看经历与阅历了。然而在听潮先生眼中，玫久的身上没有任何气场，她既像是一张白纸，又像是白纸包裹着的恶念的集合。
听潮先生手中的剑微微颤动，带起尖锐的蜂鸣声，似乎在诉说着玫久身上的危险。如果纯粹靠人类的五感，则完全察觉不到任何问题。那半人半蜘蛛的外貌放在玫久身上竟然显得无比圣洁，即便是圣堂中最有名的雕刻家耗尽毕生心血的作品，和她比起来也显得粗俗不堪。
不过听潮先生没有怕，此刻他正处在境界的最高峰，心胸之中仿佛有广袤的大海。
这种危险带来的情绪波动被一望无际的大海吸收，反映在听潮的脸上，就只剩下平静而冷酷的杀意。她强任她强吧。
在他迈出的脚落地的瞬间，原本就让人难以呼吸的空气变得愈发沉重。天地间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掌轰然压下，要将尘世间的一切全部抹去。狂风吹乱了玫久的长发，少女般无暇的脸庞上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她伸出手，像是要与这天地之威掰掰手腕，而席卷天地的剑气在她抬手的瞬间竟然也停滞了片刻。
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两股力量骤然碰撞到一起，短时间内难分高下，产生的余波却层层叠叠地向外扩散，一浪高过一浪地席卷着这片土地上残存的一切。乌云开始堆积，天上的闪电就如同两军阵前敲响的战鼓，轰隆隆的声响不停地震颤着每个人的耳膜。
听潮先生一步一步地走向玫久，每踏出一步，玫久就感觉身上的压力更加沉重。
此时方十三带领的云阳军队刚好抵达西秦的边境，仰躺在粮草上休息的煌颜猛地翻身坐起，愣愣地望着远方。这两种力量相撞，不啻于高爆炸弹在西秦的中心炸响，不仅是煌颜，此时还在西秦的利德、梅林、安娜、小白、诗鸢等人全部不约而同地向听潮与玫久的方向望去，这大概是发生在人类历史上最顶尖的较量。
浩荡的余威冲刷着这片土地，玫久抬起一根蛛腿，架住了听潮先生这一剑。
她的肢足很多，两根肢足托起剑气形成的浪潮，又用曾刺入诗鸢胸膛的蛛腿挡下了听潮先生的剑。听潮先生一言不发，玫久却笑着说道:
“感谢我吧,听潮。如果你是人类，这一剑足以让你粉身碎骨。”
两股力量在压缩到极致后迎来了大爆发，无论是玫久还是听潮都被震得退了几步，周围已经不存在任何生命，就连脚下坚硬的地面都出现了层层裂隙。
听潮先生振了一下手中的剑,没有回应玫久的话语。
玫久说的没什么错，无论是青云还是嘉尔伯德，在使出他们毕生最强的一剑后都难逃粉身碎骨的结局。在这种规模的力量面前，人类的身体还是过于脆弱，但听潮先生这宛如巨浪滔天般的一剑落下，他却依旧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其原因就在于他同样在觉醒日那天吸收了血魂――从身体构造来看，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当然,这些听潮并不在意。
与青云和嘉尔伯德不同，听潮先生这些年并未将主要精力放在剑道上。每当被看不见的枷锁桎梏，无法在剑道上更进一步时，家庭的温暖总会舒缓掉他所有的负面情绪。所以听潮先生很宽和，他并不厌恶人类的身份，也不会因人类的身份而特别骄傲。
在他看来，大道之于万物，没有什么区别。
天大地大，大不过自己的妻女。看花姑娘活着的时候，听潮为了她就可以放下自己的一切;现在看花姑娘不在了，听潮看上去比往日更加百无禁忌。别说非人的怪物，即便让他变成青面獠牙的恶鬼遗臭万年，只要能把眼前的伪神拉入地狱，他怕是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名声算得上什么?
身份算得上什么?
仁义道德又算得上什么?
日升月沉，潮起潮落，大海依旧，苍天如昨。
玫久身下的蛛腿刺入地面，上身的肢足伸向听潮，双方相隔数十米，她的手却仿佛要按着听潮的脑袋，将他碾做尘土。听潮先生轻轻吐出一口气，又是一剑刺出，浩荡的剑气就掀起了猛烈的反攻。
如果是人类同境界的高手，速度占优的一方多半会占点便宜，因为人类不过血肉之躯，很少会出现无法破防的情况。速度快，就有闪转腾挪的空间，哪怕是以伤换伤也能避开要害。听潮先生早年出剑就很擅长一个"快""字，疾风骤雨的攻击往往会令对手躲无可躲，如同置身于万箭之中。
但今天他出剑却很慢很稳，因为他很清楚，玫久看似是半人半蜘蛛，但即便是她人类的上半身也并非真正的血肉之躯。那羊脂玉一般美丽的肌肤，很可能比羊脂玉更加坚硬，刚刚两个人交手的时候，听潮先生身上被空中激荡的气流割出数道伤口，而玫久白皙的肌肤却完好无损。
只此一剑就能看出双方力量的差距。
玫久毕竟是新晋的神明，身上有着深渊教会千年的底蕴，又借助旧神那古老而神秘的晋升仪式一飞冲天。
若这是擂台切磋，听潮在这一剑后就该投子认负。但这是一场死斗，必须要以两人中的一方彻底倒下才能结束!
听潮手中的剑锋芒毕露，风暴也在他的周围汇聚。玫久带给他的压力异常沉重，听潮的剑气撞在那股力量上，就像是波涛撞碎在坚固的礁石。听潮先生两只脚嵌入地面，虎口崩裂，鲜血直流。这股力量却远未停歇，里面带着一缕莫测的天威，仿佛要将听潮先生彻底压垮。
听潮先生大口喘息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女儿懂事的笑容，心脏随之一痛。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场景吧。
在孩子眼中，父母总是无所不能。看花姑娘将那枚簪子刺入脖颈的时候，应该也在想"只要自己的老爹能重新握起剑，再艰难的局势也可以瞬间摆平"吧?
听潮先生猛地握紧手中的剑，不顾身体过负荷运转，一身剑气硬是将玫久的力量顶了回去。
玫久脸上笑容更甚，她的目光汇聚在听潮先生的手上，那只手已经鲜血淋漓。在他垂下剑的时候，血也顺着剑滴落到地上。
52.借一场地狱
“还是支撑不住啊....…”"
玫久的语气很平淡，说不上讥讽，只是和方才一样带有一种上位者的天然优越感:
“也是。说到底，你和昌业、44、影他们一样，也都只是进化失败的副产物。就算有着和人类不同的身躯，又能强到哪里?中六族的水平差不多就是极限了吧。可惜，本来还以为....…”
玫久的话语没有说完，听潮先生身上再次鼓动着厚重的剑气，一道落雷劈在听潮与玫久之间，瓢泼大雨接踵而至。西秦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了。
自从无垢之树拔地而起、遮天蔽日，西秦的全部生机就被玫久等人悉数掠夺。留下来的是干枯的草木与龟裂的地面，这场雨冲刷着西秦,也为这曾经的天下第一领地重新带来了一点生机。
听潮先生吐出一口浊气，半白的长发被雨水打湿。
曾经气度沉稳的他，现在看上去显得颇为落魄。但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目光如电。玫久笑了笑，她说:
“把天劫都招来了，你要上十一重?还是说想要学习死在王都的那位，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
一道落雷碰巧劈向玫久，玫久抬起手，轻描淡写地将炽烈的电光打飞出去。她的肢足上缠绕着电弧，但看上去并没有受任何明显的伤势，上三族身体的强横之处可见一斑。
玫久平静地说道:
“无论是哪一种，都没可能的，听潮。护国大阵限制了我的力量，同样也会把你卡死在这个门槛。"听潮先生没有回答。
这种事他当然知道，但他需要让自己变得再强一些。哪怕无法跨过这个门槛，也要无限接近那里。他要让自己处在真正的十重大圆满，距离突破境界只差一线的程度。这就仿佛在刀尖上跳舞，向前一步灰飞烟灭，后退一步也难逃一死。
感受到周围剑气的变化，玫久终于收起了笑容。她在晋升之后，虽然已经如同所有上三族一样不再将人类放在眼里，但她也很清楚在护国大阵内，各个种族的差距被严重缩小了。听潮先生在剑道上本来就几乎圆满，现在的他把自己的力量提升到了极致,玫久也显得稍稍认真了一些。
当然，这种认真还称不上严肃，她只是在观察着听潮先生而已。
听潮先生向前一步，这次的他没有继续用滔天巨浪般的剑气去压制玫久的行动，而是拼尽全力将剑气收敛在自身，随后径直地冲向玫久。长剑砍在玫久锋利的蛛腿上，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玫久感觉蛛腿上的力量一轻，随后立刻意识到这一剑不过是佯攻。
刚刚交手时，听潮先生已经得到了结论。
半人半蜘蛛的玫久，蜘蛛部分的强度比人类部分的要高出不少。
这其实也很简单，玫久的进化原本是想融合昆古与旧神两方的力量，蜘蛛形态确实是昆古力量的外显，但人类的那部分却少了羽翼与光环，很明显旧神的力量并没有完全显现。这就使得玫久的上半身目前来看还达不到上三族该有的身体强度，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听潮就不再拿剑去硬碰玫久锋利的蛛腿，而是一剑刺向玫久的胸口。
这一剑并没有太多变数，但瞬息之间已经到了玫久身前。
玫久没有躲,她反手直接拍向听潮握剑的手臂。
完成进化之后，玫久的身体并没有巨人族那么夸张，但人类与蜘蛛形态加在一起，也有大概3米左右的高度。哪怕单看基本维持了人类形态的上半身，她肢足的长度也超过了听潮许多，因此听潮的剑刺中她的同时，她也会把听潮的小臂折断。
听潮没有在意。
将浩瀚的剑气凝聚在手中的剑上，本就是近乎于寻死的行为，就像是要将广袤无垠的大海装到一个小小的泳池中一样。听潮能感觉到，即便自己已经是非人的身体，此时也在慢慢崩解，只是速度比较慢，不至于像青云或者嘉尔伯德那样一剑既出、身如痛粉罢了。
这一剑精准地刺在了玫久的胸口，剑尖没入血肉，却在靠近心脏的地方无法寸进。
下一刻，听潮右手的小臂折成两段，整个人向侧旁飞出十数米远。他落地的同时立刻稳住平衡，然后向一旁跃去。在他跳开的同时，空气仿佛被突然压缩了一样，方才他摔落的地方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那片空间内所有的东西全部消失不见。
玫久放下手，神色略略有些发冷。
淡金色的血从她胸前的伤口流出，让她那原本圣洁如雕塑的美貌染上了些许污点.“结束了?”
玫久看了一眼听潮，在她眼中胜负已分。
青云与嘉尔伯德的最后一剑，都是在护国大阵不生效的地方挥出来的。
那一剑可以说是他们一生武艺的极致，把意境转化成了力量，当然身体也因为承受不住那种力量而瞬间崩解。但如今护国大阵好好地悬在头顶，听潮是没办法挥出那必杀的一剑的，更何况他距离自己境界的至臻至善原本就还差一点--
他的剑道意境来自大海，如果在海边，他能够牵动洋流，形成一种更加实质的力量。
但现在他空有意境与剑气，少了几分实实在在的威胁。
当然，在经历了诸多起伏，见证了爱女离世之后，听潮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感到遗憾。
他只是平静地把剑换到左手，再次摆出架势，目视着眼前这似乎不可战胜的神明。人生多遗憾，如同大海多波澜。天道如此，人力难及。听潮索性也不再压制自己身体的崩解，他将剑举过头顶，天上的雷光更加凶悍;雨水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的周围蒙上了一层白茫茫的光亮。
空气仿佛凝固，两个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动。
随后，玫久突然毫无征兆地移开了视线。她望向自己脚下的土地，继而朝南方望去。也就在南边，一片枯林中，笑容疯癫的诗鸢终于见到了利德。
利德似乎是在这里等她。就在刚刚，利德当着她的面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任由血水混着雨水渗入脚下的土地。紧接着，地面突然亮起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法阵，大到能将玫久与听潮所在的地区全部都囊括进去。
“你在做什么?”
诗鸢偏了偏头，疑惑地问道。
利德回给她一个笑容，温和地说道:
“我在问生活在地下的魔鬼，肯不肯把地狱借我一用。”
诗鸢还想继续问下去，整个人却忽然站立不稳。因为失去生机而破碎的地面正在向下坍塌，一股令人惊骇的热浪扑面而来。在无垢之树曾伫立的地方，一场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岩浆喷发出现了。
数十里内所有活物与死物顷刻间就被高温熔化，没人见过地狱，但神殿内圣卷绘制的地狱画集也远没有这么夸张。几乎是在岩浆吞没立足之处前的一刹那，玫久高高跃起，灵活地找到了一片相对安全的地方。
听潮却没有动，他看着滔天的岩浆，感受着烧灼一切的热浪，手上的剑忽然颤了一下。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日夜观望的海。
吞噬陆地、摧毁一切、时而温和、时而狂暴的，岩浆组成的海。
听潮毫不犹豫地放出所有的剑气，汹涌的岩浆仿佛听从他的号令。那一刻玫久终于皱了一下眉，上位者的气息也因为这个动作消退了些许。
53.来自深渊
诗鸢凝望着赤红色的海洋，耳边的发丝在热气中飘动。她的目光深远，不过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对利德说道:“这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地狱。”
虽然她的语气中仿佛带着一种惋惜，但利德能看出她对这片土地毫不在意。那眼神充斥着一种对世界的漠然，人间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早已漠不关心。
利德的视线顺着那张妩媚的脸庞向下，落到她的胸口。白皙的肌肤与深邃的沟壑都无法让利德的视线有丝毫停顿，利德望着嵌入她胸口的那颗红宝石，笑了笑，开口说道:
“还好吧，跟你们搞出来的事情相比，这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了。”如果是和以前的诗鸢聊天，利德不会用“你们"这个词。
但现在的利德却说得很坦然，诗鸢自然能听出其中的不同，她又没有失去过去的记忆，只是被洗掉了曾经的人格而已。从她一路追杀利德的行为来看，她已经不是那个以离别的吻将血魂送给爱人、然后独自直面宿命的少女，而是残忍而疯狂的杀手。
诗鸢的手抚过胸前的红石，一颦一笑的间带着说不出的风情。以前的诗鸢已经死了，这一刻的她像极了年轻时的玫久，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
她对利德说道:
“你不觉得这才是世界应有的样子吗?人类在护国大阵的庇护下创造了虚假的繁荣，又在虚假的文明中沾沾自喜了千年之久。母亲她只是向人类收取了应有的代价，同样都是沦为家畜，现在和从前又有什么区别?
利德没有回答，他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腕，示意诗鸢可以动手了。
诗鸢深深地望了利德一眼。现在的她没什么感情，身为人类的大部分感情，都伴随着那根尖锐的蛛腿刺入心脏而消失殆尽。
找到利德、杀掉利德，是玫久给诗鸢的任务，也是目前引导诗鸢行动的唯一念头。
她的脸上再次流露出崩坏的笑容，眼白从四周开始逐渐被黑色侵蚀。手上的每一根手指都在怪异地扭动，就仿佛每根手指都有单独的意识。
然后，仅仅不到半次呼吸的时间，诗鸢就抹平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右手距离利德的眼睛不到两公分的距离。这不是她原先九重大圆满的实力，而是货真价实的十重。
深渊教会的底蕴不必多说，作为仅次于玫久的二把手，诗鸢能得到的资源可想而知。天赋、努力、资源，再加上昆古的眷顾，让她一直都是永天国最强的人之一，迟迟没有晋升十重也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暴露在最后一道天劫之下而已。
但现在不同了，天劫本就是神明对人类的考验与恩赐，只不过旧神在其中掺杂私货，让人类的高手在渡劫中不知不觉地被改造，从而进一步锁死了人类能抵达的上限。
但现在玫久自身就是神明，她恩赐诗鸢不必承受天劫的权力，以自己的血帮助她晋升十重。
没错，蛛腿刺入诗鸢心脏的时候，诗鸢曾感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流过全身。那是玫久的血，来自上三族的鲜血摧毁了诗鸢的旧人格，也洗掉了利德在她精神深处刻下的烙印。同时，玫久的血也授予了心脏被刺穿的诗鸢新的生命，并且一把将她拽上了境界十重。
这也是玫久敢让诗鸢追杀利德的原因。
现在的诗鸢已经不能算是纯粹的人类，考虑到旧神无法繁衍子嗣，称作"半神"也不太合适;但现在她的身体中确实流淌着部分上三族的血，这让她远远比一般的人类更加强大，是非常合格的杀手。
只可惜对同为境界十重的利德来说，这个速度还是不够快――
眼看着诗鸢的手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自己的脑袋捅个对穿，利德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侧头躲过诗鸢直刺的瞬间，他踏前一步，一手抓住诗鸢的胳膊，一手按在她的肩膀，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把她摔了出去。
被扔出去的诗鸢摔在地上，连滚了三圈才停下来。本就脆弱的地面承受不住如此厚重的力量，立刻被震起大量粉尘。
一片模糊中，诗鸢的眼神仿佛有一瞬间流露出些许迷茫，不过很快就被更加疯狂的杀意取代。她翻身却没有站起，四肢着地，如蜘蛛般绷紧身体，寻找着下一次进攻的机会。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利德开口说道:
“你变难看了，诗鸢。”
这话落在诗鸢耳中犹如五雷轰顶，如今的她或许不在意自己的相貌，但优越感与自尊心却更胜以往。来自人类……或许说来自"前男友"轻描淡写的贬低让她十指用力，手臂一挥就打散掉铺天盖地的粉尘，随后展现出极强的爆发力，再度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向利德展开了狂风骤雨般的猛攻，逼得利德连退数十步。
但数十步内，诗鸢没有任何一下攻击有效地命中利德，几乎全部被利德见招拆招地挡了出去。数十步后利德停下，主动抓了她一个破绽，膝盖猛地撞在她的腹部，在她身体蜷缩起来的瞬间，又毫不留情地给了她白皙的脖颈一个沉重的肘击。
因为接受了玫久的血，如今的她和玫久一样，在身体强度上已经和普通人类完全不同。对人类来说的致命伤，对她来说却还不算什么，诗鸢在短暂地失神后再度拉开了距离，将涌入口中的血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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