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然后,利德的话语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
“还记得我第一次在御西城见你的时候,你把自己化丑了一些,远不如现在这般艳丽。但当时的你多少活得还像个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伦不类。”
下一刻,诗鸢的眼白完全被黑色覆盖,原先的瞳孔则化作血色的圆环。她的十指向后反折,手心的血肉破裂,从中生长出尖锐的骨刺;身体的速度比刚刚更快,站立的地方还留有她的残影,她人就已经到了利德面前。
“你还不配评价我,人类。”
利德能从她的唇语中读出这句话。
交手的瞬间利德双手架开她带刺的手,一记头槌撞在她的脸上,然后猛地伸手抓向嵌在她胸口的那块石头。但就连利德也没有想到,那块石头--准确来说是玫久的血形成的结晶体,在利德即将触碰到的瞬间亮起一阵红光,随后一阵剧痛从利德的指尖直冲脑海。
这次利德主动拉开了距离。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右手手指的血肉凭空蒸发了一块,血不停地向外涌出。
诗鸢的脸上依旧是不自然的笑。她咯咯地笑着,一步一步走向利德,骨刺不停地从她身体脆弱的地方冒出来,直至将她变成全副武装的怪物。那张脸庞依旧如往昔一样美丽,只是精神与灵魂一同崩毁,坠入深渊之中。
54.如握百兵
腐败的气息蔓延在诗鸢的身旁。
她一步一步地向利德走来,起先速度很慢,但在利德换气的瞬间将速度拉升到了极致,身体一晃就到了利德身前。利德不再理会无法止血的手指,向后跳跃拉开距离,来避开诗鸢--或者说眼前几乎不具人形的怪物狂乱的攻击。
这种攻击毫无章法,但也极难躲避,因为诗鸢现在的身体结构和人类相比已经有了明显区别,与人类交手所用的技巧和经验在这一刻反而会成为绊脚石。她身上灵活的骨刺极难预判,就仿佛从手臂上生长出许多分叉,每一次攻击看似大开大合,但背后暗藏了不知道多少变招。
利德不知道她的脑子是不是跟着身体一起坏掉了,在她身上骨刺丛生之后,诗鸢不再与利德进行任何有效交流。她只是低低地笑着,那笑声犹如索命的幽鬼,听得人心悸。她的攻击同样不再有任何留手,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让利德命丧黄泉。
周围的空气逐渐变得凝重,就在这个时候,诗鸢听见利德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说:
“其实我也曾想过...…”
那语气没什么变化。当初在御西城的时候他就是这副腔调,回忆起来,在诗鸢与利德为数不多的几次交谈中,他的语气似乎都差不多:没有特别强烈的攻击性,甚至给人一种中正平和的错觉,但其中却蕴藏着一种自信与坚决。
就拿眼下的场景来说,利德用的是回忆的语气,但却听不出什么惋惜或遗憾。
当然,长满骨刺的诗鸢也并没有特别去听他在讲什么,现如今胸口殷红发亮的那块石头
正在主导着她的意识与身体,让
她从内到外都变成夺人性命的恶鬼。利德似乎也不在意她能不能听到,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如果你升到境界十重,我们交手会是什么样子。当然啦,我对于年轻却身怀秘密的人,心里总是会有点期待,倒也不只是你一个。西秦与南楚的世子、永天国末代国王、反抗军领袖等等,在我看来你们的身上流淌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有一天也将承担起人类的未来。”
利德落在地面上,不再躲避诗鸢的攻击,而是目视着她左右走动。
诗鸢似乎也在进行一次短暂的喘息,但她时刻都有可能发起下一轮进攻。利德笑了笑,继续说道:
“但我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按说这世上我不喜欢的事情有很多,也不想一一去改变。但曾经受过你的恩惠,也就是你给过我的血魂。那东西帮我恢复了伤势,甚至进一步帮我稳固了境界,所以我想了想,也应该给你一份回礼-—”
他的话没说完,诗鸢一个纵跃,从十数米高的天空向他冲过来。
速度之快如同贯穿天际的流星。
然而在她的速度拉升到极致的同时,利德也微微抬起胳膊,那只手斜向上指向诗鸢,紧接着诗鸢那高速下落的身体骤然一停。一道凌厉的剑气贯穿了她的胸口,就仿佛来自地面的轰击截停了下坠的流星。
她在半空中吐了一口血,身体如同被利剑刺穿,不由地弓起,断裂的骨刺纷纷落下。那双被染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利德的右手--他虚握着手,掌心中空无一物,却好似握着一把连接天地的长剑。诗鸢很确信自己看到了他握着剑,但眨了一下眼睛却又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继而才明白他出剑甚至不需要手上有剑。
最顶尖的剑豪是可以用手边的许多东西做剑的,比如竹子、簪子甚至筷子。但什么都不用的剑客却几乎没有,毕竟谁刚开始练剑时手上都是握着剑的,练到极致之后,可以将其他东西视作剑,但若完全无所凭靠,难免会出现不知如何发力的情况。
但利德没有。
不仅于此,下一刻的他双手反握,交叉于胸腹之间,诗鸢认得那是持双刀者惯用的起手式,但眼下利德手上同样什么都没有;没等诗鸢多想,利德仿佛真的抽刀而上,厚重的刀风一瞬间就将她掀飞出数十米远。
诗鸢几乎―落地就翻身而起,骨刺暴涨的同时,她那一双眼睛中沁出鲜血,显然是强行支撑起身体发动迅猛的反攻。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一刻双方的位置已然发生互换,她抬头看到的是跃入高空、神态冷漠的利德,而这一刻他的双手高举过头顶,整个身体几乎与地面保持水平,诗鸢仿佛看到在他手中握着一把开山碎石的巨锤--
在那看不见的铁锤挥下之时,丛生的骨刺被直接崩飞出去,千钧的力道将诗鸢打入地面,又在地面爆开一个纵横数十米的深坑。诗鸢清晰地听见自己自己身体中骨头碎裂、脏器移位的声音。
怪物状态下的她思考能力和以前相比差出许多,她毕竟没有像玫久那样成为货真价实的上三族,玫久的血固然可以改造她的身体,让她变成杀戮机器,但那终究是有代价的。机器就是机器,她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和本能,却没有往日清醒的头脑。
她想不明白利德做了什么。
重伤让她发出痛苦的长号,利德却没有放弃进攻的打算。高手过招有时候可以僵持数百个回合,但任何一方的一个失误就可能导致之后没有任何起复的可能。这里没有战略上的穷寇莫追,因为从一开始所有人就已经都是"穷寇"。不管对方在危机时能爆发出什么样的血性,不管对方还藏着什么样的底牌,眼下厮杀都是唯一的选择。
利德侧抬手,五指握起,猛地掷出,深坑中的诗鸢便又一次迸发出一阵哀嚎。在她的视野中,利德就仿佛投掷了一杆长枪,这把枪贯穿了她的右肩,碎肉、筋脉、鲜血、骨头渣子都清晰可见,而她从利德身上看不到一丝怜悯,这个男人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直至将她的四肢全部钉死。
“我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野兽般的嘶吼声逐渐变了腔调,诗鸢不停地咆哮着,那双眼睛盯着利德的手。对于现在的诗鸢来说,她是继承了玫久之血的"上位者",而她存在的唯一目标就是抹杀一直在搅局的利德。因此她疯了一般催动着自己的力量,直至她不经意间从利德眼中看到了一丝怜悯。
她看见利德跃入深坑,落到她身旁。
利德再次伸出手,伸向诗鸢的胸口。这并非什么旖旎的画面,因为现在诗鸢的胸口几乎是空的--被利德最初爆发性的一剑轰成了空洞。
但那颗红宝石,以及以红宝石为中心形成的血色蛛网却还在,打比方的话就像是包装精美的电器被拆了个干净,但露在外面的电路却还在正常运转,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而现在,这电器最关键的元件,支撑整个电器继续运转的动力源,被盯上了。
那颗红石就像上次一样,散发出天然的威能抵挡着利德伸出的手,利德的右手自手指开始肌肤脱落,连带着指甲也崩掉了两颗。但他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后继续发力,在诗鸢震恐的目光中,他伤痕累累的手触及到了那颗宝石,并且将它握在手里。
然后,利德猛地一扯。
鲜血如断了线的珠子划过,赤色的宝石摔落在地上,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55.彼可取而代之
……
……
……
诗鸢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相较于永天国的绝大部分人来说,她都是一个异类。
如果说灵武领主身上的厚重感来源于数百年的卧薪尝胆,那诗鸢就是在短短的二十余年中,走完了别人数十年的人生。深渊教会的圣女听上去是个非常厉害的称号,但她终究不是南楚那位人美心善的圣女,有时想想她也会觉得讽刺,不知道像她这样披着染血黑袍的人到底有什么资格被冠以这个称号。
住在西秦的玫久优哉游哉地执行着她血肉苦弱得道飞升的大计划,流落在外分散各地的深渊教会便只能由诗鸢亲自操持。宗座理事会的十二位会长分别效忠昆古十二柱神,但昆古十二柱本身都不能算作一个团结一致的整体。
就拿永恒之柱克莱纳斯复活的那件事来说,昆古内部意见暧昧,传达下来的意见更是倨傲且难懂,外人只知道深渊教会为这个计划谋划了许多年,每每提及都会嘲笑明面上的势力沉迷勾心斗角反被深渊教会占了便宜,却不知道这事儿在深渊教会内部压力更大,全靠诗鸢这样的人撑着罢了。
人心反复在哪里都一样,深渊教会内部对昆古的信仰货真价实,但昆古内部都无法避免斗争,到深渊教会这里又能好到哪去?
她曾问全能之柱奈亚拉特,奈亚拉特也没有给她更多的解答。至于玫……玫久甚至没有将与旧神的合作告诉她,以至于在很长的时间里,诗鸢都以为献祭掉西秦是迷梦之柱阿特纳克的意思,因为西秦的百姓被变为行尸走肉也确实是阿特纳克的手笔。
她从出生开始就被教导着把别人当成棋子,把天下当成棋盘。但其实大伙都是棋子,谁也不比谁高级。玫久是深渊教会的幕后老大,却未必对这个组织有什么感情,她生性比晨间的雨露更加凉薄,就连自己的亲生孩子在她眼里也不算什么,应白、向黑加上她诗鸢也不过就是陪衬在旁边的玩物,喜欢的时候当个乐子,不喜欢的时候杀了就是。
但对于诗鸢来说,深渊教会几乎是她人生全部的意义。
她为此而活,二十余年见惯了人世间种种离奇的事情,其中好事没几件,不好的事却要她殚精竭虑地去处理。隐匿在暗处的组织听上去很酷炫,却要比光明正大行走在阳光下骗钱的传统神殿难做得多。这些年来她换了不知道多少张身份多少张脸,就像她自己说的一样,她的人生没有多少真实可言。
要说唯一的变数,或许就是利德了。
那时候他还是声名不显的御西城主,却能杀了克莱纳斯,破坏掉深渊教会耗费无数心血的计划。而这样的一个人,却又允许深渊教会公开在御西城存在,这让诗鸢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不是不知道利德想做什么,利德无非是认为神殿和教会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拿民众的血去供那些上面那些大人物罢了,他想要的是民众不被这些东西束缚--诗鸢只是想不明白他哪来的这样的胆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种“没什么好处”的事情。
好奇往往是拉近关系的第一步,诗鸢因此受到了玫久的警告,并从和御西城的合作中抽身而出。直到与龙族再次相遇,诗鸢做了一个不该做的决定,她想要改造利德的意识,让利德如傀儡般听命于她,却没想到反了过来,自己的人生成了利德的所属之物。
但她对那段生活真的很厌恶吗?诗鸢自己也说不上来。
理性让她觉得自己应该死掉,死掉是对她来说最好的结局。但无法自杀的命令与烙印在脑海中的爱意又不停地折磨着她,所以那段时间她总会幻想着利德掐住她的脖子,让她一点一点的窒息,在她看来那就是爱与解脱的最终途径。
然而,这里面却还有另外一重秘密。
假扮的人生太多,虚假的感情早已取代了正常的七情六欲。先是一点一点丢掉共情的能力,随后失去的便是爱人的能力。
这不是隐卫训练刺客那种粗暴地情感去除,而是一种磨灭,这种现象大部分人都有,一般会在谈情说爱许多次、年龄也越来越大后才会出现,而诗鸢不曾爱过任何人就已经几乎失去这种能力。
玫久对这件事是很满意的,或许在玫久眼中这就好像小母猫在青春期前完成了**,既不必担心她唶唶乱叫不服管教,也不用担心她在失去后记恨自己。至于对当事人公不公平,关她什么事?她要做的是防止这种能力死灰复燃,所以让诗鸢离御西城越远越好。
当利德在龙族的领地将爱烙印在她的脑海中时,大概不曾想过。
对其他人来说,这种行为就好像抢了对方的钱收归自己所有,是完全招人憎恨的行为。但是对诗鸢来说,她原本就是身无分文,利德等于给了她一百块钱,虽然这笔钱只能花在利德自己身上。强迫会带来恨,但当给予与强迫并存的时候,爱恨就往往会变得很复杂。
当然,诗鸢似乎也不用考虑这些了。
她就像工具一样,起先被玫久随意地使用,后来主人短暂地换成了利德,然后又被玫久拿了回去。这次玫久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而是夺去了她的一切,只给她留下了一副空壳。
让她以怪物的模样去杀曾经心爱的人,或许也是玫久的恶趣味。玫久倒不执着于这场闹剧的结尾,只是往后回忆起来能作为一件开心的事就好。就好比小孩斗虫子,输赢其实无所谓,几天就忘了。
诗鸢的心脏已经被玫久刺穿,自心脏被捅穿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不是人类了。玫久的血凝成替代心脏的宝石,让她能够继续维持着生理机能,说好听点可能算是眷属,说难听点就是傀儡。
宝石消失,人也就死了。人死如灯灭,这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人生走马灯转瞬之间到了尽头。长梦一瞬间朋塌,耿而么的E吸闷*同的地龙明依旧神色海散。诗鸢身上的骨刺崩落,眼睛中的黑潮退去,恢复成人类的模样,只是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依旧神色涣散。
梦醒了,她却正要长眠。
可就在这个时候,依旧丧失知觉的身体却突然又恢复了一些温度。她能感觉似乎有液体落在自己的身上,滚烫的如同地底涌出的岩浆。那双桃花眼依旧涣散,仅剩的意识让她偏了偏头。
为了扯落她胸口的红石,利德右手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而现在,他没有治疗,而是任由血落在诗鸢空洞的胸口。
“他奶奶的,那个女人做得,我做不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彼可取而代之。”她听见眼前的人嘀嘀咕咕,模糊的意识却没办法思考他在做的事。
许久后,她听见利德沉稳地开口,那是她从未听过的、充满威严与冷酷的声音:“来,虚空的大眼仔,我们来谈谈。”
56.虚空自有答案
利德对虚空的认知有大半来自于诗鸢。
受全能之柱的眷顾,诗鸢有时会做一些特殊的梦。其中有一次她梦到过利德浑身是伤地倒在地上,他身体上方的空间忽然撕裂,露出一只巨大的眼睛。随后紫色的液体将他包裹其中,等到他伤势恢复完毕后,液体又重新流回那撕裂的空间,不在人世间留下一丝一毫的证据。
在服下悬命丹被利德催眠之后,这些事自然也都落入了利德耳中。—一“你是虚空留在人间的孩子....…”
利德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虚空本就是最神秘的种族,但从字面意义上这句话很好解释,也非常符合利德已经获取到的情报:他并非上代云阳领主的子嗣,因此云阳领主才一直看他不顺眼,当年那个大雨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具身体的诞生也一直是一个谜。
从利德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这具身体在他降生之前更像是无主之物,身边的人大多会用"痴傻愚笨"之类的词来进行形容,实际就是有人形却无人格。利德起先以为是转生女神专门给自己做了个容器,但后面发现不是,得知这身体与虚空有关后,整个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其余不谈,关于这具身体,利德是有一个猜测的。
这具身体既然跟虚空有关,自然不可能是转生女神帮他做的容器,那可能性似乎就只有一个。这容器是虚空做出来的,或许是为了虚空的什么人准备,但转生女神利用自己的权能鸠占鹊巢,把利德的灵魂强行塞了进去。
当然,很多事利德还是想不明白,比如鸠占鹊巢的自己为什么能好端端地活着;再比如虚空为什么要在几次关键场合替他疗伤,又为什么要严格保守这些秘密,甚至要当着他的面把上代云阳领主抹掉。
诗鸢跟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是在"隔断万法"的结界中,或许这结界确实有效,不然当时诗鸢应该也像上代云阳领主一样被干掉了。之后利德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虚空的事情,就是担心诗鸢会因此受到连累,但现在这种担心无需挂怀,因为眼下的他遇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一直解决不了,诗鸢就要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
横竖都是死,利德觉得自己便不必再避讳些什么。
在他的声音落下之后,空气一瞬间安静了片刻。这种安静不是万籁俱寂,而是仿佛暂停了时间,就像是什么极为恐怖、极为神秘、极为高大的东西做出了一番短暂地思考,随后利德后面的空间开始逐渐崩毁,漆黑的内容物中,一只巨大的眼睛徐徐睁开。
利德没有回头,他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血凝不起来。”
诗鸢已经"死"过一次,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从玫久的肢足刺入她心脏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死了,而后活动的不过是用玫久的血--上三族的血做出来的傀儡。但"活着"这种概念本来就极难定义,在利德眼中能够思考能够选择就称得上是活着,所以他打算用自己的血来重复同样的事情,只是他没打算把诗鸢做成傀儡,而是打算还给她自由。
按照他的推测,他的这具身体是虚空的容器,那里面自然也流淌着上三族的血。虽然这么些年来他从未感觉自己与人类有什么不同,但晋升十重后能够裁断空间的能力还是提醒他,他的身体确实与一般人类是不太一样的。
利德把血滴落到诗鸢的胸口,但他的血却聚不成鲜红的宝石。利德只能选择跟虚空谈谈
这并不是一个谈判的最佳时机,
不过利德留着诗鸢的命还有别的作用,因此他也不挑了。
巨大的眼睛没有回应利德,只是默默地审视着利德的背影。
之前虚空也曾帮助利德修复过身体的伤势,但在利德意识清醒的时候,双方还是第一次见面。在这次见面中,利德没有询问自己的身世,也没有询问虚空到底想做什么,他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血凝不起来,我需要你们帮忙。
时间又过去两三秒,巨大的眼睛看向利德的身旁。
随后,一个浑身被遮掩在漆黑斗篷中的人出现在利德身旁。
几乎是那个人出现的一瞬间,利德就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没有往那个人的方向去看,但他心里已经默默地下了结论。
当初前代云阳领主,也就是他的便宜老爹在即将吐露出他的身世时,以极为诡异的方式死在了他的眼前。那时候也有黑影一闪而逝,但当初的利德还是九重大圆满,追出去的时候已经追丢了。
眼下这个人与当初的黑影未必是同一个人,但肯定是同一类人。
利德在心里做了判断。如今的他已经境界十重,对空间变化的感知也敏锐了不是一点半点,已经大概能够猜到对方是怎么来去无形的。
黑影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平静地伸出手,掌心向着诗鸢的方向。利德的余光能看见那是一双人类的手。至少长得很像是人类的手。
随着一簇苍白的光亮起,利德滴下去的血迅速凝聚成一块深紫色的宝石。这块宝石没有玫久留下的那块鲜艳,却带着一种让人心静的感觉。宝石同样延伸出蛛网般的线,诗鸢吐了几口血,胸口的血肉被飞速修复。在此期间,利德身后那空间裂隙中也流淌出紫色的液体,包裹住利德的右手,很快就让他伤痕累累的手恢复如初。
大概是认为自己做完了该做的事,披着斗篷的人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利德知道他下一刻就会再次消失,就好像他从未来过。
短暂地犹豫后,利德张开口。
他没有问这具身体的秘密,也没有问对方的目的。他问出口的是一句似乎略显突兀的话语:
“我们以前见过吗?”
披斗篷的人停了一下脚步,还未出声,就听见利德平静地补充道:
“算了。问你们,你们估计也不会说。从转生女神那里我已经猜到了,你们就是一群谜语人。他妈的,爱谋划什么就去谋划什么吧,反正我没有跟着别人的谋划走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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