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什么的无所谓啦 第84章

　　从他的话语来看，他曾经也是沧州领主派来的卧底，潜伏在御西城，因为沧州内部出了问题，他现在也是无家可归的状态。

　　如果操作得当的话，甚至说，他也可以算作暗部组织一员，一起并入我的后宫……啊呸，加为我的麾下。

　　今天的我没有出门，坐在城主府里默默盘算了一天。

41.一步一步收买

　　我找到长青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我那么早就寻上门来。

　　而他是个聪明人，在第一时间就发现问题不对了。

　　刚开始谈的很不顺利，长青干脆利落地向我表示，他已经不年轻了，也不愿意做这种见不得光的工作了。不管我怎么劝他，他都是一个论调：

　　“我长青信守承诺，你要是想要我这条命，可以，拿去。我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什么眷恋的东西了，死了也就死了。但要我替你卖命，不好意思，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倒也算得上铁骨铮铮。

　　不过，人在世界上是不可能一点期望都没有的。

　　或许经历了很多事情会让人变得麻木，但不代表会把人的欲望泯灭掉。

　　不管我如何劝导，长青都一副坚持不肯合作的模样，直到我突然问道：

　　“如果我说，能帮你原来那位上司平反，怎么样呢？”

　　长青眯起眼睛，左眼那斜着的一条刀疤分外显眼。他沉默了一会儿，两只手捏在一起，向我问道：

　　“你有这个能力？”

　　我笑着说：

　　“你在御西城，御西城的发展速度，你再清楚不过。”

　　长青冷笑道：

　　“那是河月、白凰他们有本事，不然你能混到现在的模样？你该感谢他们几个没在你最落魄的时候弃你而去。但现在看来，你完全没有悔改的意图，连城主都做的吊儿郎当，这样的城有什么未来可言？”

　　我也不去与他争辩什么，摆了摆手：

　　“长青。你到底是搞情报的，还是搞内政的啊。”

　　长青不说话。

　　我说道：

　　“或许对于河月来说，我能干与否直接影响到御西城的发展。但我觉得，对你们这些人来说，我这样的城主不才是最好的选择么？起码我不会让下面的人背黑锅，因为我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再多承担一些骂名也无所谓。”

　　长青皱着眉，如刀一般的目光刻在我身上，上下打量。

　　片刻之后，长青点头道：

　　“可以。不过这件事情，不要让我的两个兄弟知道。他们是御西城的流浪汉，是身世清白的好人。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长青会答应我的招徕，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孤身一人才可能真正无牵无挂，长青身后跟着两个小弟，按长青的性子，不可能让那两个人一直跟他吃苦。接受我的招安，意味着他从一个四处躲藏的老鼠，变成了一个人畜无害的普通人，刀刃舔血的日子不好过，但也好过霜雪天在外流浪的生活。

　　短暂地达成契约之后，长青先把他的情况给我大致说了一下：

　　“十余年前我被派到这座城。沧州领地与云阳领地也是死仇，这你应该很清楚。御西城是云阳领地的最西边，紧靠着魔族，如果这座城垮了，魔族很可能深入到云阳领地的腹部，这是沧州领主很愿意看到的。所以他派我和另外两人来御西城，想要暗中破坏御西城的城防。但因为借助魔族的手对抗同胞实在是让人不齿，这件事必须要绝对保密。”

　　“当时我的直属上司代号是风。沧州暗部四大高层之一，直接听命于沧州领主。但那一年，我还没找到机会动手，这件事已经不知道被谁曝光出来。后来我猜测，多半是剩下三个高层中的某一个人故意捅出去的，不然这种机密文件不可能外传。”

　　说到这里，长青的眼神明显变了。

　　他紧紧咬着牙齿，满脸都是愤怒。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毕竟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这事放在谁身上谁也不痛快。

　　长青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你也看出来了吧。虽然威信一年不如一年，但国王还在，他就有发号施令的权力。这些年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整合三十六位领主的力量，抵抗外族入侵。西边的魔族、北边的巨人族、南边的深海族、东边的龙族，没有一边是省心的。这也形成了这些年的一种主流风潮，就是内斗可以，但身为人类，在对抗异族上一定不能含糊。沧州领主当初借助魔族的手搞云阳领地，在当时属于极其恶劣的事情，必须要有人出来背锅。因为来御西城的三个人，包括我，我们的直属上司都是风先生，所以那年所有的锅都交给了风先生去背。”

　　“明明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待我们很好。据说他死的时候，没有一句怨言，从容地去了刑场。漫天的民众都在骂他，他笑了笑，头颅滚落在地上。我要是沧州领主，我就该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问道：

　　“你说有三个人来了御西城，那另外两个人呢？”

　　长青说道：

　　“死了。我亲手将他们的尸体埋在荒地中。风先生死后，为了让这个事情彻底死无对证，沧州曾经派来过几波刺客，就为了杀我们三人。我们三个，一个死在刺客手里，一个惊忧成疾，不久也离开了人世。只有我靠着诈死保住了性命，但从此之后就只能在外流浪，完全不敢提以前的事情，多说一句，就可能死得不明不白。”

　　长青眯着眼睛，最后说了一句：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加入暗部呢？在我看来，人都是有感情的，让有感情的人长年累月呆在一个地方做卧底，难保谁不会产生一点别的想法。除非把那个人的感情完全抹掉，让他做一个骨子里冷血的人，否则谁都不敢保证自家的棋子不会变心。”

　　不知道为什么，长青说这话的事情，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叫希洛的刺客，那双宛如死人一般的双眸。

　　我跟长青说了一下目前我的想法。以他和希洛为主建立一个暗部组织，但这需要他先去掏出一些希洛的情报。

　　长青想了一会儿，回答道：

　　“那小姑娘谨慎得很。哪怕我们救了她的命，她也不肯多说些什么。你说的那些情报，不可能全都问，只能问一个。否则一定会引起她的警惕。”

　　我说道：

　　“那就问问她，为什么在放火烧粮草之前，要在城主府留一张字条吧。”

42.竭尽全力的刺杀

　　为了配合长青的行动，我让河月放出了御西城内来了刺客的消息，并且将希洛试图烧毁粮草、又在烧粮草前留下字条的事情一并公之于众，同时告诉大家虽然刺客十分狡猾，但白凰和巡查队几次差点将她绳之于法，让民众不必过于担心。

　　“见到可疑人物的话，可以向城主府禀告。如果顺利抓到刺客，检举人赏金币十枚。”

　　最后补充了这么一句。

　　之所以要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是因为原先这件事只有希洛与城主府的少数人知道。长青去问这件事，马上就会暴露身份，我们需要帮他打打掩护。

　　但即便我们给他打好掩护，长青那边的进展仍然不算顺利。

　　希洛没有对他放下戒心，不管他怎么试探都一言不发。大约过了一个多周，长青才过来找我，开口就是：

　　“希洛走了。”

　　我瞪大了眼睛。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话语存在歧义，长青赶忙摆了摆手，说道：

　　“应该说，是从我们身边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的病情应该是好了……其实，我们也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独来独往惯了，不会长时间与谁结伴同行的。不过也有个好消息，希洛走之前的那个晚上，跟我稍微聊了一下。”

　　长青依旧是一副邋遢的模样，与城主府周围的名贵摆件格格不入。

　　他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捏在一起，说道：

　　“希洛承认了她是被派到御西城来的刺客。但不肯说出自己的来历，你让我打听的事情，她倒是回答了。”

　　长青顿了顿，低声说道：

　　“希望御西城停止向外扩张的行为，这是她上面的意思。她也在克忠职守地执行这个命令，只是她的上司曾经交代过她，让她不要被看出来，更不要与御西城结为死仇。所以一开始，她只是去潜入军帐偷看方十三的布阵，然后将军情偷偷传达给利能的手下，让方十三的进攻频繁受挫。但方十三的应变能力比她想象的高太多，那天方十三从容不迫地调虎离山，然后突然兵临铆钉城下。希洛没有办法，只好主动刺杀方十三。但她仍然牢记着上面的命令，不要与御西城结为死仇，所以她没有杀方十三，也没有杀阿莱雅，只是稍作威胁，逼迫方十三退兵而已。”

　　我问道：

　　“但她没想到方十三没有退兵？”

　　长青点了点头，眯起眼睛，继续说道：

　　“方十三选择赌一把。她赌那个刺客不会杀自己，继续向铆钉城发动进攻，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同时又把菲丽塔与阿莱雅送了回来，防止自己判断失误拖累她们。希洛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来御西城烧毁粮草，曲线救国。”

　　到重点了。

　　我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问道：

　　“那她为什么在动手之前，要先留下字条呢？一般人不会这样暴露自己的行踪吧。说实话，如果那天她悄悄潜入粮仓，说不定已经得手了。御西城现在可没法应对一个这种级别的刺客，粮仓周围的警备对她也是形同虚设。”

　　长青神色复杂地说道：

　　“她说……如果她就这么烧了粮仓，会有太多的人死在这个冬天。”

　　我本来一只手支着脸颊，听完之后手一滑，脸砸在了桌子上。我也懒得直起身，就这么问道：

　　“没了？”

　　长青回答道：

　　“没了。”

　　我勉强抬起头，重新用手支好脑袋，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问道：

　　“御西城死多少人关她什么事？而且她留了字条又能如何？那天她还是从容地进场，差点就把粮草给烧了吧。”

　　长青说道：

　　“我有问过她。她说她提醒过你们，你们没有办法保护好粮仓的话，就应该怪自己无能，而不是她卑鄙。她还说，她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事，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自己稍微安心一些……哪怕只是假仁假义也好。”

　　长青补充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上去有些难过。我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而已。她的神态自始至终就没有变过，永远都是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明显心情低落，这一点我不会看走眼的。这些年，我看过太多的人情冷暖了。”

　　我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着。

　　长青这么说的话，我倒是不怀疑。他早年就是被派到御西城来的间谍，自然经过专业的培训。这十年来又流浪街头，对于人的表情与心理应该有了更深的认识。

　　“所以那天晚上她刺杀我的时候，没有选择刺我的心脏，而是——”

　　杀鸡儆猴！

　　这才是真正的杀鸡儆猴！

　　仔细想来那一刀确实没想着要我的命，但如果真的让她得逞，御西城应该很长时间都不会向外扩张了，因为我会陷入深度自闭当中，御西城也要考虑接下来的继承人到底选谁，说不定会引起一轮权力争夺。

　　长青等我结束思考，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继续说道：

　　“城主大人，我劝您还是放弃希洛吧。她虽然看上去很单纯，却可以清晰地分辨世间的善与恶。或者说她那双眸子，就像能看清人心一般。”

　　我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长青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忽然问道：

　　“城主大人就不奇怪，为什么以前不怎么说话的她，这次会说这么多？”

　　我看着长青，长青叹了口气，说道：

　　“是‘两清’的意思啊。她离开之前，让我给城主大人带一句话。说城主大人很强，但不知道城主大人能否每天彻夜警惕来自身边的危险？从今天起，她每一次行动都不会再下任何通知，也不会再留手。她会尽她的全力，杀掉城主大人。”

　　长青苦笑着说道：

　　“我以为我已经掩藏的很好了。但她实在是太过警觉了，在她面前，似乎所有的伪装都没了意义。在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抱着纯粹的善意去接近她，所以她也接受了我的善意。但后来，当我怀着其他的目的去与她交流的时候，她马上就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调查出这一切跟城主大人有关，但请城主大人务必小心。”

43.吃货的诞生

　　希洛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所以接下来的将近一个周，我受到了全方位360°无死角的刺杀。

　　最关键的是，为了保证我与希洛交手的时候周围没有人，我不得不刻意避开城主府里的众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出去玩。甚至在阿莱雅主动找我指点剑术，我也不得不敷衍一下，把这事推开。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希洛就会悄然出现，突然就是一刀取我狗命。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安逸生活完全被打破了。

　　早上吃饭，刚夹起一个煎鸡蛋，背后猝不及防就冒出来一把刀，我侧身躲过，一盘农家黄金蛋炒饭还没能得到一句“真香”的评价就被打翻在地。

　　我忍了。

　　中午躺在床上睡午觉，正梦着和阿莱雅两个人裹在被子里，被子外面不断有爱心冒出，眼见就要漂浮在云端，突然就感觉杀气让人如坠地狱。刚刚惊醒就不得不侧身一个战术翻滚躲过刺下来的一剑。

　　我也忍了。

　　渴的时候去井里打水，两只手都在转轱辘的时候，突然间发现摇上来的木桶中装的不是水，而是一个蹲在里面的萝莉。那萝莉还瞬间一刀刺向我的咽喉，我向后一退，一松手，桶又落回了井中。

　　我还是忍了。

　　只是最后的最后，但我他妈的在厕所里蹲坑，正在憋红了脸用力的时候，门板上面突然探出一个脑袋，一双没感情的眼睛将我如厕的画面一览无余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了：

　　“卧槽，上厕所的时候你也来？？”

　　希洛冷冷地看着我，好像在跟我说不管是气味还是气氛她都不介意。她一只手抓着门板，一只手摸出一把刀，直接朝我丢了过来。我裤子都来不及提，两只脚疯狂摩擦地面向后倒车，那把刀就擦着我的身子落入了茅坑。

　　希洛回身就走，连让我提上裤子冲出去追她的时间都不给，就这么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滑的像泥鳅一样。

　　更让人气愤的是，为了避开城主府的众人，这几天我都是天不亮就溜出去了。找些没人的地方呆着，或者干脆就去城外，尽可能不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但事实证明，一个平时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资深懒癌患者突然转了性子，周围的人必定很不习惯。

　　在某一个晚上，我披星戴月地回到城主府，见面就是叉着腰站在门口的白凰。

　　见我回来，白凰眼睛一瞪，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