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139章

　　拼死一战的决定至少在现在，得到了表面上，上下一致的全力拥护和推动。

　　但作为十二将军中威望最高，能力不说最强也是资历最深，最有保证的大军事护民官，王国老将，和其他的将军们心里都清楚的知道：

　　在做出和谈决定的那刻起，比尔巴利人死战到底的决心和信念就已经受到了削弱，哪怕因绿皮劫盟的羞辱短暂

　　因仇恨重新燃起，也很难达到在圣蒙娜要塞陷落之后，立刻进行全面动员，号召上下齐心，死战到底的效果了。

　　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在不利的，错误的基础上，尽可能的进行缝补弥合。

　　而已经孤城一座的比尔巴利，在连续几场大战，从代蒙特瑞到蒙娜要塞，已经付出了许多心血力量，疲惫的北国撑起身子，艰难的做出防御姿态。

　　真的有机会招架，甚至击败绿皮侵略者那气势汹汹，四面合围的一击吗？

　　.........

　　城门外，一滴沿着头盔棱角滑落的水珠让睡眼惺忪的守卫从神游中惊醒，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从晨雾中传出的清脆马蹄声将他从神游中惊醒，从声音可以听出，一行人正骑着马朝城门处奔来，竖立在马路两边用以照明的火炬整夜通燃，火光照亮了道路的远方。

　　他望了望自己的同伴，他们的脸上大多也带着浓浓的疲倦，看来白天不该去那家阿拉比娼馆，那些被调教后身段像蛇一样灵巧，扭动腰肢，榨取人的精力和吸血虫一样可怕的同时也榨干了他们的身体和口袋。

　　这名守卫端起长矛，上前几步，提前准备拦下来人查问。

　　一团又一团的火光在城楼上亮起，驱散了一些凌晨的清寒，守卫推了推自己还在打瞌睡的同伴，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隐隐约约的，他似乎听到迷雾里那骑马的来人在喊着什么。

　　“停下！什么人......”

　　“南方大捷！南方大捷！”

　　被兴奋扭曲了的喊声直到那行骑士冲出迷雾后，才被守卫听的真切。

　　“南方？什么南方？哪里打胜仗了吗？”

　　守卫有些奇怪，看对方没有减速的举动，虽然困惑还是坚持履行职责，和同伴一起将拒马拉在路间，几人分散持矛对准来人。

　　骑士们还不算太冲动，他们在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就开始减速，在离城门一小段的地方停下，跑在最前面的那人飞速翻身下马，发丝透着一股湿意，风尘仆仆，皮甲披风。

　　守军眯了眯眼，这是他很熟悉的打扮。

　　游骑兵团。

　　那人将佩剑取下举在手中，冲着守卫扬了扬，然后一把丢在地上朝他跑来，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卷眼皮纸，兴奋地挥舞着喊道：

　　“大捷！南方大捷！”

　　“我们的匹娜军团和部落盟友一起收复了维灵，歼灭了数万敌军！部落军团如今正朝玛茹斯挺进！”

　　守军握着长矛的手松了松，指尖颤抖着，这是他在那次战斗中留下的老毛病，因此从一线退了下来，如今呆在城防军还算过得去。

　　他望着使者那兴奋到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比尔巴利，飞到议会里，对已经紧绷了如此之久，压抑了如此之久的全城军民告诉这个好消息，洋溢着激动，热情的脸，心里那几分困意也随之散去。

　　一丝喜悦如一滴蜜，滴在水中，悄无声息的蔓延。

　　“知道规矩，该走的流程明白吧？”

　　他收起长矛，和同伴们对望一眼，便走出去验证来者的身份，翻看证明，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完成了验证。

　　没有问题。

　　守卫扭头，和同伴们点点头，示意可以放行，刚想顺带转身问一句南方的战况———他知道规矩，不该多问军情，但对方透露出胜利的喜讯实在让劳累已久的老兵如此渴望品尝那一瞬的甜蜜。

　　换岗后还可以把消息带给家人，让妻子和儿女们也感受一下久违的好消息......

　　游骑兵却忽然“袭击”了守卫！

　　年轻人快步冲上前，一把将他抱住，用力在怀里箍了一下，又哈哈大笑着和同伴们招了招手，自己连马也不骑了，径直朝打开的城门中冲去。

　　他的举动乍时还有些惊吓到守卫，以为来人是要突然发难的奸细，等到反应过来后，年轻人已经冲了出去。

　　老兵站在原地，看着使者们策马鱼贯而入奔入城中的身影，搓搓手，露出一个好气的微笑，身体似也涌起一股暖意。

　　同伴们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真的吗？南方打胜仗了？”

　　“我听说那些自大的玛格丽塔人不是都投降绿皮了吗？呸！”

　　“我还听说到北方来的绿皮里还有不少那些南方人组成的军队，可恨，无能懦弱的南佬，只敢窝里横，如今还给绿皮做奴隶来打我们北方人。”

　　“部落？我怎么没听说过？它们有能力打垮几万头绿皮？”

　　“蠢货，部落野兽人！之前不是说它们在匹娜森林里和绿皮打了一仗，歼灭了将近五万多绿皮吗？议会还专门张榜宣传过这事。”

　　“野兽人有这么强吗？我倒觉得它们挺好欺负的，做生意不敢讨价还价，上次豪克他们用一批要报废的工具和一个野兽人部落做生意，换了几十张好皮子和几框东西，后面那些野兽

　　人来了一次豪克请治安官喝了次酒，就把它们打发走了。”

　　“那不是同一种吧......好像森林里的那些，更野蛮，更能打一点？”

　　听着同伴们的讨论，老兵无意参与其中，他只想尽快知晓后续相关的情况，然后回家把这个难得的好消息告诉全家。

　　第四十五章：和平解放

　　在士气低迷，民心颓唐，一片国破家亡，即将沉沦气象的时候，给北方人民注入一阵兴奋剂，带来如此好消息的。

　　自然是混沌四新神的亲儿子、四母钦定的永世神选、反向终焉之刻的混沌总帅、野兽人的救世主、子嗣们和蔼可亲、永远健康的小爸爸、部落的掌舵人、埃斯塔利亚难民的庇护者、神选半人马亲自验证过的中古大孝子.......

　　———艾尔。

　　为北方盟友送去的一份大礼。

　　此时的艾尔不在维灵，也不在传给北方人的信息中：部落的艾尔大王———称野兽人之王“兽”王的话有点怪，称国王的话又貌似不太符合实际容易被人言语，艾尔又不想沦落到部落酋长的层次，于是在和埃斯塔利亚人的交往中一律采用有些另类的“xx大王”头衔———正率着军队解放维灵后向西挺进，准备继续收复玛茹斯，截断绿皮退路的途中。

　　相反，在里应外合拿下维灵，将绿皮守军尽数歼灭之后，艾尔考虑过后做出了冒险分兵的举动。

　　他让凯尔萨斯、兔女姐妹等人领着军队向西，趁着敌人还没反应过来部落发起进攻，毫无防备的空档去袭击玛茹斯。

　　自己率着军团主力南下，星夜兼程，沿着圭铎斯大道一路南奔，借助全知之眼和斥候军团的双重优势，对沿途遭遇路上的所有敌人都能及早发现———然后进行闪电打击，在平原之上，狼群和半人马来去如风，被打散的敌人没有能逃得过嗜血群狼追捕的。

　　沿途所捕所杀便在上千左右，更是连续俘虏了数队从南方各地征调，运送粮草辎重北上的民夫劳役，害怕绿皮又没有家人牵挂的，便给予口粮，告知其一路向北东走，进入匹娜森林里自有人接应，愿意追随部落——王国联军收复失地的，便发予兵器，由新军里抽调出来的战士教官训练指挥，跟在大军之后。

　　就在凯尔萨斯的偏师开始怼玛茹斯港发起进攻的时候，艾尔的军团也几乎同一时间赶到了格达兹河北岸的迦拉兹城下。

　　这座河畔的城市，曾是南北对峙期间，南方军团北上和北方军团南下对峙的前线，南军的驻地补给点。

　　此后北方之火军团南下勤王，也是在这里驻扎，然后渡河与绿皮开战，可惜格达兹河一役北军惜败，损失惨重，死难者以万计，后续绿皮渡河乘胜追击，迦拉兹城沦陷，其中损失的囤积以久的兵粮物资更是让短时间内北方失去了再次集结重兵南下护国的实力。

　　最终导致玛格丽塔陷入孤立无援，南国各地被绿皮轻易击破、扫荡，随后王城开门投降。

　　短短一年的时间。

　　艾尔骑在人马娘的背上，眺望着不远处那座称不上宏伟，和维灵相差不多，多了几分田园安居乐业之气，比不上玛茹斯和彻波瑞欧的河畔小城。

　　也许是绿皮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缘故，城市并没有经历什么血火便轻易易主，单从外表上看，这座城市还和从前无二，风车、中世纪晚期的建筑风格，城外的条条大小道路、平原上一块块划分的井然有序的田亩。

　　如果不是被暗中发展，愿意“为王前驱”的该城市民向“王国”泣血哭诉，称迦拉兹在绿皮占领半月之间，便有数万人或杀或奴；而后绿皮大军阀北上，王帐短暂的在这停留了一番，又大搜乡野，征集数千男儿随军驱使。

　　其后在绿皮的屠刀和海盗的威逼利诱下，一个草台班子式的迦拉兹自治政府被组建了起来，粗略的统计一番后无不凄惨的发现，如今城中的人口，还不到战前的一半，大半房屋荒废，街巷可见走兽。

　　这还是绿皮在大军阀的要求下，对那些安分呆在城里的人采取以绿皮来说已经非常克制的“不去逗这些虾米玩意”的态度，躲在乡间若是运气不好被撞到，可能还没那么容易活命———于是逃难到乡下的人又跑了一部分回来的情况。

　　不然最凄凉的时候，北方之火军团格达兹河大败，几天之内整座城市的人口逃亡了将近十分之九，几乎一座空城。

　　等到这场绿皮灾难似乎看起来没那么好杀，城市里还重组了一个看上去没那么靠谱但也勉强在运作的“城市议会”政府后，才有人慢慢跑回来。

　　而艾尔此时就亲率大军顿屯于此城之下。

　　这是他抵达迦拉兹城，饮马格达兹河的第二天。

　　他只留了三天，不，两天的时间。

　　今天黄昏之后，这座城市没有和当初的维灵、彻波瑞欧那样，给艾尔一个满意的

　　答复，他就要在午夜之后发起进攻，以野兽人的种族优势，趁夜，敌人不备夺下外城。

　　他的通牒已经通过城中的内应，交到了那个所谓“自治的城市议会”之上，并在此之前就通过不怕死敢冒被囚被杀风险的内应，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讲，告知城内的市民。

　　“部落艾尔大王告埃斯塔利亚全体人民书”

　　“埃斯塔利亚——南方世界抗绿统一战线”

　　大概内容是：

　　人民苦不堪言（错乱）

　　部落联军张榜告民：我部落世居匹娜森林，与埃斯塔利亚王国久为友邻，互不相扰.......此处省略讲述双方传统友谊的一段巴拉巴拉；然而天数有变风云难测，绿皮凶暴，裹挟巨寇群盗，起大军渡海来攻，王国不察，为其所败，舰队沉港，王城陷落；一时之间，盗贼蜂起，绿皮猖獗，荼毒百姓，残害生灵，天地有倾覆之危，国民有倒悬之急巴拉巴拉......

　　部落艾尔大王，允文允武，上承四母之天命下应黎庶之民情，见邻国之蒙难，寝不能寐坐立难安，深知唇亡齿寒之故智，终决效西格玛、至高王，帝国与矮人之事，率部落健儿十万，出匹娜，击绿皮，与埃斯塔利亚人组成神圣联盟，共抗外虏，驱逐敌寇，伸张正义于两洋之间，再造宁和于南方之土；

　　今亲率联军十万健儿南下，虎贲十万，直抵玛格丽塔之地；鹫飞九五，重开南国之天；恢复南国，北上击敌，亦是指日可待；

　　沿途一切，反有抗绿救国之心，皆因即刻开城，不得阻拦，有志之士，也欢迎投入义军以为国事厮杀巴拉巴拉。

　　若有不识天数、民心之人，因一己之私，抗拒王师，大军所至，击灭绿皮尚如反掌，摧城拔寨亦不费吹灰之力，届时再有悔恨分说，亦难逃联军之审判！

　　大概内容就与之差不多。

　　当然是转化为了埃斯塔利亚人更能理解，接受的文字。

　　否则艾尔讨绿檄文，埃斯塔利亚人表示这什么玩意看不懂啊，就很尴尬。

　　.........

　　“还没动静？”

　　艾尔看着地图，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

　　一旁侍立的小半人马阿丽娅走了出去，过会回来后轻轻摇摇头。

　　“还没有，迦拉兹议会似乎已经瘫痪了，现在那里一直在吵架，我们的人回报说现在城里乱作一团，没有任何信息可靠。”

　　“那就准备攻城吧。”

　　艾尔敲了敲桌，记载城市地形、构造的图纸已经提前数日就到部落的军中了。

　　“让新军从北门、西门进攻，先试试效果，要是不不行的话等到晚上，让巨魔上岸，从东南方凿开城门。”

　　艾尔喜欢多做准备。

　　他已经做好了迦拉兹人脑子一抽，和1644年后发生在赛里斯那片土地上的事一样，拼着全城吃人肉，也要抵抗联军进攻。

　　毕竟当时的明军打下来也不会怎样，但要是守不住，等八旗太君来了那可是真要屠城的。

　　这样的准备。

　　所以提前两天天，在迦拉兹人还没有意识到整个南方的情况出现了新的转变时，就安排巨魔大统领河舒翰领着他那群笨拙的同族，潜伏在上游的格达兹河里，计划是等到晚上顺游而下，从河滩上发起进攻，袭击防备较少的城池东南。

　　小马领命，正要带着父亲的安排离去，忽然有传令兵匆匆赶来禀报。

　　“迦拉兹人开城了！”

　　“议会带着市民在城外迎接我军！”

　　艾尔搓搓手，揉了揉女儿的头。

　　半人马的种族优势在那，这时的半人马虽然说是“小”，但也已经要到低下头才能让艾尔不用垫着脚摸头的地步了。

　　“好事，让新军入城控制局势，大军就在城外扎营。”

　　“顺便，再派些人迅速南下，我要在一周以内让柏莫兹也倒向我们，一个月，西南必须全部归与‘联军’的旗帜下。”

　　算上已经事实上吞并，人口大部分跑到森林里的匹娜、彻波瑞欧、玛茹斯三城。

　　那这样整个埃斯塔利亚的南方就有将近一半的城市，三分之一的人口落入艾尔的掌控之中，当然，名义上还是属于“部落——王国”联军的统一战线。

　　并且这些土地和人口也是属于部落替王国盟友“收复”的土地，只是唯二两个能代表埃斯塔利亚王国正统的势力，一个已经被打断骨头屈服，一个被隔绝在北方，面临着巨大的军事上压力，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所以部落替自己的盟友暂时管理着，他们无法接收，控制的土地，也理所应当吧？

　　“艾尔！乌拉~！！！”

　　军营里，和平开城的消息已经传编，野兽人不会对此有什么额外感觉，在它们看来不过是一座普通的人类城市选择了一条普通的道路罢了。

　　而新军和投效的义军则士气大振，拿下迦拉兹是继

　　续东征的第一步，并且和平交接的举动更是表明了，联军的正义性和正统性，以及南方人尽管被迫向绿皮征服者屈服，但始终还是站在了正义的那一方！他们不是孤军奋战，不是被叛徒、明哲保身者包围的孤勇者。

　　“第一个是维灵，然后是迦拉兹，之后是柏莫兹———我们一路前进，一路解放，迎接我们的是鲜花、荣耀、人民的泪水，以及和敌人的决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