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146章

　　有舰队，想去哪就去哪，哪怕就是开到港口外，朝城里轰个十几发炮弹，光是破坏和对人心，士气的打击就够受的了。

　　何况还有两栖登陆的风险，艾尔可不想自己东征的时候后路被来了次仁川登陆。

　　首先，后备部队肯定是要留的，海盗绿皮真的登陆，不靠野兽人或难民新军，西南诸城肯定没得打，就算他们愿意玉石共焚也没办法，差距太大，壮劳力已经被割了一茬本身就元气不足。

　　而如何应对敌人可能发起的舰队骚扰，这是艾尔首要考虑的一个问题。

　　这是他尽收西南诸地的第二关。

　　第五十五章：海防

　　海权，对埃斯塔利亚这样的半岛国家来说，是关乎生死的军国大事。

　　南方这对双子王国都拥有漫长的海岸线需要保护，在平时，海洋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矿产，是一条条象征财富，繁荣的航线、水道。

　　是新世界殖民的万里开疆域，是扬帆起航的波浪壮阔......

　　但一旦失去了确保以上诸点，最关键的一个东西：

　　舰队。

　　那漫长的海岸线和为了便捷、资源，建立在临海地区的港口城市，就通通化作自海上来的敌人炮舰大军威胁下瑟瑟发抖的待宰羔羊。

　　如今的埃斯塔利亚已经无法奢求制海权这东西了，无敌舰队的覆灭给埃斯塔利亚海军力量带来的打击是灾难性的，而绿皮大军在大陆上的猪突猛进所造成的破坏更是断绝了短时间内，依靠造船填补这个漏水破洞的可能。

　　艾尔现在唯一，也只能争取的，只有“海防”。

　　他除了在诸城重组代表会掌握治理，行政权力外，还在其中设立了一个独立性略高的军务庭，主抓防务征募练兵一块，每个军法庭中都有三名从人类新军中调出，忠诚可靠———接受过政委教育的军官驻守。

　　既然主抓军事防务，那海防这一块肯定也是在这范围职权之内。

　　于是艾尔思索了一阵，召集了还留在柏莫兹没有离去的军务庭人员，再

　　次发挥集体的智慧。

　　艾尔在临时行辕里召开庭议，就海防这一块，让众人各自拿出个解决办法。

　　迦拉兹人军务议员可能是出于表现的心理，也或许是他们家不临海，海上威胁不大，无知者无畏所以率先开口道：

　　“我的想法是，我们可以一方面加紧打造战船，另一方面把各地目前剩余的船只全部集中起来，组建一支近海舰队，这样依靠港口进行防御应该是没问题的，如果海盗分兵的话，我们还可以集中力量去伏击，进攻他们弱小的舰队......”

　　“蠢货！你知道打造一条合格的，能够经受风浪，能够在海战中不被敌人一炮轰散的合格战船要多久吗！”

　　一名柏莫兹港的军务议员拍桌而起。

　　嘭的一声，震住了全场。

　　面具后，艾尔的瞳孔猛然缩了缩，盯上了这名带着眼罩，穿着军官装，一股硬汉味的中年男子。

　　迦拉兹议员被先骂后怼，脸色一下子涨红，瞪着那名毫不留情羞辱他的军装男，目光却瞟向主座山的艾尔。

　　带着面具的少年正一言不发。

　　气氛有些沉默。

　　同行的柏莫兹代表似乎意识到了不对，连忙去拉同伴服装的下摆，试图让他坐下。

　　但军装男只是用倔犟的目光，死死瞪着迦拉兹议员，似乎不否定对方错误的光点，就绝不退步。

　　“说说你的想法。”

　　艾尔忽然开口说到，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迦拉兹议员得到了台阶，连忙坐下，他深知自己其实并不懂海事，率先发声主要是想刷个脸，顺便为艾尔起一个领头的作用就够了，没想到遇到柏莫兹人中脾气也算的上最臭最顽固的那家伙，直接给他顶回去，不留一点情面。

　　但他没有嘴硬反驳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对方在海军上的知识和能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脾气很臭的军装男似乎只是单纯的性格恶劣，并不存在不尊重，故意蔑视艾尔权威的主观想法，他吸了口气，侧了侧身子面向艾尔，很流离顺畅的开始阐述自己的构思，看得出他已经提前思考过这个问题，胸中已有腹稿———这让艾尔那一瞬的不悦稍微收了收。

　　“震旦有句古话，叫做：最聪慧的妇人也难以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做饭。”那一瞬间艾尔以为自己又叒幻听了，和之前那个中年男人一样，不过好在对方似乎只是单纯的引用。

　　“我们也有句话，说：再灵巧的双手，也无法在没有针和布的情况下织出衣物，无敌舰队.......无敌舰队的沉没，不是我们能用一个月，十个月，甚至四五年的努力，就能恢复，哪怕赶上她曾经五分，四分之一的。”

　　提起无敌舰队之陨，场中众人大多面露哀意，一片扼腕叹息，被艾尔记在心里。

　　“我们最大最多的造船厂在玛格丽塔，最大最好的港口也在玛格丽塔，包括水手，士兵最多的地方也是玛格丽塔在；甚至连整个王国，至少南方区域内，大部分那段时间没有出港远航的船只，在海军庆典日的当天，也都集中在了玛格丽塔。”

　　“埃斯塔利亚掌控海洋的精华，全都在那！我们怎么可能在西南这片征调，集中起几十上百条小舢板，就试图去对抗已经迫使玛格丽塔为他们服务的绿皮玩意？”

　　这番话让迦拉兹议员脸上一红，倒也没出声，毕竟对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现在的差距，按艾尔最浅显易懂的理解就是一款名叫《四个铁心脏》的游戏里，36年kmt校长打本子，海军，海军就是仪仗队，纯属放在港口挂机的，敢出门就是死。

　　纯靠陆上决胜打到落日。

　　和艾尔现在的情况很像，制海权是别想，最快速度拿下玛格丽塔是重中之重，但海防又不能不管，否则海盗集结兵力登陆一波，重新占领柏莫兹和迦拉兹两座至关重要的城市，他又没能第一时间拿下玛格丽塔，那就完全成了瓮中捉鳖，断了补给被隔绝在大片旷野之类。

　　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若要东征，就不可不顾后路，顾后路，最重要的就是防范绿皮，海盗舰队登陆围城，我的意见是.......”

　　“可以放弃纽迦、诺斯·卡帕斯、德苏亚等地，集中力量，在柏莫兹加固城防，只要这里驻守一支八千，一万人的部落军团，其中有三到五千的野兽人士兵，海盗就是来三万人，把南方的舰队都调过来，我也有把握坚守五个月以上！”

　　此言一出，瞬间惊起一片喧哗。

　　“柏莫兹人！把火炮和军队都留在你们那！我们有什么！打开城门把绿皮放进来杀？”

　　“扬·拜伦·威尔逊，你昨天吃醉了酒，今天还没清醒是吗！”

　　“把他赶出去！扔出去！”

　　“善战的威尔逊，你在把柏莫兹人自己的军队全部葬送之后还想继续你那套可笑

　　至极的想法吗！”

　　会场一阵吵闹，艾尔依然坐在仲裁者的位置上默默倾听，同时从中提取有用的信息。

　　男人板着脸，一言不发面对诸多责骂，哪怕他的同伴，同为柏莫兹军务议员的几人在听到扬说出的提议时，虽然免不了内里怦然心动，脸上也只能纷纷对四周叫苦告饶，心里埋怨臭脾气的海军老将，一番话把柏莫兹人立于众矢之的。

　　但艾尔听来，却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在敌人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再大的努力也无法弥补这样的差距，处处设防，等于处处不防，但从实际的角度出发，部落联军发起东征，要考虑的确实，主要还是柏莫兹——迦拉兹这两座格达兹河中下游的城市，只要握住了两座中的一座，部落军队都有退回河西，伺机北返森林的后路。

　　而西南三城市，诺斯·卡帕斯、纽迦、德苏亚，位于米拉玛丘陵东南西南两端，其实根本影响不到联军的退路问题，他将来就是打了败仗退兵，也肯定朝北边回匹娜森林，疯了才朝西南方向这几座完全处于绿皮海盗舰队威胁下的城市钻。

　　补给也是一样，硬要说的话，柏莫兹港是西南五城之首，以一城之力供应部落这数万大军，至少短期内是完全足够的，东征战役不会拖的太久，艾尔有这个估算。

　　所以单从军事观点来看，仅确保柏莫兹、确保格达兹河在我方掌握之中，确实就是部落最好的选择之一，省时省力。

　　海盗就算重新占去西南三城，也无非是让艾尔丢了一块才入手没多久的兵源地，从军事上来说，也威胁不到部落的退路，只要艾尔拿下玛格丽塔的时候柏莫兹还在部落一方，那丢掉的地盘无非就是再打几仗的问题，要是海盗怕死直接跑了，那连仗都不用打，传檄而定。

　　但军事是军事，底线归底线。

　　站在艾尔的角度上来看，他肯定不能真的这么做。

　　防务防务，抵挡的是敌人的枪炮，保护的是己方的民心啊！

　　第五十六章：东征准备

　　最后因这事议会上争论不休。

　　迦拉兹人一开始附和大众声讨扬·拜伦·威尔逊的方案，但又忽然跳反，选择支持后者，局势上就变成了3v2，但柏莫兹本身体量就大，所以双方真要论实力的话是差不多持平的样子。

　　最后事情还是需要艾尔做出裁决。

　　他肯定了扬·拜伦的设想，但又坚决驳斥对方“放弃西南三城，只重要道”的做法，三地的人民也是人民！也是联军保护的对象！

　　所以一个也不能落下，不存在放弃哪里，坐视他们又一次沦陷，被绿皮、海盗凌虐。

　　艾尔一面要求各地整修炮台、加强港口防御，设立瞭望塔，近海巡逻队以侦查敌人踪迹，做好提前应对，同时号召各城各地居民，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朝内陆迁移，只要忍耐几个月到东征战役结束就行。

　　另一方面，他对集中力量确保柏莫兹——迦拉兹——格达兹河控制权这条退路的提议也很赞同，但又不能过于厚此薄彼以免让其他几城的人心不满，便采取了折中的办法：

　　扩大征募，将原本的征兵计划加快进度，毕竟民兵虽然主动进攻拉胯，但一柄长矛，一顶头盔，半身皮甲，或配上剑盾、钉锤，守城打个不太难看的战损比还是没问题。

　　毕竟还有保家卫国的士气激励。

　　两万人，初始目标就奔着两万人去，西南这一块往最大了算，加上在林子里的三城难民，人口估计就在百万左右，毕竟被犁了一遍，又生拉硬拽被刮了一次名为民夫实为苦役、奴隶的人口。

　　两万人，相当于五十分之一的动员比例，其实以这世界的征战烈度来说并不是很夸张，毕竟中古世界可以全民皆兵的势力太多了，人类体量大相对之下已经算好的了。

　　艾尔这次出匹娜森林的时候，部落的凡人辅助军，新军几乎倾巢而出，达到了两万人的规模，包括先遣军，但对先遣军出于政治考虑，并不准备让对方打头阵，而是放在后续增援梯队里。

　　六千人一军，共三个兵团，共一万八千人，其中三千人留守森林，一万五千人随艾尔出征。

　　全是经过血母信仰鞭笞洗礼的人类信徒，也是艾尔计划中未来王国军队的骨干。

　　他一口气分出一军六千人留在柏莫兹港，做守备，也做练兵，以老带新，一带二带三，一个月怎么也能勉强成点样子了。

　　艾尔估计敌人不会等着他一路打到玛格丽塔，他也不想打攻城战，野兽人身强体健怪物兵种多这个优势对普通城市还好，蛮牛们砍碎城门，掀翻城墙对面多半也就崩了。

　　但一国王都这样的巨城，绿皮当初也是用困，硬生生把玛格丽塔困死，不得不出降。

　　部落要是想凭血勇，肉体之力去硬攻，估计伤亡不小，而每一头野兽人怒角兽的损失都是艾

　　尔不想看到的。

　　如果绿皮和它们的盟友反应够快，应该会在艾尔逼近玛格丽塔之前尝试截住他，双方可能会在艾柏冉大道或从迦拉兹到玛格丽塔的中部旷野中爆发大战。

　　毕竟艾尔不想攻城，但敌人们......也不一定放心固守在一座有着几十万对自己充满仇恨的人口城市中。

　　关键时刻，哪怕几个十几个拼死一博的奋起小民，也能给战局带来巨大改变。

　　并且绿皮联盟也不会在不打一仗的情况下，放任艾尔一路逼近王都，到时候这座几十万人、以及数百万人口的埃斯塔利亚王国精华地区，还是否会忍辱负重苟且在绿皮——海盗的炮舰屠刀之下，还是群情激愤，揭竿而起响应联军，也不得人知。

　　所以艾尔判断，东征决战大概率还是在野外打响，大军阀北进之后，艾尔在南方主要面对的敌人是它的盟友，萨图沙自由城的群盗和隐藏在阴影中，下水道里的斯卡文鼠人，绿皮反而较少。

　　他不冒进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等到募兵第一阶段结束，后备军队赶上来之后再做下一步决断。

　　到目前为止，艾尔军队的核心力量还是以那十四个每个一千四百零八人的野兽人军团为主，再辅以怪物军团、施法者部队。

　　每支军团又由十六个八十八人规模的战团组成，这已经是艾尔倾国之力能够达到的规模，光是不属于第一批没有寿命缺陷源初之子的速生子嗣在其中就有千余人，更是把四个子嗣的军团也全部囊括在其中，才能组建起这样一支规模的军队。

　　为了恢复神圣林木一战带来的损失，艾尔加大了捕获混沌野兽转化人口的速度，如今几乎已经把匹娜森林里的混沌野兽窝清缴的差不多，属于犁庭扫穴的级别。

　　这两万出头的军队，是联军战力真正的核心，怒角化的野兽人在一般情况下，哪怕是做兑子，打败两到三头绿皮也不成问题，而如果艾尔亲自踏足战场，激活血母赐福，又有萨满们提供辅助的情况下，战斗力翻上一番不成问题。

　　但这些就不是可以补充的了，新军说的再好，也是人类速成的部队，哪怕血战下来伤亡惨重，损失个十之七八，只要编制还在，还有老兵作为骨干，艾尔就可以从数量广泛的埃斯塔利亚人里继续征募把它填满。

　　制度，政委，信仰。

　　拉到铁王座所在的大军营里待上几个月，出来的又是一名狂呼酣战，高喊“血祭血母”的凡人信徒战士。

　　但怒角兽就目前来讲，是真的死一个少一个。

　　要是死上一半，哪怕赢下了东征战役，达成了第一步战略目标。

　　艾尔都要考虑是不是弄个四神八旗出来大力吸收埃斯塔利亚人精英力量，部落军事结构开始大步转向以人类为主体———先不管落不落后一坨和一坨谁更臭，用尽一切办法把这个国度攥在自己手里才是最主要的。

　　任务安排下去，再有不甘目前也只能执行，毕竟始终是为了整体的利益，艾尔也没有同意扬·拜伦直接放弃西南防务的异想天开。

　　诸军务议员离去，自然会将联军的命令传往各处。

　　柏莫兹人在此事中得利最重，但相对的，也成功的引起了以纽迦、诺斯·卡帕斯、德苏亚三城为代表的“西南中的西南地区”不满。

　　倒是对秉公裁断的艾尔稍微提了那么几分好感。

　　可以看到，在野兽人——埃斯塔利亚人，联军——西南诸城这样的大的，二元并列情况下，埃斯塔利亚人——西南诸城，其实本身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有人就有利益诉求，就有派系，就有分歧，就有斗争。

　　像迦拉兹人因为最早接触联军，同时有那几名寡妇的关系，就是自认和部落，艾尔本人比较亲近的一方；整体上，处于倾联军一方的城邦。

　　而柏莫兹人则因为体量的原因，隐隐约约自认为西南诸城的老大哥，有代表小老弟们说话，在联军体制下争取更多更大话语权，自主权的迹象。

　　而西南三城相对比较随波逐流，只要保证他们的利益，他们已经在绿皮海盗的威胁下坐视救国军走到覆灭边缘一次，自然再有第二次因为形势所迫，所以静观其变，至少也是夹起尾巴假装看不见外界变化———比如艾尔一脚踹开玛格丽塔议会，夺取王冠，加冕埃斯塔利亚亲王的行为。

　　一切的前提都是力量，谁拳头大，谁声音就有理，就公正，至少在现在的南方王国这片地区来看，是这样的。

　　西南诸城里，只有柏莫兹是艾尔要格外注意打压的对象，因为只有这座城市有为自己建立武装，争取独立自主军事力量的倾向。

　　其他地区，只要你明面上的力量够强，能够保证他们城市、财产的安全，像是迦拉兹人、纽迦人、德苏亚、卡帕斯人都愿意将自己的男人们贡献出来，投入艾尔的麾下在千里之外保卫他

　　们的王国。

　　众人散去之后，艾尔留在会场没有离去，他还下了一道命令：让那名脾气臭，顽固，但确实在军事方面有几分能力的柏莫兹军官，扬·拜伦·威尔逊，作为柏莫兹港口防务的总负责人兼视察监督诸地防务的权利，同时也为后者配备了三名信仰血母的优秀军官做副手，希望能潜移默化的影响这名脾气火爆的军人。

　　同时也暗地里希望有名义上节度各地防务的老兵，再用他那心直口快嘴又臭的个性，再为艾尔刺激一番各地，同时后者又有足够的能力，加上血母信徒在一旁监视旁观，能确保情况不会因此闹到无法挽回，危害到整体防务的局面。

　　同一时间，艾尔也收到了前线传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