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211章

　　而今天的这场大会，主持召开的人则正是米拉格连诺的战争教会大教首，“南方之鹰”莱昂纳多·维斯孔蒂，而那位“阴影亲王”的代表也出现在了现场。

　　在专供特殊情况下进行祷告的偏殿密室教堂中出现了许多身份尊贵的人，有商会的议员代表、有地位高贵的红衣主教、有威名赫赫的传奇佣兵、有亲王政府中的达官显贵......

　　这件整体偏暗的小教堂里聚集了几十号人，几乎代表了米拉格连诺方方面面的各界力量，他们如果意志统一，那么完全可以代表这座城市向任何一个地方开战。

　　面色阴沉的大教首站在宣讲台上，他的背后是手持长矛，眺望远方的战争女神远见神像，是最常见的几种雕像样式，但有一点不同的是，这尊女神的左手并不是屈在身前，上面站着飞回的雄鹰，而是向前伸出，手中提着一颗狰狞看不清面目的恶魔头颅。

　　看上去增添了几分血腥，肃杀的意味在其中。

　　莱昂纳多大教首穿戴华丽，一手持握尖锐的权杖，一手提着金制天秤，侍从专门捧着一个架子，一头模样非常威武，羽毛泛着金色光辉的神俊雄鹰正抓立其上，一双锐利的鹰眼盯着在场的所有人。

　　大教首身上穿着的也并非普通的神官袍服，外面罩着一层华丽披风，内里穿着的确实一套厚重的板甲，上面用圣油涂抹着女神的祷言圣文，头上虽然戴着的事高高的方形金冠，但面前的宣讲台上，本该放着经文的位置却压着一顶威严的头盔。

　　看起来倒不像是个神官，而是随时会走上战场，挥舞战锤砸烂敌人脑袋的护教武士。

　　大教首的打扮给这场“私下”的交流会带去了几分严肃的意味，一些人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交流着情报，他们很好奇，面对自己亲侄子捅出来的大篓子，这位以严肃古板，狂热，顽固，狂热的顽固而闻名的大教首会要如何去做？

　　严惩不贷吗？

　　亚历山德罗·维斯孔蒂是维斯孔蒂家这一代仅有的三个嫡系男丁，而他的兄长身体因过去遭受的意外而一直不大健康，他本人是被当做准继承人来看待的，虽然因为性格有时有些不着调而被强压着拼命造人，这一代不行还有机会从下一代找补。

　　亚历山德罗在过去的时候，因为大哥能力出众，万众瞩目意气风发，没有竞争压力的他过得非常逍遥自在，家族、大教首对他非常宠溺，甚至有传言说亚历山德罗·维斯孔蒂，是莱昂纳多·维斯孔蒂在当上大教首之前的私生子，寄养在兄长膝下以侄子相待。

　　众人都想知道，大教首会如何面对眼前这由自己那不知是侄还是子但总归一个血亲跑不了的亚历山德罗·维斯孔蒂惹出来的麻烦。

　　大义灭亲？

　　还是袒护包庇？

　　现在托巴罗那边那边可都已经开始这样传：

　　大教首纵容自己纨绔侄儿乱搞，在使团里搞出了重大外交事故，惹怒了邻国的君王和子民狼狈的逃回米拉格连诺寻求庇护，现在玛格丽塔那边已经嚷嚷着要和提利尔开战了！

　　作为不管是陆地还是海洋都是最邻近联合王国的公国，托巴罗对和联合王国开战没什么兴趣，用脑子想都知道，只要敌人要进攻，那首要目标肯定就是托巴罗，本来他们离斯卡文魔都所在的枯萎沼泽也很近，但因为米拉格连诺抢先一步提前圈占了起来，所以努力了一次陆上的扩张失败后，他们就一门心思的埋头开矿、贸易、殖民等事务。

　　有着丰富银矿和宝石资源的托巴罗没什么扩张的想法，中

　　规中矩的发展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生活。

　　所以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想法，包括前段时间一直以来提利尔内部对联合王国流行的不友好言论也兴趣不大。

　　他们的实力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好日子就够了，打出去？没意思.....

　　何况还是为了一个纨绔子弟去羞辱了别人的国王，而大教首有意包庇？

　　不过那位万民传颂的“英明王”到底长的有多漂亮，才让身为第一贵族维斯孔蒂家的准继承人亚历山德罗当庭失态求爱，也是很多知道这事的人心里非常好奇的一件事......

　　但这只是一部分人的想法，一个国家内部有鸽派就有鹰派，有日子人就有奋斗者。

　　像是米拉格连诺、雷玛斯、卢西尼等公国整体的思潮就倾向于对联合王国强硬，虽然他们也不大看得上那群天时地利人和曾经都在手里，结果一事无成，靠盟友复国就算了，大好机会就在面前不敢争取，还被海盗抢了一波扬长而去。

　　最后自己首都的民众一起欢迎外国之君来做自己的国王，而己方连大点的声浪都没掀起来就灰溜溜的被赶出了本土。

　　他们但凡是直接起事然后流亡到提利尔，鹰派们都可以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去干涉，但现在就是一群内斗失败的流亡者跑了过来，他们要是打着恢复王室的旗号出兵，连埃斯塔利亚人民都不会支持他们。

　　所以.......

　　“所以！”

　　大教首的面容在昏暗的殿堂中显得更加阴沉，他一拳砸在桌边，让厚重的经书都“跳”了起来。

　　“必须立刻，号召一切正义的信徒，向着西方，向着那里的异教徒开战！把他们从米尔米迪亚的地上之国驱逐出去！通通驱逐，一个不留！”

　　“要号召来自巴托尼亚的盟友、来自帝国的信徒、矮人、精灵，基斯里夫人！”

　　“必须把侵蚀南方的污秽，把窃据王位的异教徒铲除！”

　　他咆哮着，金冠颤巍巍的，似乎随时会掉在地上，但毫不犹豫的大教首下一刻肯定会戴上头盔，完全化身一位狂热的护教武士号召信徒走上战场。

　　台下的听众们有的露出虔诚的赞同，有的面无表情，有的低下了头，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一位年轻的商业代表鼓起勇气站了起来，在这样的场合，他还是第一次发话。

　　“我们和埃斯塔利亚人有很多贸易往来，一旦开战，大家都会损失惨重。”

　　有了领头的，立刻就有人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

　　“去巴托尼亚的船队马上就要离港，一旦开战，要么暂停交易，要么就得绕行原路。”

　　“以何种理由？这是亚历山德罗犯错在先，我们主动开战会背负恶名的！外界都会以为我们是故意挑衅。”

　　“玛格丽塔的大教首对此有何说法？我们怎么能对同为秩序的一员王国以如此理由进行战争？”

　　“太疯狂了，韦雷佐、特兰提奥人不会答应的......”

　　种种理由立刻让大教首的脸色难看起来，他扫视了一圈，发现几乎有一半的人对他的提议表示了反对。

　　但还有一半的人沉默，在思考，在盘算着。

　　“我们应该重新派人去拜访那位国王，解释其中的误会，尽可能通过外交手段解决矛盾，实在.......”

　　一名学者模样的人提议道，但立刻就引来了几名战士打扮的人反对，他们称所谓的“联合王国”得国不正，有夺权夺位的嫌疑，艾尔还大肆迫害米尔米迪亚信徒，迫使他们改信，这是最不能容忍的罪行。

　　正好第八代亲王的血脉如今就在米拉格连诺，不如趁此机会打出恢复正统，保护正信的旗号向玛格丽塔进军，如果能够扶持第九代亲王继位，对米拉格连诺，对整个提利尔来说都是一件好处难以想象的伟事。

　　双方现场开始打嘴炮，大教首难看的的表情也似略有回转，这让一些默默旁观的人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他们主要是害怕狂热固执的教首因为自己的圣战要求被一致反对，选择和众人死磕较真。

　　那样的话战争当前，提利尔一方还开始内斗，于国于民都不是什么好事。

　　有支持，有反对，都是好事，哪怕大教首亲自下场辩驳也行。

　　教堂里很快就吵吵嚷嚷的闹做一团，但只有台上的大教首自己心里清楚，他的愠怒确有其事，但却不是一些人简单想象的两点：

　　其一憎恶异教，其二爱惜那疑似私生子的亚历山德罗。

　　以圣战的名义发动战争的话，维斯孔蒂家的准继承人干了些什么就不会有人关注了，和艾尔希望为可能爆发的战争蒙上一层戏剧性的色彩一样，提利尔则更希望为未来的战争披上“圣战”的光环，因为前者是国与国之间的矛盾，加上开战的理由夹杂了那么点奇葩，大伙可以看乐子吃瓜，而后者却是两种只要自己活着就

　　不允许对方存在的死斗。

　　他还有更深的想法，而这，需要.......

　　“啪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顿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向了高举双手鼓掌的那人，只因她的身份和象征。

　　“阴影亲王”的使者，同时也是他的妻子，他的代表，米拉格连诺的女王，那位提利尔的传奇亲王，战无不胜的“围城者”波吉奥的嫡系后裔。

　　伊莎贝拉·茱莉娅·瓦伦蒂。

　　“我提一个建议如何。”

　　虽然说是询问，但实际上用的是陈述句的方式，显然，根本没有打算商议。

　　而在场的众人却纷纷颔首表示认同。

　　女人戴着一顶装饰花哨的大礼帽，脸上和克里斯蒂娜夫人一样，蒙着一块黑纱，那后面的面容若隐若现，令人看不清晰，只能从姿态身段中看出，这是个非常富有魅力的女人。

　　“召开大议会，各个公国代表都要到场，然后派出一个高规格的使团去和玛格丽塔重新谈判。”

　　“一面，我们现在开始进行战争准备——不管开战还是不开战，准备工作都要提前做好，埃斯塔利亚人比我们害怕战争，做出强硬的态度，他们就有可能屈服，我们可以不动刀兵。”

　　“但如果他们坚持拒绝，甚至要在这事上进一步争取......papa，黑堡的信徒会坚定的去执行您的意志。”

　　女人走上前，轻轻俯下身子，握住大教首的手指虚吻了吻。

　　“我的建议说完了，投个票吧怎么样？”

　　众人心中一颤。

　　那就是不容反对了。

　　他们现在很清楚，眼前的女人不是代表她自己，波吉奥的血脉已经凋零，在围城者死后他庞大的军团分崩离析，各方势力接踵而至，都来争夺王位，米拉格连诺连年战乱，甚至连不是围城者后裔，只是同族血亲的人都被推举出来当做牌坊过，而围城者那多到“吊在另一侧，可以把斜塔拉直”的敌人也对波吉奥的家族充满敌意。

　　能有嫡系血脉延续至今已经很不容易，但要说势力，却也谈不上什么。

　　黑帽黑纱黑衣黑裙的女人，是在代表那位“黑堡”的主人在此发言。

　　【阴影亲王】，第三任黑堡的主人，米拉格连诺的城市亲王，罗德里戈·维斯孔蒂·米拉格连诺。

　　第二十五章：阴影亲王

　　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在诸城之首，以及大教首的号召下，各地的代表没用一周的功夫，就快马加鞭、或乘船出海，很快就抵达了米拉格连诺。

　　因为黑堡太过神秘，戒备森严，甚至给人阴森的感觉，传说里面藏着许多这三代来“阴影亲王”的秘密，代表们大多不愿意进到里面去，因为搞不好就踩到什么秘密上而“被”失踪了。

　　于是大议会召开的地方自然就落在了米尔米迪亚神殿之中。

　　大教首亲自主持，欢迎了来自各个公国的代表团队，如此隆重的规格让许多已经提前知道一些内幕的人心里纷纷感慨：

　　看来大教首这次是来真的。

　　西边玛格丽塔的前任大教首被公审然后被废黜，新上来的格里高利阁下据说根本就是那位美貌国王的信徒，对后者将自己部落中的异教传入埃斯塔利亚的人民之中根本不管不顾，导致整个埃斯塔利亚境内战争女神的信徒数量在急速下降，因为卫国战争从头到尾米尔米迪亚几乎失联的情况，只展现了一次神力，还是和西格玛一起选中了一个帝国女人作为神选冠军来防卫比尔巴利，结果最后也差点没守住......

　　这种情况传到提利尔这边，虽然有可能觉得“埃斯塔利亚人不够虔诚所以没得到米尔米迪亚护佑”的想法，但心底对此产生的怀疑也并不比埃斯塔利亚人少。

　　毕竟不只是那边的战争女神不在服务区内失联，提利尔人也是一样的，绿皮骚乱的时候提利尔的战争教会也出现了这种情况，神力无法使用，祈祷永远没有回应，甚至连赐福的圣物也失去了神效，因为伟大之战以后米尔米迪亚信仰在南方一家独大，像是塔尔、莎莱雅等神明的势力在这里被压制到了最低，只有曼纳恩、莫尔等领域强大且特殊的神明还能留有一席之地。

　　这也导致他们在神佑上的缺失，埃斯塔利亚的信仰缺失被艾尔以注入新信仰的方式解决，而提利尔则因为受到的伤害没那么剧烈而相应的，失望也没那么大，毕竟没有体会到被神明“抛弃”的感觉。

　　这是整个南方世界都在蔓延的信仰危机，归根结底一句话：

　　女神她还行不行？

　　遵循战争女神的指引，走南方女神的道路还能不能走通？

　　艾尔是带来了新道路———当当当！

　　天兄西格玛、天姐米迪亚、天弟艾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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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位“南方之鹰”，米拉格连诺的大教首显然不可能异端到去搞这一套，他还不如麻溜点把自己上吊，亲自去瞅瞅米尔米迪亚还在不在来得痛快。

　　所以为了应对这种危机，他必须只有发动一场宏大的圣战，把看起来似要（实际上已经）改换门庭的埃斯塔利亚给拉（揍）回来，先确保城堡不被外人攻破，再考虑防不防的住以后地震海啸火山喷发之类的问题吧。

　　而这一次大议会很大可能将决定，两国之间未来的走向，通俗点讲：和还是战？

　　教会显然是坚定的鹰派，因为艾尔做的是在掘他们的根基，一个“没有”神，或是神已经不再干涉凡间，不给信徒施加赐福，庇护的教会，显然是不可能斗得过中古世界各种妖魔鬼怪的，好一点的话，比如曼纳恩、莫尔之类的信仰取而代之占据主流，战争教会也许还有一个相对体面的结局。

　　要是帝国的神皇信仰挤过来鸠占鹊巢了，要知道那些狂热的大光头个顶个都是比较敌视米尔米迪亚的，因为他们认为凡世从始至终只有一位凡人登神者，万世万军之主，神皇西格玛。

　　但战争教会认定米尔米迪亚也是从凡人登神，这就“玷污”了神皇的唯一性，北方帝国境内的战争教会大教首一开始驻地是打算设在阿尔道夫的，毕竟永久首都，政治文化中心，比米登海姆的一片废墟要好太多。

　　但却遭到了西格玛教会的猛烈抨击，掀起了两次大议论，让当时千疮百孔，百废待兴的帝国非常头疼，又不可能惩处这些为了人类、为了帝国、为了秩序信仰打完了全场伟大之战的虔诚者，只能在交流过后委屈一下战争教会，让后者迁到焰阳骑士团的总部米登海姆去，和尤里克教会报团取暖，前者提供财力支持，后者提供一个稳定地盘。

　　而且西格玛信仰如果传过来，那帝国的影响也就无法避免的也会跟过来，米拉格连诺历史上曾有一段时间，被帝国、巴托尼亚轮番把控，来自北方强邻的经历让他们至今都记忆犹新，若非万一实在不想再体验那种遭遇。

　　所以只有像是曼纳恩、莫尔、塔尔，甚至白狼尤里克（狼神和战争女神彼此互相有些敌视）有可能得到假如战争女神真的不在了的话，南方王国这块缺失的信仰蛋糕。

　　但以上是对这块地区的人和国度来说，不是对战争教会！

　　他们是绝对，绝对不会允许好不容易确立了一家独大信仰的女神之国从他们手上失去的！

　　他们是神职，同时也是食利者，是既得利益阶层，在南方王国这个特殊的环境里，还同时是官僚、商人、地主、封建贵族......

　　而一旦战争教会失去了在南方的地位，被其他神明的教会取而代之的话，他们的一切都要失去，哪怕遇到温和的易主，教会能够保留自己的地产、财富，甚至继续传教，去争取人们信奉“已经死去”的米尔米迪亚，他们的地位也远远不能和此前相比。

　　艾尔做的事是在刨人祖坟+踹寡妇门+断人子孙+反正对战争教会来说就是这世上最恶最坏最卑鄙最无耻最令人憎恶的事。

　　如果不是艾尔果断撤换了大教首换了一个看起来中立，实际上完完全全就是他自己人的格里高利上去，他不管是篡位还是传教的工作都不会这么轻松。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饱受苦难的埃斯塔利亚人对米尔米迪亚已经失去了信仰，心灵空虚，迫切需要一个新的信仰来填补。

　　教会对他的敌视态度是绝对无法改变的，就算艾尔把他们完全打趴下，然后再故作宽宏大量的接纳战争教会后者对他的敌视也很难改变。

　　一场大议会，看起来派系林立，势力众多，实际上真正的提议就只有两个：

　　谈还是打？

　　.........

　　随着塔楼的钟声敲响，所有的代表已然落座，大教首依然穿着那副武士风的神职者打扮站在宣讲台上，身后跟着的也是佩剑披甲的护教武士而非一般侍从，显然就是在表明态度。

　　而作为主人家的米拉格连诺则派出了重兵把守，将整个会场围的水泄不通，防护工作做到了极致的同时也让一些人心里嘀咕：一场大议会，一千也不是没有开过，至于这么慎重严密吗？

　　有些令人非议的是，作为主人家的米拉格连诺亲王，罗德里戈·维斯孔蒂·米拉格连诺，却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在他到来之前，他的妻子，那位浑身笼罩在黑色装扮之下，展露出来的几乎却又像雪一般白皙的美人，令人直呼暴殄天物，同时也在心里琢磨是不是那位“阴影亲王”这方面有些怪癖，否则为何如此不想让自己的妻子面容展现在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