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们换个救世主？ 第270章

　　但即便如此，来自本土的其他氏族混合的使者现身，还是让整个雨之氏族都跟着稍微热闹了一段时间。

　　在这期间，汐见也逐渐打听到了，本土的氏族会派遣使者前来的理由。

　　雨之国的物产，在“贤者大人”的引领下开始变得丰盛，雨之氏族的妖精们都互相转告和预言着，说今年秋天会是一个丰收的年份。

　　既然没有要求整个氏族为此保密，这种消息一定会不胫而走，早晚会落入其他氏族耳中。

　　只不过常年对这边不管不问的其他氏族，会这样派遣使者过来，实在是让汐见觉得有些微妙。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当汐见将自己的想法讲给梣听后，她发出一串愉快的笑声：

　　“这样吗……人类的世界，也会有残酷的时候呢。”

　　她从汐见那里听了一个又一个神话、传说或者英雄史诗。

　　对梣来说，她完全不知道的陌生世界历史，是那么的波澜壮阔，充满了让听者内心也一道汹涌澎湃起来。

　　“人类并不是由纯粹的善或者恶构成，而是在成长的过程中，学会辨别和选择善恶。人类其实并没办法用善恶简单去划分，大家平时都是普通人。但到了危急关头，会有恶人作乱，也会有英雄拔剑。”汐见无奈地解释，“所以不会妨碍到大多数人的私心与势利，其实很多时候都存在，会批判但却无法根绝，毕竟这也是人的本质之一。”

　　“那么……天溪属于哪一种人呢？”梣悠闲地靠在软垫长椅上，她的双腿伸展，搭在了汐见的大腿上。

　　而他的一只手又随意地搭在她的双脚上抚摸，另一只手则跟梣一样，拿着一本书。

　　最近梣不大出门，他就陪着她，像这样在图书室整天一起看书，一起交谈，一起讨论各种各样的问题。

　　时而谈论魔术，时而谈论未来的计划，时而谈论眼下发生的事。

　　不管是什么话题，梣都能跟他聊得津津有味，她十分享受这样的时间。

　　与夜晚相拥而眠的时间相比，有着全然不同的甜美。

　　“我不知道啊。”汐见被问住了，他沉吟片刻，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是善人吗？

　　他曾经作为封印指定执行者，执行过很多凶险的任务，手上沾染了不少没那么邪恶的魔术师的鲜血。也曾经在圣杯战争中毫不犹豫地杀死敌对的御主。

　　是恶人吗？

　　他又作为魔术师，作为迦勒底的御主，拼尽全力参与了人理修复。

　　好事坏事都做过不少，唯一称得上问心无愧的地方，大概只有对身边之人们的那份心意。

　　“连天溪都说不清楚的问题，说明真的很复杂。”

　　梣笑得十分愉快，赤裸的双脚无心地晃动，跟他的手漫无目的地触碰。

　　“问题走远了不少啊。”汐见挑眉，“明明我们在讨论其他氏族突然派遣使者的事，最后怎么演变成讨论我的本性了呢？”

　　听到他这么说，梣忽然合上书收回脚，起身跪坐在长椅上，凑到汐见面前。

　　“因为比起其他氏族的事，我更想多了解一些天溪……不，是我的丈夫的事情。”梣最近一直在试着改口。

　　她发现直接叫他“我的丈夫”，会有种别样的感觉。

　　毕竟，到底该如何定义“归属”这件事，是个很复杂的命题。只有这样称呼他的时候，她才会更深刻地感觉到那份“获得”。

　　“那么我作为丈夫，可以询问一件事吗？”汐见放下书，看着她的眼睛，“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件事跟王妃说？毕竟不跟父母说一声的话……”

　　“不说的话会怎么样？”梣问。

　　汐见想了想，决定还是用泛人类史举例子：“在我们那边，除非是父母与孩子的关系很差，一般还是会希望婚姻得到父母的祝福，那样才更加完整。至少在我看来，梣应该会更希望得到国王和王妃，还有薇薇安的祝福才对。毕竟，他们都是陪伴你长大的家人。”

　　“我其实也想说。”梣抚摸自己的头发，“可是母亲大人让侍女妖精来转告我，说使者离开雨之国之前，不要轻易露面。”

　　汐见心头微动：“为什么？”

　　“……母亲大人曾经在也是这样的时期，跟我解释过。”梣想了想，“她说，并不是所有妖精都能接受乐园妖精的存在。雨之氏族在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的带领下，接受了并非同族妖精的我。但对邻近的镜之氏族，或者本土的其他氏族而言，却是需要畏惧的存在。”

　　被畏惧之后，妖精们会做什么，汐见并没有问。

　　他已经能够从雨之氏族身上，管中窥豹，推断出最有可能的结果。

　　——会发展成战争。

　　拥护乐园妖精与反对乐园妖精的妖精们，将爆发义无反顾的战争。

　　对妖精们而言，仅仅是出于“我喜欢乐园的妖精”，或者“我讨厌乐园的妖精”，这两种理由就足够了，甚至不需要更复杂的逻辑。

　　雨之氏族的王妃，应该是担心梣会在这种战争中殒命，才尽可能将她庇护起来，并全力封锁了梣真实身份。

　　“那就只能听王妃安排了。”汐见抚摸她垂在胸前的头发，“虽然在我看来，比起得到谁的祝福，还是当事者自己的心意更重要。”

　　“嘿嘿~”

　　梣顿时痴痴地笑了起来，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聪敏能干的小魔女。

　　“不过按照传出来的消息，我记得氏族的使者们，应该今天就会离开了。”汐见思索道，“王妃或许会等他们走了之后，叫你过去吧。”

　　然后，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测那般，图书室的门被人敲响。

　　梣立刻整理了一下散漫的衣裾，将头发重新拢了拢，双脚穿进了鞋子里。

　　等到汐见开门，过来传信的薇薇安出现在门口时，她已经装模作样地拿起书在看。

第十八章 关于双方的事

　　“所以三个氏族一起派遣使者，只是为了等秋天丰收之后，跟这边进行交易一些本土没有的物产？”

　　议事厅内，被王妃请过去的汐见，和梣一起得知了这几天的大致情况。

　　“是这样没错。毕竟以往我们雨之国太过贫瘠，出产的东西本土妖精们都看不上眼。”王妃轻轻地点头，“所以这次得到贤者大人恩赐，我们今年有可能丰收，让本土妖精们也产生了兴趣。”

　　“这样啊。”梣看向汐见，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

　　尽管全部都是汐见的所为，梣却体会到了别样的、只属于她的骄傲感。

　　“只是这样的话，会面的时间有点久了。”汐见说，“我跟梣不一样，这段时间也有外出，经常能看到三个氏族的妖精，在城内活动。”

　　中间有几次，那些使者还跟雨之氏族发生了冲突。

　　其中一次几乎打了起来，被汐见从中制止，闹得很不愉快。

　　挑事的妖精来自牙之氏族，虽然在力量上输给汐见，不得不收手，却还是对身为人类的他不屑一顾，

　　“那件事我也有得知。”王妃点点头，“牙之氏族是最好斗的氏族，他们的力量在六个氏族中间，也最强大，所以会发生那样的事也没办法。”

　　王妃的态度虽然无奈，却也透露出不得不接受这种事是客观事实的态度。

　　牙之氏族强大，因此可以随意欺侮其他氏族的妖精，甚至即便是作为使者出访，也依旧不需要顾忌。

　　“对妖精来说，力量就是准则。”梣看到了汐见眼神微妙，出声向他解释。

　　“我知道。”汐见抬眼，对她摇摇头。

　　梣很清楚这一点，更不认为这是不可更改的正确事物。

　　她想要建立的理想国度，势必要消除这样的事情。

　　“不过牙之氏族冒犯贤者大人，我十分抱歉。”王妃诚恳地致意，“他们不了解贤者大人的无上力量，才会有那样的态度。等到您陪着梣踏上旅途后，想必不列颠的妖精们都会明白这个道理。”

　　“呃……”汐见有些无言以对。

　　无上力量。

　　他又不是神明，哪来的无上力量。

　　况且神也不是绝对的存在。

　　“既然王妃这么说，那我也不强求什么了。”汐见表示了妥协。

　　他已经很清楚，王妃作为妖精而言，性格非常不错，看得出正因为她是这样的妖精，才能把梣养育成如今的模样。

　　只是不清楚出于妖精的天性，还是本身并不工于心计，王妃显得相当缺乏危机感。

　　这种气质也蔓延到了整个雨之氏族的身上。

　　他认为多半是物质基础的匮乏，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如果没有别的事，梣，你就先陪贤者大人回去。”王妃对梣说，“我听薇薇安说，最近在贤者大人的教导下，你在战斗方面成长得很快。使者们已经离开，之后又可以继续像平时那样在外面训练了。”

　　“我不会疏于训练，请母亲大人放心。”梣用力地点头过后，又走上前一步，略微紧张地说，“不过在离开之前，我、我想请求母亲大人同意一件事！”

　　“什么事啊，你尽管说吧，梣。”王妃一向对梣有求必应，也没多想。

　　梣看了眼汐见，又看了眼母亲大人。

　　这副局促的样子被汐见看在眼里，他刚要开口替她说，却被梣靠过来拉了拉手制止。

　　“其、其实……我想请母亲大人同意我跟天溪成为夫妻的事！”梣一口气将想法说了出来。

　　“成为夫妻？结婚？”王妃显得有些意外，但理解却出现了些许偏差，“贤者大人，是要做梣的人类吗？”

　　妖精与人类通婚，对王妃，甚至是整个雨之氏族都是闻所未闻的事。

　　因此王妃下意识认定，这位来历高深莫测的贤者大人，是打算屈尊做梣专属的人类。

　　那样的话，根本不需要取得她同意。

　　“不是那样啦，母亲大人！”梣红着脸否认。

　　“哦，是这样啊。”王妃也从惊讶中回过味来，满脸安心的喃喃自语“婚姻……和贤者大人。如果是梣的话，对方是贤者大人，恐怕再合适不过。”

　　“总感觉意外地顺利呢。”汐见悄声告诉梣。

　　梣藏在拢起的袖子下的手，正抚摸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她也用力地点头回应：

　　“就是有些微妙的误解……”

　　她只是很纯粹地将决定好的事情告诉给母亲，但母亲却解读出了更深远的意味。

　　“这就是父母心。”汐见却能够感同身受。

　　在两人交谈间，王妃从宝座上走了下来，她来到汐见和梣的面前。

　　“既然已经有了决定，作为雨之氏族……不，也许是不列颠有史以来的，妖精与人类的婚事。”王妃的眉梢微微垂下，她静静地望着两人，“应该更加隆重一些。”

　　“王妃的意思是？”汐见问。

　　“贤者大人为我们氏族带来了丰收的希望，等到入秋之后，氏族惯例会举行丰收庆典。”王妃说，“今年应该会比以往更加热闹和丰盛，婚姻的仪式，也放在那个时候吧？”

　　梣的表情顿时明亮得足以照亮整个议事厅，窗外连绵不绝的雨水，此刻也不再让人感到沉闷。

　　“梣如果觉得没问题，我也就没有问题了。”汐见率先给出回答。

　　“当然。而且这样一来，到秋天的丰收庆典，还有四五个月呢。”梣满是期待，“我们能够慢慢地，充分准备。”

　　“不止如此，到时候整个氏族都会见证这场特殊的婚礼。”王妃看着他们，说出了口中的祝福，“愿你们的婚姻，能够为不列颠的妖精们，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

　　汐见也不由得笑了起来：“现在就开始祝福，会不会有些太早了，王妃殿下？”

　　“就是说啊，按照天溪的说法，应该等到婚礼上，由母亲大人和父亲大人一起，祝福我们呢。”梣拉着王妃的手，向她撒娇道。

　　议事厅渐渐被轻松的气氛笼罩，所有人的心思，都已经飘到了几个月后，希望秋天早些到来。

　　【历史】

　　妖精历4000年夏，从异邦而来的贤者，将要与王妃的女儿梣举行婚礼一事，传遍了雨之氏族。

　　雨之氏族的全体妖精们都不约而同地相信，这将会成为一个全新时代的开始，他们会在人类贤者与妖精王女的带领下，迎来属于他们的繁荣。

第十九章 丰收庆典之变

　　春去夏来，然后便是雨之氏族久违的丰收之秋。

　　自从一千年前移居到北部的奥克尼，雨之氏族的妖精们传承的记忆里，也没有如此丰收的时候。

　　谷物与果实车载斗量，堆满了原本没有设想过这种可能的仓库。

　　妖精们聚集在一起，接连不断地举行着宴会，庆祝这样的丰收时节，雨之氏族的妖精们相信，今年冬天一定会过得比往年还要舒服。

　　整个雨之氏族也一改往日的清冷，终于有了些热闹到堪称梦幻的氛围。

　　如此难得的丰收季节，庆典最少也要举行半个月以上。

　　更重要的是，今年的丰收庆典还有一件特殊的事，那就是国王和王妃的女儿，雨之氏族的另一名王女——梣——将在今天，与带给他们丰收的贤者大人举行婚礼。

　　大多数下级妖精们并不能理解这其中的真意，他们只觉得妖精会跟人类结婚，虽然新奇到无法想象，但如果是贤者大人与王女，也不是那么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