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老师们闲来开始聊天。
“准备个啥,节目都没想好,不月底吗,意思意思就行了。”
“哈哈,你高一带的班可是一等奖,你别说你不重视。”
“高二了嘛,学生得收心了。这些活动都放一个月多糟心啊,谁还有心思学习。”
各个班主任是真的发愁。
他们不喜欢艺术节是真的,但学校重视艺术节也是真的。一中是全省高中的代表,总得挺身而出,艺术节少不了有头有脸的人物,表演差了就是丢学校的脸。
全省第一高中的宝座,无数前三高中盯着。
没有老师想被批评。
老师也是人,也有他的上级。即便如此,教师这个职业被领导批评也显得怪怪的。
据说,去年有三分之一的班不想耽误学习,偷懒选了诗朗诵,把领导们看得昏昏欲睡,让校长事后勃然大怒,直言“需要更多的艺术形式”。
话剧,舞蹈,歌唱,相声小品,这才算百花齐放的艺术节。
然而,正当教师和学生们筹备月底的歌舞升平时,办公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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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你看看这、你看看这!你管不管!!”
座位上的男人像只发怒的狼狗。
四班班主任刘健连连安抚,连桌上的刚拿出来的维生素B也没吃。
办公桌上,一台手机静静躺在那,界面是QQ的聊天页面,童谣在做ppt,注意力也不禁被吸引,看到那个男人时,不由得皱眉。
又是陈沫的父亲。
刘健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文字。
【沈昱民】:周末在学习吗?
【陈沫】:嗯。
【沈昱民】:别太逼自己,那些题你都做得出来,期中考试别紧张。
【陈沫】:谢谢。
【沈昱民】:本来想和你看电影去的,哈哈,我也学习去了,想你。
【陈沫】:嗯,你也加油。
【陈沫】:晚安。
“才高二就这样?这以后还得了??”
男人一根手指疯狂敲着桌子,仿佛要把桌子戳穿,聊天记录的内容几乎让他抓狂,“不以学习为主,跟别人说晚安?!还有,把这个男生的家长叫过来,我要和他爸妈亲自谈!敢给我女儿发这种信息?!”
刘健头上直冒汗,示意他等等,然后走出办公室,刚开门,就发现门外围了一堆凑热闹的学生,显然事情是漏了风声。
“看什么看!”刘健也怒了,逮到了自己班上的人,“把沈昱民和陈沫叫过来!”
第四十三章:朝着深渊坠落
法院的氛围莫过于此。
当陈沫看见桌上手机里的内容时,什么都明白了。她不惊讶于父亲登了自己的QQ,她从进办公室以来就低着头,做好了迎接滔天怒火的准备。
“报告。”
接着进来的是一个男生,童谣认识,四班的,和陈沫走得挺近,成绩也好,正是沈昱民。
男生显然是紧张的,尤其是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瞪着自己时,他只能求助地看向刘健。刘健没说话,男人就先忍不住了:
“这信息是你发的吧?!”
他举起手机,眼里喷火。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别人谈恋爱?你爸妈怎么教你的!”
“叔叔,我……”
“我警告你!别影响我女儿学习!”
他扬起手掌,像是要一巴掌挥下,但最后自己控制住,转而瞪向陈沫,“谁教你的,啊?”
“掉了一百多名,骗我说是紧张?!这一个月谈恋爱去了,是不是!”
女孩悄无声息,仿佛丢了灵魂。
“说话!你现在知道丢脸了啊?你丢的是我的脸啊!”
他越吼声音越大,唾沫星子横飞,悬在空中的手摇摇晃晃,最后向后一抬,竟是要打自己女儿的脸。
“使不得使不得!”
刘健和旁边一个看热闹的男老师迅速上前拉着,“再怎么样不能打孩子啊!”
陈沫依然安静地站在原地,像服装店里没有生气的模特,又像棺材里沉睡的逝者。
“陈先生,陈沫上个月的小测成绩都很好,成绩下滑绝不是受同学关系影响,”童谣忍不住插话,“您应该多和孩子沟通,不能还没问清楚就一棒子打死吧?”
“这还不清楚?!”男人吼道,“一个想你,一个晚安,还需要问?!不是你女儿你当然冷静了!来,你自己说,你们什么关系!”
他说着,扯着女儿的外套上前。陈沫瘦弱的身子被拉得踉跄,站稳之后,依旧一声不吭。
童谣看着都心疼。
男人震怒,又扬起手掌:“给我说实话!”
“叔叔,”沈昱民突然开口,“是我找她聊天的,和她没关系。”
“你!”
“你打呀。”
三个字让整个办公室安静下来。
说话的不是沈昱民,而是陈沫。
这个单薄的女生抬起头,大一号的校服套在身上更得她的脆弱。她睁大眼睛,藏在衣袖里的拳头紧握着,死死瞪着自己的父亲。
“你想打他还是打我?”
“不管你干什么,我还是喜欢他。”
“你打啊。”
她倔强地伸着脖子,咬着下唇,拼命掩饰着心中的恐惧。
这大概是这个办公室里的教师听过的学生最有爆炸性的话。
然后,像是伦理剧里的反派一样,男人不负众望地挥下了巴掌,让女孩素净苍白的脸上多出了一个微红的掌印。
而女孩,也不负众望地哭了。
没有哭得撕心裂肺,只是默默流着眼泪,然后伸手擦去嘴角破皮的血。
办公室的门不知被谁推开了一条缝,门外的学生像是看戏的观众,欣赏了一出难遇的闹剧。待有老师过去赶人,他们一哄而散,回到班上七嘴八舌地交流自己的见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连老师都难以插手了。
“陈先生,”童谣拿出纸巾,轻轻帮陈沫擦掉眼泪,“打孩子是犯法的。”
男人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下手那么重,半晌没有说话。
“这……陈先生,先让孩子缓缓吧。”刘健无措地说,“您确实需要冷静一下。”
童谣换了张纸巾,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女孩的泪水。她轻轻拍拍女孩的背,掏出一条巧克力哄她,陈沫摇摇头,没有接受。
“陈先生,就让我们跟孩子交流吧。”刘健深思后,给了个方案,“您的意思我们可以转达,也给您和孩子留一个缓冲的空间。”
“……就这样吧。”
男人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离开时,他的神情有些许松动和悔色,终于道,“……沫沫,爸爸不是故意的……你在学校好好学习,其他的就别去想,爸爸不会害你的。”
陈沫没反应。
家长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他们消气不是因为你知错了,而是你痛了你哭了,一巴掌呼去,然后给一个甜枣感动自己。有时你心里恨得要死,一时气上头发誓以后不给他养老,可一想到他确实为你付出了很多,又狠不下心。
“他走了,”童谣搬了椅子,让陈沫坐下,“有什么事跟老师说。他要是在家打你……”
童谣顿了顿,没说下去。
告诉她,她能怎么办呢?
报警?
警告有什么用,处罚有什么用?这孩子是单亲家庭,除了父亲又有谁能照顾她,能照顾她的又有谁能比她父亲更上心?
刘健在一边跟沈昱民苦口婆心:
“你跟老师说,你们到底有没有谈恋爱?”
男孩支支吾吾,偷偷瞥向陈沫,两人都不作声。
“到底有没有?!”
刘健也急了。
僵局之中,一声轻轻的“嗯”,结束了所有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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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不上课吗?”
操场上,戴眼镜的女生轻声问。
“我没课。”童谣一脚踢回压着草皮慢慢滚过来的足球,笑了笑,“陪你出来走走。”
这几天阴雨绵绵,地上布满了水洼,让塑胶跑道变得容易脚滑。
上体育课的男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又把球踢过来麻烦她。
她也不厌其烦。
“陈沫,”童谣甩甩鞋子,里面进了点小胶粒,“你为什么要承认和沈昱民谈恋爱?”
就说互生好感,朋友之上,恋人未满,这个台阶不是很好下吗?
暧昧总比恋爱更能让家长接受。
陈沫停下,低声说:
“什么是谈恋爱,童老师?”
“谈恋爱就是……额,”童谣正准备解释,然后脑子一愣,“就是……拥抱,牵手,亲吻……”
她越说声音越小。
不对。
虽然一时说不清哪里不对,但她知道这不是恋爱的定义。
这是家长和老师眼中的“早恋”。
“真心接触,彼此关心,互相扶持。”陈沫抬头,朦胧的眼睛看向摇摆的树枝,“我是这样定义的。”
“我喜欢和沈昱民在一起。”
“他让我觉得很轻松。”
“他总是鼓励我,关心我。”
她的手插进口袋,低声说,“我们没有做不好的事。”
童谣还是第一次听这个沉默的女生说这么多话。
而且一开口就让她哑口无言。
恋爱,被大多数人定义得肤浅,竟还没一个孩子的认知清晰。
“就算你这么说……你父亲也不会相信。”
她虽不忍心,但还是说了实话,“就连我现在都……有点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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