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沈昱民很好吗?”
在她印象里,是个很普通的四班男生。
陈沫点点头:“对我很好。”
质朴真诚的关切,一点点地温暖了一颗冰冷的心。
有一瞬间,童谣从这个女生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然。
陈沫看向她,说:
“我们会分手的。”
因为这样对大家都好。
没有人会不开心。
童谣怔住,身为老师,竟不知道该支持还是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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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办公室,童谣抿了口茶,心事重重地准备教案。
南方多雨,刚散去的乌云没多久又聚了起来,比前几天更大,倾盆的雨像是灭世的洪水。
她关上窗,免得雨飘进来。
这个时候人都去吃晚饭了。
她今天的晚饭是小姑娘去带,但这雨下得突然,大部分学生估计没有带伞。
软软可能还和很多学生一样困在食堂。
她有点忧心忡忡,想了想,拿出伞准备去接人,走了两步又怕软软来了找不到她。
就在这时,门开了。
小姑娘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手中的塑料袋里热气腾腾。前面的头发被雨水打湿,黏在一起,校服上深色的点点水渍密密麻麻。
手中还拿着伞的童谣看着她,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跑过来的?”
“……啊?因为突然下雨了……”
阮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童谣放下伞,走过去,把小姑娘手中的袋子放到一边,手掌轻轻摸她的头发:
“都淋成落汤鸡了,不知道先在食堂等等?”
她的动作柔和,像春风拂过,阮茜悄悄红了脸,说话的力气都被缴了:
“大家……都是跑过来的……”
“感冒了就有你好受的了。”童谣嗔道,“过来,我给你擦擦。”
“诶?不用了!”
小姑娘没能反抗,也舍不得反抗,被拉到座位上坐好。童谣拿了条干毛巾出来,把小姑娘的头一包,隔着毛巾开始揉。
“鞋子袜子是不是也湿完了?”
她问。
“这个不用管!”阮茜大窘,她的袜子都能拧出水来了,但坚决不脱,因为觉得在童老师面前裸足会很害羞。
“不脱就不脱吧。”童谣笑笑,“自己回去记得换。脖子伸过来。”
她拿着毛巾,似乎和拿着粉笔一样有威严。阮茜听话地弯着身子,任童谣把她的脖颈擦干。小姑娘的皮肤白里透着粉,像剥了皮的鸡蛋的一样光滑,童谣擦着,也被这片白皙闪了下眼睛。
皮肤不错嘛……
她心说。
“童老师……”小姑娘软绵绵的声音传来,“吃饭……”
她定定神,收回毛巾:“不急。”
被擦干净的小姑娘像是被顺好毛的小猫。
小猫整了整自己的校服,仰着头看她,眨着清澈的眼睛:
“童老师今天不开心吗?”
童谣愣了愣,随即一笑:
“这你都能看出来。”
以往这个角色都是反过来的。
阮茜赧然地比着手指,微微点了下头。
因为只要在视线里,她就一直看着童老师。
她想看清童老师的心,了解童老师的快乐和烦恼——或者只要看出烦恼就够了,让她也能为童老师分忧。
只要让童老师开心……她可以做任何事。
“谢谢你啦。”
童谣心中温暖,把毛巾拍在小姑娘头上,“不过你就忙学习就好了,这是大人的事。你还有画画任务吧?能忙过来吗?那个比赛有把握吗?”
一连串问题把小姑娘问懵了。
阮茜梳理了一下,一下子没了底气:
“我……还好。”
想到期中考试,她既期待又紧张。
自己期中能考好吗?
“你那个漫画大赛是什么类型的?”童谣随口问。
“就是……新人漫画大赛。”阮茜说,“上次我投的稿是初赛,如果过了就把后续内容发去。”
“这样啊,那加油哦。”童谣鼓励道。
可阮茜没说的是,如果过了,那么她的压力会更大。她的故事还没完成,报名那天已是截止时间,初审月底就会结束,也就是说,她要在期中考试前完成一个完整的漫画故事,才能参加正赛的投稿。
金奖是三万元现金和一个ipad。
但这只是漫画大赛的金奖。
而童老师给她的金奖是——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第四十四章:改变是潜移默化的
陈柏豪,42岁,网络文学作家,离异,开着一辆破旧的桑塔纳,在旧城区住着一栋父母留下的90平的房子。
这些标签放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似乎有些残忍,显得他一事无成。
但他在外依旧拥有可以炫耀的资本。
女儿陈沫。
在成绩上,女儿从小到大就没给他丢脸过。在经历了数次创作失败过后,他猛然醒悟,自己这辈子大概率是成不了龙了,但优秀的女儿仍然保留着无限潜力。
从此,他把全部精力都倾注在培养女儿身上。放弃了自己的娱乐爱好,甚至戒了烟,一个曾经劣迹斑斑游手好闲还被老婆嫌弃的男人,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自律的父亲。
望女成凤是他唯一的心愿。
西餐厅里。
“沫沫啊,吃牛排,”陈柏豪脸上堆着笑,“你不是最爱吃牛排了吗?”
陈沫坐在对面,刀叉也没有拿起,严厉的父亲在自己面前示弱,她却像在看一出戏,心中没有一点波澜。
桌上滚烫的牛排纹理鲜明,价格不菲。放到以前,这是大考成绩良好的奖励,如今成了一巴掌的补偿。
“愣着干嘛,吃啊,别凉了。”男人催促着。
她安静地拿起刀叉,切起了牛排的一角。对面的男人面前是空的,只给她一人点了餐,大概是因为太贵了舍不得。
“……你不点吃的吗?”她轻声问。
陈柏豪一愣,喝了口水,笑道:“爸爸在家吃饱了。”
今天周末,本来是要去补习机构上课的,但陈柏豪给女儿请了假,特地带她出来吃一顿西餐。
陈沫低着头,把切下的肉片放进嘴里。
“沫沫啊,那个……那天在学校,是爸爸太冲动了,”男人搓搓手,姿态卑微,语气中带着讨好,“你们童老师和刘老师也和我谈过了,说你们不是早恋,这我就放心了,他们也提到了我给你的压力太大,这点爸爸也会反思。”
女孩吃的动作一顿,然后传出轻轻一声“嗯”。
“你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和男生走太近不好,以后和那个男生少联系,安心学习。”男人松了口气,“这个可以答应爸爸吧?”
“……嗯。”
“还有啊,你们那个补课机构又要签合同了,我给你加了50个课时的一对一辅导,之前那个一对三就不去了。”
陈沫头也不抬,继续切着牛排,眉眼低垂:
“是不是很贵?”
听到钱,男人脸上露出些肉痛的表情,又迅速调整过来,说:
“一万多,没事,你安心学习,钱的事不用操心。”
一万多。
在这个家庭是要斟酌许久才能使用的巨款了。
陈沫并不惊讶父亲会花这一笔钱。以前花过更多的,五万的出国夏令营,三万的英语培训班,只为她能感受所谓的“国际气息”、在语言环境中提高英语水平——虽然实践后才发现都是骗钱的,但陈柏豪为了女儿不输在起跑线上,天天啃窝窝头都甘之若饴。
教育本身就是暴利的圈钱手段。
“沫沫啊,”男人见女儿依然乖巧听话,试探着问,“期中考试有把握吗?不会范低级错误了吧?没什么可紧张的,有什么问题问老师,对爸爸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
餐具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陈沫拿纸巾擦了擦嘴,今天的牛排没了以前的美味,甚至让她难以下咽。
她不恨父亲。
哪怕是被当众打了一巴掌,哪怕回到教室后被所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知道父亲很累,两双皮鞋轮着穿了几年,没多少收入还都省给了她。
她曾经想考个好大学,飞得远远的,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囚笼。
现在,她只觉得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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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节的规划从这个周末开始。
七班,周末晚上,李汉强抽了节晚自习专门讲艺术节的事。节目暂定为舞蹈,请舞蹈老师的钱班费里抽,计划要选十个女生和五个男生。
“有谁自愿的吗?”他问。
意料之中,没人举手。
倒不是真没人想参加,而是这时候举手就好像……很想表现自己一样——虽然有的人确实想表现自己,但并不希望别人觉得“他想表现自己”。
那样就太跌份了。
“没人举手那就推荐!”劳改怒了,“这是为班级争取荣誉的事,参加的人加三分,排练每天包晚饭,作业可以推迟交!”
此话一出,班上多少活跃了起来。
“纪晨!我推荐纪晨!”
班长第一个被推了出去。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一些不想去的开始大声推荐别人。还有些自己想去又不好意思毛遂自荐的,也大声起哄,推荐起别人来——因为对方很可能反击性地推荐自己,到时就可以参加了。
阮茜躲在角落,对这种活动她向来敬而远之,但自从运动会之后,态度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运动会时的她闪亮得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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