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阮茜眨眨眼,第一次和师长这样辩论,她轻声说: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很多事不能一概而论,我相信小北,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个老师看着她,半晌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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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北最后的处分是休学一个月。
无可避免的,还是要让妈妈知道了。
阮小北把阮茜送到车站,等车时,他说:
“姐,你真的变了很多。”
他记忆中的姐姐是软弱的,像只刚出生的小猫,没有爪子,没有利齿,纯真而无害。现在小猫长大了,却是只豹子,比他们都强大,惊讶了周围所有人。
“有吗。”阮茜说。
“说话特像我们语文老师。”阮小北抱着后脑勺说。
阮茜没接他话,缓缓转身,说: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气氛冷下来,阮小北踢了一脚罐子,含含糊糊道:
“……我想搞电脑。”
“你说什么?”阮茜瞪着他,像是要把他吃了。
“等等,姐,我是说,我想配台电脑!”阮小北一副怕挨打的样子,“我在学校参加了信息竞赛,别人都有自己的笔记本……”
“你想说你去网吧是为了学习?”
“额,其实……完成竞赛的学习任务后也会玩一会儿游戏。”
阮小北老实说。
阮茜沉默,道:“家里没钱给你配电脑。”
“姐,我自己攒了钱。”
“多少?”
“……五百。”
“五百配不了电脑吧?”阮茜看了下时间,说。
“我同学有很多不要的零件,学校里有钱人贼多,我找他们讨过来了。”阮小北自嘲地笑,“cpu,内存,显卡,主板都有了,我想组装个台式,想找你……”
“四百。”阮茜拿出自己的钱包,抬头,“我只有这些可以给你了。”
小姑娘的心在滴血,这本来是给请童老师吃饭准备的钱,但听到弟弟跟别人讨零件时,她有些心酸,还是拿了出来。
以后进入社会,电脑这项技能不可或缺。
就当是投资了。
“姐,你哪来这么多钱?”阮小北震惊了,他的钱大多是在寝室卖零食赚的,寝室一堆有钱的饿鬼,价格翻倍都有人买,没想到拮据的姐姐也有这么多钱。
“我被人包养了。”
公交车来,阮茜跳上车,扔下这句话,脸不禁一红。
窗外阮小北焦急的呼喊就当没听见了。
返校的时间卡得很准,她快步跑向学校,却在校门口愣住。
张主任站在门口,审视着每一个进来的学生。
第五十九章:为什么对她好
阮茜站在校门口,注视着一个个进入学校的学生,她迈不动步子,腿像灌了铅,寸步难行。
等几分钟张主任会不会走?
为什么偏偏今天张主任在这检查?
又或者,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做足准备,她中午从没有出校过,也许张主任天天中午都在这里。
时间不够了,上课前她还要回寝换校服,只能硬着头皮走向校门。
经过张主任时,她强装镇定地摸出那张工牌,张主任拿过去看了看,眯起眼:
“出去干什么?”
“帮……童老师做事。”
“穿成这样?你校服呢?”
张主任的国字脸上仿佛只有横和竖的刚硬线条,他沉着脸,觉得面前的女生有些眼熟,以他的经验,专门换衣服出校,目的地多半是网吧。
于是,他做了个让阮茜呼吸停滞的动作——
拿出手机。
“喂,童老师吗?打扰了。”
“有个学生说中午出去帮你办事,有这回事吗?”
“没有是吧。”
阮茜的心在狂跳,张主任嗤笑地看着她,轻而易举就识破了她拙劣的戏码。
“到底出去干什么了?”
“我……”
阮茜的手揪着衣角,她该怎么说?冒充大人去了弟弟的学校?这种时候,也许只有实话实说才不会让事态更加恶化。
反正情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了。
她耸拉着脑袋,像断线的木偶,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中午的事实。
省略了和老师辩论的部分。
“可以啊,”张主任听完,几乎想给她鼓掌,“帮你弟弟吃完处分,现在自己回来也要接受处分了。”
“违规出校,学校是你想出去就出去的?没有一点纪律性!”
“手机不上交,谁教你的?你班主任是谁?”
“还冒充家长,我都不好意思打电话过去核实!这都是丢一中的脸!”
阮茜低着头,脸色发白。
她没有怨言,自己确实做错了事,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买单。
她以为自己长大了,能处理好生活上的事,结果非但没有让弟弟的处分变轻,还把自己也拉下了水。事情没有因为她而变好,反而变得更糟。
在大人成熟有序的世界中,她的自以为是显得那样可笑。
“跟我去学生处。”
张主任冷眼看着她。
学生处。
张主任把她的班级、成绩问了个遍,当阮茜说她期中两百多名时,张主任有些意外,没想到还是个中上游的学生,态度转了个小弯,虽然还是批评的态度,但明显不似最初的不近人情,而是一副孺子可教,想要感化她的做派。
阮茜第一次体会到优等生的特权。
身为学生,成绩就是最好的武器。
如果弟弟的成绩是全市第一,以学校对中考状元的重视程度,还会有老师以处分来威胁他吗?
恐怕一句“下不为例”就轻描淡写地盖过。
这并非是人情世故,而是优秀的人本就该拥有特权。
“老师相信你出去不是为了玩,但校有校规……我接个电话。”张主任说着,拿出在口袋里振动的电话,然后接通。
“喂,童老师,是,在学生处。”
阮茜眼皮子一跳,抬眼,死死盯着手机,想听清里面的每一句话。
此时,童谣正从宿舍往学生处赶。她接第一通电话时还没起床,随便应了几句,现在想起,才觉得不踏实。
“那个,张主任,那个学生是个女生吗?如果是的话我确实让她出去帮我……”
“哈,童老师,你别给她圆谎了,”张主任笑了笑,“她都招了。”
电话那头的童谣沉默片刻,然后尴尬地咳了咳。
“这样啊……我马上过来。”
张主任挂掉电话,看了眼阮茜,把那张缴的工牌扔在桌上:
“看,想想你自己辜负了谁的信任。你觉得自己能承担责任了?最后都是谁帮你解决问题的?你和你弟也就挨顿骂,最后操心的还是家长和老师!你弟休学一个月,要找老师补课吧?要钱吧?谁出啊?你出吗?”
“你们这些高中生啊,个个都觉得自己行得不得了,脱离了父母能干什么?学生就老老实实地学习,天塌下来要你顶着吗!”
每一句话都像涂在伤口上的碘酒,疼得让人想哭,却知道它有益于伤口的愈合。
阮茜想,自己又做错事了。她以为自己可以把问题解决得妥当,但事实证明她离童老师还差很远很远。
自责和内疚,像两只啃噬她的虫子,把她咬得千疮百孔。
学生处的门开了,童谣进来,和张主任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小姑娘,轻声说:
“跟我走。”
阮茜睁大眼,看向张主任,然后张主任对她做了“请”的手势。
他并不打算追究。
小姑娘犯的错都不是什么大错。中午违规出校顶多通报批评,带手机是学生平均水平,冒充家长那是别的学校的事。再者,这事通报出来也不好看——这个女生为什么有老师的工牌?
童谣出面,最后就扣了个班级德育分。
小姑娘默默跟在童谣身后,童老师不说话,她也不敢说。童老师这次大概真的生她的气了,那张工牌在童老师手里,似乎象征着偏爱的收回。
她真的慌了。
从她认识童老师起,带给童老师的就只有麻烦,无论干什么童老师都宠着她,可她很少能为童老师带来什么。那个小蜜蜂?能省出钱还是因为童老师的工牌。
从头至尾,她都是个依赖童老师的米虫。
“童老师……”
她说完,便咬着唇,对于回应,既期待又害怕。
童谣停下脚步,无人的走廊上,她转过身,看着小姑娘:
“为什么出校?”
“因为……我弟他……”
小姑娘低着头,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连自己跟老师辩论的环节也复述了一遍。
童谣走近一步,低声问: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觉得自己处理得很聪明,很得意可以在辩论上打败老师?”
阮茜一愣,垂着眼帘,睫毛颤着:
“因为……我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可以自己解决。我没有……得意,我知道我解决得不好……”
她说着,眼角有些湿润,但忍着没哭,用力眨眼把眼泪憋回去,声音微微颤抖: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要小北揭发他的同学吗?他本来就是外地人,我怕他以后被同学排挤……他去网吧应该受到校规惩罚,可是、揭发朋友……”
她的话,被额头上一记轻弹打断。
童谣的手指停在小姑娘的眉心,轻轻戳了戳:
“我有时候真想像这样敲醒你的脑袋。”
阮茜愣住,呆呆地看着她。
“出卖同学减轻惩罚,或者不出卖和老师辩论,你的选择只有这两个吗?放低姿态求情,你弟弟不是没电脑吗?这不是一个理由吗?老师都容易心软,考虑你弟弟的家庭情况,让老师手下留情并非难事。”
“再者,当你无法做出选择时,为什么还要一个人硬撑着?为什么不找大人商量,为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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