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姓赘婿比企谷 第395章

他走了过去，看清楚了照片里面的内容，那是穿着西服，身姿挺拔的中年人以及穿着国中水手服的少女的合照。

中年人看着少女的表情十分温柔，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脑袋上面，少女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眼角流露出的笑意还是很好地说明了她很享受这种宠溺，仿佛随处可见的漂亮父女。

原来那个贪狼般的男人也会露出如此纯粹的表情，甚至一点也不似是虚假。

或者说，男人对于女儿的爱本身就并非虚假，只是他对于爱的理解与一般人不同。

“每次开学爸爸都会跟我拍照，他说照片是用来回忆的最佳途径，记忆可能会模糊，照片是最好的线索，所以趁着年轻的时候要多拍照，当时我还不以为然..........”雪乃轻轻抚摸着照片，仿佛是在回味当初的情景。

少女大概是在后悔吧，后悔没有在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与他留下更多的照片。

“伯父，很宠爱你吧。”八幡轻轻地说道。

尽管雪乃已经不绝食，也恢复了一些求生意志，可却依旧没有从父亲离世的悲伤中脱离。

“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宠爱，可是母亲大人从来都不会对我说太多，但是爸爸....小的时候，爸爸的工作很忙，可尽管如此，每次我到书房找他的时候，他都会放下手上的工作，然后将我抱在膝盖上，从书架上面随便抽出一本书，然后读给我听。”

雪乃很爱读书，这个习惯想必就是从小由父亲那里开始培养的。

而且八幡留意到了，雪乃称呼雪之下夫人“母亲大人”，称呼那个男人却是“爸爸”，这其中流露出的亲昵，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雪乃微微地低着头，似乎沉浸在以往的回忆之中，八幡的心脏微微地抽搐。

正是他，毁掉了眼前少女的依靠和幸福，现在却假惺惺地以安慰者的身份来到她身边。

杀了她父亲，又借着少女的悲伤，占据着她的心。

自我厌恶和罪恶感在心底处涌起，似乎随时都要将他淹没。

可他依旧只能带着温和的表情轻抚着少女。

可尽管如此，他没有资格去逃避，让少女恢复过来是他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过强的责任感和自我厌恶两种极端的情绪，正在反复拉扯，仿佛要将他撕成两半。

而且他知道，只要在雪乃身边一天，他就必须要习惯这样的撕扯。

雪乃似乎结束了回忆，她缓缓地抬起头，瞳孔仿佛没有聚焦，有些空洞。

“可是，为什么那么温柔的父亲，会被人杀死呢？”

猛地，雪乃紧抓着八幡的手，紧紧握着。

“为什么他要杀死父亲。”

“为什么要从我身边夺走父亲！”

少女的声音尖锐起来，神情十分激动。

“为什么！”少女看着八幡，质问着八幡。

不对，她是在质问凶手，是的，她只是在质问凶手。

因为，他要将自己的女儿当作成神的祭品，这是他对女儿的爱。

八幡决不允许。

八幡在心中默默地回答，然后露出了沉重的悲伤：“是啊，为什么呢？”

他很想用镜子看看自己现在表现出来的“悲伤”，到底有多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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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雪之下夫人从雪之下建筑会社回来，在公司里面，她依旧是从容的冷面社长，将危机的余波应对得游刃有余，只是刚刚回到宅邸，或许是精神稍有放松，脑袋顿时传来了沉坠之感，她不由得扶住墙边，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如果不是昨天在比企谷八幡肩膀上睡了一会儿，想必刚才会直接晕倒过去。

只是昨天的行为于她而言实在太羞耻，不愿意多想。

换好鞋后，她通过玄关，洋房冷寂依旧，让她有些奇怪的是，比企谷八幡居然还没有回来。

是还在医院看望雪乃么？雪之下清雪没有多想，只是回到房间继续处理文书的工作，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发出抗议，窗外的夜幕也已经降临，甚至下起了初冬的小雨，天气渐渐寒冷了起来。

她离开了房间，却发现客厅依旧是全黑的，她轻轻皱起眉头。

“就有那么多话能说么？”她有些不满地低声说道。

可是刚刚转头，她就察觉到不对，比企谷八幡明明说三餐由他来负责。

她还是有些了解那家伙的，既然说出口了，一般就不会食言。

她拿出电话，给驻留在医院里面保护雪乃的保镖打了电话询问今天的情况。

包括今天雪乃情绪失控的事情，以及八幡下午三点多就离开了医院的事情。

不知为何，雪之下清雪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夫人您真的很坚强呢。”

她突然想起了昨天深夜，八幡跟自己所说的话。

“才不是。”她根本一点都不坚强。

说罢，她快步走下楼梯，心中想道，现在的比企谷八幡会在哪里？

并不在医院，那是回家了么，还是说，在她并不知道的朋友的家中。

各种思绪在清雪的脑海里面闪过，很快，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等换了鞋子离开洋房之后，才发现雨势逐渐变大，她撑起雨伞进了轿车，虽然平常都是司机接送，可是清雪本身是会开车的，雪之下家原本的司机已经被她解雇了。

启动轿车，打开近光灯，车子在雨中逐渐驶离雪之下家。

渐渐地，隐约有雷声闪过，雪之下清雪心中的不详愈发浓烈，驱车的速度不由得更快了一点，在雨中显得格外危险，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清雪来到了目的地，一栋半旧的公寓楼。

比企谷八幡与名叫川崎沙希的小女孩短暂同居过的地方，最终比企谷选择了她的女儿，那个小女孩黯然离去，这一切的消息，雪之下清雪都掌握着，包括他住在几楼几号房间。

女子收起伞，很快就来到了三楼的公寓房门前，发现房门半掩着，并没有锁上。

她轻轻地推开，走了进去，漆黑的房间只有略粗重的呼吸声，雷电交错，只见地上染血的刀泛着冷色以及流淌在地上的血色。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沾血的刀以及流淌在地上的血液让雪之下清雪一惊。

“比企谷！”她喊道，脑海里面浮现出了自杀两个字，心中萦绕着的不详感觉应验，她猛地在玄关按下所有的电灯开关，房间里面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

坐在床下的少年似乎有些惊讶一般，看着忽然出现在公寓里面的女子。

“夫人.....为什么你会.....”

可是走上前的雪之下清雪先是狠狠地在他的脸颊上打了一巴掌，然后仔细查看他手上的伤口。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虽然他手上确实有些用刀子自残的伤口，可是并没有割在动脉上，而是手背。

然后就听到了八幡略显得沙哑的声音：“夫人以为我会自杀么？不会的.......”

雪之下清雪抬头，看着他显得苍白的脸色，看着他温和的笑容：“我还有雪乃要照顾，还有尊星教要解决，我不会自杀的。”

“既然不想笑的话，就不要笑，这里没有需要你的笑容来安心的家伙。”雪之下清雪冷声说道。

很快，八幡的脸颊便阴沉了下来，如同灰烬一般。

“既然不是自杀，那为什么要在自己的手上留下伤痕。”她带着严厉的脸色询问道。

八幡缓缓地低下头，似乎还带着自嘲的声音：“因为我发现，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让我确认，自己原来真的是活着的。”

雪之下清雪，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从八幡的话中感受到他的挣扎。

“白痴，我不是说过了么，不要背负多余的罪恶感，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我指示你去做的，你只是遵从我的要求而已。”她低声喊道，她从桌子上找到纸巾，然后用洁白的纸巾握着八幡还渗着血的伤口，很快纸巾就被染成了红色。

八幡很快抬起头来，他的眼角有些泛红，却挣扎地不想在雪乃母亲面前流泪，他忽地大喊。

“我也想这么去想，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你的身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错，可是不行啊，我做不到，每次看到雪乃，她都在提醒我，是我亲手杀害了她最珍爱的父亲，是我自愿的！”

他挣扎着想缩回雪之下夫人按着的手，可是对方的力气比他想象中的大，或者说，是现在的他太过虚弱了。

雪之下清雪脸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仿佛听到他内心深处求助的声音。

杀害雪乃父亲的罪恶感，以及每天安抚雪乃的虚伪变成的自我厌恶，已经将他逼上绝路，过强的责任感让他没办法再次逃避，最终在心灵上形成了死循环。

如果他当初，跟着那个小女孩去东京的话，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可少年最终还是将一切都承担了下来，可是，他现在还没有那般坚强，他以后会变得很坚强，但并不是现在，现在的他，还不行。

这又是她犯下的罪孽，是她一手将少年引到这条绝路之上。

“如果，如果我有夫人你那么坚强就好了。”八幡的眼眸中有些虚无地说道。

可以无视一切情绪的坚强，任何时候都可以高高在上地冷漠面对的坚强。

这就是八幡眼中的雪之下夫人。

雪之下清雪很想跟他说不是，她才没有那么坚强，甚至她更加弱小。

可是这种话对着眼前的孩子说不出口，因为现在她必须要成为对方的依靠。

为了他的心灵，能够支撑下去。

缓缓地，雪之下清雪屈膝正坐，对着比企谷君说道：“哭吧，比企谷君，哭出来就好了。”

听到雪之下夫人的话，八幡的脸容很快就扭曲了，在雪乃的母亲面前？

那个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妨碍他和雪乃，最终命令他去杀死雪乃父亲的女人面前哭？

“开什么玩笑！”他喊道。

可是雪之下清雪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抵抗，双手按着他的脸颊，然后将她的脸颊伏在自己的大腿上。

“从开始到现在，你都没有好好哭过吧。”

脸颊伏在雪之下清雪的大腿上，从轻薄的布料中感受到柔软的温度，一时间，让八幡忘记了要如何挣扎。

然后，他听到了雪之下夫人低声说道：“对不起。”

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一手，将无辜的少年逼到这条路上的。

伴随着窗外的雨声和雷鸣，八幡发出了无意义的嘶喊，在这温暖的怀抱中，第一次倾泻出心中堆积的负面情绪，泪水开始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可是，仿佛是为了保持自己最后的那一点自尊，八幡将脸颊伏在雪之下夫人的大腿上，背对着她，肩膀颤抖着，不让自己最丢脸的一面，让对方看到。

雪之下清雪看着伏在自己大腿前失声嘶喊的少年，她少见地流露出温柔的情绪，轻轻地抚摸对方的脑勺的头发。

这对于女子来说是极少见的情绪，纵然面对两个女儿，她都很少展露自己的温柔。

或许是因为罪恶感，又或者是，母性使然吧。

他的倔强，他的脆弱，他失声痛哭的模样，自己全部都见过，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她比起雪乃要更加了解眼前的少年。

泪水将昂贵的和服打湿，不知道过了多久，八幡的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哭了一场，发泄了心中的压抑，然后收敛了情绪，可是令八幡感到尴尬的是，他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抬起头。

他竟然伏在雪乃母亲的大腿上痛哭起来了，今天之前，不，任何时候都是让他没法想象的事情。

可是，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雪之下夫人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温柔，伏在她的大腿上，仿佛小时候回到了母亲的怀里。

“好些了吗？”雪之下夫人平静地问道。

八幡咬着牙，挺起了身体，只是眼角还残留着泪痕，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

雪之下夫人却没有让他为难多久，说道：“我看到这里有药箱，我先帮你将伤口包扎起来吧。”

八幡点了点头，雪之下夫人从桌下下面去拿小小的药箱，拿出消毒液和绷带，开始处理八幡的伤口。

在此期间，他甚至都不敢跟对方面对面。

“今天晚上我们就住在这里吧。”雪之下夫人在上绷带的时候轻声说道。

“诶。”还未等八幡惊讶，外面的雷声阵阵，雨势变得更大了。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今天晚上我们就住在这里吧。”雪之下夫人在上绷带的时候轻声说道。

八幡不由得发出诧异的声音，不过看着外面的雨势以及雷鸣，纵然是有轿车，回去也相当麻烦，尤其是有危险。

现在无论是八幡还是眼前的夫人都不能出任何意外。

“多谢你，为了我特意过来一趟。”尽管雪之下夫人不过来，他也不会有事，他并没有想着自杀，只是想通过痛苦来感受自己的存在，可如果雪之下夫人没有赶来的话，他精神层面会变得更加压抑，就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下一次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甚至发现雪之下夫人身上昂贵的和服多处打湿，自然是因为赶来的时候太急，来不及顾及雨势。

雪之下清雪沉默了片刻，对于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实在无颜接受对方的感谢，不过很快身上一阵寒意传来。

“阿嚏......”明明看起来是如此严苛的人，打起喷嚏却让人感到有些可爱。

应该是受凉，原本这段时间她的身体就不怎么好，不过倒是借助喷嚏避开八幡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