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落此枝欲问雪
琪亚娜将手中的亚空之矛深深地插入被寒霜覆盖的地面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而在她的前方是亚空之矛插入地面后因作用力而一路滑行形成的沟壑。
女孩大口地喘着气，因为顶着被击飞的冲击力强行停住身体，她现在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快失去知觉了，但她更清楚，要是她不这么做，她就会被凯文直接打出这片试炼场地，这一次的试炼便仍旧会以失败而告终。
站在她面前的，是逐火十四英桀中的【救世】之铭，也是在这片乐土中公认的最为接近她此行的最终目的，那个最后的【神影】之铭的英桀。
他们曾经共同迎战终焉，也只有凯文做到了有这个资格去和路西法一同迎战最后的律者。
更别说，在琪亚娜所看到的枫的记忆中，在枫登神之前的那一世，凯文就是人类唯一的精神支柱，是无可置疑的英雄。
乐土中的枫答应过自己，只要自己通过了凯文的试炼，那么他将兑现诺言，向她开启【神影】的试炼。
而凯文的试炼……毫无疑问，跟前面那几位需要战斗的英桀们的试炼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如同乐土之外的凯文在跟自己实战训练的第一天就用上了业魔一样，乐土中的凯文，在自己踏入【救世】的门扉时，就已经以业魔的姿态等着自己了。
凯文的力量尚且如此，那么枫的力量又是一个什么级别呢？
漂浮在半空的凯文单手提着异化的天火圣裁，缓缓地降落到了距离琪亚娜不远处的地方，冷淡地开口到：“相较于上一次，你的确有所进步，但只是这点进步，在崩坏的面前……不值一提。”
琪亚娜咬了咬牙，她的双手都已经因为之前过度用力而有些发抖了，但她还是将亚空之矛从脚下的地面拔了出来。
恍然间，她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的生日那会儿，和枫发生的对话。
“枫……这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呢？在明知道我是终焉的情况下……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甚至宁可放弃你的本体回来的机会，只是以投影的方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她知道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会看不出来呢？
他看向爱莉希雅的目光永远都是那么温柔，也同样无比珍惜着每一刻和自己旧友们重逢的时光，更别说，就是这样的一种执念，支撑着他走过了五万年的时光……而就是这样的他，最后在面对可以回来的机会的时候，主动放弃了这一机会，以强迫的方式将自己推回了本征世界。
琪亚娜不明白，如果自己的前身就是终焉，枫根本就没有理由对自己好，甚至在听到枫祝她生日快乐的时候会有些感到害怕，因为她……害怕自己会有朝一日失去这些。
就像小时候那样，经历了三年时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的生活，在11岁生日时才终于得到了自己的名字，让自己终于觉得自己是得到了齐格飞的认可，她将这个当做她11岁生日的礼物，却又在之后的生活里，始终对这个名字感到耿耿于怀，内心始终有一个声音在隐约告诉她这个名字并不属于她。
还有现在，她……是不是又像是在借助高强度的训练以及类似于去天穹市那样的任务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似乎近在咫尺的未来呢？
自己现在所拥有的这些，真的是自己拥有的吗？
在那未来的时光里，身为终焉前身的自己，会不会在最后仍旧重蹈前纪元的覆辙，再一次成为那个与人类为敌的终焉，再一次失去自己拥有的一切，就如同五万年前那样，枫和凯文等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向自己举起了武器？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个问题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至少现在，还不是它被揭开的时候。”
“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我才能知道这个答案？”
“不必心急，琪亚娜，这个答案在未来对你来说，或许也并不是那么重要，当然，此刻也一样不是我的三言两语就可以和你解释清楚的，这需要你自己去思考，去见证。”
但这个答案对现在的我很重要！
她在内心如此说到，但她看着枫的眼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盯着枫，用眼神表达自己对他的这个回复的不满意。
她始终都记得这人之前的说法，他已经见证了名为爱莉希雅的奇迹，所以他才相信下一个名为琪亚娜的奇迹的出现。
但是……
枫看着眼前倔强的自己不给个明确回复就不罢休的女孩，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到：“琪亚娜，现在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或者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琪亚娜一愣，她不知道枫为什么忽然要这样问。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更进一步的答案，那么……”枫看着她，慢慢地说到，“我期待着因你的反抗而燃起的‘薪炎’，期待着属于你的抗争。”
“我的……抗争？”
“在这段时间里，你所经受的训练我们都看在眼里，我可以很自信地跟你说，我为你迄今为止的所有表现感到骄傲。但我也同样希望你在寻找你战斗的意义，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以及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时候，可以不必那么小心翼翼。”
她沉默，她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说过了，你可以更加任性一点，不要再问我你有没有这个资格了，我说你有，你当然就有。”枫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你没有这个必要在内心一遍又一遍地询问自己是否有资格得到这一切。不论你的身份在过去或未来是什么，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名为琪亚娜·卡斯兰娜的人类。”
“……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这么想吧？”
“梅比乌斯他们的话……哈，这一点确实，毕竟他们……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向他们证明你自己的。在此之外，琪亚娜，你觉得米娅她们怎么样呢？”
“米娅……”
她想起了天穹市之行的时候，枫给自己安排的那个副手，还有那些沙尼亚特，作为在天命的阴影面活动的【黑渊】的沙尼亚特们，她们对于自己的身份如何并没有过多的在意，米娅还是奥托培养出的学生之一，在成为自己的副手之前就知道了自己k423的身份，但也仍旧没有因此对自己有些别的什么目光。
“如果说，米娅她们身佒为【黑渊】，本身对这种事情并不避讳，那么……比安卡呢？她看向你的目光中的关心与热情，有半分虚假吗？”
“……”
“你可以更加任性一些的，不需要总是这么小心翼翼。你值得被爱，无论是在沙尼亚特，还是在之前的圣芙蕾雅。”
“如果我最后还是变成了终焉呢？”
枫的目光变得有些玩味起来：“怎么，你现在想跟我过两招吗？”
“……”
某个缺德带冒烟的沙尼亚特先祖相当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最坏的结果不也就是重演一遍终焉之战吗？反正现在我就在这里，不论最后的结果会变成什么样，但现在，你就只是琪亚娜·卡斯兰娜，仅此而已。”
琪亚娜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将目光移向凯文。
“更加任性一些吗……也对，毕竟你自己也一直都挺任性的，一直都这样。”琪亚娜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摆好了战斗的架势。
凯文看着她，也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天火。
【救世】的试炼场之外。
枫和爱莉希雅一同站在不远处的悬浮高塔上，眺望着再一次与凯文进行战斗的琪亚娜。
“琪亚娜真的非常努力了呢。”爱莉希雅一只手抵着下巴说到，“但是……我怎么感觉她现在的方向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呢？”
“至少她现在的战斗意志的确非常坚定。”枫说到，“至于方向的话……我感觉好像也没哪里不对啊，她对抗崩坏的意志从未动摇。”
“不，我的意思不是说这个方向……说起来，枫，你说乐土之外的那个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爱莉希雅问到，“毕竟按照你最开始的说法，来到乐土的律者应该是那位雷之律者，而不是琪亚娜和西琳。”
枫思考了一下之后，说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无论是乐土里的你，还是乐土之外的你，其实内心都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了吧？”
“嗯哼?”
“我从来不是一味相信所谓‘命运’的人，我最初遇见你，并追寻你的背影，追赶你的脚步，的确是因为故事中的你。但我最后喜欢上你，对你怀抱有名为‘爱’的感情，却是因为我们一同所经历的一切，是我用我的双眼我的内心所见证的。”枫双手抱胸，目光从试炼场内移向了乐土中那有些虚幻的天空，“乐土之外的我，大抵也是这么想的吧。”
爱莉希雅闻言有些神秘地笑了笑：“那么，在乐土之中的你，对琪亚娜现如今的表现，又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
“哼……”枫低低地笑了一声，他抬起了手，一个看起来有些虚幻的星形四面体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静静地散发着深邃而神秘的光芒，“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
试炼场中。
凯文打量着琪亚娜，他知道枫在琪亚娜身上放了保险措施，一旦琪亚娜受到了能够致命的攻击，就会被直接传送出试炼场返回乐土，所以这也是他直接在试炼开始时就拿上了天火和开启了业魔的原因之一，毕竟有枫在兜底，自己不用绑手绑脚的。
根据他的判断，眼下的琪亚娜也不过就是凭借一口气强撑着，她的身体并不支持她像这样继续和自己再打下去了。
只是面前的少女实在有些太过倔强了，不被打出枫给的保险措施，她也不会罢休。
有枫搁这兜底，两个卡斯兰娜也多少都有些任性了起来。
她的意志值得肯定，但这场战斗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就……一击结束吧。
凯文举起了手里的天火圣裁，瞬间，天火圣裁上爆发出的火焰所掀起的热浪融化了以凯文为中心的冰霜，并逐渐向外扩散。
“压制一点输出功率，减少一点崩坏能的传送……”凯文内心计算着接下来自己的这一击要怎样才不会让闹出来的动静变得太大，然后被克莱茵过来抱怨维修乐土数据要多少时间。
同时，他也想看一看，琪亚娜的意志究竟能否经历住接下来的这一击，接不下来也无所谓，退让并不是懦弱更不可耻，适当的退让是为了未来的更进一步，吓一吓她也好，让她亲身经历一下何为不可追及。
因为他接下来的这一击，即便不是他的全力，也堪称这一击为：
天火出鞘。
她应该不会直接硬接的，而只要她愿意，在这一击落下之前，她就会被枫提前传送走。
凯文这么想着，手中的天火完成了蓄力，接着，他踏出一步，对着不远处的女孩挥下了这焚却万物的一击。
出乎凯文的预料，在这一击挥出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琪亚娜面对天火出鞘是一点都没带怂的，直接冲着天火迎面过来了。
“之后大概要被枫批评半天对一个后辈用天火出鞘了……”这是凯文在这一刻的想法。
不是，真有人头铁脸接天火的吗？
观战的爱莉希雅眼角抽了一下，然后看向了枫，枫抬头望天，其实……在这之前，可能还有那么一个铁头娃脸接过雷欧飞踢来着……
脸接天火嘛……反正两边都是觉得有自己兜底就搁这玩呢是吧，啊？一个敢天火出鞘，一个敢直接脸接天火。
这……算是卡斯兰娜家的一脉相承吗？
然而，凯文的担心只持续了一小刻，他就发现了自己的这一击，似乎并没有起到预料中的效果，在那火焰当中，少女并没有因这一击被重创而退出战场，而是在火焰之中举起了手中的剑，接着，将奔涌的烈焰从中劈开。
“这是……”凯文稍微眯起了眼睛，“炎之律者？”
而爱莉希雅则是将目光移向了枫手里的星形四面体。
这三个家伙谁也别说谁，一个敢放一个敢接，还有一个是真的会兜底……
第九十六章 紫鸢
世界蛇。
“胡狼，你火急火燎的把我找过来，最好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渡鸦站在正在做实验的胡狼的背后说到，“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替你全世界跑腿。”
“呵……”胡狼戴着的面具遮住她的表情，她稍微侧过了头看向渡鸦，“渡鸦，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件事情，虽然明面上我和你达成了交易，但你应该也清楚，在这笔交易里面，你本来就不是和我对等的。”
渡鸦轻“啧”了一声，胡狼这话她自然也是清楚的，为了在“巢”中的那些孩子们，在这世界上她能找到的唯一能够帮助她的人，只有胡狼。
无论天命还是逆熵，都没有照顾那些孩子们的能力，又或者说，他们没有照顾这些孩子的理由。
对于逆熵来说，如果是保守派的话，他们或许会因为人道主义给予孩子们以最起码的照顾，相对于天命，逆熵保守派在这方面还是可以相信的，而渡鸦非常清楚，明面上天命虽然有着比逆熵更加完备的崩坏能治疗技术，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把孩子们送到天命，保不齐哪一天他们就被奥托拿去做实验了。
更何况，天命的技术也比不上有着前文明打基础的世界蛇，去天命是自己顾及不到的范围，世界蛇的话，自己还多少能说上几句话。
所以，她找上了胡狼，和胡狼达成了交易。
胡狼可跟自己这种人不一样，即使同为世界蛇干部，胡狼再怎么说背后也有着一位尊主，而自己当初加入世界蛇也不过是因为灰蛇的培养和引荐。
“如果能联系的上那位天命内部的【紫鸢】的话，我倒还不用跟胡狼这家伙合作当打手。”渡鸦内心想到。
世界蛇在天命也有卧底并且地位不低这件事对于一些干部来说并不算是什么机密，只是渡鸦也不过就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罢了。
正如她和夜枭都不知道【羽兔】这号干部到底存在还是不存在一样，【紫鸢】这个干部其实也就只比【羽兔】的信息多一些而已，他会定期传递来自天命内部的情报到世界蛇，天命在有什么动作之前世界蛇都会抢先一步将自己伸出去的触手收回，让有心调查的人无迹可寻。
之前天穹市的事件，胡狼在事后针对沙尼亚特和天命都参与了这件事也试探过紫鸢，但是紫鸢只是甩了一句“那跟我无关，是那一位的意志”后就没再多搭理胡狼了。
世界蛇的所有会议，羽兔都从未参与，一些计划的执行名单上也从来没有过羽兔的代号，她仿佛就只是存在于世界蛇的干部名单上而已。而紫鸢，虽然开会时基本上都在潜水，但天命方面那边的情报他该给的也会给。
渡鸦可以肯定，那位紫鸢必然是沙尼亚特家中的一员，毕竟沙尼亚特可不仅仅是建立天命的三大家族之一，在世界蛇内部，沙尼亚特家也同样很早就已经存在了，紫鸢这个代号更是在世界蛇成立之时便已经存在于世界蛇的干部名单当中。
听灰蛇提起过，紫鸢这个代号也没比他们这些集群要年轻多少。
然而除此之外，渡鸦没有任何办法获得更多的有关紫鸢的消息，更别谈与紫鸢合作了。
沙尼亚特家的沙尼亚特圣血是崩坏克星，如果能够将沙尼亚特圣血的原理解析的话，或者说哪怕是能得到一点高纯度圣血，“巢”里的部分孩子们也就可以不用再继续靠着胡狼的药物吊着命了。
但是沙尼亚特家却对圣血把握的非常死，所有有关圣血的研究都是紫鸢在进行。
这对于渡鸦来说是真的很难受，知道能够帮助孩子们的人就在世界蛇的干部当中，可是她却只能看到碰不到。
至于有关紫鸢身份的猜测，渡鸦、胡狼还有夜枭在闲聊的时候都做过猜测，夜枭怀疑紫鸢的真身就是天命的那位主教，但胡狼却对此嗤之以鼻，自家干部混成了天命老大？
不过，奥托跟那位紫鸢认识并且有合作肯定是真的。
渡鸦倒是觉得，如果紫鸢的名号和灰蛇一样古老，那么为什么没有可能紫鸢的本体其实就是每一代的沙尼亚特家主呢？同时，夜枭做出的推测也不是没有道理，诚然紫鸢和奥托的合作可以解释奥托这五百年里对沙尼亚特家优待的原因，但奥托如果就是紫鸢本人也同样可以解释这些。
尤其是天命的各种动作，奥托就是紫鸢本人的话，【紫鸢】还会不清楚【奥托】想干什么？
只是……夜枭的推测中的唯一一个疑点，就比如自己的代号【渡鸦】是从前代渡鸦那里继承的一样，奥托又是怎么从前代紫鸢手里取得这个代号的？
“之后或许可以再和夜枭交流一点情报。虽然那家伙挖空心思想要接触到沙尼亚特家，但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比我强很多。有些事情他或许是真的能调查出来。”渡鸦思考到。
尽管渡鸦很想离夜枭远一点，免得这货哪一天想不开招惹了沙尼亚特家把血溅到自己这边，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出发点不同，但她和夜枭都同样想要将紫鸢的真身找出，以此来达成沟通的目的。
如果能联系到紫鸢，渡鸦第一时间就会把胡狼给踹了。
诚然胡狼遵守了和自己的约定为孩子们提供治疗的药物，但她也同样是在把那些孩子们当做她的实验品，并且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她想要对那些孩子进行更进一步实验的想法。
光是这一点就很让渡鸦不满了。
但是……如果紫鸢真的就是奥托……那还不如把孩子们放在世界蛇。
奥托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渡鸦再清楚不过，为了击杀不服从他的第一律者，奥托可以直接对整个纽约发射崩坏能裂变弹试图连通律者带纽约一并摧毁，还有第二次大崩坏里，奥托干涉了第二律者的讨伐，导致第二律者变得更强，带来了巨大的破坏。
以及天命对静谧宝石进行的实验……
紫鸢是把其中的一些资料和胡狼共享过的，奥托为了能够解放第六律者的力量，牺牲了不知道多少的女武神，并由此直接导致了马基博士的叛逃。
虽然渡鸦自己也瞧不起那个马基博士就是了，在静谧宝石实验中，马基博士可是最积极的那个，多次跟奥托申请更多的女武神参与实验，世界蛇这里收到的实验资料里，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有着马基博士的签名，而这个奥托的共犯直到他的孙女也死在了这场实验里才开始打着正义的旗帜反对奥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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