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教父 第55章

　　“拉特兰教会枢机成员？”

　　科什埃的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他不知道这个名为outcast的女人有何用意，虽说这个身份对时常偷渡铳械的叙拉古来说极为敏感，但她却并没有展露出恶意。

　　“请放心，叙拉古的教父，现在的我已经不属于拉特兰了，”似是看出了科什埃的担忧，outcast解释道，“我只是想给您提个警醒，铳械的持有率过高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是一整个国家，如果被拉特兰教会发现了端倪，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outcast……对吧？”科什埃沉思了片刻，他看着outcast牛仔帽下露出的那双眼睛，说道，“我很好奇，你是为了什么而来提醒我这件事，为了给罗德岛争取更多的筹码？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就当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过来人的临时起意吧，”outcast神情放松地笑了笑，但她的眼中，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自从离开拉特兰后，也已经有十余年了，我也见过被拉特兰覆灭的大小城邦，或许，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悲剧重演罢了。”

　　“这样吗……”科什埃闭上了眼睛，良久，他睁开眼，说道，“非常感谢你的提醒，outcast，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大可信誓旦旦地告诉你，叙拉古，是不会亡在任何一个势力的手上的。”

　　短短几句话的交谈，便让科什埃对这个有故事的老萨科塔升起了些许好感，而他也愿意将outcast当作与其他人一样的朋友对待。

　　“虽不知您的自信始于何处，但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这个局外人也不好多言，”outcast点点头，随即继续说道，“不过，我想您也应该清楚，仅凭叙拉古当前的局面，是不可能战胜拉特兰的。”

　　“叙拉古能发展至今，它的繁荣，可不仅仅是依靠铳械和刀，outcast，”对于outcast的话，科什埃没有丝毫犹豫地反驳道，“我们依靠的，是人。”

　　“可如果叙拉古内部不稳定，不统一的话，那也将毫无胜算，”outcast则说道，“我可能说得有点难听，但纵观现在的叙拉古，您认为谁能有资格与外界对抗呢？”

　　“……”

　　科什埃沉默了，outcast说得没错，现在的叙拉古不稳定，不统一，如果遇上了外界的威胁，家族与政府也不一定能站到同一条线上，更何况，现在的两方势力可是巴不得将对方彻底从叙拉古铲除。

　　“可否告诉我，教父，现在的您最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维护叙拉古的和平与统一，铲除政府，”对于outcast的问题，科什埃的回答却变得有些不自信，“叙拉古的宁静已经到头了，我不能坐等他人来夺走我所拥有的一切。”

　　“可若要维护，又谈何改变呢？”outcast无奈地摇了摇头，或许是在替科什埃感到悲哀，“我看得出来，您现在连自己坚持的目标都会感到怀疑，这样的心性，又怎么能办成得了事呢？”

　　“不，你不明白，outcast，”科什埃否定了outcast的观点，他为自己辩驳道，“狂人自持正义捉拿逃亡者，揭露见不得光的事物，在喀斯喀特家族的笼罩下，政府就是那卑劣的逃亡者，而我也不在乎自己是否是那狂人，只要能将这群逃亡者抹除，那么……”

　　那么……就能怎么样呢？

　　科什埃突然顿住了，他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在想，在和政府的扳手腕中，如果自己输了会怎么样，该怎么办，却从来没想过——

　　赢了怎么办？

　　“守护，往往比杀戮更困难，教父，我想您应该明白这一点，你其实一直有选择的权利，”outcast压了压自己的牛仔帽，说道，“不过，我想，一个人之所以与众不同，必定是有原因的，这也与您做出的选择有所关联。”

　　“不……有一点你说错了，outcast，”科什埃的心情有些矛盾，但他还是指正道，“这不是选择，而是责任，作为教父所必须承担的责任，我也曾见证过许多人的离去，就在我的身边，我也曾与至亲的好友反目成仇，因为无法调和的矛盾，但我都挺了过来。”

　　“因为责任感？”outcast似乎对责任一次有些嗤之以鼻，“其实在某些方面，您和凯尔希那个家伙还真是相似啊，在刚刚的会谈中，您就暗示过我们，想要尽快实行合同内容，罗德岛就得在暗中帮助您，以对抗叙拉古的政府势力，而现在我就站在您的面前，只有我们俩，没有其他人，您大可放心地向我寻求帮助，不论是为了罗德岛，还是为了刚建立的友谊，我都不会拒绝，您很清楚这一点。”

　　“凯尔希女士会同意你的自作主张吗，outcast？”科什埃说道，“而且，其实我也不希望你以合作之外的理由帮助我，叙拉古人相信友谊，而我也不想利用这份友谊。”

　　“既然凯尔希同意了我与您的单独会谈，那么她也同样是默认了我的自作主张，”outcast则笑着说道，“每个人都会需要帮助的，朋友，即使是教父。”

　　“……”

　　每个人都会需要帮助的。

　　科什埃无言，他看上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良久，他才发话。

　　“抱歉，我有点混乱，说实话，我现在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那就从最困难的部分做起，不要怀疑自己，既然决定了一件事，那就应该将这条路贯彻到底不是吗？”此时的outcast已经没有了对科什埃的尊敬态度，取而代之的，是像长辈对晚辈的教导，“我也做过可怕的事情，因为我的失责，一座城邦从地图上被彻底抹去，我也因此离开了教会，离开了拉特兰，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现在的我，拥有自己的想法，拥有自己想走的路。”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不希望，看见朋友被责任感捆绑，同时也希望，叙拉古，不再有枪声，”outcast神情恍惚地说着，“为了我对拉特兰，最后的一丝念想。”

第七十五章 猎人天职

　　待outcast离开之后，科什埃双手扶着额头，手肘撑在书桌上，看着桌面，思考着什么。

　　拉特兰的教会……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outcast说的那些话都很直白，但又富含深意，他知道，在接下来对政府的剿灭中，必定会有一位看不见的朋友在暗中帮助他们。

　　但同样的，outcast也引发了他的另一个思考。

　　他至今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对的吗？

　　如果父亲还在世的话，又是否会赞同他如今的行为呢？

　　科什埃想不通，也不愿再去想。

　　他吹了吹散落在桌上的些许烟灰，站起身，离开了书房。

　　“徳斯蒂尼？”

　　刚走出书房的门，科什埃就看见了站在客厅中的一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徳斯蒂尼。

　　少见的，她并没有裹着被子，而是换上了一件常服，虚弱地微笑着。

　　“嘘——”徳斯蒂尼在唇前竖起一根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红在楼上睡着了，看起来累坏了，明明好像我才是病人呢。”

　　“徳斯蒂尼……”

　　看着妹妹宛如重新焕发了精神一般，科什埃刚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亲人间的事情，不言而喻。

　　“嘛……这事也得怨我，或许我不应该给她们施加这么大的压力。”

　　科什埃笑了笑，说道。

　　“今后的行动，带我一个吧，”徳斯蒂尼走到科什埃面前，抬头看着他，说道，“不用担心我的身体，哥哥，喀斯喀特家族的人是不会被任何事情击垮的。”

　　“……嗯……”科什埃看着徳斯蒂尼的眼睛，提议道，“想出去走走吗？这段时间叙拉古发生了很多事呢。”

　　“不必了，哥哥，红每天都会和我聊天的，”徳斯蒂尼刚想拒绝，但看见科什埃有些失望的神情，却突然改口道，“不……我还是出去看看吧，有段时间没有活动过了。”

　　……

　　在民风淳朴，平平安安的叙拉古，你有时可以见到政府官员被支持家族的民众追赶，也能见到家族成员被支持政府的民众追逐，甚至还能见到政府与家族成员打成一片的美好景象。

　　但今天，这一切都与科什埃无关。

　　罗德岛的到来同时也带来了一些东西，药物，outcast的帮助。

　　以及徳斯蒂尼的好转。

　　仿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对了，哥哥。”

　　“嗯？怎么了？”

　　走在附着浅浅积雪的路上，徳斯蒂尼突然唤道科什埃，他侧过头，看着妹妹，问道。

　　“嗯……我想带你见一些人，”徳斯蒂尼有些犹豫地说道，“当初就是那些人救下了濒死的我，原本想着等身体好点了就去好好感谢他们的来着，可没想到……”

　　“当初救下你的人吗……”科什埃思索了一番，说道，“倒也无妨，正好今天我也可以去和他们见见，当面道谢。”

　　叙拉古边境处的那座树林。

　　这里曾发生过大大小小的各种事件。

　　那架运输机的残骸至今还在这片树林中，当初斯卡蒂从中救走徳斯蒂尼之后，随着火焰的熄灭，运输机并没有发生爆炸，同样也再没人发现这架残骸。

　　而同样的，那支雇佣小队，也仍驻扎在外围的树林中，等待着什么。

　　“所以为什么我们还要待在这里呢，团长？”

　　树林中，佣兵小队的众人分别围在几簇篝火前，这几场雪下得很突然，他们并没有提前做充足的保暖准备，只得依靠篝火来获取温暖，即使现在是白天。

　　“啊……斯卡蒂一直说，她要调查那天见到的那只怪物，于是就留下了，我们也只能……只能留在这里。”

　　团长蹲坐在篝火旁，回答着卓娅的问题，声音都打着颤。

　　“那也不能这么惯着她啊，”卓娅坐在团长的身旁，不满地抱怨着，“这样可是整个队伍都跟着她受罪，这天寒地冻的，我们也没有什么保暖的措施，再这么下去，指不定就出事了，说什么怪物，我看她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但是你也清楚，卓娅，”团长已经习惯了卓娅的态度，他替斯卡蒂说着话，“斯卡蒂，是从来不会说谎的。”

　　“……”卓娅沉默了，团长说得没错，但于她而言，这不是放任所有人陪斯卡蒂任性的理由，“算了，我受够了！”

　　卓娅从地上站起身，在其他人的目光中，径直向着不远处坐在树下小憩的斯卡蒂走去。

　　“喂！斯卡蒂！”

　　“嗯？”察觉到有人站在她的身前，斯卡蒂稍稍抬起头，露出了猎人帽下，那对殷红的眼眸，“怎么了吗？”

　　“……”看着斯卡蒂这幅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卓娅刚想说的话转瞬又卡在了嗓子口，她让自己冷静了一点，才开口，“听团长说，你在调查‘怪物’？”

　　“嗯，是的。”

　　依然是简短的回答，但却让卓娅感到些许不爽。

　　“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让团里的所有人为你受罪？”卓娅与斯卡蒂对视着，不善地说道，“或许你不会感到寒冷，但团里的其他人不一样，难道你想让他们像乌萨斯雪原上的那些感染者一样冻死吗？”

　　“但那只怪物，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和海嗣……和我离开家乡前遇到的那些生长扭曲之物极为相似，”斯卡蒂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我不可能放任它们，这是我作为‘猎人’的天职，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你给我清醒点，斯卡蒂！”卓娅忍不住了，她向着斯卡蒂吼道，“这里是叙拉古，是一座国家，是大大小小的城市，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怪物，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去城区采购物资，到现在也都没有听说过任何和怪物有关的消息，就算真的有怪物，也早应该离开了才对！”

　　卓娅嗓门一开，不止斯卡蒂，连团里的其他人也都怔住了。

　　他们理解卓娅的心情，但也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静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斯卡蒂低下头，思考着什么，她的声音空灵，且带着些许无奈与悲伤，“我曾有一个能称得上故乡的地方，但它毁在了那些怪物手上，叙拉古是你的故乡，我不希望这里会存在那些怪物，即使是一点微小的可能性。”

　　“……”

　　卓娅嘴唇微张，她无力反驳斯卡蒂的话，也从没有想过，斯卡蒂会拥有这样的想法。

　　场面陷入了尴尬之中，直到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

　　“卓娅。”

　　卓娅回过身，顺着呼唤她名字的方向看去，见到了两个正在向这里走来的身影。

　　“徳斯蒂尼小姐？”卓娅刚刚复杂的心情转瞬消失，但下一刻，却又紧张了起来，“还有教……教父？！”

　　“教父？”

　　听到这个称呼，团长倏地从地上起身，打起了精神，看着那个年轻的鲁珀。

　　但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卓娅听到了身后斯卡蒂站起身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见一道迅捷的影子从她身旁掠过。

　　“等等，斯卡蒂！”

　　卓娅暗道不好，她急忙向着科什埃与徳斯蒂尼的方向跑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的斯卡蒂，已经出现在了科什埃的面前，她高高地举起那把一人长的长剑，眼中饱含杀意。

　　“海嗣的气息……”

第七十六章 旧人新事

　　“斯卡蒂！快住手！”

　　随着团长的一声怒喝，斯卡蒂的剑刃停在了科什埃的面前，离夺走他的性命，尚只有几公分。

　　她停手了，但并不是因为团长的喝声，而是因为……

　　面前的这个男人，虽有相似于海嗣的气息，却也有着人类的气息，两种气息混杂在一起，令她一时难以分辨，眼前的这个人，或者说这个生物，究竟是什么。

　　科什埃被斯卡蒂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后撤了一步，将徳斯蒂尼护在身后。

　　一块无人注意到的黑影，在斯卡蒂脚下的地面上消失，那是科什埃中断了对猎犬幼崽的召唤。

　　“啊……这就是你所说的雇佣兵团吗，徳斯蒂尼？”科什埃虽仍有些后怕，刚刚斯卡蒂出手的速度即使是他也差点没反应过来，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看来似乎并不怎么欢迎我们啊。”

　　“斯卡蒂，你在干什么！”团长急忙跑到斯卡蒂身旁，刚想发火，但见科什埃在一旁，也只是向卓娅喊道，“卓娅！把斯卡蒂带到一边去，她看起来很需要休息。”

　　「斯卡蒂，在那晚出现的女人，」这时，姆西斯哈突然在科什埃脑中提醒道，「能击退我的眷属廷达罗斯，你最好注意着点她。」

　　‘啊……现在不用你说，我都不得不提防着她了。’

　　经姆西斯哈这么一提醒，科什埃也算是回想起来了。

　　他托姆西斯哈替他对拉普兰德动手的那晚，正是这个戴着如鱼鳍一般的猎人帽的女人，搅乱了局面，让拉普兰德得以逃走。

　　也正因为拉普兰德逃走了，喀斯喀特家族失去了三名猎狼人，还差点令他失去了徳斯蒂尼，现如今徳斯蒂尼的矿石病，也不能说和她全然没有关系。

　　这么一想，科什埃对斯卡蒂的感觉瞬间变得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