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安的圣杯战争 第63章

　　戴维安赶忙拉过一把椅子请吾王坐下。

　　但他的房间简单到只有这么一把椅子，一张书桌，然后就是极为普通的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而在那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展示台。

　　可是有资格被放在那展示台之中的，却只是一条随处可见的发带。

　　“关于莫德雷德的事情，我想和你谈谈。”阿尔托莉雅提到这个的时候，戴维安的表情就变得无可奈何起来。这件事情，果然还是让她很苦恼吧。

　　“你是说她其实是你的儿子……就是这件事情吧。”戴维安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恐怕现在就他们四个……不，四个人一个梦魔知道吧。

　　阿尔托莉雅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她忍不住说道：“你已经知道了？从哪里？”

　　“摩根来的时候，恰巧听到了她和莫德雷德的谈话，知道了这个令我也深感冲击的事实。你怎么处理的？”

　　戴维安也很好奇阿尔托莉雅是怎么处置这件事情的，莫德雷德现在的态度还很平静。

　　“我告诉她，我可以在私下承认她是我的儿子，但我不可能将王位交给她。从我知道她是我的儿子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命不久矣。

　　她是姐姐用我的生命精髓制造的人造人，但是这样的人造人，寿命是不会长久的。再加上能力的问题，我可以承认她是我的儿子，但我绝不可能将王位传给他。”

　　阿尔托莉雅的话引来了戴维安的频频点头，这样处置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毕竟他也清楚，现在是绝不能将王位传给莫德雷德的。

　　若真是那样反而会引起动乱，他们辛苦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就这么功亏一篑。

　　“我相信你的话应该能让她内心有所慰藉，毕竟哪怕没有王位但你认可了她作为你的儿子。

　　这世间没有哪个孩子会不渴望父亲的认可。你能这么说就已经足够了，我相信她心里一定会明白的。”

　　戴维安也对莫德雷德有信心，她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摩根挑拨的。

　　阿尔托莉雅听到戴维安的想法也露出了释怀的微笑。

　　是啊，毕竟莫德雷德在戴维安的身边，经历了戴维安这么久的言传身教，她不会那么乱来的。

　　“回去休息吧，阿尔托莉雅，你一定累了。”戴维安也希望阿尔托莉雅早点儿休息，毕竟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你说的是，我确实是该休息了。”阿尔托莉雅起身，然而这时候他们两个人都听见了门外走廊传来的急切的脚步声。

　　那之后就是温琴里布直接打开了戴维安的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房里的人就直接大喊道：“军团长！你知道亚瑟王在哪里吗？我哪儿都找不……”

　　“冷静一点儿，温琴里布卿，我就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阿尔托莉雅示意温琴里布先冷静下来，现在可没什么好着急的吧？

　　温琴里布看见两个人都在这里以后稍微安心了些，但他仍然非常的急迫并且赶忙说：“吾王！军团长！大事不妙，兰斯洛特……兰斯洛特他逃走了！”

第147章 毒妇的耳语

　　此时的莫德雷德心乱如麻，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的心中此刻交织在一起让她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干什么。

　　她就这么跟随在队伍的末尾，阿格规文则在队伍的最前。

　　随后一共十三人的队伍早早就在这个花园之中埋伏了起来，她之前就听阿格规文说他们今天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但当阿格规文请求她的帮助的时候。出于兄弟的情分她当然立刻答应了。

　　可因为之前和亚瑟王相认的事情，她此时心思却不在阿格规文所请求的这件事情上。

　　甚至可以说，当其他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时候，她还是神游天外在想着她和亚瑟王之间的那些事情。

　　【认可我是他的儿子，但为什么不愿意将王位传给我，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件事情告诉不列颠的所有人？为什么？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她的内心一直纠缠着，莫德雷德的全部心思都在这上面，她没办法将自己的内心从这些问题上摆脱出来。甚至可以说，她就是想明白为什么？

　　【是因为我是摩根的儿子吗？就因为我是她的私生子吗？所以我不可以，别人都可以，戴维安、高文、加雷斯，他们或许都可以。但就是我不行吗？】

　　这是她不愿意相信的答案，但她从事实上去考虑就是觉得如此，她不是没有才干，她不是没有能力。

　　可亚瑟王亲口对她所说，她不会选择自己作为王位的继承人。

　　所以当接下来阿格规文率领众骑士试图抓捕兰斯洛特，兰斯洛特一拳击杀阿格规文并夺过武器开始大杀四方的时候莫德雷德立刻选择了逃跑。

　　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要知道答案。为什么她不能成为王，为什么她的身份不能公诸于世，为什么？

　　她从这个花园逃走并去找一个人……母后，母后一定会告诉她为什么的。

　　当戴维安和阿尔托莉雅在温琴里布的带领下来到花园的时候，他们能看见的只有现场连阿格规文在内的十二具尸体，还有站在原地身上不曾染血的王妃。

　　戴维安止不住瞪大了眼睛，他看着现场的一片狼藉不敢相信这是兰斯洛特做的。杀戮同胞，和王妃私相偷情。

　　自己的朋友、兄弟——兰斯洛特怎么会干出这般事情？

　　阿尔托莉雅却只是叹气，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从桂妮薇儿真正嫁给她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这股沉默、残酷且无情的压力会让她无力继续支撑下去。

　　只是没想到现实居然会一发不可收拾到如此的地步。

　　她走了过去，趁着其他的人还没赶来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桂妮薇儿的身上并柔声说：“看来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是我对不住你了。桂妮薇儿。”

　　“怎么会……王，是我的个人问题才导致了如今的一幕。我……我……”

　　王妃垂泪的模样让戴维安和阿尔托莉雅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指责她的错误，深深明白她内心凄苦的戴维安和阿尔托莉雅又怎会去指责她的错误呢？

　　然而当其他的骑士赶到这里的时候，阿尔托莉雅已经离王妃很远，而戴维安也已经和温琴里布一起收殓好了现场一众骑士的尸体。

　　“王，究竟发生了什么？”高文卿冷着脸走了过来，他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情。王妃居然背着王和兰斯洛特卿私自幽会，这可是极大的失德。

　　“将王妃……不，桂妮薇儿关入禁闭室中反省。等明日，我们再决定该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阿尔托莉雅在叹气之后做出了对当前情况的决定，连戴维安都没资格在这件事情上发言。若这个时候还要说什么的话，那也只能是认同王的决定。

　　在一队骑士的看护下，桂妮薇儿被带离了这个现场。而高文看向了最后的一块白布，那下面放着的，是阿格规文的尸体。

　　高文陷入了愤怒，这件事情阿格规文没有错。那个法兰西的骑士做出这么恬不知耻的事情以后，居然还犯下这般滔天大罪。这怎可饶恕？这怎可原谅？

　　“吾王！我请命前去抓捕兰斯洛特！以太阳骑士的名号，我必将让他认罪伏诛！”

　　高文立刻单膝跪在亚瑟王的面前请命试图去抓捕兰斯洛特。他不能就这么让兰斯洛特逍遥法外，为了亚瑟王，也为了自己的弟弟阿格规文。

　　但阿尔托莉雅没有认同他的想法，相反她摇了摇头并规劝高文：

　　“高文卿，别忘了我们的职责。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确保这件事情没有扩散出去，兰斯洛特的事情日后再说。明白了吗？”

　　虽然不甘，虽然愤怒，但高文还是因为王的命令而忍耐了下来。他现在还不至于被怒火冲昏了头，或者说他还能克制。

　　戴维安在沉默之间起身，他看着还留在现场的圆桌骑士说道：“今天的事情，明日再探讨。以卡美洛领主和亚瑟王的名义，各位都回去吧。”

　　戴维安已经用上了自己的职权驱赶在场的众人，而其他人也没敢再多说什么。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件事情不是他们应该掺和进去的。

　　与此同时，莫德雷德已经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摩根适时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只因她想见自己的母亲，所以她就来了。

　　“吾子——莫德雷德。你现在心乱如麻，为何？”摩根轻柔的话语如同春风一般进入了自己孩子的耳中。

　　正因为阿格规文的失败，所以她对莫德雷德采取的教育方法完全不一般。甚至可以说，莫德雷德很是仰仗她。

　　“母后，为什么王认可我作为她儿子的身份，却不愿意将王位传给我？为什么？难道只因我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莫德雷德的表情扭曲，她已经陷入了内心的挣扎之中，她想告诉自己不是因为这些王才不将她选为王之继承人的。

　　摩根轻笑，并继续在她的耳边说：“我的孩子，你是王的儿子，你和她在能力上是相当的。她不愿意将王位继承给你，只因她自己也是私生子。

　　只因这相同的遭遇，即使口中承认你是她的儿子，但你只不过是她的污点，一个耻辱的存在罢了。她怎么会将王位传给这样的你呢？”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王是完美的，她不会有这种私心！她不会有的！”莫德雷德捂着头咆哮着，她不会相信会有这种事情，绝不是因为这些王才这样对她的。

第148章 让不列颠燃烧吧！

　　“那为什么她不将王位传给你？难道你没有才干，没有能力吗？不，不不不，我的孩子。

　　你心里明白的，在戴维安身边耳濡目染多年的你早已经有了作为一国之王的才干。那么为什么不让你成为王位的继承人？

　　为什么呢？那理由，你早已清楚不是吗？”

　　摩根的低语将莫德雷德的内心引向了那个黑暗的答案，那个莫德雷德最不愿意相信的答案。

　　此刻在莫德雷德如同一片乱麻的心中，摩根的话语正在将善恶的天平一点儿一点儿的拨向失衡。

　　“你永远没办法站在阳光下，骄傲的向世人宣告你是她的儿子。

　　只因你的出身，只因你是我摩根·潘德拉贡而并非桂妮薇儿的儿子。

　　所以你不行，戴维安可以，高文可以，甚至加雷斯也可以。

　　但是……哦~我可怜的莫德雷德，你终究无法得到父亲的爱，无法成为王国的继承者。

　　只因为，你被她憎恨着啊！”

　　每一句话，摩根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凿子一般精准的击中了莫德雷德内心的缝隙之中。

　　心机并不沉重的莫德雷德在这一刻被摩根完全的操控，她内心的天平已经坠落至无底的深渊。

　　莫德雷德已经偏离了正途，原因无他，因为摩根说的正是“事实”。

　　莫德雷德曾发誓自己要成为吾王的剑尖，要成为为其祛除污秽的人。

　　但如今，可怕的事实展现在她的面前。她自己就是亚瑟王的污秽，而王不会祛除这块污秽。

　　只因为若是那么做圆桌会更加分崩离析，会为王自身的荣光带上阴影。

　　以她的想法来看正是如此，虽然圆桌内如今已经有了自相残杀的先例。

　　戴维安将崔斯坦打成了重伤，险些杀了他。兰斯洛特更是在今天杀死了阿格规文，彻彻底底的毁灭了圆桌曾经的团结。

　　但王从没有做出过这般的事情，王是完美的，王是理性的，她不会将莫德雷德的身份公诸于世，只因她是可耻的私生子，是魔女的孩子。

　　但她也绝不会下手驱逐莫德雷德，只因她已成为圆桌的一员。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为什么不愿意将王位传给我，为什么他们都可以，为什么就是我不行！

　　曾经我只想做你的影子就好了，但你却不愿意认可我！这样的你！这样的你！这样的你！一切！一切！一切！我全都要毁灭掉！亚瑟！让这个不列颠，燃烧吧！”

　　莫德雷德的内心坠入了黑暗，狂意、渴望、索求，这诸多的情感封锁住了她的内心。

　　她的内心已经再也进不去任何的光明，她将化身为王国的毁灭者。将不列颠，将卡美洛，将这一切都毁灭掉。

　　“正是如此，我的儿子。若是她不将王国交给你，那么你就应该去亲自夺取这一切。若是没办法夺取，那还不如就这么毁灭。”

　　摩根加深着自己对于莫德雷德的影响，现在的情况已经在完全按她的想法发展，这正是无数岁月累积以后，最完美的复仇。

　　“告诉我！告诉我！母亲，我该怎么做？我要如何才能做到这些？”莫德雷德向自己的母亲寻求着方法，她一个人是不行的。

　　她必须有更多的力量，必须有更多的支持者。

　　摩根发出了轻笑并对她说：“回到圆桌去吧，我的孩子。

　　兰斯洛特的行为无疑已经为圆桌增添了一条巨大的伤口，你只要继续表现出自己的优秀，集结那些暗中早已对亚瑟王不满的人。

　　等到时机到来的那一刻，你自然可振臂一呼，获得你想要的一切……或者毁了它。”

　　莫德雷德点头并离开了这里。在她离开以后，摩根陷入了不可抑制的狂笑之中。

　　这是她内心情感的宣泄，她在莫德雷德的面前装了那么多年贤德的母亲。而到了这一天，她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然而下一刻，有花瓣在摩根的身边飘过。摩根回过头去，恰恰好好能看见降临而来的梅林。

　　“哦呀哦呀，这可真是稀客，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十年，还是二十年？梅林老师？”

　　摩根看着梅林露出了轻蔑的笑容，这一刻她恶的一面完全显露了出来。若是看见这一幕，恐怕除了戴维安以外，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可怕吧。

　　“看起来你的复仇要成功了？我是否该恭喜你？”梅林的脸上并不如往日那般轻松惬意，亚瑟王的故事在他眼中已经要到结尾了。

　　莫德雷德将成为画上句号的那个人，就这样吧。多年的努力，能到今天他已经深受感动。让阿尔托莉雅休息吧。

　　不列颠已经走到极限了，王拯救国家的使命也应该结束了，所以他觉得她该休息了，就这样吧，是时候结束了。

　　“恭喜我？若是我得到了卡美洛，得到了那白垩的王座，得到了戴维安。你才应该恭喜我。

　　但是你一定已经看见了结局吧？对，就如同戴维安一样，看见了那该死的结局。”

　　摩根憎恨着这一切，因为她可以推动莫德雷德毁灭不列颠，毁灭卡美洛。但那之后她又能得到什么，她什么也得不到。

　　“没有人会在这故事的最终获得她们渴望的幸福，不论是戴维安、阿尔托莉雅、莫德雷德，亦或者是我在面前的你，没有人会得偿所愿。

　　但每个人都做了他们能做的事情，将一切推进到了如今的这个时刻。因此，这是个充实的故事。就这样就好。

　　啊，最后说一句。我会让戴维安摆脱你的纠缠的，他努力了这么久，我不应该让你这样的人纠缠他到死。这是我对他这二十多年努力的回报。”

　　梅林话语说完的那一刻，冰冷的蓝色光矛朝着他袭来将他所在的位置轰出了一个巨型的深坑。

　　然而摩根清楚的看见了在光矛击中梅林的前一刻，他化作无数的花瓣消失了。

　　没有人会在这故事的最终获得她们渴望的幸福，若换了别人，这恐怕只是一个恶毒的预言。但若是梅林，这往往便是即将到来的现实。

　　摩根眺望远方，那正是不列颠的位置，那正是戴维安和阿尔托莉雅的位置。不列颠的故事将从这一刻开始步入终焉，一切的一切都要迎来终焉。

　　她在这最后，又会得到些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因为她已经没办法看到更多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