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MNESIAN
深吸一口气后，陈胤简略地将她的身世和长明剑灵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有些忐忑道：
“如果最后修复这把剑，需要牺牲你成为剑灵的话……”
“不过，要是你不愿意，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
可陈胤没想到，剑姑娘的回答如此不假思索：
“为什么不愿意？”
她眼眸眨动，表情依然平淡如水：“你是不是想多了。”
“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我都不知道你口说说的什么天下大义、舍生取义是什么。”
“我想成为长明剑灵，单纯是因为我喜欢剑而已。”
“……仅此而已。”
陈胤哑然了很久，最终才缓缓道：
“我替你护法。”
他坐在了剑姑娘的身旁，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剑姑娘也缓缓闭上了眼，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长明碎片。
霎时间，漫天的剑意再度冲霄而起。
三百三十三、技近乎道
吸收第一片碎片之后，剑姑娘吸收起后续的碎片来，便没有第一次那么吃力了。
随着一片片碎片被她吸收入体，剑姑娘原本清亮秀美的长发无风自动，眼眸里光华流转，身体里仿佛有一柄惊世骇俗的神剑正在酝酿而出一样。
陈胤独自一人险些控制不住这么磅礴的剑意，不得已之下他开启了留在师尊洞府里的阵法，将香儿和落落隔绝在外，孤身一人镇压着那股剑意。
剑姑娘的眼眸，也随着碎片越吸越多，渐渐沾染了不一样的色彩。
甚至直到碎片全部吸收完毕，她都依然处于一种半失神的状态，清眸迷离地望着前方。
“剑姑娘？”陈胤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这才回神，缓缓看向陈胤。
“我想起来了。”她的语气却依然波澜不惊的平淡。
陈胤沉默地看着她。
“原来我爹当年，并没有完全将我化成剑灵，只是将我的记忆封存在长明里了而已。”
“如今我已经想起来了。我应该是有名字的。”
陈胤看着眼前的少女，依然还是那副纤尘不染、澄澈如冰的样子，眼神却多了一份陌生。
“顾……姑娘。”他低声说。
“不用那么生份。”
顾明月却丝毫不在意一样说道：“趁着我现在还有记忆，先说正事。”
“长明剑的修复需要两个条件。一，需要我铸灵，以身化作长明剑灵。”
“二，需要大量有灵性的剑来聚灵，帮长明淬锋。”
“多少？”陈胤急切地问道。
“……十万柄剑。”
顾明月静静地说道：“我爹当年走遍人间，也只寻得了一万柄。”
到现在，她的眼里还残存着最后几年的记忆。
大雪交加的夜晚，衣衫褴露的男人裹着简陋的披风，揽着十来岁的小姑娘，跋涉到一个一个修仙门派去寻剑。
顾明月自己甚至都记不清听到过多少次这句话：
“请去禀报贵宗宗主，顾长留前来求剑。”
极少有人相信，这个衣衫褴褛，一脸颓废落魄的男人，是那位带领人族繁荣振兴的人族仙尊。
那时候的顾明月，也读不懂她父亲眼里那忽明忽暗的光芒。只是在看到他款款抱拳，对着各宗宗主深深鞠躬时，心里会觉得有些被感染的难过。
但每当这个时候，他甚至都还会抚摸着自己的头，挤出柔和地笑容。
“别难过。爹不后悔。”
顾明月一直都知道。他爹或许不是一个好父亲。
但是他绝对是人族最值得尊敬的人。
“有灵性的剑极为难寻，即便是在修仙宗门里，也只有被人日夜陪伴、朝夕相处的剑上可能会生出灵性。凡俗间就更是只能碰运气。”
她默默说道：“我爹他去求了当时所有修仙门派的领袖，不计代价、甚至低声下气的求剑，最终也只寻到了一万柄而已。远远达不到数目。”
“但这也是当时的极限了。全人族有灵性的剑，几乎都在我爹那里了。”
“说是长明剑上系着全人族的薪火，也不为过。”
陈胤想了想，反问到：“那我平日里喂你吃的剑，是因为它们都有灵性？”
“不错。”
顾明月眼眸清澈地望着他：“我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找的这么多有灵性的剑。”
“但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有机会凑齐十万柄剑。”
听她这么说，陈胤头一次觉得，自己的系统商城是如此可爱。
“好，我给你十万柄剑。”
顾明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炼剑的方法我先告诉你。等我化身剑灵之后，就没办法操持炼剑了。”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等一下。”陈胤忽然喊住了她。
“你现在已经恢复记忆了。即便如此，你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吗？不后悔成为长明剑灵？”
顾明月扭过头，她的眸子里没有一丝阴霾。
“为什么会后悔？”
“……成为剑灵会清除你作为人类所有的情绪，甚至忘记的父母啊。”
陈胤艰难地说道：“之前你失去了记忆，心里只有剑，没有家人。但是现在你已经取回了记忆，你不后悔吗？”
顾明月忽然笑了笑。
“我失忆前都不后悔。为什么取回记忆就会后悔了？”
“从一开始，这件事就不是你们口中的牺牲一人救天下。”
“这是一个女儿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的父母都选择了支持她罢了。”
陈胤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
“炼剑过程可能需要很久。抓紧时间开始吧。”顾明月盘膝而坐。
陈胤看着她的眼睛。
那双眼眸里，似乎真的只有她最为痴迷的剑。
这样的眼神，陈胤只在两个人的身上见过。
除了她，另外一个，是南潇湘。
南潇湘在研读医书和治病救人的时候，眼眸里也是一样不容杂质的干净与专注。
陈胤很佩服她们这样对一件事物专注热爱的极致的人。
技近乎道。
她们或许比那些盲目迷失于寻道路上的人，更加贴近道的真意。
深吸一口气后，他缓缓沉下心来，从系统商城里取出整整十万柄剑。
“好。”
“既然你喜欢吃剑，那这次让你吃个过瘾。”
他喃喃起来。
——
半年后。
虞山已经冷清了很久了。
连养伤的大巫女碧萝，都在伤好之后回了巫玄窟。整个虞山就只剩下偶尔来找虞香玩耍的落落，和时不时替南潇湘传信而来的清影。
虞香一个人守着山头，某日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诶呀，累死我了。”
一袭红袍罗裙，风风火火的罗巧巧一来就毫不客气地端起虞香刚泡的茶，喝了个精光才一脸郁闷地抱怨道：
“陈胤呢？本小姐可是足足收拾了半年，好不容易才替他把三旬天劫后那些门派的善后事宜处理完了。”
“他倒好，半年来别说来慰问我看看我，连个信都没有，直接人间蒸发了是吧。”
“没有啦。”
香儿笑着又给她添了一壶茶，坐在她身旁低眉道：
“他……现在在炼剑呢。”
“炼剑？”罗巧巧皱着眉头。
“没事，我慢慢给你讲……”
（来不及写完三千了，干脆分一下，再写一张一会儿发。）
三百三十四、接她回家
香儿倒是耐心地跟她讲完了长明的故事，听完之后罗巧巧才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你是说……他已经进去炼剑整整半年了？”
“是啊。而且一点动静都没有。”香儿也默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到底要花多久。”
“而且直到现在，我都还有点舍不得剑姑娘呢。”
“一想到她要化作长明剑灵，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我总是觉得有点愧疚……”
“有什么愧疚的。”罗巧巧倒是洒脱地摇了摇头，“这是人家自己的选择。”
“倒不如说，人家一家三口的愿望都是一致的。如今得偿所愿，他们还得谢谢陈胤呢。”
“说是这么说——”
香儿还没说完，整个洞府忽然如同地震了一样，吓得两个人连忙钻出屋外。
“怎么了？”
不远处，一道光柱笔直地从虞山的后山直射向天际。
整个天幕似乎都被这道光柱撕成了两半，一半夜幕，一半白昼，远远看去极为壮观。
这样的异象，不禁这里能看的清楚，整片大陆都看的一清二楚。无数凡俗和修士都望着天空上的异象指指点点。
“日月同辉，昼夜同天……这是有大事要发生啊。”
“老天爷发怒了！明年怕不是收成要闹灾了！”
“莫不是有重宝现世？还是哪位大修在渡劫？”
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罕见的景象，而此时虞山的后山山洞里，一个身影平静地走了出来。
陈胤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景象，忍不住啧啧道：
“鬼鬼。原来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啊。”
“不愧是道境至宝。逼格还真是够拉满的啊。”
很快，两道身影就降落在了他身旁。香儿一落地，就急切地凑过去询问：“师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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