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莱斯利格林
这么想着，他又昏睡了过去。
……又或者，是昏迷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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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呼吸已经开始逐渐衰竭了，准备上呼吸机！”一个原本温柔的男声此刻声音中满是近乎命令式的不容置疑，“■■，■■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可能是逆灵子转移对的再证明让她的状况更糟糕了一些……你得马上开始！”
“明白了，监控■■的身体状况的事就拜托你们了，我不能第一时间把握变形术带来的效应，所以，■■的性命就在你们的手上了。”
“这是当然……我已经明白了，就当这里是ICU病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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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虽然年轻而美丽，但却执着地将自己的窈窕身形全部掩藏在巨大的尖顶帽和黑沉沉的长袍之下的女性走进了这个房间。
——这么说似乎太过生分和疏远了一些，对不起她的在这里付出的精力和心血。
事实上，她几乎每天都要花至少一半的时间在这个地方中，她在这里仔细地观察着在这个房间中每一个孩子的状况。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苦差。
这里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而婴孩毫无疑问是人类一生中最靠近生与死的界限的阶段。
或许数十，或许上百个。
这些孩子们在液体组成的【子宫】中有意无意地在其中翻滚着身子，偶尔漂浮着撞上无形的管壁，都会留下轻微的淤青，让她忍不住立刻地开始念诵咒语，将她纤细如同葱白的手指和漂浮在【子宫】中的对在一起。
在这个场合，作为母亲的祝祷和魔女的治疗达成了微妙的和谐
——但是，再说一遍。
这里的孩子太多了。
就在她心满意足地看着面前的孩子重新安详地睡去的时候，她的双耳却捕捉到了从身后传来的细微呛咳声。
她几乎是被雷击了一样跳了起来，急匆匆地确认了声响的源头。
在良久的辛劳之后，一个幼小的生命缓缓地在【子宫】中沉落。
房间中响起了一声苦闷的哀叹：“啊，我的孩子……又少了一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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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变形……！亚从者适性评级出现陡降！一号英灵和■■的融合正在解除……如果这样下去，仅仅是融合解除就会把■■杀死的！”
“啊啊，变形虽然解除了，但是出现了室颤！把起搏器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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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是和什么东西相伴随的呢。
如果让他来说的话，大概是死亡吧。
原本的还称得上是拥挤的房间，正在日复一日地变得空旷。
而一直在照顾这个房间的女性面上的表情的悲伤与不甘正变得越来越淡薄，就连偶尔会涌上的绝望与麻木也正在变得淡薄。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无论多么宝贵的感情，只要因为过于浓烈而要杀死其主人，那么机体就会选择淡忘他。
——或者带着这些感情一同凋亡。
而这个女性，显然对这个世界仍有眷恋，所以她虽然满怀着悲伤，但却依旧能够将一个又一个青紫色的幼小尸体从【子宫】中抱出。
到了现在，原本粼粼如同青绿色的湖泊的房间，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狭窄的水塘。
就在刚才，这个房间中已然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男性的婴孩。
女性不再有众多的孩子需要照顾，她开始呆呆地枯坐在这唯一的一个孩子的面前。说着他根本听不懂的话。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的孩子难道不应该和他一样英俊强健才对么。我明明已经完全地竭尽全力了，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孩子夭折呢！？是因为我对术式研究得不够精深么？！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仙女大人给我赠礼是不会有问题的，一定是因为我作为魔女的才能不够出彩才会这样的……”
“……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已经把他的因子完全用光了……而且他绝不会同意再见我了……！”
如此细碎地咕哝着，女性的秀美的面容开始丝丝扭曲，细长的手指如同兽爪一样扭曲着紧紧扣住【子宫】。
“……我已经，只剩下了你了。”
她的金色瞳孔中所蕴含的近乎只剩下疯狂。
他微微瑟缩，在液体中微微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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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断，亚从者适应性上升，但是身体劣化速度反而进一步加剧了！出现了严重的器官衰竭！啊啊，心脏又停搏了，把起搏器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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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不要啊……不要啊……！”
终于，就连最后一个的婴孩的身体状况也在每日愈下。
虽然她已经开始没日没夜地榨干自己体内的每一缕魔力，已经紧张到连睡眠都不敢睡得太沉，生怕自己一旦睡着，醒来的时候怀抱的是自己最后一个孩子的尸体，但是她的确对现在的状况束手无策。
她了解该如何治疗疾病和伤患的术式，但却并不了解该如何弥补婴孩先天的虚弱。
因而，她虽然已经几乎和他一样奄奄一息，虽然仍在不停地尝试用各种各样的术式救下他，但是，用事倍功半来形容都已经是赞扬了。
——说到底，她虽然是魔女，但是在此前从未研究过此道。
她现在做的事情，到底是在尝试救下婴孩，还是在尝试救下自己已然支离破碎的心呢。
她并不知道答案，但她只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放弃。
然而，人类终究是孱弱的。哪怕是与神秘有染的魔女也终究如此。
在又一次释放过后，她仅仅在地上不小心绊了一下，头部在【子宫】上轻轻一磕，就已经安静地昏睡了过去。
像是被母亲的安详所感染，他也漂浮着陷入了睡眠。
——但是，死亡与睡眠到底有多大的差距呢。
这一次苏醒显得格外得艰难。
呼吸都显得痛苦，仿佛双眼上被压着一座山岳。
好累，好辛苦。
什么都不想做。
痛楚正在从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上传来。
——什么都不想做。
不想醒来，不想再对世界进行认知。
原本近乎本能一样的种种功能都仿佛是负担。
想把它们全部放弃
想就这样永远地睡下去。
反正，本身就连【存在】的理由也并不存在。
——虽然，他得说，他并不想看见那位女性的悲伤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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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死。
我还有不想和她分离，哪怕用生命去守护在所不惜的前辈。
我还想看见更广阔与新奇的风景，与更多的人的结识。
……
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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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真的好累。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陌生而似乎总是带着笑意的青年的声音响了起来：
“——哦呀，这可不太好。虽然你现在正是嗜睡的年龄，但是这次不行，你是绝对不能睡过去的。”
“如果你就这样睡下去的话，这位可爱的小姐可能真的会疯掉吧。谁让我正好路过呢，就让我出手帮一下忙好了。啊啊，不知道这样的帮助能不能让这位尚未结婚的小姐和我约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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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这次还是失败的话，我就不得不去休息，在我休息的这几个小时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一向沉静的男性声音中也似乎带上了一缕不甘心和焦躁，“各位做好准备。■■■■■，麻烦你来拿起搏器吧。”
“好的。我已经学习过这器具该怎么用了。”
“等一下，我才是■■的主治医师……！”
“手臂已经抽过筋的人就不要逞能了，后续治疗还需要你的指挥，留着你那所剩无几的体力吧！我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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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呀哦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果然，就算是并不成熟的魔女，也不应该在付出精力的情况下却依然得到如此惨淡的结果，是术式的根本上就有问题啊。”
“这个术式原本根本就不是用来给正常受胎的婴儿而是用来制造人造人的……因为人造人易造而廉价，费尽心力去提高生存率还不如多制造几具，不，也有可能是把最顶级的技术视为禁脔，所以给的是劣化版的么……？嘛，那种事情无所谓啦，那个女人只有大发善心是值得奇怪的。”
“现在，就是我花之魔术师■■一展身手的时候了！母亲失去最后一个孩子的始末，可是在酒馆里都没人愿意听的悲伤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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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从者适应性……评价：接近完美。”
“体内魔力的涌动评级上升……”
“劣化停止了！劣化停止了！现在的预期寿命……至少是六十岁！”
在满怀着喜悦的宣布声之后，是几乎将整个建筑物都掀上天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喧闹鼓噪声。
以及宣布这个喜讯的男性虽然虚弱但是带着惊人气势的怒吼：“喊什么！就算现在大功告成了，■■现在也还是重病号!都给我闭嘴！出去！出去！现在是在赛跑上战胜了死神的■■·■■■■的休息时间了！具体陪床方案我们出去再讨论！出去！”
在连细碎的脚步声都即将完全消失之前，医生叫住了青年。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
医生用几乎哭泣的声音说道：
“■■先生……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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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哪里哪里，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魔术师一边开怀大笑一边回答道：“我倒是认为，可能你对他的细心照顾才是能让他决定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活下去的原因啊。”
“……他按年龄来看的话，是早产儿中的早产儿，哪里能拥有对外界的知觉呢？”
“我倒是不这么想，这些刚刚从死亡中破茧而出的小孩子，对世界的认知会比成年人更加清晰也说不定呐。”明明说着深刻的话题，魔术师一拍双掌，突然扯到了另一边，“哦对了，我想问一下，这个孩子的名字，你已经决定了么？”
“咦？嗯，我打算用他父亲年少时使用的名字来命名他，希望他将来能成为一个不辜负这个名字的伟大骑士。”
“哦哦，那位骑士年少时的名字，也就是说，是……”
“嗯，没错，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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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断在了非常过分的地方。
玛修·基列莱特苦恼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有些愤愤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床。
那大概是与她融合的英灵的梦境。
就差一点，她就能得知这位英灵的真名了。
房间很暗，不，直白地说，是最适宜病人休息的无光环境。仅有的光芒也是是从半透明的门缝中渗入的。
在这最为细微的光芒的照耀下，在她的床头，一颗银色的球体正在静静地悬浮回转。
它的寓意是：”
于最黯淡的未来之中，依旧不灭的希望。
卷五 第五特异点 阿尔比昂 影与黄昏之国
卷五迦勒底幕间 堆积的柴薪
将质量上佳的牛肉与羊肉一片片地从原本的部位上切下，然后将它们精细而小心地串在长长的铁签之上，并将这个过程反复几百上千次，直到用这样的方式堆积出一座完全由肉组成的小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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