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339章

作者:莱斯利格林

  没有闪烁其辞,没有虚言欺骗。

  “喂喂喂——!”就连赫克托尔此刻都坐不住了,他冷喝道,“现在整个地中海都已经被冰雪覆盖,不要说希腊,或许人类的消亡也就在旦夕之间,你们居然说你们希望特异点修复?这天崩地裂的末日不都是你们造成的么!?”

  “当然不全是。”塔纳托斯面对指责,脸上的神情甚至没有丝毫变动,“冥王陛下的确和德墨忒尔大人大打出手,甚至误杀了她,导致了冬天的到来。”

  “但是,冰雪覆盖希腊却和我们完全无关。”

  就在塔纳托斯表现出不同寻常的耐心,一一问答问题之时,来自各地的英雄们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祭典厅的各个角落。

  阻挡了塔纳托斯和得摩丰离开的退路,给彼此的进攻让出了空间。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啦。”阿喀琉斯语调轻松地挥舞起手中的长枪,“反正,和之前相比,我倒是觉得,从此之后不用再管厄琉息斯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喂,帕特洛克,接下来,无论是驾着车直接杀到哈迪斯大人的殿前,在赫拉克勒斯阁下留下的伤口上再刺一枪,还是干脆回色萨利,从此以后都是我们自己说了算吧。”

  帕特洛克罗斯叹了口气,握住了自己的枪柄:“……如果要我来决策,我会选择现在就回色萨利。”

  阿喀琉斯连一丝一毫的思考都没有进行,就开始大摇其头:“驳回,佩琉斯之子怎么能临阵脱逃。”

  “……但是主母一定是更希望你能回去。”

  阿喀琉斯沉默了一下,用手肘撞了一下帕特洛克罗斯的手臂:“让母亲大人消气的艰难任务就交给你了!”

  他的侍从也只能再长长地叹一口气:“……果然又是这样么。”

  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影瞬间就从原地消失。

  塔纳托斯与得摩丰的目光一开始并不在他的身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论是塔纳托斯还是得摩丰,都已经并非凡人。即便他们两人中可以对他们造成威胁,那也是同样有着不朽身的阿喀琉斯,而非是他的侍从。

  先到的竟是帕特洛克罗斯。

  面对两位不朽者,他毫无畏惧之心,步伐之中不包含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枪锋快如疾风,却不带有杀意。

  得摩丰看到帕特洛克罗斯的枪尖靠近,脸上却依旧带着一如既往的恬静。

  “塔纳托斯大人,我们的约定应该还有效。”

  塔纳托斯点了点头:“是的,只要这个特异点还依旧存在,我们冥神就会全力保护你的安全。”

  明明成为目标的两人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帕特洛克罗斯的枪却自行让开了得摩丰的喉咙,险之又险地擦开了得摩丰的身侧。

  阿喀琉斯此刻明明已经绕到了两位不朽者的身躯之后,但是他的枪尖却也同样毫无理由地向着一侧偏出,和帕特洛克罗斯的枪尖撞在了一起。

  “什……”两人错愕之下,立刻后退。

  阿喀琉斯对着伊塔卡的方向喊道:“喂,赫卡忒的祭司,刚刚发生了什么?”

  美狄亚此刻也是满是迷茫:“……不,什么也没发生啊?并没有任何魔术释放的痕迹,难道不是你们两个自己偏开了枪么?”

  “开什么玩笑——!”

  阿喀琉斯向地上啐了一口,反手从背后拔出投枪。

  当众人再度捕捉到他的身影之时,他已经到了两位不朽者的视野死角,然后一枪投出。

  然后,这一枪从一开始就没有瞄准,反而向着赫克托尔的方向奔流而去。

  赫克托尔沉着脸将这投枪拨开,却没有任何责怪阿喀琉斯的意思,只是也拔出了投枪。

  阿卡兰忒的箭,赫克托尔和埃阿斯的投枪,埃内阿斯的梭镖,美狄亚的魔术——

  足以让阿喀琉斯左支右绌的攻势如同豪雨一般倾盆而来,而那两人却依旧一动不动。

  只因为所有的攻击都从一开始就没能瞄准目标,只是精准地在两人身周留下了一圈钢铁与木材的围栏。

  在场之人无不是在希腊和特洛伊赫赫有名的英雄,但是在此刻也不禁陷入了缄默。

  无法伤害,无法命中,甚至无法瞄准。

  得摩丰坦然地笑道:“我建议你们放弃,你们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下一秒,阿拉什的钢铁豪雨和圣剑使的魔力解放呼啸而来。

  原本不动如山的塔纳托斯的瞳孔微微一缩,立刻张开左手,汹涌的魔力如同重炮一样将得摩丰炸到一旁,自己也借此躲开了第一波袭击。

  “…………”阿尔托莉雅将剑指向了两位不朽者,“我猜,只有迦勒底的进攻,是可以奏效的。”

  虽然突然出现了如此异变,塔纳托斯还是古井无波地点了点头:“是的。”

  性情最急躁的埃阿斯立刻吼道:“喂喂,为什么?你们迦勒底难道就高人一等?”

  缓缓站直身子的得摩丰拍了拍自己的长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你们虽然已经在厄琉息斯住了一段时间,但是所有饮食都只食用了自己携带的部分。”

  ——而所有无法攻击的英雄们,自然都是在这几天中尽情大快朵颐之人。

  阿斯克勒庇俄斯的眉头已经完全拧成了一团:“饮食有问题?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仔细测验过了!?”

  得摩丰坦然地答道:“因为你是以医生和魔术师的角度去测验的。”

  死神静静地说道道:“你们吃的,是已然被冥河包围的土地生长出来的作物,你们喝的,是用冥界的石榴制作的果汁与酒。”

  “在你们以生人的身份在这里大吃大喝的一瞬间,你们就已经是冥界的一份子了。”

  随后,主宰死亡的死神高举起自己的镰刀,轻轻摇晃其上的水仙徽记:“以死亡之神,冥王暂借于我的无上权柄的名义,冥界的游荡者们,服从我的命令。”

  镰刀向着迦勒底一方轻轻落下:“以迦勒底为目标,挥动武器吧。”

  咯咯,咯咯。

  在场的所有的英雄,都感受到了那无处可寻,却又无与伦比的伟力。

  他们每个人都奋力抵抗,但是自己的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将武器指向了迦勒底。

  枪、剑、箭矢的寒芒交织在一起,于依旧熊熊燃烧的烈火的映照之中,织出了一条炫目的白练。

  藤丸立香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一个问题,塔纳托斯先生。……你口口声声要消除特异点,为什么却要做得这么绝?”

  哪怕是处心积虑要置迦勒底于死地的人,恐怕都不至于会设下这样狠辣的陷阱。

  死神答道:“因为我们相信你。”

  “哈!?”

  在一旁的修普诺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们还不明白么。预言说你们将能够修复人理烧却,将一切复原,那么你们自然也能够修复这第六特异点。”

  “所以?”

  “所以啊。”修普诺斯打了个嗝,“意思是,不管他们做得有多么过分都没有关系。”

  “他们相信,你们能活下来。”

四十六 逃亡

  在圣杯战争之中,御主可以依靠圣杯给予的令咒来给自己的从者下令,强逼他们去执行他们自己并不情愿的任务——杀戮无辜,吸血啖魂,甚至是自行了断。

  而在诸神的协议之上,按照约定统领着大地之下,统领着被冥河包围的领土与死者的哈迪斯,理所当然地也有着近乎权能的力量。

  咯吱咯吱。

  在场的英雄们虽然未必愿意倾力相救不过是一面之缘的迦勒底,但是他们无疑更不愿意就这么任人驱策,成为别人的斗犬。

  明明是属于同一个个体的肌肉、骨节、鲜血,却正在彼此厮杀,让英雄们的身体不断惨叫。

  “……看来,冥王陛下的号令,也没有那么有用啊。”

  明明得摩丰已然做出了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但是他的贤者一般温文尔雅的姿态却没有任何改变。

  他向着塔纳托斯说道:“是因为这种权能其实并不是用在肉体尚存的生者身上的么?”

  塔纳托斯不答,只是向他的孪生兄弟举起镰刀:“你要回来么?”

  你是要回归冥神的麾下,还是要继续在外面游荡?

  这句话几乎让迦勒底众人的汗毛立刻炸了起来。

  虽然睡神在希腊神话中算不上声名遐迩,但是他的能力反而是在场诸人之中最为可怕的那一个。

  一旦他也选择攻击迦勒底,在场的众人几乎必定无幸。

  阿尔托莉雅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将自己的一部分精力再分到身边的睡神之上:“修普诺斯阁下,你有说过,希望加入我们的。”

  “嗯嗯,那是当然。”修普诺斯一边敷衍地应和着,一边睡眼惺忪地看向自己的兄弟。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喂,那边那个面瘫脸,你知道么,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塔纳托斯那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罕见地微微解封了一下:“我也是。”

  “真好啊,看来我们果然是兄弟。”修普诺斯用力地鼓了几下掌,随后朝着迦勒底那里挥了挥手“好了,冥王的通缉犯们,你们不用管我了,这下子也该轮到我享受一下为所欲为的快乐了。”

  随后,无形的波动和死亡掀起的爆炸在祭典厅的上空炸裂。

  所有被余波波及到希腊的勇士,无一例外地干脆利落地倒在了地上。

  或许是浅眠,或许是永眠。

  而迦勒底此刻依旧没有开始行动,只因为他们仍然没有办法立刻做出某个无比重要的决定。

  得摩丰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依旧在火炉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不禁感慨道:“这就是彼此并肩五个特异点的感情与爱么,真是让人泪下。”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还真的为此擦了擦有些泛红的眼睛:“我能理解的,当我看到德墨忒尔大人死去之时,感受到也是一样的空虚。”

  没有再去理会死神,他摆动起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将群山之中的世界纳入自己的掌控。

  青绿色的光芒的辉耀之中,无数魔力编织成的丝线渗入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

  厄琉息斯之主低叹道:“真是美丽而强大的火焰,即便我是德墨忒尔大人的祭司,却也能理解到这一点。”

  他双手虚捧,向着迦勒底的方向轻轻一抛。

  火焰终于离开了熔炉。

  不需要燃料,或许不需要空气,甚至不知道这火焰何以维持。

  那熔炉不过是束缚它的囚笼。在火焰离开那里的下一刻起,恐怖的热量就扑面而来。

  它所经过的岩石地面瞬间熔化,而整个祭典厅的木质家具哪怕离建筑尚有相当距离,却也开始冒起青烟,表面泛起淡淡的焦黑色。

  得摩丰轻声说道:“没关系,他不会离开你们的。”

  阿尔托莉雅凝视着那团火焰,终于下定了决心。

  面对着万物尽焚的火焰,她的声音像是为了与之对抗一样失去温度:“玛修,解放宝具,阿拉什,麻烦你先带几个无战斗力的前往住所,妲己还在那里。”

  “是!王!”玛修向前重重一踏,高声诵出自身宝具的真名。

  “——已然遥远的理想之城!”

  黄金一般的火焰虽然依旧滚滚向前,原本还有多少有些拥挤的大厅在火焰的照射之下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纯洁的白垩之城已然立起。

  卡美洛的城墙在这座群山之中显现。

  然而,当那火焰与盾牌接触之时,玛修就意识到了——即便卡美洛的城墙有着近乎无与伦比的防御力,在这火焰之前,仍然并非是坚不可摧之物。

  足以让死去的火山再度复活的恐怖的热量迅速地从大盾之上传递到了她的手上,发出了嘶嘶之声

  忍不住叫道:“……王!这火焰似乎有点不对劲——不是魔术本身的原因,是这火焰本身就有着……异常惊人的威力!”

  她的声音刚刚出口,汹涌的暴风就从她的身后席卷而来,如同一柄重锤一样撞在她的背上,虽然不至于让她受伤,但也让她不禁打了个趔趄。

  在阿尔托莉雅的手中,星之圣剑再度出现了异样。

  随着火焰的越靠越近,原本将圣剑包围的风之阵与圣剑开始争夺宝具的主导——并再次败下阵来。

  阿尔托莉雅咬了咬牙,试图安抚住自己的手中的圣剑。

  这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的突发状况导致了雪山崩裂,她和……被埋在了雪山之下,结果这一次居然又出了状况。

  难以理解,完全不清楚缘由何在。

  誓约胜利之剑当然不是什么不稳定的武器,恰恰相反,它的外形或许看起来不够华丽,但是更准确地说,它是一把纯粹的剑。

  不论外人赋予它怎样的意义和象征,它本身蕴含的力量都是极为单纯的——用杀戮与毁灭来拯救的圣剑。

  誓约胜利之剑在不列颠时从未出过任何意外,像是机械一样稳定。

  但是在希腊,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两次要命的关口圣剑都出了状况!

  而更致命的是,这次意外再度让玛修的心灵出现了空隙,城墙上开始出现一道道纤细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