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59章

　　“saber，”青年用了极罕见的称呼，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是你的御主……”

　　“很遗憾，现在你和我都是生者，并没有任何隶属关系。”

　　亚瑟王下达了最后的决议：

　　“——异议不被认可，卫宫士郎卿，请你休息。”

　　那是什么时候呢。

　　记不起来了。

　　因为在那个塔中，几乎没有可以用来标定时间变化的痕迹。

　　——没有昼夜更替，只有永远悬挂于天空的圆月。

　　——没有四季变化，只有永远不变的宜人的如同初秋的夜晚的凉爽。

　　如果不是他自己的身体还在成长，说不定少女都会误以为这里的时间也一并停驻了。

　　虽然奇怪的是，明明是这样的世界，但是时钟却还是在运转着，塔内还是有着日历。尽管如此，他自己是绝对没有精力再去分散到时间之类的事情上。

　　虽然他此前长时间过着一天几乎只休息不到六个小时的生活，但是在这里的生活很快就让他意识到，并不是要求他每天至少休息八个小时。

　　——而是每天只能有八个小时休息。

　　老师有着侦破谎言的能力，与此同时，他也绝不说谎。

　　老师虽然温和友善，但是在很多地方有着异乎寻常的古板。

　　即便是玩笑，也绝不会说“假话”。与此同时，少年的隐瞒对他也是完全无用的。

　　几者结合起来，就铸就了一个极为完美又极为残酷的教学者。

　　“——埃米亚，虽然你有学奥术的天赋，但是很遗憾，你现在已经十七岁了吧？作为学徒年龄实在是太大了一些，做好拼上性命的准备吧。”

　　将你的所有的智慧，所有的才能，所有的毅力，都全部地用在学习上。

　　当时，比少年高了一个头的老师揉了揉他的红头发，温柔的动作下，说出的却是近乎残酷的话语。

　　“抱着把头发都学白的觉悟吧。”

　　而老师的教学，也完全秉承了这个理念。

　　从醒来到入睡，十六个小时中至少有十四个小时都是近乎面对面的教学。

　　在这个永夜的异世界，大概也没有什么周末可言，至少他的老师除了极少数的会客时间之外，几乎都会把精力放在少年的身上。

　　这是毫无疑问的机遇，但同时也确然是对身心近乎摧残。

　　那是一段能将一般人活活逼疯的时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但是少年还是坚持了下来，还不如说，用老师的话讲，他是个对痛苦与折磨居然甘之若饴的蠢蛋，所以才能将这种学习时间持续五年。

　　但是，在这漫长的时间中，也不是并没有毫无调剂的事情。

　　今天到了就餐时间，塔里的银餐具却不见了。

　　“……啊对。”

　　老师如梦初醒。

　　“刚刚我在研究法术的时候，突然发现库存的银不够了，但是又不想出门去找，于是我就把银质的餐具丢了进去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打着哈哈，但也无法改变生活的节奏被老师的突发奇想彻底打乱的事实。

　　“咳，你那是什么眼神。嗯，我想想办法，说不定我能从哪找出备用的餐具。”

　　老师尴尬地打着哈哈，打开了塔内一个深处的橱柜，像是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套金色熠熠生辉的餐具。

　　“咳嗯，我就想我大概还没有老到忘事。你看我手里这不是有一套么。”

　　少年沉默了一下。

　　“……埃米亚？”

　　看着一言不发的少年，老师的俊美的脸上有些僵硬。

　　“老师，那个橱柜，我今天早上刚刚打扫过。”

　　少年十分冷静地说。

　　“我十分确定，那里面并没有什么餐具。”

　　“……………………”老师的脸僵住了。

　　“呜……！”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巴掌捂住自己的脸。

　　“嗯，埃米亚，有些事情确实不能一直瞒着你。”

　　老师张开了右手。

　　温润如玉的右手上散发出亮而不刺眼的金色光芒，光辉于他的手中凝聚，不断凝实的光辉最终聚合为固体，变成一支光之箭矢。

　　少年长大了嘴巴。

　　这种力量，不是奥术的范畴。

　　“我，会奥术，但不是只会奥术。但是很遗憾，这种力量你大概是没时间学习了。”

　　而且你也未必有那个才能，就好像少年的强化魔术虽然蹩脚，但是老师也完全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没有时间，未必有那个才能，总而言之，正常人就会把这个当成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就此放过，发出一声艳羡的感叹就会结束。

　　——少年不是正常人。

　　“我想要试试。”他发出了倔强的反驳。

　　“你确实有着解析物品结构的奇异才能，奥术的天赋也还算不错，但是也不代表你什么都能学会。”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好吧，你就试试好了。”

　　老师掀开了塔内一处金色的帘布。

　　让少年大吃一惊。

　　本以为是完全装饰用的织物的后面，静静漂浮着一把苍青色的庞然大物。

　　正常人类所指的巨剑，通常来说也大约只有两公斤而已，长度只有一米六左右而已。想要适应作战的需要，这个尺寸的武器就是极限了。那种几十公斤的铁块，作为锻炼体力的用具尚可想象，但是如果作为长武器就是痴人说梦了。

　　但是，那把剑不是这样的。

　　以少年这几年积攒下来的知识，勉强可以辨认出，这把剑是完全由最上级的天界钢铸造的。长度到达三米，仅仅是剑柄的部分就有近乎一把短剑的长度。隔断剑刃和剑柄的护手是金色的长长羽翼，剑脊厚重而剑刃却锋锐到几乎侧面不可见，即便只是看到剑锋，都能感到脖颈处冒着森森的寒气。即便是只是粗估，这把剑可能也有接近一百公斤。

　　这把剑只要挥动——不，如果舞动起来的话，只靠锋利与质量，即便是邪魔的头颅都如同丝绸一样脆弱。

　　更不要说，那剑上咆哮的魔力证明着，这是一把字面意义最为上级的魔法武器。

　　更骇人的是，明明是如此沉重的武器，甚至比老师自己还要高的一大截的武器，却自己漂浮在空中，如同没有重量一样随着他的手势在空中漂浮着。

　　“——如何，如果你一定要试的话，就以这把武器为目标好了。试着制造出和这把武器一样的仿品吧。也不要求你的内里做到多么相似，只要是确实有一定程度上相似就算你成功了。”

　　很显然，老师在耍赖。

　　如果要入门，就应该从最简单的开始，而不是以这种怎么看都是站在最巅峰的东西为目标。如果是正常的少年，这个时候就该找台阶下了。

　　——但是，再说一遍。

　　少年不是什么正常人。

　　他以一贯的倔强语气说道。

　　“——说不定能成功呢。”

　　“——哈！”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老师笑出了声。

　　“那就给你七天时间好了。”

　　但是，他的脸上写着【这七天就让你浪费掉好了】的表情。

　　七天就七天。

　　越是困难越是要做，越是危险越是要做，不可能——这种事情对少年来说根本无所谓。

　　战胜不可能而获得成就感——那种事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恰恰相反，如果在不断挑战的道途中反复受挫，那么他反而能依靠失败的苦痛，短暂遗忘心中更为深沉的悲哀。

　　虽然饮食照旧，但是少年把床铺搬到了剑的旁边，如果不是老师怕少年在睡眠中的一个翻身就把脖颈凑到了剑刃上一击而断，少年大概要抱着剑睡觉了。

　　然而，就是毫无进展的七天。

　　从奥术的研究毫无进步可言，那剑上的魔法灵光复杂如极光，远远超出一个初出茅庐法师的理解范围。

　　老师试图从所谓【灵能】的角度上讲解，但也只能得出结论：少年确实没有任何灵能天赋。

　　似乎要失败了。

　　在最后一天，少年怔怔地想。

　　这几天的殚精竭虑让他心力交瘁，精神都有些空白了。

　　脑子里几乎都装着那把美丽如天空的剑。连作为生物的常识都被挤了出去。

　　不，就连剑的形象都在脑海中逐渐分崩离析了。

　　即便是倔强得像石头一样的少年，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如何创造出剑毫无思路。

　　说到底，老师能做到，他就能做到这件事本身就是无稽之谈，虽然他们两个人的外表上似乎还有相似之处，但是老师都未必是个人类。

　　啊啊，所剩的余力只能用来想象。

　　想象。

　　想象搭建那把剑的所有要素。

　　想象使那把剑成立的所有工程。

　　创造剑的理念。

　　构筑剑的材质。

　　增强剑的铭文。

　　记录剑的岁月。

　　想象————。

　　此处有配图，更新版本后可查看

　　就像是，手枪中，装入弹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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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少年在暖洋洋的流光中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了。

　　“——啊，老师。”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他的老师和老师复杂的表情。

　　“你失败了。”

　　对老师的结论完全不感到意外。这时少年反而表现出了不讲道理的一面，仿佛七天前那决不放弃的人不是他一样：“——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随后，老师说出了下半句。

　　“——你成功的时候，已经超过了七天的时限了。虽然做出来的成品粗劣得我都看不下去，但是已经是迈出了第一步了。”

　　老师无奈地背过身去：“以后有空闲的话，努力挖掘一下吧。”

　　在少年的床边，两把一模一样的剑正静静地漂浮在空中。

四十五 圣骑士的伟大征途 （五千字补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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