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最强高中生 第75章

作者:短尾猫

  “好吧……好吧……不骂她了。”贺泽康介苦笑了一下,“那她跟你说过想要送你留学是吧?你怎么看呢?”

  “我拒绝了。”最上淳回答。“我不太想要出国。”

  “这才是好孩子。”贺泽康介赞许地点了点头,“这样才像话嘛!孤身一人跑出国外,社会关系全部完蛋,想要重建就千难万难了,那个死丫头还以为这样对你有好处,哼,真是这么多年都白活了!”

  吐槽了几句不通世故的女儿之后,老人总算转入到了正题,“其实这段时间,我这个老头子也不是只闲着到处玩,相反我倒是在为你忙活,多少也有点眉目了……”

  来了!

  最上淳心里咯噔了一下。

  从老人这么高兴的表情来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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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很感谢外公想要为自己铺路的好意,但是……这样的方式可是太沉重了。

  到了这份上,最上淳也只能停止装傻,抢先一步了。

  “我听妈妈说,您是打算想要尽早给我找一个结婚对象?”

  “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贺泽康介点了点头,“我本来也是想要让你妈妈一起参考下,所以告诉了她,哪知道这丫头居然一点都不懂,还跟我大吵了一架,真是让我气死了……”

  老人一边说,一边余怒未消的样子,又拿起几颗葡萄放在嘴里嚼碎了。

  看来那一天,父女两个人吵架真的非常厉害吧。

  最上淳深吸了一口气。

  “外公,非常抱歉,我真的一点也不想惹您生气。”片刻之后,他开口了,“但是……请容许我也拒绝这份好意。”

107,麻烦

  “但是……请容许我也拒绝这份好意。”

  最上淳干净利落的回答,让老人的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而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最上清也脸色铁青了起来。

  这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显然对最上淳这么快速的回答感到有些惊诧。

  某种意义上,碰到这种事,一个少年人心里会有反感那是非常正常的,老人也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回答这么干脆、一点犹豫都没有,那就有些不妙了——因为这说明不是那种感情冲动下的答案,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毕竟是个年轻人啊……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还什么都不懂呢。”贺泽康介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也罢,这也是预料当中的事情,骤然听到这种事,谁都会有些抵触……没关系,你还年轻,慢慢来,不急的。”

  外公的温和态度,倒是让最上淳有些措手不及,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拒绝态度会引来长辈的斥责,也早就做好了和老人辩论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老人几秒钟内就接受了,一时间他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你反应这么激烈,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了吗?”安慰了最上淳之后,老人又突然问。

  “……没有。”最上淳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

  “没有的话,一切都还好说。”贺泽康介松了口气,“淳,你一定觉得自己还这么年轻,根本不想安定下来,对吧?”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最上淳点了点头。

  “这种想法也不能说是错的,毕竟人人都爱自由,连我这个老家伙都爱……”老人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小子,虽然世界上有很多种生活方式,可你选择的是非常困难的一种。你准备要进入的是一个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世界,尤其是这十几年来,政府内充斥着派系倾轧和造谣中伤,无耻小人窃居高位,有才能的人被迫靠边站,忍气吞声………就是这些猪狗不如的家伙,把日本变成如今这个鬼样子的!”

  外公,你这些年来也是这个系统内的一份子啊,勾心斗角排挤倾轧什么时候少得了你的那一份,他们如果猪狗不如那你能比他们好多少……为了外公的面子,最上淳没有把自己心里的吐槽说出口。

  因为自己是派系斗争的失败者,所以贺泽康介自然心理充满了愤恨,说话的时候带有个人感情的主观色彩也不足为奇。

  怒骂完了以后,贺泽康介继续说了下去,“在这样的世界里面,一个人如果只想着独善其身,混完这辈子然后拿退休金,那他自由自在也没关系,反正不挡别人的路别人也懒得理他;可是如果他想要出人头地走上高位,甚至走到顶端,那是无法独独靠自己走下去的,他得有人捧着抬着!而世上愿意无条件抬起你的人,除了父母兄弟之外还有什么人呢?无非也就是妻子罢了,来自于妻族的帮助很多时候就是决定性的,所以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必须慎重考虑,从这一点来看,高中就开始考虑一点也不算为时过早,等你到了大学以后再去考虑都快来不及了!”

  虽然心里有所保留,但是最上淳还是不得不承认外公的话非常有道理,直接而且切中要害。

  之前在学校里面碰到议员秘书朝仓贵志的时候,也听到对方说过“如今想要出人头地就得有门阀或者闺阀”类似的话,可见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淳,你告诉我,你辛辛苦苦读书考试,踩着那么一大堆人挤进了东大,然后又踩着一大堆人进了政府,就是为了迷迷糊糊地混个退休金然后退休;还是为了做点事业,风风光光地过完这一生?”

  在老人的诘问面前,最上淳感觉有些难以招架,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还真是少见。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还是希望做出一点事业的……”最后,他勉强回答。

  “很好,这才像话。”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所以我的考虑,到底哪一点对你不利?明明都是从你的利益出发的!那个傻丫头还说我自私,真是气死我了,我要是自私我早就全世界到处钓鱼去了,谁还管这个傻丫头和她儿子?!”

  外公毕竟是退休官僚,在人间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早就老于世故,深知对付血气方刚的少年人不能一味强硬,而要想办法诱导,让其不知不觉当中就入套。

  “就算您说得都有道理,那也不是我必须得早早结婚的理由吧……”最后,最上淳只能使出屡试不爽的拖延大法,“我还年轻,时间充沛,以后只要留心的话总会有合适对象的。”

  “谁也没打算强迫你去跟谁结婚,只不过是想办法给你制造机会而已,你何必那么抵触?”贺泽康介叹了口气,“唉,真是不懂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这样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结果到了你这,反倒好像是别人在给你安排苦差一样,真是不知好歹!”

  “……”最上淳也不禁苦笑了起来。

  被外公看上眼的,肯定自然也不可能是出身普通家庭的女孩子,所以也许对许多人来说这确实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吧。

  只不过,都21世纪了还在搞一两百年前的那一套,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既然你刚才说你并没有心仪的对象,那么这也好办了,我看可以挑个时间让大家认识一下,”贺泽康介趁胜追击,一点也没有给外孙余地,“你给自己也给别人一点机会吧,说不定会有好结果呢?就算没有什么结果,认识点朋友总没错吧?你读书厉害,可是在人际交往上面还是有所欠缺,这方面现在是需要想办法弥补一下了。”

  最上淳微微皱了皱眉头。

  此时此刻,外公和父亲都在期待地看着自己,无声地给了自己压力。

  他们两个人把自己仅剩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这种压力从小就伴随在他的身旁,替他决定交什么朋友,上什么学校,走什么路……他们决定的东西已经太多了,以至于最上淳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习惯了这种决定。

  可是即使他顺从地走了这条路,在某些时候他还是想要反抗,哪怕只有一个小小的地方,他也想要在短短的时间里做真正的自己。

  “如果我拒绝也没关系咯?”最上淳反问。

  “你可以慢慢考虑,也可以拒绝。但是请相信吧,哪怕你自己慢慢去找,也不会比外公动用整个关系网找的人更强了。”贺泽康介自信满满地挥了挥手,“我所要求的只是你看在外公的份上给我,也给你自己一点机会,不要为了一点可笑的自尊就把我们的心血扔到一边,这样只能害人害己!”

  “好了,我知道了。”最上淳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他拒绝,但也没有承诺任何东西,也不知道该去承诺什么,总之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日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是自己只会遵从心意决定自己未来的终身大事,绝不浑浑噩噩地顺从长辈的安排。

  父亲和母亲的婚姻,他从生出来开始就在见证了。

  完完全全看不出多少幸福的痕迹,两个人谁都过得不舒服,连带得让孩子也在冰冷的环境当中长大,纵使他们都爱着自己,可是那种伤痕却留在了每个人的身上。

  这样的故事他不想在自己的身上也重复一遍了。

  否则就算出人头地又有什么意义?

  “好了,那这个话题我们就打住吧,看样子你也不耐烦了。”贺泽康介适时地停了下来,然后又挥了挥手,“小子,花点时间来陪陪我吧。”

  说完以后,他又走出了客厅,然后来到了别墅的后门,而就在这里,居然有一片礁石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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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礁石上放着一些钓竿,看样子外公今天在这边钓过鱼吧。

  真是悠闲舒适的退休生活啊。

  贺泽康介拿起了一根钓竿,然后指了一下旁边的一根钓竿。“要不要试试?”

  “不,算了吧,我没有兴趣……”最上淳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钓鱼需要一直坐着等待,简直是浪费时间,他可没这个耐性。

  “果然是年轻人啊,坐不住……”老人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从旁边的圆筒里面拿起了鱼饵,轻轻地放在了钓钩上面,接着直接一甩,让钓丝垂落到了海水当中,慢慢消失不见。

  “你父亲应该还没有跟你说吧?”

  “说什么?”最上淳莫名其妙地问。

  “看来就是没有说了。”贺泽康介摇了摇头,“也对,跟一个小孩子说这种事也没有意义……”

  “父亲是工作碰到什么麻烦了吗?”最上淳马上问。

  从外公的神色当中,他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

  一瞬间,最上淳还以为是自己惹上了兵藤孝子,所以给父亲带来了麻烦。

  好在外公很快就解除了最上淳的忧虑。

  “倒不是工作上的麻烦,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些大麻烦。”贺泽康介摇了摇头,“或者应该说大炸弹才对吧。”

  “二十多年前……”最上淳思考了一下,推算了一下时间,“那不是他刚刚进入财务省的时候吗?什么麻烦啊?”

  “正因为那时候他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家伙,所以现在麻烦才会找到他身上来,毕竟小鱼都是最好钓上来的。”贺泽康介毫不留情地回答,“当然了,他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现在大家都在努力,总归还是有办法来对付过去的。”

  听上去应该是在相当激烈地博弈啊……

  “总之你不要管那么多,不管他怎么样,你是绝对不会受到任何牵累的,这一点请放心吧。”

  虽然外公的脸色让最上淳不大好再去追问,但是他也由此稍稍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了。

  老人也没有再说话,而是挥动鱼竿继续钓着鱼,慢慢地圆筒里面多了几条活蹦乱跳的海鱼。

  “说实话,虽然我对你父亲非常失望,但是我自己也非常清楚,我对你父亲也是有所亏欠的,他之所以落到如今的处境,我也是有责任的。要不是因为跟着我,他也不至于被人排挤。”许久之后,贺泽康介终于重新开口了,“淳,更多努力一点吧!为了我们,也为了你自己。”

108,长银

  “淳,更多努力一点吧!为了我们,也为了你自己。”

  外公的告诫,让最上淳一下子心里更加紧张了。

  虽然他表面上一直在刻意淡化,但是说到这个份上,事态的严重性已经是昭然若揭。

  他回忆了一下,好像从上个月开始,父亲的行动和言语就开始有些奇怪起来,不过因为父亲本身就是个少言寡语不苟言笑的人,所以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更早。

  他和父亲交流太少了,多少年来都这样。

  可是即使如此,父亲依旧是父亲。

  就算不考虑亲情,一个人活在世上最大的靠山也是自己的父母,如果父亲真的垮掉了的话,又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所以最上淳决定继续追问下去。

  “外公,到底是怎么回事?请告诉我吧。”

  “这种事你知道也没有意义……”老人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挥杆,准备再继续钓鱼。

  最上淳却难以忍耐了,他直接一把从老人身边抢走了钓鱼桶。

  “你……”这么粗暴的行动,让贺泽康介有些不满,板起脸来准备呵斥外孙。

  “现在可以正视我说话了吗?外公?”然而最上淳却没有害怕,反而平静地看着外公,“没错,外公,我确实是个小孩子,能做到的事情非常少。可是就算这样,我也应该知道自己父亲在遭遇什么,这不是跟我无关的事情,我必须知道!”

  对视了片刻之后,也许是感受到了外孙的那股压迫力,老人脸上的怒容终于消失了。

  “真是急性子……不像你爸爸,倒是像你爷爷。”叹了口气之后,他选择了让步,“好吧,事到如今,什么都不告诉你,似乎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你知道长银事件吗?”

  “长银事件?什么东西?”最上淳一脸懵然。

  “也对……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你要是知道才怪了,再怎么轰动一时的事情,过了二十年也会被人淡忘啊……”老人又苦笑了一下,然后他理了一下思绪,开始向最上淳解释。

  长银就是指日本长期信用银行,在80年代,这家银行日本最大的银行之一,鼎盛时期位列世界五百强企业第20位。

  然而,因为在当时的泡沫时代,大肆在房地产和金融行业扩张业务,所以在泡沫时代崩坏之后,这家银行产生了极其大量的不良资产。

  到了1991年,在公司的内部会议中,银行专务铃木克治报告给当时的董事长崛江铁弥,银行的不良债权总计达到了两万四千亿日元。崛江铁弥为了不承担责任,于是选择了通过资产操作,将这些不良资产记录在资产负债表之外(这种手法在日本被称为“飛ばす”),向外界隐瞒此事,以便维持银行的股价。

  到了景气越来越坏的1998年,被不良资产越拖越惨的长期信用银行终于兜不住了,开始选择了向政府求援。这时的董事长大野木克信选择了继续隐匿此事,以求先拿到政府的援助资金。3月,第一批救助资金总计1766亿日元注入到了银行当中。

  大藏省当时觉得这么多资金应该能够挽救银行,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失算了。

  到了8月,小渊惠三内阁正式成立,老牌政治家、与长银牵涉极深的宫泽喜一担任大藏相(财政大臣)。长银抓住了机会,开始通过政界施加影响力,10月,国会通过了《金融再生法》,决定对长银进行“暂时国有化”,由国家暂时接管长银并且负担债务。

  在初时,政府判断长银的总债务为2万亿左右,然而国有化之后,为了应付长银的所有隐匿损失和不良债务,大藏省大概总计投入了接近8万亿日圆,扣除了预金保险机构的赔付,最终公共资金的损失在4到5万亿日圆之间。

  此时政府终于开始调查,然而在调查过程中,两个重要的证人:原副董事长上原隆元和原大阪支行长福田一宪相继不堪压力而“忧郁自杀”。于是,按警方的话说,“调查进入了极大的困难当中,难以测明事件迷雾背后的真相。”

  案件被媒体报道之后轰动一时,而且给国家资金造成了巨额损失,最终为了给国民一个交代,最后原董事长大野木克信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期4年执行;铃木克治、须天正己两位原副董事长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缓期3年执行,也就是说,这两个重要人物谁也没真的坐过牢。

  而长银,在短暂的国有化中,剥离了不良资产,把坏账留给了国家政府处理,然后它本体最后被转卖给了外国投资者。最后改名叫新生银行,重新上路。在这一系列操作当中,银行原本的账目也因此而重新进行了重组,此事最后不了了之,被称作“长银事件”。

  “坏账……四五万亿?”虽然外公说得是云淡风轻,但是最上淳却砸了咂舌,还在震撼于这个货币单位之巨大。

  按照汇率计算,这笔钱相当于四五百亿美元,而且是90年代的美元,那时候好多国家的GDP都没有这个数字高,然后这样的坏账就一笔勾销,事后也没有任何人去承担责任。

  “真是个小孩子,这么没有气量!”贺泽康介忍不住吐槽了一下外孙,“一万亿算什么,你可是未来要进财务省的人,这些数字连一根头发丝都算不上!如今日本国政府总债务已经超过了一千万亿,不过又有谁关心呢?反正也没人指望能还清。”

  顿了顿之后,他又冷笑了一下,“这种事情以前很多,现在还有,以后更加也会有,你迟早会见多不怪的。”

  最上淳勉强定了定神。

  他终于明白了见过大世面的父亲,到底在忧虑什么了——仅仅从这个震撼性的数字当中就能够感受到黑幕之深,这绝对是谁也碰不得的深渊。

  无论是八万亿还是四万亿,都是难以想象的巨额数字,足够要太多人的性命了,绝对不是最上清一个人能够背得起的东西。

  这冲击性的一刻当中,他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最上清所提到的“羊圈”、“牧羊人”和“羊主人”等等词汇的真正含义。

  外公,父亲他们这些在财务省工作了几十年的官僚,每天所接触的就是这样的东西啊……

  “这件事不是已经被压下去二十多年了吗?而且调查不是已经中断了吗……那为什么现在又翻出来牵涉到父亲呢?”最上淳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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