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禁之王 第23章

作者:发条橙之梦

  但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一句“无巧不成书”,这玩意儿恰好之一。

  其实相比起那些神通广大的特等禁物,它真正出名的并非能力,而是与之有关的逸闻。

  此物名为“血契媒”,顾名思义,乃是利用血肉关系建立起人与人之间契约的咒术媒介,是天底下独一无二之物。

  “没想到,这一世落到了我的手中……”

  契约需双方自愿;建立后双方都无法伤害彼此,但仍有着“主从”之分,使用者为主人,被使用者为奴仆。

  虽然主人不能杀害从者,却能下达需绝对遵循的命令,从者有任何不听从,就会受到巨大的折磨。

  而众所周知,无论是咒禁还是物禁,皆存在“等级压制”——处于下位的超自然力量,面对上位者,无论本身有何种效果,都会被大大削弱,可以认为是一种“命格”上的差距。

  但血契媒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它作用于肉体之上,是象征着人类历史上相当古老和原始的“血与灵”关系的仪式,这种“原始”反而给予了它特性。

  它曾经的某位持有者,一位乙等咒禁师,对自己的某个情人种下了“血契媒”,而当时这位情人还是个普通人。

  此人后来另有奇遇,竟一跃成为“甲三”级别(即完全掌握了三种甲等咒禁)的精英咒禁师,远强于曾经的主人。

  但是,血契媒却仍然在发挥作用,并没有因为级别差距而失效,而那个主人又属于性格比较恶劣的类型,在情人飞黄腾达之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进一步羞辱对方,为自己有了如此强大好用的奴隶而沾沾自喜,试图将对方压榨干净……

  当然,这位血契媒的奴隶,最后还是杀死了自己的前主人,只不过自身也付出了沉重代价,留下了终身残疾。

  由此可见,它和一般的契约类咒禁有所不同,若是一个低等级的咒禁师直接对高等级的咒禁师使用,自然不可能生效;但如果是在后者成长之前就种下,就有机会以弱制强。

  甚至……还有人在想,那些特等咒禁师在觉醒命格之前同样是普通人,那血契媒会不会一样能起效——诸如此类的妄想,属于底层咒禁师对那些高高在上者的意淫。

  仔细想想全是问题,比如血契媒只有一件,后来只出现在几次不对外公开的私下交易中,根本不是一般咒禁师能触接触到的;比如这一禁物生效的前提还需要“双方自愿”,就算使用者心怀鬼胎,亦只能用诱骗的手段。

  而若是真想以弱制强,除非你有着预知未来或是鉴定资质的能力,否则如何实现?

  考虑到这玩意儿的稀有度,用在比自己弱小的身上明显是一种浪费,除非是真的很重视的对象——这就往往不是实力上的“重视”,而是出于情感出发,所以血契媒还有个别名,又被称作“情人契”。

  至少,除去最开始提到的那个特例之外,情人契后来的几次使用案例都是高等级对低等级,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绝对不会背叛。

  可是谁都不会想到,真的会有人拥有重活一辈子的机会。

  因为安知真就在自己面前,“情人契”就在自己手里,他自然而然联想到过去的传闻——岑冬生的表情才会变得这么精彩。

  是的,他上辈子当然也是意淫过血契媒效用的人群中的一员。虽然连东西都没见过,但意淫嘛,谁在乎呢。

  重生之后倒是从没想过,先不说它有没有这个价值,主要是他压根不知道这玩意儿最开始是在哪里现世。

  但世事如此巧合,这件东西到了自己手中,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有所谓的“命运”在指引……

  他不禁看向床边的女人。安知真睁大眼睛,一双明眸里充满好奇,还在等待他的回答。

  在那之中,他看到的是强烈的信赖感。

  岑冬生呼吸微微一滞,随即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知真姐,更是未来登临绝顶之人,如果这等人物靠件物品就能控制,未免太看轻了天下人。

  血契媒连甲等咒禁师都无法完全控制,而甲等与特等、乃至“祖”之间,更是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以及,人人皆有[命格]、可这世上却无[命运],这才是属于咒禁师的常识。

  “怎么了?”

  知真姐盯着他。

  “看你发呆有一会儿时间了,是认识这东西吗?”

  “……嗯,对。”

  岑冬生收敛心神,笑着回答道。

  “这个东西叫作‘血契媒’,是用血肉关系建立起的人与人之间咒术契约的禁物。契约需双方自愿,但会有主从之分……”

  他毫不隐瞒地介绍了一遍。

  “欸,那冬生你可以使用它吗?”

  “……啥?”

  岑冬生顿时呆住了,只见安知真笑眯眯地用手指了指自己。

  “——比如,用在我身上,让我成为你的奴隶。”

第20章 安知真

  “你,你刚才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吗?”

  知真姐的话堪称石破天惊,岑冬生瞪大眼睛,还以为刚刚是自己听错了。

  “听清楚了啊,冬生的意思是,你只要用了那个,我们就能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

  知真姐眨了眨了无辜的大眼睛。

  “什么联系?是主仆关系,你会成为我的奴隶,明白吗?”

  “明白,我不是都说了嘛。前提是自愿的话,那我完全没问题啊。”

  她像课堂上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一样,一脸认真。

  “……”

  岑冬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做出什么反应好,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开始辛苦地叹气,总感觉自己刚才那些脑海内的纠结、烦恼,都成了笑话。

  ……

  他喜欢知真姐如今的性格,两人这段相处的时光还挺愉快。但在他看来,如果自己真的用诱骗手段,等她意识到后,这种关系肯定就无法维持下去了。

  不过,情感问题甚至都可以放在一边,在此之前——

  他已经亲身感受过,最高位的特等咒禁,哪怕只是自己这种不完全的形态,都不是“甲乙丙丁”能碰瓷的。

  未来的安知真都不是寻常的特等咒禁师,而是在此之上的“祖”。连“甲三”等级,都能违背契约干掉主人,像这等人物就算付出一定代价,不可能愿意把弱点交给别人吧。

  真要干了坏事……到那时候,自己的下场会如何,他都不敢想,恐怕不是死亡这么轻易。

  就算他能侥幸活下来,也不希望为了一点利益就给自己的未来挖个大坑,四处逃窜,在一个可怕敌人的阴影下惶惶不可终日。

  他已经想了很多、很多,但是……

  他就从来没想过,有个人会压根不这事儿放在心上,就好像完全不在意个人的尊严或是自由会被剥夺。

  “……唉。”

  他是经过了审慎的思考和决策做出的判断,但安知真的反应却是如此纯粹,让他深受震撼。

  就算是笨蛋也轻易说不出这种话。知真姐不是笨蛋,她只是全心全意信赖着自己。

  只不过……

  这份情感是不是有点太沉重了?从刚才约定成为伙伴,她说到“一辈子只有一个”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一辈子倒是无所谓,但“只有一个”可就不一定了,大腿多抱几根也不是坏事嘛。

  岑冬生收敛心神,摇了摇头。

  “不要。”

  “不要吗?我明明觉得是个很好的机会啊……”

  知真姐好像是发自内心地在感到遗憾。岑冬生强忍住吐槽的欲望,一本正经地做出说明:

  “我们是伙伴吧?不是那种随便的关系,怎么可能对你用。”

  对方欲言又止,又说道:

  “好吧,以后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你怎么还没完了?

  “没有以后。”

  岑冬生加重语气。

  “我认为伙伴关系的基础,是平等。如果一方能完全控制另一方的主从关系,可算不上平等。”

  “——”

  安知真眨了眨眼,她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陷入了某种漫长的思考之中。

  “平等……平等吗……”

  “这回轮到你发呆了?”

  岑冬生等了一会儿,见她没说话,于是问道。

  “嗯,我在想一些事情……”

  安知真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过,她很快就恢复常态,面带笑容地询问。

  “那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东西?”

  “我拿着就行。”

  岑冬生毫不犹豫地用真炁将其炼化,占为己用。

  炼了不代表要用,用了可能还会影响到“三才之数”,在没有突破自己的命格之前,等于提前占了一个位置。

  但毕竟是效果奇特,世上仅此一件的稀罕物,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呢。

  “欸,不打算对我用,却又收起来……难道是打算留着对别人用吗?”

  知真姐的语气怪怪的。

  “我可没有那种对象。”

  岑冬生随口回答。

  这个时候,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微妙的念头。

  ——说起来,血媒契倒是和《天魁权首》有着相似之处。

  只不过从效果上看,它比血媒契强大和霸道不知几倍,可操控和影响的人群规模数量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他并不清楚所谓的《天魁权首》,究竟是怎样一种能力,至少从名字上完全看不出究竟,真让人好奇。

  不过,既然现在两人关系都那么亲密了,说不定有一天也能一睹真容……?

  他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暂时甩出脑海,现在还不是做这事的时候。

  岑冬生开始与知真姐聊起之后的准备工作,大概就是如何炼化真炁,如何打好成为咒禁师的基础,这对她觉醒命格有帮助。

  在聊了一会儿天后,安知真见他的脸色有些乏了,于是说道:

  “你刚醒,身体还没适应,再躺着休息一会儿吧……啊,对了,我还给你煲了汤,待会儿一起拿过来。”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那个咒禁师孔银莲,她去了哪里?”

  “欸,不知道哦?我好像没见过她,可能已经离开这里了吧。”

  “离开了?”

  岑冬生皱起眉。

  “去了哪?”

  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结果浑身的劲一下子泄了,整个人重新靠回床上。

  “好啦好啦,你看你,太会操心啦。”

  安知真语气温柔地安慰道。

  “你还是先休息吧,剩下的就都交给我好了。”

  交给你?现在还不是能交给你的时候吧……话虽如此,在知真姐的安抚下,他还是乖乖地躺下了。

  *

  半小时后,安知真看着岑冬生在床上睡去。

  她用手托着下巴,在近处欣赏着青年的睡颜,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这对她来说,是种人生头一回经历的奇妙体验,光是看着某个人的脸,就觉得心情愉快,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觉得这段时间是有意义的。

  每天都会发现生活中的新奇之处,体验过去人生中未曾体会过的情感,人心的微妙之处得以彰显……这也是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改变。

  “好了,我也有事情要做,可不能太沉迷于这种闲暇时光。”

  安知真恋恋不舍地起身,在离开这个房间前将汤碗拿走。

  中间还经历了给他一勺一勺喂汤的环节,岑冬生本人当然不太愿意,但终究还是拗不过她,只能听话坐在床上等她喂。这一来一去又耗费了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