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人大领主 第32章

　　为首的中年难民像个被逮捕的罪犯一样，为自己辩解道：

　　“我们不是故意叛逃的，是西边的几个领主都被野兽人杀了……”

　　“说好的要开拓的领地，根本开拓不出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逃到这里的！”

　　一个年轻的难民却提供了另一种说法：

　　“就算回去，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呢？”

　　“当我们的农作物歉收时，贵族却要收取相同的份额，这让我们的兄弟姐妹必须饿死；”

　　“当贵族要打仗要拼命的时候，他们却第一时间想到了我们！”

　　“就算这片荒芜的地方种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但至少在这片无主之地上，我们可以做自己的主人……”

　　一位老者却打断了年轻人的话，她转身向辛提嘉乞求道：

　　“年轻的姑娘啊，你们的领主一定在很远的地方吧？”

　　“你看这片土地多么贫瘠，根本种不出什么东西！”

　　“如果你们派人来收庄稼，可能在路上花的力气还赶不上收的东西多！”

　　“所以……请不要向您的主人告发我们，就让我们在这片荒地上苟活吧！”

　　对于这些不想臣服的难民，辛提嘉试图循循善诱，她轻声说道：

　　“我理解你们在其他的领地遭遇过很多不公正的对待。”

　　“但能做一个领主的臣民，最大的收益是能得到领主的保护。”

　　“如果你们遇到强盗的袭击，你们又该如何自保呢？”

　　听辛提嘉这么说，这些衣衫褴褛的难民似乎犹豫起来。

　　但他们实在不想再相信什么“慈祥的主人”了。

　　终于，一位中年妇女打破了沉默：

　　“那又怎样？老爷们30年前就没有保护我们！这才让我们沦落到今天这副样子！”

　　“要是老爷们尽职尽责了，我们现在还生活在富饶的泰美妮娅呢，怎么会到这种鬼地方！”

　　这些老农不会写字，只懂得表达最朴实的情感。

　　而不是像骑士老爷那样，可以从小学习诗歌和舞蹈。

　　至于那种“一边压迫别人，还让人家觉得压得非常好”的核心技能，老农们更是想学都学不到。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天生就是蠢才。

　　哪怕没有学过最基本的逻辑学，他们也知道以前在骑士老爷的统治下活得很差。

　　那么脱离了骑士老爷的统治，日子会不会变得更好呢？

　　至少存在这种希望和可能。

　　陆衡透过通灵薯块，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并不打算劝难民热爱领主，哪怕这个领主就是他自己。

　　如果他们不肯做群山领的臣民，陆衡也不介意切换成牛头人大领主来邀请他们。

　　反正大家都不喜欢帝国，也算利益相投嘛。

　　要是他们连牛头人大领主都不喜欢……

　　也行。

　　陆衡没必要主动伤害他们，哪怕将他们视为一个新增的贸易点，也能增加收益。

　　只要他们没有演变成纯粹的盗贼窝点，总会有什么东西需要互通有无吧？

　　想通这一点的陆衡对蕾雅她们说：

　　“如果他们遭遇威胁，可以说自己是我的领民，这可以让不怀好意的人收敛一点。”

　　辛提嘉向放逐之地的难民们转述了陆衡的想法，但这些难民依然不为所动。

　　看来没办法了呢……

　　然而正当蕾雅她们打算动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尖利的讥讽。

　　“你们这一整个猪圈，连一个像样的母猪都找不出来吗？”

　　她们望向发出声音的那片区域，发现几十米外有一位骑着高头大马，身穿一件灰黑色长袍的男子。

　　他眼神漠然，胸前的白银色冒险者徽章格外亮眼。

　　这让一向懵懂的妮娜也不由得警惕起来。

　　他是白银级冒险者？

　　那可是泰美妮娅冒险者能在帝国获得的最高等级。

　　他们通常都是位阶二，在一般的战团中，能到这个层级就已经可以做团长了。

　　有些特别弱的冒险者战团，甚至会由一阶冒险者担任团长。

　　只有像白色战团这样的强力战团，才会出现一个团里面有4个白银的情况。

　　当蕾雅她们注意到这位冒险者的时候，这个男人也终于找到了猎物。

　　他伸手朝着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相貌有些姣好的小女孩勾起手指：

　　“小母猪，过来！”

　　然而那小女孩非但没有上前，还吓得连连后退。

　　她身边的中年男人也立即理解了白银级冒险者的意思。

　　他赶紧扑到冒险者身前，双膝下跪着央求道：

　　“求您了，放过她吧！她是我唯一的女儿！”

　　白银级冒险者却不为所动，反而讥讽道：

　　“哟，还跟我谈条件呢？”

　　说罢，他手指一挥，那个中年男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甩到半空，随即又被无情地砸下来。

　　啪！

　　他抢先着地的头颅在这一刻分裂成了无数碎片，红白液体四散飞溅，最后一次温暖了女儿的脸。

　　血腥的气息与死亡的恐惧飘荡开来，那穿着灰袍的白银级冒险者，还不忘趾高气昂地道：

　　“畜生！现在听得懂人话了吗？”

　　正当他嚣张之时，向他走去的蕾雅已经拔出长剑，厉声道：

　　“停止你的暴行！这里是布瑞奥斯家族的领地！”

48. “出生骑士”卡尔松

　　蕾雅从对方的衣装判断，他的防御模式并非依赖盔甲，而是某种魔法或者艺能。

　　如果贸然攻击，很可能落了下乘。

　　但蕾雅更不愿放任他的暴行，那样主人对这里的统治就更没希望了。

　　所以她举起长剑，摆出毫不示弱的架势，向他质问道：

　　“你杀的是布瑞奥斯家族的臣民，就不打算付出代价吗？”

　　正当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候，有个不顾死活的小孩向灰袍男子扔出一颗小小的石子。

　　那石子却像是一头撞上了一堵空气之墙，就这么停在半空，直到灰袍男子挥了挥手，才从半空中落下。

　　灰袍男子微微扭头，调侃道：

　　“你看，这明明是刁民也想打我，怎么能说是我单方面搞什么暴行呢？”

　　“如果你也想搅局，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他又轻蔑地瞧了瞧地上的尸体：

　　“我看看……一条南方野蛮人的命，也就8枚银币嘛，我还以为多贵呢。”

　　然而，他说的还真就是这附近的帝国领主对泰美妮娅中年男性农奴的平均报价。

　　此刻，辛提嘉也向着蕾雅移动，她举起手中的通灵薯块。

　　“注意你的言行！我们的领主很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是一个强有力的威慑。

　　除非对方有本事把目击者全部秒杀，否则他一旦有了攻击事务官的行为，就必然被全体贵族敌视。

　　就算冒险者空有一身武力，他也不敢随便得罪贵族，否则……他是不想再找领主领取任务了吗？

　　况且贵族本身就是一个暴力的联合体，他们对暴力的掌握一点儿也不比冒险者差。

　　例如布瑞奥斯家族的主脉那儿还有位阶三的强者呢。

　　一旦白色战团和布瑞奥斯家族成为敌对关系，布瑞奥斯家族甚至不用派出位阶三的强者漂洋过海来打他。

　　贵族之间大多是相互帮衬的，大家你娶过来，我嫁过去，已经结成密不可分的亲戚网，早就贵贵相护了。

　　与贵族这种利益共同体相比，冒险者往往只是互为竞争关系的个人或是小团体。

　　当一个冒险者或冒险者战团被贵族群体排斥以后，其他冒险者往往只会窃喜：

　　“哈哈！那帮混蛋倒霉了，这下卷不过我们了吧？啊哈哈哈哈哈！”

　　所以就算强如白色战团，公开反对贵族也是很吃亏的。

　　经过辛提嘉的提醒，那人果然不敢选择与布瑞奥斯家族硬扛，他下马辩解道：

　　“我是50级冒险者卡尔松，白色战团的副团长，或许你们还听过一个更响亮的名字——窥秘骑士。”

　　“明明是你们的代理领主邀请我们来帮他杀牛头人的，你们却对我刀剑相向，这样不好吧？”

　　战斗经验50级，这确实很瘆人。

　　妮娜作为冒险者的时候，仅仅只有7级。

　　比她成熟不少的蕾雅，也只有28级。

　　冒险者之间一般用经验等级而非位阶来划分高低，一个小原因是冒险者对外公布的位阶信息往往并不可信。

　　黑铁假冒青铜、青铜假冒白银都是基本操作，甚至还有不少像真正的威廉那样，位阶零就直接冒充青铜。

　　更关键的原因是，每个人的专属艺能千奇百怪，更高位阶的冒险者也不一定强过更低位阶的冒险者。

　　例如一个一阶冒险者主打物理伤害，他的二阶对手却像群山领的原领主那样只能抗魔。

　　那么所谓的二阶强者在单挑状态下就完全发挥不出他的专属艺能，倒不如说二阶的高耗能反而是致命的累赘。

　　经验等级就不同了，一个50级的冒险者，他各方面的熟练度就一定强于一个49级的冒险者。

　　尽管每一个等级的提升都比较有限，但每升一级就更强是稳定的。

　　而且冒险者的经验等级更容易被测试出来，这也为冒险者用等级吓唬人提供了基础。

　　最关键的是，十个冒险者里面可能有七八个都是一阶，这还怎么分出谁是人上人呢？

　　然而卡尔松显然也有失算的地方。

　　他一度以为陆衡这位年轻的大少爷已经被牛头人大领主吓得半死，一直在等待冒险者来拯救。

　　那么他自然会对白色战团有着更多的纵容。

　　实际情况却和他的最初幻想截然不同，至少眼前这几位女性事务官完全没有被他唬住。

　　这位领主其实并没有那么渴求冒险者来帮他解决牛头人大领主吗？

　　虽然这次任务的悬赏很高，足足有20万帝国币，但“窥秘骑士”的心中已经埋下了小小的疑惑。

　　而当卡尔松疑惑之际，陆衡的落点视觉也已入场。

　　他记住了这位“窥秘骑士”，虽然他更愿意称之为“出生骑士”。

　　陆衡也开启了灵能视觉，发现“出生骑士”的亮度还高于蕾雅和妮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