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灾从千禧黎明开始 第129章

转过玩具区，刘宇清看到书店的玻璃橱窗反常地摆着军事类书籍,居然已经有人开始在卖《纳萨尔派运动史》了，腰封上印着"买一送一，读懂第三世界革命逻辑"。这样的书偏偏还真有人来买，刘宇清看到书店老板娘正给几个男大学生结账，说道:"这书最近火嘲，进二十本一天卖光，你们这些男生就爱看打仗的……"

刘宇清也来了兴趣,他也走进书店,手指刚摸到封皮,就听见隔壁店传来吼声:"老张!你那地图还有货没?"然后扭头看见穿POLO衫的胖子，胖子一手拿着《环球时报》,头版标题《印度地方政治生态变化对区域稳定的影响》，一边回到:“没了!没了!印度出了这么大的事后，地图肯定得改，原来的地图都卖完了。”

再看看书店里其他的内容，除了像《纳萨尔派运动史》这种因为时事政治的热度而突然火了的书之外，像是《知音》和《故事会》这些书,也在蹭热点，在里面塞上一些诸如"纳萨尔武装女兵传奇"、“探秘纳萨尔武装丛林兵工厂”这样的内容。

在拐角处的电视机中，此刻正播放着《新闻联播》，在老板和顾客们们的讨价还价声中,混着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据印度媒体报道，今年在印度爆发的动荡….....有望和平解决.......印度总理府发表声明称正在与纳萨尔武装进行磋商.......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表示,正密切关注事态发展，呼吁各方保持克制。巴基斯坦、孟加拉国等周边国家外交部相继表态，希望维护南亚地区和平稳定。”

刘宇清看到了画面中一闪而过的举着红旗的游行队伍,那正是自己拍摄到的素材之一。但下一秒,还不等国际新闻放完，又有人换了电视台，切到本地抗击雨雪冰冻灾情的报道。

走上一层楼后，刘宇清又碰到一些老板，那种印刷品的油墨味扑面而来,他们聊到了印共毛那边的商机，一个人一边在PS软件里调图,为印度红区进口的日历配“士地革命内容”，一边时不时回头,说道:

"我表哥在达卡搞转口，注册了一个孟加拉的公司跟印度的红区做生意，那边回款倒是准时。"

还有人说:"听说那边教科书要换版本,要加印很多书，红区的学校急用。还有文具的缺口也很大，又急着要开课，所以发出来的订单确实不少，结款也痛快,就是不知道......你们给分析分析,这印度的红区能撑几年?“

“印度的红区啊，我去过!”

刘宇清突然的插话让几个老板都很意外，很稀奇,其中一个老板递过来—根烟给刘宇清，问他怎么去了印度的红区，又见着了啥，刘宇清很是坦荡的表明了自己的记者身份，也把那些已经公开在电视节目和报纸上发表过的内容又重复了一遍，但插入了自己的一些所见所闻，也就是细节，然后还拿出手机展示了自己和几个印共毛战士的合影,这些老板现在一点都不怀疑刘宇清的身份和经历了，都纷纷邀请他坐下来跟自己唠嗑,当然,大家也有向刘宇清请教问题,看印度红区的生意能不能做下去的想法。

"大家觉得以前和印度人做生意,风险大吗?“刘宇清先反问道。

"不好说,但只要碰到一回就恶心，去年，印度那边一孙子，欠我八万货款，死活联系不上，那狗日的.....咱们这边有人跟红区做过生意,那边钱货两清,就是物流成本高了些，要在别的国家绕一圈，要是咱们能直接和红区做生意,那可以省不少.….."

"少收一道过路费嘛,那肯定最好，不过，现在印度的局势还没缓和，所以国家也有自己的顾虑。说起来,你们这里已经有人和红区做上生意了，不怕政治敏感?“刘宇清憋着笑问。老板们弹了弹烟灰，一副无所畏的模样笑着说:"在我们看来，能按时结款的印度人就是好印度人!"

作为国内掌握印共毛资料最齐全的媒体人，刘宇清有心再转—转全国各地，了解大家对于一个“红色印度”的看法，早在来义乌之前，他就在其他地方搜集了不少素材。

比如在北京,汇聚了众多高校的北京俨然成为了年轻人思想交锋的前沿，尤其是在网络阵地上，各式各样的信息被灌输进来，以满足大学生们对信息的“渴求”。有人在网络上发出一篇《印度红色政权的前世今生》,帖子三天内点击量突破几十万。发帖人"赤脚医生"自称是一名海外华人,他在上世纪90年代末就去了印度的“红色走廊”,结合自己亲身经历的这近十年来的故事,将自己的故事插入到地图中，标记出“革命根据地的扩张轨迹。”

在上海,退休党校教授、新左派作家与社会上的一些知名人士,在读书会、论坛和一些电视节目上，围绕"印共毛"展开辩论、点评。

在电视节目中，总是“辛辣点评”印度的张召忠,这回依然被大家追着不放非要他点评这个热点消息，他在电视节目上评价道:

“说到印度政府军就离谱!他们那个军官团还活在殖民时代，少校以上全是高种姓，吃饭用银盘子,打仗带仆人。这种部队能打仗?反观纳萨尔武装那边，条件好的时候，他们的指挥官只比士兵多吃两个菜,条件差的时候,和士兵同吃一锅一豆糊，宿营就睡稻草堆。这作风就是战斗力!纳萨尔武装在这点就比印度政府军要强。除了部队作风,他们的另一项核心法宝还是土地革命,这个具体怎么做的我还不清楚,手里的资料太少，但如果他们真搞成了，那可太了不起了,给印度实实在在补上了一个短板。相比之下，印度政府那边还在用"保卫印度母亲"的口号拉壮丁,这就体现出双方动员民众参军打仗的能力，是有明显代差的。

不过纳萨尔武装也有软肋，他们现在控制区太大，但能用的合格干部不多。我举个例子:他们攻占加尔各答后，加尔各答国际机场连着好几天航班调度全乱套，法国客机差点撞上运弹药的运输机。这说明城市治理和农村游击是两码事,就像让李云龙去管上海证券交易所，那非出乱子不可!”

就在刘宇清回到自己订的酒店房间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那是自己领导的电话,内容也很简单,要求刘宇清尽快买机票回北京,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而在刘宇清北上的时候，正有一些人在南下，准备经孟加拉前往印度红区,现在局势正在慢慢平静下来,正是去印度亲眼看看一个新生的红色政权是如何在21世纪搞土地革命的，一个正在土改的印度农村社会，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研究样本”。

第四百八十二章2008，多事之年

当一大帮子中国学者跑到印度红区去看“活历史”时,游戏中的世界，早已迈入2008年。

但2008年，从过年前开始，就没碰到啥好事，许多沿海地区的工厂接到的订单比往年骤降,原因自然是美国那边的经济开始“打喷嚏”了，外贸订单的骤降让许多沿海工厂早早关门歇业，给工人放假。但工人们并不见得能因为停工而早早返程回家，此时，罕见的雨雪冰冻灾害降临中国南方。

那个时候,南方的许多地方那叫一个“千里冰封”，道路、铁路、电网全都在经历严峻考验。冰灾直接导致“京广线”这个铁路大动脉出现问题，偏偏此时又撞上了春运。

在广州火车站，这个本可以容纳五万人的广场在最高峰时，有四十万滞留旅客，因为当时也没有靠谱的网上购票系统，购票基本上还是去线下。还有许多人坚持留在火车站想要碰碰运气，万一向北的火车突然又发车了呢?嘈杂、混乱，连上厕所都是困难重重,不断有妇女和儿童因体力不支倒下，然后被大家用接力的方式从大家的脑袋上手把手运出去。但幸好的是火车站有大量的警察、武警人员组成人墙,才没有发生大规模踩踏事故。

冰灾带来的不仅是交通受阻,还有大规模停电,要恢复通电，就得去把电线、铁塔上的冰给敲了，融了，而在2008年，许多地方只能用人工的方式去敲,效率低不说，还非常危险。在高处进行除冰作业时,不仅滑，风可能突然变大，不堪冰雪重负的铁塔本身也是巨大的安全隐患,可能突然倒下，让正在除冰作业的人猝不及防从高空坠落，九死一生。

但如果迟迟不恢复电力供应，由此造成的损失和人员伤亡，又会一步步上升，来到一个难以接受的数字。于是，抢修作业的工人们准备咬咬牙，冒风险上，但就在这时候，后方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先别上,新设备马上到!这东西除冰效率快，至少比人工快多了!”

从后方运上来的是—种被命名为“移动式车载直流融冰装置”的大家伙,听上级说这是从一家名为“动力工坊”旗下的特种设备公司那儿弄来的设备，它的原理有点像给线路装‘电热丝’，通过直流电加热升温的方式清除掉线路上的覆冰，除冰速度快、效果好。

凌晨时分,山区气温骤降至零下九度，黄色的工程车小心翼翼的驶过结冰的盘山道,来到目的地，大灯照向天空，那些钢芯铝绞线此刻正裹着碗口粗的冰。裹着军大衣的工人跳下车，拖出融冰电缆,工程车货厢则被展开成操作平台，随着启动按钮按下，人们似乎看到了线路表面腾起白雾。二十分钟后，第一滴混着冰渣的水珠坠落下来,线路上的覆冰开始成片剥离，砸在雪地的闷响如同鼓点一般。

“这东西可算帮大忙了。话讲回来,这东西不是说从国外买来的吗?怎么我看设备上都标的中文,都不需要翻译一下的?国外发货有这么快吗?”

“这事我知道,我去开会的时候听说了，是这个卖设备的公司早早就想进入中国市场,所以准备的早,设备都提前运到国内的仓库存放的，从去年年底那会儿开始，就已经在和上面的领导谈生意了，就是还在走流程。现在这冰灾—来,好多流程都省了，领导们看着这东西好用，就马上采购了一大批,幸好人家提前运到国内的仓库存放的设备多，我们这边还能分到一台。”

考虑到游戏世界几乎100%还原了现实世界,所以中国区的玩家们也早早为雨雪冰冻灾害做了不少准备。

例如开企业的提前通知自己的员工们今年雨雪冰冻灾害严重,公司也为大家准备了不少打发时间的活动,大家可以打电话给家人报平安，不必强行回家过年,非要去火车站等“奇迹”那是让自己遭罪,还添乱，不如在公司里呆着等消息,企业会帮忙去对接询问哪些列车会开,什么时候开;

又例如提前在一些关键地区储备生活物资,以备不时之需，比如第一时间把物资捐赠到被困的列车、断电的村镇等等;

又或是像前面提到的，将一些特种设备提前准备好，雨雪冰冻灾害一来,马上安排设备去融冰。动力工坊作为一家在“加州电力危机”中崛起的公司,那是见惯了电力系统面对高温酷暑和极端寒潮下的各种问题，储备了不少应对电力灾害的经验、方法和设备。

但即便玩家们准备了这么多，面对雨雪冰冻本身却是无能为力,玩家们再逆天，也没法真的逆了“天气”，毕竟玩家们手里可没有“天气控制仪”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相比于不可控制的“老天爷”，有些东西那就是玩家们可以重拳出击的了。

三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金箔流淌在路上，清晨,大昭寺的金顶在天际线上泛起暖光,老阿妈们裹着氆氇藏袍,手中的转经筒划出细碎的铜铃声,经幡被晨风掀起一角，蓝白红绿黄五色在风中轻轻颤动。巷口的甜茶馆飘出酥油与奶渣混合的醇香。

扎西平措老人像往常那样坐在靠窗的卡垫上，布满皱纹的手指捏着木碗边缘;退休老人带着小孙子喂鱼,孩子们将糌粑捏成小球抛向水面,红黄锦鲤争抢着食物，荡起一圈圈涟漪。

当暮色从山坳里漫上来时，街道上的商铺陆续亮起暖黄灯光，布达拉宫广场的照明灯渐次点亮。

3月14日，拉萨街头无事发生。

而那些装作背包客，在拉萨街头到处拍照打卡、走街串户的玩家，则一脸懵逼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只觉得这游戏是不是有些事儿忘了真实还原。他们可不是真的来旅游打卡的游客，这些扮作游客的玩家,背包里藏着可以当冷兵器用的“合法物件”，异次元口袋里还备着突击步枪和弹匣，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那帮来拉萨打砸抢烧的恐怖分子呢?怎么没来了?玩家们可是备足了武器弹药准备重拳出击的。

“他们不会换日子了吧?”

“不好说，我觉得可以再等等。”

“大兄弟们，你们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那帮恐怖分子已经被我们非中国区的玩家突突了。”

“这个啊，我们美国区玩家有话说。”“那我们印度区玩家就更有话要说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凡事预则立

地质楼的会议室内,此时冬天尚未完全过去，房间里的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鸣,老教授摘下眼镜，食指关节敲在铺满图纸的会议桌上,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自己的学生发问:“三个月内要布设二十个监测点,只靠我们,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光是前期准备。”

但自己的学生却非常自信的说:

“前期准备都搞好了，我已经和那边的防震减灾局都联系好了，他们全力支持我们‘龙门山断裂带专项研究’，帮我们联系了当地向导;另外，设备和专项研究费用也解决了，xxXX公司同意把他们的设备无偿借给我们使用.....…”

老教授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自信的侃侃而谈的学生,心想自己收的这个研究生，应该就是“那种学生了......."

所谓的“那种学生”，就是在高校圈隐隐流传出的一类人，许多人不知道该如何给他们归类，所以就称他们为“那种学生”。他们不是官二代、富二代,没有显赫的家世,很多都是孤儿身份,连家人都没有,但意外的是,他们的社会人脉异常的广泛!什么大企业家、大作家、知名记者、部分地方官员(基层为主)全都是他们的“熟人”，平日里不露声色，可真要办事的时候,他总能联系上一些看起来完全不会有联系的人来出面帮忙解决问题。

所以，当老教授认为前期还需要花大量时间做准备工作时，自己的学生却表示，前期准备工作我基本上都帮你提前做完了，咱们现在只要过去就行。

南方虽然已经进入春天，但在山区，有时还难免会飘下冻雨，但这并没有阻止‘龙门山断裂带专项研究’科考队深入北川、映秀等地布设临时地震监测点,理论上，这些研究将会一直持续到5月结束,并在这个过程中以研究的名义，持续的搜集相关地质数据,而在这些科研数据搜集过程中，那难免会发现一些异常数据嘛,那把这些异常数据分享给当地的防震减灾局也很合理,而当地的县一把手碰巧过问一下，那更是再合理不过了。

为了对地方政府支持高校研究工作表达感谢，应县政府邀请,老教授带着学生们来到了北川中学做发言，意思是鼓励大家好好学习，争取将来能考入985，211这些好大学。

“同学们，今天走进校门时,我看到光荣榜上贴着去年考上重点大学学生的照片,突然想起自己初中时总爱趴在教室后窗，看高三的教学楼。那时候觉得考上重点大学的人，就像站在云端的星星..........我知道你们有人要很早起床走山路上学，有人回家要照看弟弟妹妹，还有人觉得课本上的知识和生活离得太远.........最后送大家一句话,现在觉得遥不可及的人，曾经就坐在你们的位置;而今天站在这里的哥哥姐姐,正在未来等你喊—声"学长""学姐"。”

演讲结束后，学校又组织了一次防震应急疏散演习，这在某种程度上，倒是和龙门山断裂带专项研究这个主题内容相呼应了。

演习开始的哨声响起时,原本还是朗朗读书声的教室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录像画面，紧接着蓝色校服汇成的溪流开始从各个楼道口涌出，每个人都清楚自己该走哪条通道,一点儿也没堵。看到这—幕,老教授赞扬道:“我们搞学问搞研究，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造福人类,造福同胞。我们来这里搞地质研究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防灾减灾提供科学依据,你们这样做很对,北川处在断裂带上，谁也不知道地震什么时候会来,在地震没来时提前做好演练,这很好,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校长则坦诚的说:“去年这时候演习，还有人躲在厕所抽烟,还有老师说搞演习耽误学生上课。其实,过去我们总觉着地震是小概率事件,所以也没特别上心，但县里新来的一把手秦书记很重视这事。他之前有次没通知我们,突击来参加我们学校组织的演练,看到大家漫不经心,秦书记发了很大的火，说娃娃们要是连逃命都不会念书再好有球用!然后就把防震演练纳入学校考核指标,现在,我们每个学期至少搞两次。”

被校长点名的这位县里的一把手,秦海洋,秦书记，在对待教育教学这方面，基本上就只干了这几件事，比如申请了一笔拨款,又接受了一些社会捐款,重新改造加固原有的教学楼;又比如他将5月设定为“校园安全月”，统一安排县管中小学在5月的校园安全演习日期，并协调非县里直接管的高中也尽量尽在5月的某天参与全区统一调度的安全演练。

至于升学率，他好像不在乎什么升学率，反而更在乎教学楼是不是能“坚不可摧”，能不能在一次次演练过程中，把学生练出“条件反射”般迅速的逃命本领。这让县教育局的干部和一些学校校长、老师很是无语，虽然北川确实有小震，但也不至于如此频繁的占用教学时间搞这些吧。

但，反对没用，因为人家是一把手。

秦书记上任后,还狠抓的两项工作，一是拆除县里违规搭建的商铺,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违规建筑拆了，一旦发生危险情况,那就是在阻塞逃生通道;二是积极推进“新农村建设”政策，加快将那些估计“一旦发生地震,很可能整个村子被震垮,且救援力量很难过去”的偏远村子进行迁移。

当然,除了拆，还要建,在搞建设搞开发方面，秦书记也是一把好手，他之所以能变成县里的一把手，就是因为在上面主管招商引资和经济建设方面做出了突出贡献,是个“招商鬼才”，这倒不是秦海洋在这方面有啥天赋异禀,纯粹是玩家们企业的布局恰好也跟着过来了而已。上级领导有意让他去地方上做一段时间的一把手，好好历练,全面培养，把资历补齐，这样后面继续上升才能又快又稳。于是,秦海洋便自告奋勇，来了这北川县当县委书记。

为了搞建设，搞开发,北川县进入了许多挖机和工程车辆，这是非常合理的。秦书记有时候会来视察工地建设情况，然后开玩笑似的询问道:“如果xxxx发生泥石流或者别的什么事，路被堵了，你们的机器能不能去把路挖通。”

“额，书记，我们没干过这事，但，我们可以干!”

第四百八十四章凡事预则立(二)

清晨，县医院一如既往还是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此刻，会议室里挤满了人,投影仪在幕布上投出“急救大练兵动员会”这几个红色楷体字。院长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把大家喊过来,就为一件事，县里要求我们开展一次急救大练兵，这是县委秦书记特批的文件，说是要向省卫健委申报，把咱们列为创伤急救示范点。具体来说,我们这个月要模拟演练的内容，涵盖车祸、塌方、火灾等六种灾害场景。”

会议室里坐着打盹或是站着偷偷玩手机游戏的医生们麻木的听着，偶尔有人小声念叨:“要我说先练练怎么对付医闹!”但也有认真把院长的话听进去的人,然后举手反驳道:

“院长,这大练兵可以，但咱们很多器材、设备都缺，你说这要是省里的专家来检查,看到我们要设备没设备,要器材没器材，我们就算有技术，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所以今天才开了这个会，把大家喊过来，就是要请大家在本周下班前把需要的东西列成清单，我们汇总后再报上去，县里这回批了专项资金，我们也算是赶上了好时候，正所谓有钱好办事，很多以前缺的东西啊,可以趁这次机会看能不能买来。”

当医院接着大练兵动员的机会，得以储备大量止血带、夹板、血浆、消毒药剂和手术器械时，就在医院外面的马路上，堵着许多辆正在拉货的车,这些拉货的车无疑也在为未来的那—刻做准备，因为车上装的尽是矿泉水、帐篷、方便面这类物资。

那为什么拉货的车堵了呢，因为过马路的的大爷大妈太多了。

“今天是个什么特殊日子?咋这么多人?”

长长的蜿蜒歪扭的队伍沿着人行道缓慢移动着，排在后面的人踞脚数着前头的人头，担心鸡蛋被领完了，自己白白排队了，而在队伍的尽头，则是颇有“仙风道骨”的穿着道士袍子的人以及桌子上摞着的鸡蛋们，鸡蛋纸壳上还印着"福生无量"的金字。来这里的人大部分是为了领鸡蛋,而领鸡蛋就需要听里面的老道讲一会儿课,内容无非也就是些道家经典,听完后就能领蛋。由于这伙儿道士既不售卖啥，也不收捐赠,更没传播极端思想,所以街道的工作人员只能挑刺似乎的说:“街道办说不能堵塞人行道....….”

老道长则从袖中摸出一盒红鸡蛋塞过去:"居士辛苦，这是开过光的平安蛋。"

工作人员其他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兜着鸡蛋退到树荫下去了，而在听课的地方，那道士念叨的内容大部分人也听不太懂,只是装作听懂的点头，期待着等会儿把鸡蛋领回去，琢磨着今天用鸡蛋做什么菜。当然，大家还很关心下一次领蛋的时间和地点。

“我们每周开课的时间都是周一，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都是如此。但5月12日那天不同，5月12日那天下午,我们邀请到了青城山的道友来为大家讲课,预计听课的人会很多，所以我们把讲课地点改为.......”

那天邀请来的道友要讲课的内容大家没怎么听清,只记得说除了发鸡蛋还会发别的。

“所以，发鸡蛋这种奇葩想法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但很符合国情啊，管用就行。”

玩家们在临近2008年5月12日的每一天,都在想办法通过“巧立名目”加强地方上的防震救灾能力，比如以企业的名义运送大量物资前往目的地囤货,又比如最离谱的使用“讲课”、“布道”、“发鸡蛋”的方式在那天到来时把人尽可能的拉到空旷地上去。除了这种离谱的操作,当然也有很多正常的操作。

以北川县为例，由于秦海洋成为了当地的一把手,便能通过行政手段去推很多别的地方没法做的事,先是依托国务院颁布的《国家突发公共事件总体应急预案》赋予的合法性，以"提升公共安全响应能力"为由,整合民政、卫生、交通、建设等部门资源，成立县级应急指挥中心，明确地震情景下的部门职责分工。进入2008年后,秦海洋更是亲自主持,每月召开联席会议，组织民政部门清点乡镇救灾物资储备,要求交通局制定道路抢通优先级清单，协调卫生局建立伤员分级转运机制。

基层动员也是不能被遗忘的,县里选拔了一批村干部、民兵骨干进行地震逃生、救援培训,但只让一部分人学会还不够，县里还推动在县城和乡镇集市设置流动培训点,教授止血包扎技术。之后又采购了一批应急通讯设备配发至乡村，并要求全县所有的行政村在3月底制定号本村的"灾害应急明白卡"发放到每个人手中，标注各村安全聚集点、逃生路线及物资存放位置。

2月，县里与移动公司签订协议，在北川县城部署1台应急通信车,储备了一些卫星电话;2月中旬，协调上级交通部门于开展"川西交通保通演通练";3月，北川县将全县的公务员干部、教师、民兵骨干等纳入首批接收名单，以他们为对象进行了一次应急广播系统测试（演练地震到来前20秒左右发送预警短信)。

自秦海洋来到北川以来,所有的行政资源调配、财政资金倾向,都让人有些看不懂。不仅防灾支出占比大幅提升，还大量借用"新农村基础设施建设专项资金"、"民族地区发展基金"采购一些可能与防灾救灾有关的东西,还协调地方商业银行提供低息贷款用来做这种没有经济回报的事,搞GDP这种正事那是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就算搞GDP，似乎也只是顺带的事而不是主要目的。

看起来，这位秦书记简直是来“备战备灾”的。

大家不理解，也渐渐不愿买账，如果说在县里,秦海洋是一把手，大家还只是心里抵触。那上面同意秦海洋下去历练的领导可就直接打电话来质问秦海洋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了。

“海洋同志,你们北川最近的工作思路很清奇嘛!现在大家都在冲刺二季度经济指标,你们倒好，把财政资金往地底下砸?

“老领导啊，我们这是严格落实《国家突发公共事件总体应急预案》要求，去年安全生产会议上您还特别强调...”

“应急演练一年搞个半天就足够,你们现在是每个月都在搞,还有,我问你,有人反映你在常委会上说"可能会地震，要出大事"这种动摇军心的话......到底是什么情况?”

“噢，那是传达省防震减灾会议精神时的口误，会后我已经向刘秘书长作过说明。另外，省里专家确实提醒过龙门山断裂带活跃，北川的地方志史上确有多次强震记录.…...…”

“秦海洋!现在不是让你搞地方志研究!你们那儿的第二季度重点项目观摩定在5月20日，你们准备的古羌寨改造项目连设计图都没报上来!海洋啊，当年提拔你时最看好你的大局观。隔壁平武县旅游收入同比增长37%，安县引进两个亿元项目，你呢?昨天可是有领导找我谈话,问北川班子是不是存在决策失误.......你让我怎么回他们?你的那些而目”

“我以党性担保，所有项目都符合政策规范。“

“但对于你的考核，最重要的还是经济指标完成情况，你要记住，领导干部最重要的能力是对大局的判断力!”

第四百八十五章当那一天来临(—)

上级领导以为这通电话会让秦海洋放弃胡来，然而转过头去，秦海洋就又召开了一次关于“安全”的扩大会议，会议把“龙门山断裂带研究”小组的人也请进来发言了。

"请教授介绍一下最新监测成果。"

"自2008年2月起,我们在龙门山断裂带北川段布设的8个地震台站，累计记录到ML（里氏震级）大于2.0的前震37次，其中5次达到ML3.5。需要特别关注的是，近期震群活动出现典型的"密集-平静'特征,进入地震空区。地震仪记录显示,这些前震的P波初动符号呈现显著一致性,震源机制解显示为逆冲型破裂，与断裂带历史强震活动模式吻合。GPS连续观测站数据显示,北川擂鼓镇基准站近三个月出现8.7毫米的NW向位移，超出该区域年均5.2毫米的构造运动背景值。综合以上指标,根据《中国地震预报科学思路》中主震型地震的前震判据,未来30天内北川地区发生6.5级以上地震的概率超过了40%."

此时，副县长开口说话了:“教授，您说的这些仪器数据，省地震局的正式报告里为什么没有体现?"

教授则回答道:“我们的流动观测网密度是固定台网的3倍，在擂鼓镇断裂闭锁段捕捉到了固定台站未能识别的慢滑移事件。需要说明的是，当前的地震预测仍属于概率性判断.........”

"就像气象台发布暴雨橙色预警，我们不能等云层发展到100%降雨概率才通知民众收衣服,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将县里的下一步工作重心放在防震减灾方面，启动全面应急响应。"

就在这时,秦海洋秦书记接过话来,“龙门山断裂带研究”小组提供的数据已经给秦书记带来了“科学”支持了，接下来的对话，再让教授去答，就是让老教授无故的卷入县里的博弈中了，那未免有些对不住人家。

但县里的其他班子成员并不买账,这位新来的一把手哪里是下一阶段才把工作重心放在防震减灾方面?那分明是一上任就在借着各种方式搞。

于是,有人说道:"如果按教授说的六级以上地震概率不到50%，现在启动全面应急响应是否过度?还有,按照教授的推测,未来30天每天都有可能发生地震,那我们全县的父老乡亲为了躲地震,什么也不干了?去年全县GDP增长9.7%，今年的GDP增速压力一点儿也不小，要是停工停课搞防震,老百姓的生产生活怎么办?今年经济指标完不成谁负责?"

有人说:"真要发布地震预警，社会治安怎么管控?"还有人说:"我还是坚持要等省地震局的正式意见。"秦海洋说:“今天会议结束后，我会亲自去向市委，必要时去省委作专题汇报，但县里的应急响应,是一定要启动的，今天，我对你们说，一切的责任由我承担，明天，我去向领导汇报时,我还是会说，一切的责任由我承担。"

参会的干部没有一个人不惊愕的,所有人都在想,眼前这个招商鬼才，"GDP锦标赛"的一把好手到底是怎么了?秦海洋在过去曾在其主持的招商工作中创造了奇迹，许多项目被省委、市委列为"经济跨越式发展案例"。然而自上任北川以来，秦海洋就一反常态的打破了这种惯性,没有把之前的风格带到北川，令许多人大失所望。

如今，秦海洋更是主动将个人仕途与不可抗力风险捆绑。需知拟提拔干部需满足"近三年未发生重大决策失误"的硬性条件。而地震预警无疑是一个概率问题,若灾难未发生,秦海洋将因"制造恐慌、破坏稳定"被追责;若灾难发生,其事前准备将大幅降低伤亡,但救灾成效属于集体功劳。这种风险与收益的极端不对称性,使得其他官员难以理解其行为动机,就像个别与秦海洋私交甚好的人委婉提醒的那样:

"就算真救了几万人,省委组织部档案里也只会多一条'处置突发事件能力较强'的评语，你值得为这事赌上政治生命吗?"

NPC们几乎没有理解的，有人觉得秦书记就是脑子进水了;有人觉得做好防灾减灾是好的，但是频率和力度太大，有些过了;还有人想的更深一些，在想秦书记到底是搞防灾还是在“借机搞项目”?玩家们则因为知道后来的地震，所以完全理解、支持老秦做的所有事,所以当玩家们问:“这一切值得吗?”的时候,老秦知道这只是调侃,不是真的在质问。

“值得吗?”

面对那场地震，以秦海洋为代表的玩家们掌握着绝对信息优势，如藏独、疆独分子可以被提前突突掉，但地震这样的天灾不是玩家能提前干预阻止它不来的,所以它一定会准时来。这种信息优势有时候意味着更沉重的责任,如果明知灾难即将到来,却为了让自己的所有行为看起来“合理”而不做些什么，那意味着放任成千上万人死亡这一结局重现。

这显然不是玩家要看到的。

比如对秦海秦洋而言，即便他的升官速度在中国而言已经可以说是“坐火箭提拔”了，但真要论速度快慢，相比其他地方那些希望进入“官场”的玩家而言,还是慢不少。例如在非洲，在那些人才极度缺乏的地方，同样的时间人家都已经升到“省”一级了;如果说非洲太落后，那加州可不落后，在经济发达的加州,玩家们被大肆安插进州、郡、市一级的公职体系中,或是当政务官,或是成为议员,即便是在国会，同样有玩家以议员的身份进入，在华盛顿搅动风云。

如果单纯只是为仕途的话，完全可以去那些地方做官，混个风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