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灾从千禧黎明开始 第128章

作者:林登图

"三点钟方向!RPG! "

炮手条件反射般的向印共毛的反坦克手开炮,一发高爆弹飞过去,可还没等炮手观察战果,紧接着车舱里仿佛被突然灌进刺眼的白光,瞬间,除了炮手感觉自己还活着外,其他战友全都在挨了这突然一击后没了动静,看起来是挂了。坦克舱内各种设备都被损毁,年轻的炮手抓住好像还有点儿进气的车长的战术背带往外拖,只是到底是拖人还是拖尸已经很难说得清了,那衣服已经被血浸得能拧出水来。

“砰——”

年轻的印共毛神枪手屏气凝神,再次用一发子弹的代价结果了一名敌人,多年的战斗使他能够在咆哮的机枪旁边都能平静的瞄准开枪,而当天把枪口从土墙后转移到坦克车身时,准星后的年轻战士呼吸停滞了。那个从坦克舱口爬出来的身影,食指在扳机护圈上抽搐,汗珠顺着步枪的贴腮板往下淌。

但仅仅是分神了几秒钟后,神枪手再次回到准星前,屏气凝神,准星从敌人的眉心移到右手掌。

“砰!”

从装甲车里爬出来的炮手一边对着身后差不多要咽气的车长喊着:“坚持住!医疗兵马上就来,医疗兵!医疗兵!”―边用捡来的突击步枪撩枪扫射那些正在进攻的人影。可医疗兵哪里会来呢?掩护他们的步兵都已经在撤退了,他们只是对炮手喊了一声要不要撤,炮手则请求那些步兵帮忙把自己的战友带走。步兵们没回话,头也不回的撤了,只留下一句:“我们没条件带着伤员走,先顾着自己吧!”

突然间,一发子弹从手掌心穿过,炮手惨叫一声,手里的突击步枪不受控制的掉进泥浆里。

趁着火力空隙,数名印共毛的战士压低了身子从掩体后跃出,年轻的印共毛神枪手此刻又变成了突击手,带着战士们冲到坦克附近,先是一脚踢开了炮手身边的突击步枪,然后猛的用膝盖压在炮手完整的左手上,再掏出绳索将其捆绑。

"省点力气吧。"

“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背叛国家的!”

“国家?谁的国家?我现在不和你争论,我的知识没有哥哥你在军校里学的多,我还要打仗!但我们的政委会说服你的!”

巴特那的合围已经形成了,巴特那城内,即便是最嘴硬的军官,看到补给数量锐减的事实,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了。清晨,再也没有一辆补给卡车从后方来,从后方来的只有子弹、炮弹和不怕死的毛派分子。

还有那打也打不完的阴魂不散的劝降广播:

“躲在废墟里的印度士兵们,这是来自印度人民解放军总指挥部的最后通告。你们的指挥部已经向你们隐瞒了太多真相,北起哈尔迪亚渡口,南至加尔各答公路,西起索讷河铁桥,东达巴特那机场,我们已构筑起一道严丝合缝的包围圈。在你们蜷缩的掩体之外,上千门大门大小小的火炮已完成诸元校准,这是人民对你们的审判,这也是你们最后一次听见真理的机会。

政府军士兵们,你们打的战斗毫无意义,印度政府在用你们这些年轻的生命为腐败的将军们换取勋章;你们的后勤官把燃油和食物倒卖给黑市商人,用士兵的鲜血换卢比;你们的政客在议会高谈"国家安全",却把你们的父母兄弟驱赶到血汗工厂,今天,这些吸食民脂民膏的寄生虫要你们坚守阵地,为他们而死!

你们幻想可以坚守下去吗?弹药还能支撑几天?食物还能吃上几天?你们还在相信循环播放的"援军即将抵达"的话吗?那些话连播报员自己都不相信。你们幻想突围吗?你们所有的撤退通道都布满了反坦克锥,被我们的战士把守!普通士兵们,如果你的手上没有沾满无辜平民的血,那你们仍有选择,放下武器,走出掩体,高举双手,你们将得到热水、食物和药品。这是最后的仁慈,这是最后的生路。不要相信军官的恐吓!我们会审判并绞死那些残害平民的刽子手,但绝不伤害放下武器的阶级兄弟。

但我们的仁慈是有限度的,是截止日期的!每拖延一小时,包围圈就收紧一公里;每抵抗一分钟,你们的坟墓就加深一米。当明天太阳升起时,我们的战斗群将碾过你们可笑的防线。

政府军的士兵们,你们的手在颤抖吗?你们听见战友在呻吟吗?你们闻到自己伤口上的恶臭吗?这不是你们承诺要守护的印度!走出阴暗的掩体吧,看看包围圈外的世界,如果你是农民的孩子,你会看到你的父母分到了土地,如果你是工人的孩子,你会看到父母再也不会被高高在上的老板随意剥削,如果你已经成为了一名父亲,你的孩子将不被歧视,在革命根据地接受—视同仁的教育!

这就是我们为之献身的新世界,而你们本可以成为它的建设者!选择权在你们手中:是成为旧世界的殉葬品,还是作为新印度的公民重获新生。”

第四百七十七章巴特那合围(五)

合围最初,便有印军军官意识到上级宣传的“坚定守住,就有办法”是纯纯的骗人,面对上级下达的“坚守待援”的命令,这些军官直接扣下了命令,反而对下面的人说:“今晚突围!”

发动机的喘息声在黑暗里显得格外刺耳,但这声音不是偷偷开溜的印军能完全掩盖住的,头车的副驾驶上的士兵把步枪横在膝头,时而凝视前方,时而通过后视镜,看着后面的军用卡车像蜈蚣—样在不平整的路面蠕动。

全营把所有的燃油库存都集中在一部分汽车中,然后全营的士兵也都尽可能的集中在这一部分车辆上,寄希望于这些车能带着全营的士兵跑的远远的。至于那些剩下的载具、武器、弹药,印军是一没那个闲工夫去摧毁,二呢,他们也不敢去摧毁那些东西,一旦动静闹得太大,反而会被印共毛发现,到时候想走就走不了了。而由于全营的士兵都集中在部分车辆上,所以不可避免的,每一辆车的外面都要用用麻绳捆着不少士兵,绑在外面,或是让士兵紧抓着支架不要摔下去,并祈祷不要出意外。

但不出意外的话,意外肯定会来。

打头阵的卡车突然压上了一个陷车胎的坑,卡车猛地向右倾斜,首先是那些没有把自己绑紧的车外面的士兵被甩飞出去,像破布娃娃般甩到几米外的墙上,但糟糕的事还没完,前车陷入坑,后车又追尾撞了上来。可能是为了避免连环事故继续发生,也可能是因为慌张,总之,有卡车开灯了。

连环车祸的情况倒是因为开灯而没有发生,士兵们也在尽快抢救伤员,可偏偏就在此时,一声枪响传来,有人中弹。

"敌袭!"

此起彼伏的枪栓声响起,然后是印军士兵的猛烈还击,整个车队顿时被枪口焰照亮。直到十几秒后,当弹匣打空的咔嗒声陆续响起时,印军士兵的还击才在军官的厉声喝斥下停止。四周继续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只听得见伤员的呻吟。

“把人抬走,别在这停留,快,没时间磨蹭!”

军官们本能的意识到不对劲,士兵们的感觉也差不多,仿佛被什么黑暗中的鬼怪盯上了一样不自在,可就在士兵们重新爬回汽车时,新的意外再次到来。

照明弹升空的尖啸刺破耳膜。六颗照明弹同时在车队上空炸开,将地面照得如同手术室一般惨白。

“完了.........."

机枪的第一轮扫射就把头车打成了蜂窝。重机枪子弹穿透引擎水箱,滚烫的蒸汽裹着金属碎片横扫驾驶室,司机和副驾驶的身体被交叉火力撕成好几截,有不少士兵就是像司机这样在车内直接变成零部件,还有一些士兵侥幸跳出了汽车,蜷缩在卡车底盘下不敢乱动,可紧随其后的迫击炮轰炸把他们和庇护他们的卡车一起掀飞。一发落在车队尾端,将倒车的卡车炸成零件状态;又一发非常规弹药落下,粘稠的火雨浇在士兵们扎堆躲藏的地方,惨叫声顿时来到新高度。

“全完了,全完了..........”

已经奄奄一息的印军营长艰难的吐出口腔里的血沫,用尽最后力气想要举起手枪射击来打扫战场的毛派分子,但毛派分子比他更快一步。

“哒哒哒哒——”

子弹穿透身体时,这位政府军营长恍惚看见初升的太阳正从燃烧的地平线升起,把卡车的残骸镀成金色。在彻底坠入黑暗前,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时:"这些顽固派的愚蠢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别人..…"

恒河的水汽裹挟着硝烟的刺鼻味道,在巴特那城区的废墟间弥漫。被围困的印度政府军正经历着现代军事史上罕见的系统性崩溃,印共毛将他们封锁在一片并不宽广的区域,而且他们的掌控区还在一步步被压缩,还要天天挨炸(无时无刻没有玩家深入敌后去打坐标)。尽管印军的空军每天都会来空投补给,以及轰炸印共毛的炮兵,但当印军的飞机在巴特那又被防空导弹干掉几架后,印度空军的支援就变得极度保守起来。

更大的灾难,还是源于后勤匮乏。

士兵的实际每日配额急速下降,饥饿驱使士兵不得不脱离岗位,去城内“挖地三尺”寻找食物,例如撬开民房,砸开商店,犹如蝗虫一般扫荡,但这样做也是要冒着巨大风险的,因为印共毛的军队也在城内活跃,你说不准在搜集食集物的过程中遭了别人的埋伏。

士兵们好不容易带着“丢了良心以及冒着死亡的风险”才抢来的食物回到军队时,却发现军官也要来抢他们的“战利品”,利用军官特权和亲信手下,威逼利诱外出搜集食物的队伍交出大部分食物,以保证军官尤其是高级军官依然能享用不错的食物。

饥饿令人难受,而手里有枪的士兵饥肠辘辘时,就会变得非常危险,某步兵团的士兵无意间发现他们的军官居然在大家饿的两眼发黑的情况下,私藏了一个小仓库的食物,有威士忌、还有鸡肉罐头,于是,一群士兵因为怒火,在没有人提前串联的情况下,于激情之下爆发了抢夺食物的哗变,把整个团指挥部扣押下来,并带着枪去逼问他们的营长、连长,如果不支持士兵,也一律当场扣押。

“这是一场发生在21世纪信息化时代的战争,巴特那合围的消息一定会传遍印度的大部分地方,印度政府和军队不可能像鸵鸟—样无视这一结果。而我们,将在全印度,全世界面前,歼灭巴特那城内的印军。”

在印度,但凡是能够上网、看电视、听广播、读报纸的地方,就没有不关心内战的人,印度政府原以为他们在巴特那烧一把更大的火会熄灭毛派分子的“氧气”进而扑灭印共毛的星火,所以对巴特那的报道多有侧重;却不料巴特那战事的“风向”发生了逆转,大火确实烧的更旺了,却不是按照新德里希望的那样发展。

巴特那合围战想瞒是不可能完全瞒住的,印度政府只能用一些话术来进行敷衍,比如说印军此举牢牢牵制住了敌人的主力,为政府军“毕其功于一役”创造了机会。又或是安抚人心的说法,说印度空军正在高强度轰炸敌人,印军正从其他方向调兵遣将前来支援,很快就能冲破防线救援被围困的印军。

然而,社会的真实反应,可不是舆论宣传一顿呼吁就能逆转的。

孟买证券大厅的大屏上开始弥漫“血红色”,忙碌的交易员们的耳机里传来的最多的尖叫是:"抛!全抛!"德里国会大街的沥青路面上,成千上万的人举着他们亲人的军装照,举着例如"把我的骨肉还给我"这样的横幅。印度军方的声誉遭遇了独立以来最严重打击,民众对战争的合法性和胜利预期都深深的表示怀疑,预备役人员报到率暴跌,以至于印度政府不得不扩充征兵队伍实施强制兵役。

巴特那合围形成后,国大党的倒台已经是注定结局,那谁能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来到新德里支撑大局呢?一个高呼着印度教民族主义的人走进了众人的视线。

第四百七十八章印度教民族主义与加尔各答

印度的局势早已被印共毛的第一次大规模进攻搅的一团糟,而巴特那战役,印军的重兵集团陷入重重包围并一步步土崩瓦解的经过,也是印度一步步从部分紧急走向全国紧急状态,从部分动员转向总动员的经过,且不说印度的总动员体系到底是好还是烂吧,反正印度政府已经宣布:“总动员,开始!”

不仅是印度军队自身开始扩张,印度还积极引入域外大国的支持以帮助自己取得优势。

例如在联合国,五常都表达了表面上对印度政府的支持,美国推动联合国议程,将印共毛定义为“恐怖组织”,但同时要求印度承诺不升级对平民区轰炸,以避免刺激印共毛彻底倒向非美国的任何一方;俄罗斯借机巩固与印度的传统军贸关系,保证供应军火,但趁机大幅涨价也是必须有的;中国反复重申“支持印度领土完整”,继续主张通过对话解决分歧,同时警惕印度内乱波及西藏边境。

而对于巴基斯坦来说呢,最初,巴基斯坦看到印度如此大规模的内乱是非常兴奋的,国内也不是没有“趁印度内乱赶快搞事”的声音。但此时的国际社会主要看法,尤其是安理会常任理事国,都不希望南亚的战事再次升级,让局势彻底不可控,巴基斯坦国内也有反对的声音,反对与印共毛这样的“无神论”组织合作,再加上巴基斯坦仓促间也做不好军事准备,贸然动手反而有可能吃亏,自己直接下场的念头也就没了。

但,不搞事是不可能的,巴方频繁制造“武器失窃”新闻,然后借此机会将武器走私到印共毛手中;尼泊尔呢,则在“两个鸡蛋上跳舞”,普拉昌达政府一方面允许印度政府军借道运输物资,另一方面默许约尼泊尔毛派以“志愿者”身份加入印共毛武装,参与印度国内的战斗。

许多国家都在私底下偷偷搞事,但在明面上,那国际社会还是一边倒的支持新德里政府。

然而,纸面上迅速扩张的印度军队和国际社会的声援并不能减少多少焦虑,无数的民众、官员,也包括军队自身,都在追问一个问题,为什么印度军队会在印共毛手里吃了这样的大亏。无数人陷入迷茫,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局面有点像1962年那场被猛地抽了一嘴巴子的战争。

但相比于1962年,眼下的局面更危险,毕竟那时候举红旗的部队可没有冲新德里,如今的印共毛,他们只要有这样的机会,就一定会这样干的,2007年举红旗的毛派分子可是真造了“宣称”的。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人在镜头前说了这样一番后:“我的兄弟姐妹们,在我对你们说话时,恒河的水正在被我们战士的鲜血染红,街道上回荡着母亲们的哭声时,有人问我,为什么印共毛那些穿破布鞋的农民能包围政府的十万大军?我相信这是亿万印度人共同的问题,为什么坐拥百万大军的印度,会在衣衫褴褛的叛乱分子面前颤抖?为什么传承千年的文明,在无神论者的镰刀下如此软弱无力?

答案是:这都是精神力量的缺乏导致的!而不是新德里的—些政客宣扬的某些阴谋论。我们真正的失败,是源于精神阵地的沦陷!毛派分子农田和工厂播种仇恨,宣扬着邪恶但蛊惑人心的理论学说,并将这些信奉了邪恶信仰的人团结起来,变成了比穆斯林更危险的敌人!印共毛给了他们握枪的精神力量!

那些所谓的"进步主义者"面对毛派的进军,他们只会瑟瑟发抖,却不敢面对政府军失败的真相。印共毛没有因为武器差距而输,反而因精神力量取得胜利!

因此,我要说,是时候停止自欺欺人了!现实已经证明,我们的军队需要的不仅仅是更多的先进飞机、坦克、导弹,更需要为信仰而战的觉悟!当敌人用外国赤色分子的言论武装士兵时,为什么印度战士不能从《摩诃婆罗多》汲取勇气?当我们的敌人用意识形态腐蚀青年,为什么我们不能用印度教经典锻造精神铠甲?当敌人用阶级撕裂我们的社会时,为什么我们不以印度教的天罗地网重新编织起民族团结的战袍?

没有印度教复兴的军事改革等于零!没有精神原子弹的军队不过是穿着制服的懦夫!唯有如此,我们的战士在出征时,他们会知道印度四千年的历史在注视他们,期待他们为印度文明的传承赢取胜利!当母亲、妻子送儿子、丈夫参军时,不是哭泣而是祝福,去吧!像罗摩一样为正义而战!

但留给印度的时间不多了!赤色浪潮正在吞没一个又一个地区,他们在向儿童灌输无神论毒素,他们的妇女组织在摧毁家庭伦理!昨天是东北各邦,明天就会是比哈尔邦,后天就会是德里和孟买!难道要等到恒河沐浴节变成红旗游行日,我们才惊醒吗?印度教的信徒们,你们要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战斗,是要让子孙后代在无神论的荒漠中枯萎,还是让印度教文明之光照耀千年?”

新德里需要时间从混乱走向有序,需要时间重整军队,印共毛同样需要需时间,需要更多的人和装备来补充因连续的、残酷的、高强度的战斗而消耗过度的军队。双方都在抢抓时间进行“发育”,新德里政权在思索是不是要以“印度教民族主义”为抓手,让“散装印度”拧成—股绳。

而印共毛呢,他们不仅要消灭巴特那最后负隅顽抗的敌人,这股残敌就要支撑不住了,但在未消灭他们之前仍不能掉以轻心。可消灭完巴特那的残敌,印共毛的背后仍有一支“心腹大患”,那就是提前撤退跑路到加尔各答的印度东部军区的部队。

如今,印共毛的西部,印度军队正在以北方邦和新德里为据点,集结重兵进行防御作战,海量的地方部队被组建起来,各邦都被允许“大办团练”,例如“作为畜生,我的权力无限大”的“步枪队”,又例如大企业开办的“保安队”,又例如印度教准军事单位国民志愿服务团,这些部队的野战能力不值一提,但他们人多、分布广,众多的城市、农村都有他们的身影。

面对这样的局面,印共毛中央经过讨论后,得出“向东”的决策。如总书记发言时说的那样:

“在打完巴特那战役后,我们得回师向东,先将印度政府的军事力量逼出加尔各答。数年的积攒,数年的努力,一朝大鸣大放,我们的革命根据地猛烈的扩张,这无疑是我们的成功,但我也得提醒同志们,要避免盲目乐观。在此之前,敌在明我在暗,敌人的力量分散,我们的力量攥紧拳头;但在巴特那战役后,我们的力量,尤其是军事力量,需要补充,我们的干部被稀释在广大的新夺取的革命区。在我们的东方,还有加尔各答这座大城市和威胁程度不低的印度政府军在威胁我们后方,所以,我们做出了向东的决定!”

第四百七十九章我去做同志们的工作(上)

“巴特那战役和加尔各答围城战之后,整个印度、全世界,都看到了我们的辉煌战绩,但他们看不到的是,我们仅仅维持已有控制区都万分艰难了,武器装备可以缴获,粮食可以想办法筹集,正规渠道买也好,走私也好,都不是完全不能克服,真正要命的是可靠的同志不够了,这一点我们党内的许多同志也看不到。”

2007年,毛派的一系列胜利的确辉煌,但同时也是在透支革命的“本钱”,倘若说武器装备和弹药靠着缴获还勉强维持了库存,更严重的问题还在于消耗的“人”。

比如说军队,在战前,印共毛的核心战斗力是人数接近十万左右的印共毛解放军,他们是多年战斗攒下来的精兵强将,配属给这些部队的各级指战员也都是充足的。然而,在巴特那战役和加尔各答围城战之后,印共毛的军队人数是膨胀了,素质却下降了。在加尔各答,出现了新兵醉酒斗殴的事,这还是在上级在各部队进加尔各答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对部队多加约束后的结果。

又比如说在新解放区搞土改,由于干部人数少,想要短时间在基层铺设“毛派”的治理难度是巨大的,因为新的的基层治理与过去的方式完全不一样,它不依靠地主、祭祀和种姓长老,但偏偏这些就是过去的印度农村基层治理的关键,要想把原班人马踢出去换自己人来搞一套新的,你就得要足够多的毛派自己培养的干部,或者是需要花时间从当地人之中选择积极分子加以培训,这还是要人、要时间,如果既不给人,又不给时间,就只能大量使用“原班人马”进行治理,这种妥协无疑会让地方权力被豪强篡夺,严重削弱印共毛引以为傲的基层动员力。

战争对生产机械和劳动力的伤害,又逼着新接管一大片地区的印共毛必须尽快应对可能到来的“欠收”和“饥荒”,需要尽快抢抓粮食生产恢复工作,提高可以耕种的农田产量以补充粮食生产缺口。要提高产量,光靠“主观能动性”可是不够的,还需要种子、机械、化肥与农药。这些东西,印共毛如今掌控的地区确实可以生产,但还是那句话,要时间,要人。

收集农村的情况要人要时间,恢复产业链要人要时间,统筹协调这些种子、机械、化肥与农药去该去的地方还是要人要时间。

而且,新占领区也并不是那么安全,当地盘根错节的旧势力一定会寻找各种办法来反对印共毛的进入,无论是软的抵制还是硬的抵制,例如勾结当地残存的“步枪队”武装搞偷袭,或是更高端一些的,与印度情报部门进行合作搞破坏。

至于城市,尤其是加尔各答这样的人口近千万的大城市的治理,对21世纪的每一个政权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尤其是对印共毛这种过去的“丛林政权”而言,就更是一座大山一般的挑战。

内部的问题尚且如此艰难,外部的封锁也接踵而至,除了南亚周边那些苦“新德里”政权久矣的国家尚且还愿意给出一点帮助(但也不多了),其余的大国基本上都不希望看到南亚局势再度升级,更不希望看起来与“国际主流社会”有些格格不入的共产党毛主义政权真的完全控制整个印度。

巴特那战役和加尔各答围城战结束后,世界主流都认为,印度政府已不可能在几年内消灭印共毛势力,而且以印共毛的发展速度,将来很可能是印共毛消灭新德里政权。

所以,世界主要国家从过去的“作壁上观”转为“有所行动”,具体表现在表面态度上对印度政府的支持有所削弱,都在一个劲的呼吁“停火与和平”。但实际上,对新德里政权输入的军火,情报支持和经济支持逐渐增多,对印共毛呢,则以“为了促进双方停火实现和平”为目的,极大的削弱了印共毛从海外获取支持的能力。例如在金融领域进行绞杀,切断印共毛获取侨汇的便捷通道;又或是与印度政府海军进行联合军演,名义是例行军事演习,实则是封锁孟加拉湾以削弱印共毛从海外获得资助的渠道。

很难说印共毛如果再进—步的话,会不会有更多的外来输入的艰难险阻等着这个骤然拿下大量地盘的新政权。

“可是现在的历史时机多好啊,同志们,我们付出了那么多同志的牺牲,打出了眼下这个有利的局面。为了革命胜利,哪怕牺牲—代人........."”

“除了要求党员和革命战士,我们现在还做不到,也没资格去逼迫整整一代人去为了革命事业牺牲,那可是数以亿计的人。而且,正是因为眼下这个局面来之不易,才不能轻易葬送,我们需要时间、需要集中精力和人手消化这些扩大的根据地,使这些根据地最终变成革命的根据地,而不是‘换汤不换药’。如果继续打下去,为了继续维持高强度强战争,我们就不得不对曾经要打倒的对象进行大量妥协,以换取暂时的物资供应充足。”

“那就暂且容忍,将来.........."

“不要说什么以后再对这些人进行清理,到那时,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革命的事业出了差错,可是有不少原因来自于这局面。我们都是从农村走出来的,知道猪一般是养肥了再杀,可猪养肥了也就不那么好杀了,它会挣扎,会拱人,甚至你还有可能发现,自己养的猪是带獠牙的野猪。猪尚且如此,更何况人。”

又经历了许久的打打停停,时间来到2007年末的时候,印度政府和印共毛都在调兵遣将,积蓄实力,但双方又都没有捕捉到战役规模级别的战机,进入到“战争僵持”状态,而在此时,联合国的到来,为双方提供了一个不失体面的停火台阶——“现状冻结“。即,双方既可以不承认对方的主权主张,也不要求对方放弃控制区,在五年后采取由国际社会监督参与的全民投票,来决定印度的未来。

当然,大家都很清楚,所谓的五年后投票那都是说说而已,更大可能是五年后重新开战,而联合国提供的这套停火模式在历史上也并不是没有先例,北越和南越就是这样的先例。

印共毛中央军事总顾问李志远也无法避免的卷入到“继续战争”还是“停战五年再开战”的路线之争中,李志远并未轻易表态,而是仔细研究着双方的发言,“历史时机、历史时机”李志远念叨着这句话,“继续战争”路线的同志大多数是以“历史时机”为出发点阐述继续打下去的好处,其底层逻辑是当下的历史时机最好,未来的历史时机会变差。

但,除了印共毛中央军事总顾问一职外,李志远同时还是一名“企业战士”,他还知道印共毛当中有相当多的“精兵强将”也和自己一样是“企业战士”,外人则称他们为印共毛的“国际派”。作为“企业战士”,李志远对身后的秘密组织在世界各地布局、搞事自然是有所耳闻的,所以,在他看来,“继续战争”路线的同志们所说的话就有待考量了。

“未来的历史时机会真的会变更差吗?”

第四百八十章我去做同志们的工作(下)

今天的李志远已经更偏向于五年后再战,可几天前他还不是这样,那个时候,他还非常想要一鼓作气打进新德里,甚至在中央军委会议上说自己愿意亲自带兵来一场突袭新德里的“冒险远征”,许多“继续战争路线”的人还将其视作自己的支持者。

但当李志远向林登万、林登图打报告,希望能有更多的“企业战士”来到印度,有了数量众多的“企业战士”补充进来,无论是让他们去新根据地当干部,还是加入军队,以他们为骨干打这场“冒险远征”,那都会大大缓解印共毛目前的“人手不够”的局势。

但林登万、林登图表示自己不会支持这样的军事冒险,主要是因为“企业战士”不够。

当时间将要迈入2008年时,世界各地对“企业战士”的需求也越来越大,到了供不应求的程度。但即便如此,林登万似乎也没有敞开闸门随便乱发邀请码来扩充队伍的意思。

在美国,不仅加州需要“企业战士”、其他各州也需要填充进许许多多玩家,或是进“新边疆”搞宗教,或是开企业,或是深入工会与社区,又或是在集团的扶持下成为议员,让各州的议会有更多的“自己人”,并在集团的帮助下一步步走进国会,成为国会的众议员乃至参议员;在中国,玩家们也以不同的身份和方法走进社会,并影响方方面面;在非洲,那里几乎每个领域都缺玩家进去当骨干;在东欧,玩家们则围绕着乌克兰共产党和俄罗斯瓦格纳部队扩展自己的势力。

因此,李志远所设想的众多“企业战士”来印度“共襄盛举”的局面是没可能出现了,没有了那么多能文能武的企业战士把场面撑起来,当下的局势就更多的要靠印共毛自己走过去,而不能全指望“国际上的左翼同志们来帮忙”把难关给过了。

对此,印共毛的中央领导们基本上都只能叹气,但不会有埋怨,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明面上支援印共毛的大国,没有你可以抱怨“支援不给力的老大哥”,难道印共毛能埋怨东帝汶没有全力以赴支援印度的革命(许多抵达印共毛的支援的源头与“东帝汶”有关)?东帝汶只会看看自身的人口和国土,感叹自己又何德何能成为印共毛的老大哥啊?

李志远的思路转变过来后,他又开始努力说服曾经的“继续战争路线”的“老朋友”们跟自己一样转变思路,这个过程没什么好尴尬的,只要道理是对的,李志远就不在乎厚着脸皮去说服,哪怕被人在背后议论。他对那些指挥官说:

“你们总说‘一鼓作气’,我也和你们一样,恨不能连夜跨过亚穆纳河,把红旗插到德里的红堡顶上,但如今每个主力团平均缺编四成,可靠的指战员和政工干部更是奇缺,我们在战场上牺牲了太多优秀的战士,许多部队的脊梁骨都快被打断了。

停火不是认输,历史上,拿破仑在亚眠和谈时囤积火药,列宁在签署布列斯特条约后立刻改组红军。而在印度,刚分完土地的农民需要春耕,矿石和各种工业品要进入市场,要对外出售换成外汇,我们的兵工厂恢复生产,造我们自己的坦克、飞机、大炮,这些都需要时间。还有人数众多的森林游击队需要整编成正规军,还有在控制区搞基层选举,实行“真民主”。

五年后,等新德里的政府暴露出更多缺点,等美国大选换上个软脚总统,那时我们将动员出百万大军,将一鼓作气消灭新德里政权。那时候,我向你们保证,革命一定会进行到底!”

道理是这样说,但现实就是,印共毛不仅仅只存在于现在已经实控的各个邦,在印度政府控制区,也存在着无数个敌后根据地,那里的干部、战士和民众在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盼着印共毛解放军打过去,去解放他们。可如果印共毛与新德里政权达成这样的停火,他们便要落入更加危险的境地,新德里政权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想办法铲除自己后方的“赤色祸源”。

因此,你不能指望这些敌后根据地的同志们完全理解并支持中央的决定。因为印共毛地区的干部可以享受和平了,可以过相对安生的日子了,甚至可以去加尔各答过现代化的生活时,敌后根据地还处在水深火热中。

李志远也知道这些,于是,他决定写一封信给印共毛中央,请求调整自己的工作职责。

“中央委员会的同志们:

我们与新德里的谈判虽然仍在继续,但可以预见,恒河的季风将会吹散硝烟,停火协议将会达成,这对我们的事业总体来说是有利的,有利于我们在相对平稳的局势下积攒力量。但我却在这片暂时的寂静中听到另一种声音,那是敌后根据地母亲在废墟中哄孩子的呜咽,是游击队员在洞穴里擦拭生锈枪管的摩擦声。

作为中央军事总顾问,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停火决议的战略价值,但那些仍在印度政府刺刀下挣扎的同志们,他们的等待与期盼,正在成为革命火种延续的关键。因此,我郑重请求中央批准我前往敌后根据地,用我多年积累的军事与政治经验,为敌后革命保留更多的火种。

我深知中央停火决议的深意:我们需要用五年时间巩固土改成果,恢复工业生产,打造一支百万人级别的正规军队伍。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敌后根据地必须像钢钉般扎进印度政府的脊梁。

有同志提醒我,敌后工作死亡率很高。我的身体也不算很好,左腿的伤口让我每逢雨季就隐隐作痛,我的这副躯壳从中国来到印度,早已烙满革命的痕迹,它最好的归宿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成为敌后根据地的火炬,只有让敌后坚持抗战的同志们看到中央军事总顾问与他们同吃木薯饼、同睡茅草屋时,"坚持斗争"才不会沦为宣传标语。

此致

革命的敬礼!”

第四百八十一章一个21世纪的红色政权“研究样本”

裹着羽绒服的刘宇清走进义乌商贸城内,扑面而来的暖风里裹挟着塑料包装膜的刺鼻气味,迎面见到的就是一个非洲黑叔叔,—边把诺基亚夹在肩膀贴着耳朵说话,一边在看手里的商品。此时,圣诞彩灯在商铺铁架上已经不站C位,成箱成箱与圣诞节有关的货物大多推进写着"清仓x折"的纸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