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灾从千禧黎明开始 第78章

老张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经理，这样做...合适吗?“经理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老张，你在这厂子干了多少年了?”

"快五年了。"老张低下头回答。

"那你应该明白,现在竞争又这么激烈。这片地方做我们这个生意的,哪个不是在拼命压价?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可能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你想让大家都失业吗?“

老张沉默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经理。我这就去催促他们加快进度。"

又过去一个小时，咨询公司的讲师李顾问准时到达了工厂,经理亲自到工厂门口迎接。

"李顾问，辛苦你了。"

"应该的。时间紧迫，我们直接开始吧。"

他们来到工厂的一个大会议室，里面已经坐满了工人，工人们低声交谈，眼神中充满疑惑，不知道老板的狗腿子今天又准备玩什么把戏。

李顾问站在讲台上，环视了一圈会议室，然后开口说道:"各位员工，大家好。我是来自咨询公司的顾问，我姓李。今天我们要进行一次重要的培训，为即将到来的验厂做准备。"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一个工人的脸庞,继续说道:"首先,我要强调的是,这次验厂对我们工厂至关重要。如果通过了，我们就能获得更多的订单，你们的工作和收入就能得到保障。但如果失败了....….那么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会议室里的气氛忽然的就变得紧张了，一些工人开始不安地扭动身体。

李顾问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要进行一些模拟问答。记住，无论验厂人员问什么，你们都要按照我们预先设定的答案来回答。"他开始列举可能的问题和标准答案。比如关于工作时间,标准答案是每天工作8小时,每周不超过44小时;关于工资,要说按时足额发放,并且有加班费;关于工作环境,要说安全卫生,有足够的防护措施。

他一边说，也一边观察着工人们的表情,显然有那么些人并不愿意屈服,他们并不懂得掩饰,透露着不满的神情，李顾问不得不再次强调:

"你们要明白，如果不按预演的来回答，告诉了验厂方实情,那就会丢掉工作。不仅如此，这里几百家厂子也不会再有人雇佣一个'老鼠屎"!这不仅害了你自己，也会让你的同乡—起失业。要是因为你们不配合做假,导致厂子没了订单，厂子就会裁人。你想想,要是你害得同乡一起没了工作,到时候你还能不能在乡亲们面前抬得起头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李顾问和经理一起,详细地指导工人们如何应对可能的问题。他们反复强调要统一口径,不要露出马脚。工人们的表情从最初的不安和犹豫,逐渐变渐得麻木而顺从。

闷热的夜晚，在工人住的大通铺，破旧的风扇艰难地转动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却难以驱散室内的闷热。狭小的房间里挤满了上下铺的铁架床,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疲惫的工人。墙壁上的白漆早已斑驳脱落，天花板上，昏黄的灯泡摇摇欲坠,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靠墙的角落里,几个塑料盆里泡着刚洗好的工作服，散发着淡淡的肥皂味。

老王躺在靠窗的下铺,用已经起毛的毛巾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他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日历，叹了口气说:"就要验厂了........"

"老王，你说这次验厂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老王摆了摆手,露出一丝苦笑:"能出什么岔子?不就是走个过场吗?咱们按照厂里的指示回答就是了。"

阿明坐起身来,靠在床头，若有所思地说:"可是，要是能趁这个机会反映一下咱们的真实情况，会不会更好呢?“

老王转过身，正色道:"阿明啊，你可别胡来。厂里怎么交代的，咱们就怎么做。要是出了差错，大家的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凭什么让我们说假话?我们每天干那么多活,加那么多班，工资还那么低。要是能把实话说出来该多好!”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一丝忧虑。沉默了一会儿,老王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行了，大家别想那么多。咱们就按厂里说的做,保住工作才是正经。"

小李不安地问:"那要是他们问起加班的事怎么办?咱们可是经常超时工作的。"

老王皱了皱眉，说:"厂里不是发了'标准答案吗?“阿明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可这不是撒谎吗?咱们天天加班到深夜,周末也没得休息。"

老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阿明啊，你还年轻。这世道,有时候不得不说些违心的话。你以为那些来验厂的人不知道真相吗?他们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以前我们也试过反映实际情况,可是有什么用呢?不是被厂里警告，就是被当成刺头开除。现在谁还敢说实话?大家都明白，在这儿混，就得学会明哲保身。"

小张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我听说有些验厂的人还会提前通知厂里，让他们有时间准备呢。这验厂到底有什么用呢?在之前一家厂子打工的时候也是,每次来验，问的问题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我们的回答也是背得滚瓜烂熟。这样的验厂能发现什么问题?验完了，一切又恢复原样。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谁知道呢?可能就是为了应付上面的要求吧。反正咱们小人物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了。"

“唉!厂里的那帮混蛋，一到验厂就紧张兮兮的,平时对我们呼来喝去的,现在却让我们帮他们圆谎。这心里怎么能平衡?”

"为什么我们非得靠外国人来监督我们的工作环境?我们自己的劳动法，自己的监管部门，难道就不管用吗?“

看得出来,白天被经理和讲师训得麻木和顺从的工人们，其实他们自己对于“验厂"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只是多年来的生活经验让他们各自做出了“理性"判断。有一些挨毒打较少的年轻工人还想"拼一拼”，而挨够了毒打的年长的工人大多习惯了逆来顺受,这是他们天生就"怂”吗?不是，是他们年轻时同样的热情换来了一次次冰冷的回应。

在这间大通铺里,有一名工人(玩家)话说的不多，但他也没睡着，默默观察着不同工人的发言;在白天，他当然也记录下了工厂一切用来应付“验厂“的手段。这些手段是常年与“验厂“方周旋总结出来的经验,即便对付突击检查,也很有效果。

但谁会想到,客户方会提前安排“间谍"混入工厂打螺丝呢?

第二百八十五章你被加州拉黑了!

傍晚时分，刺耳的下班铃声响起,但工人们却没有如往常—样匆匆离开。经理站在车间门口，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喊道:"大家注意一下,明天要验厂了，今晚我们要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扫除。每个人都要参与，不许偷懒!“

工人们交换着无奈的眼神，有些人低声抱怨，但还是开始行动起来。老李拿起扫帚，开始清扫角落里积攒多时的灰尘。他弓着背，一边扫一边咳嗽,脸上的皱纹里仿佛都积满了尘土。小王和阿明负责调试新安装的排风扇。这些设备是为了应对验厂而匆忙购置的,还带着崭新的金属光泽。

阿明在下面扶着梯子，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要是早点能装上这排风扇该多好啊,这样每天上班时鼻子里、嘴巴里的味儿会少一些。"

旁边正在擦拭机器的老张听到了，苦笑着说:"得了吧，要不是验厂，老板哪里舍得花钱购置这东西?别做梦了。"

小王从梯子上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吐槽道:"也不知道验厂结束后,在厂子里上班的时候，这排风扇会不会开啊?“

老张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就算开了，估计效果也很有限。这么大的车间,几台排风扇能管多大用?“

几个人正小声议论着,经理突然走了过来。他皱着眉头，厉声说道:"干什么呢?闲聊的时间有的是,现在给我专心干活!"

工人们立刻噤声,低下头继续忙碌起来。经理又补充道:"记住,明天验厂的时候,要是有人来问你们关于工作环境的问题,都按厂里给你们的答案回答,明白吗?“

夜幕降临，工厂里依然灯火通明。小芳正在擦洗卫生间的地板，她蹲在地上,用力搓洗着顽固的污渍。她的手已经被清洁剂泡得发白，同事走过来,递给小芳—瓶水，关切地说:"别太拼命了,注意身体。"小芳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习惯了。只是觉得有点可笑，平时这里脏得要命,现在为了应付检查,突然变得干净得不像话。"

同事叹了口气，低声说:"是啊，这种表面功夫有什么用呢?等验厂结束，一切又会恢复原样。"

工厂大门口，老板和经理站在最前面，他们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脸上堆着勉强的笑容。身后是几个穿着整齐的工人代表,他们不安地互相看着,时不时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众人认出了这是验厂方的车，立刻摆出一副更加热情的表情。

车门打开，三个男子走了出来。

老板立即上前，伸出手说:"欢迎各位来我们工厂验厂，我是工厂的老板。”

然而,验厂人员只是简单地和他握了握手，并没有给予太多好脸色。为首的中年男子冷淡地说:"我是这次的验厂检查组组长。我们长途跋涉来此，希望能够尽快开始工作。"

老板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点头说:"好的，好的,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经理,带几位去办公室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我们直接开始验厂工作吧。"

验厂三人组的一人手里拿着清单，快步冲向工人宿舍，似乎都不需要厂方的陪同人员陪同就知道该怎么走，这让厂房的陪同人员暗自心惊,对方怎么对厂子一副很熟悉的样子?这可不太好......

一行人穿过工厂的院子，来到宿舍区。验厂的工作人员一边走一边在清单上做记号，不时抬头打量周围的环境。厂方陪同人员试图缓解气氛，笑着说:"我们的宿舍条件还是不错的，每个房间都..."

他的话还没说完，验厂的工作人员就打断了他:"我们直接去看2号楼3楼的304房间吧。“

来到304房间门口,验厂的工作人员推开门,一股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房间里摆满了床铺，地上堆着衣物和生活用品，显得拥挤不堪。

工作人员皱起眉头,指着房间说:"这间宿舍资料上写明只住四个人，为什么我看到有这么多被褥和日用品?“

陪同人员一下子就懵了，但还是急中生智装作一脸淡定的解释:"这是以前住这个宿舍的人留下的。我们一时还没来得及清理。"

验厂的工作人员冷笑一声，反问道:"那怎么会连被褥都不要呢?我看这些被褥和日用品都很新,根本不像是遗留下来的。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房间实际上住了十个人。他们是........."他报出了一串名字，每—个都准确无误。

厂方的陪同人员脸色惨白，瞪大了眼睛,说不出半句话，显然,验厂方早早就摸清了厂房的底细，可笑老板和经理还花钱找咨询公司的人帮忙做假账...........

另一边,当验厂小组的另一人翻到水费单时,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行动迅速到快到没等厂方的陪同人员反应过来，厂方的陪同人员，赶忙小跑小着跟上验厂员的脚步。

"这位先生，请等一下，您要去哪里?"陪同人员气喘吁吁地问道,验厂员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他们穿过嘈杂的车间,绕过堆积如山的原料箱,穿过狭窄的走廊,最后来到了工厂的后院。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座不起眼的水井安静地嘉立着。井口被一堆杂物半遮半掩,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验厂员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已经满头大汗的陪同人员。他的眼神犀利如刀,声音中充满了怒气:"你们不知道不经批准的挖井行为是违法的吗?”

陪同人员的脸色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验厂员继续厉声喝问:"我们还知道，你们厂方还把井水的管道和自来水的管道接到一起,每天开两、三个小时的自来水,其余时间用井水,也没有安装过滤器。用这种私自挖井这种方法来减少自来水的用量，降低成本。工人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喝的是自来水还是井水。"

"这.......这是为了节约用水...我们没有恶意..."

"为了躲避验厂，你们把井口的位置弄得很隐蔽，与泄洪用的排水道在一起,工人们喝的水是受污染的水!你们知道这会对工人的健康造成多大的危害吗?你们老板真的清楚这种行为可能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吗?"

最后,验厂三人组的为首的那人，并没有理桌子上那一堆精心准备好的假材料，而是拉着工人进行一对一谈话，厂方也知道谈话是必不可少的环节，提前做了预演。但工人们只做好了用标准答案回答标准提问的准备，所以，当验厂方的工作人员上来直接说道:

“我知道，可能有人告诉你们按照某种方式回答可以得到一些额外的酬劳，有人给你们发了200元，并承诺验厂结束后再发300元，我承认，这笔钱对你们来说可能不少。我也理解你们可能担心说出真相会带来不良后果。我在这里郑重承诺,你们提供的所有信息我们都会严格保密。我相信你也能看清楚,我们这次验厂，与以往都不同,这不是走过场,而是提前掌握了不少信息，是非常较真的一次验厂!“

工人们直接六神无主了，验厂方啥底细都摸清了，拿自己还隐瞒个鬼啊?

工作人员还继续循循善诱，摆出一副虽然我啥都知道，但我更希望你能告诉我实情的样子，这对一些老油条确实没用，但对那些六神无主的年轻人来说，确实非常有用。他们听验厂工作人员温言细语的说:

“你们在这里工作,每天面对的环境和可能的风险，我们都很关心。我知道可能有人告诉你们不要多说话，但是请相信，我们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如果不讲出真实情况，一旦出了工伤，可能就没人管你了。工厂可能会否认责任,你的权益就无法得到保障。所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的同事们，希望你能告诉我们实际的情况。”

"我理解你们来这里工作可能是为了赚钱帮助家庭，但是，那些所谓的'老师'或'中介'带你们出来打工，只是为了赚钱。他们可能并不真正关心你们的利益。不要什么都听他们的，尤其是当他们让你隐瞒真相的时候。你们有权利获得公平的对待和合法的保护。如果现在不说出真相,以后可能会影响你们的学业，甚至人生规划。"

很快，就有一些工人说出了实情，比如说自己是借来的身份证打工，其实自己只有十四岁等等,验厂方的工作人员也―一记录下来,然后鼓励、夸奖对方的真诚,，并坦言道:“你这个年纪就去打工，头脑还没充实起来呢,身体就提早垮了，孩子，这不是你打工的年龄,你应该去读书。”

“谢谢你噢,但是.......我们在城里没资格念中学......而且家里也出不起读书的钱。”

工作人员撕下一张纸,又掏出笔来,“把你联系地址给我，你家在哪儿?或者你去这个地址找我，我帮你搞定读书的事。”

越来越多的消息在老板那里汇总,老板和经理全都傻了，连带着咨询公司的“辅导人员"也一起傻了，开什么国际玩笑?外国客户迭代更新验厂打法了?新版本是厂方安插员工做间谍?就以验厂方这熟门熟路的查验来看，除了有“内鬼"通风报信外，没有别的解释原因。

坐在空调房理都汗流浃背的老板和经理,迎来了验厂小组组长的最后谈话，组长敲了敲桌子，说道:

“这位老板,如果你对验厂有所了解的话，就会知道，第一次验厂不合格，客户会给予整改机会;第二次验厂不合格，客户就会'特别收购’(客户按低价来收货,完全拒收货物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验厂通常是在订单下达之后的生产中途进行的,如果客户发现产品质量或工人待遇等项检查不合格的话,也来不及重新联系另一家工厂为他们赶货了)。对于没有通过验厂的工厂来说，客户按低价收货会令他们承担损失，而且下一次很难再拿到订单了。”

老板的脸色突然转好了一些，连忙追问:“那我们这是属于第一次,第一次,还有整改机会的对吧....."

“不，一次也没有。我们会给予那些暂时没达标的企业整改的机会，但绝不会给弄虚做假的企业任何整改的机会。这位老板，我只能说，你的工厂即将被整个加州拉黑，我相信,美国其他州的企业也会看加州的风向，因此，您的厂子，大概是永久失去进入美国市场的机会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王八蛋老板带着小姨子跑路了!

办公室里弥漫着烟草的味道,老板和经理各自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似乎也在掩盖他们内心的焦虑。

“这帮外国人真是太虚伪了!你看看这条:‘如发现生产过程和验厂过程中存在欺诈或做假行为，客户有权拒绝收货并索赔!这不是在逼我们自杀吗?“老板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打破了办公室的沉寂。他猛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烟灰缸被震得摇摇欲坠，里面的烟蒂随着震动翻滚着。

坐在一旁的经理,面无表情地低着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摩裟着。脸上同样写满了无奈与愤懑,“是啊，老板，这帮外国人估计早就在这儿等着我们了，合同里那些条款简直就是个陷阱!我就不信真有哪个厂子在验厂时不做假、不玩套路。”

“这帮外国客户，真是太会玩了!"老板继续咒骂，手指在合同上划过,“他们在合同里设置了那么多为难我们的条款，他们就没想好好做生意，明明是想搞垮我!他们凭什么来教我们怎么管工人,怎么做生意?我们自己有自己的方式!”老板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愈发激动,尽情的宣泄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愤怒。

经理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精刺激着他的喉咙，吐槽道:“那些外国客户表面上说得好听,说什么长期合作、共同发展，实际上就是想榨干我们的身家。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的生死存亡，就是耍我们，想让我们倒闭.......”"

老板也跟着喝了一大口酒,苦涩的味道让他皱起了眉头，愁眉苦脸道:“我们为了接这个订单,几乎是倾家荡产，现在对方不仅不收货，还要反过来向我们索赔,厂子的资金链一下子就断了，没想到我闯荡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从许多年前跑到珠三角闯荡，到发展到如今这么大规模的厂子，再到为了承接外国订单疯狂压低单价,梭哈了自己的身家,购置了大量原材料，又买了新机器,本以为从此开启了每年吃下千万美元订单的好日子，结果却在一个小小的验厂环节“阴沟里翻船”。老板至今仍然觉得外国客户是吃饱了撑的，管到自己手下的工人身上去了，他妈的，又不是产品本身偷工减料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生产了那么多货，库存积压了那么多，老板却一直找不到靠谱的销路。实际上,老板最开始被验厂方甩冷脸时,他还不是特别慌,大不了换个买家就是了，他才不信什么真的就进不去美国市场了，就算进不了美国市场，那也有欧洲市场可以进嘛。但过了一段时间后,他意识到麻烦来了,那帮洋鬼子不仅把自己的厂子拉入黑名单,还推动建立了一个"连带责任"机制。即如果某个品牌的供应商被发现存在严重违规行为，该品牌也要承担责任。

这就让许多正规的品牌商不想与这个老板牵扯关系,但凡这个品牌还想进入加州市场,那一定会非常谨慎的考虑要不要遵守安德伍德先生点头推动的这套机制。

当然了,老板还是有机会把货出给那些并不正规的企业，减少亏损,但那些不正规的企业也打探到了你货物积压的原因了,你想把货出给那些并不正规的企业,他们也想疯狂压价来抄底啊，肯定不会按原价来收购的。如此一来,这个老板就面临两难选择,要么积压货物，等待转机,但可能等着等着，等到催债的人一起上门讨债，逼得厂子破产;要么选择接受低价出货,那每出一批货，都意味着确定一笔亏损。

现在，老板一边对自己就快要破产的窘境烦躁不已，一边对自己厂子里出了“内奸"的事儿愤恨不已,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那验厂方如何会提前摸清自己的底细，又如何会害自己落得眼下这步田地,因此，他在与经理喝完闷酒后，嘱咐经理的第一件事不是想办法把货清了，而是像办法找出"内奸”，再把他做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经理和老板的走狗盘问了不少工人，但始终没有抓到“内奸”，而且还遭到工人们的抗拒和反感。随着验厂失败,厂里的工人多少也听到了些许风声，知道厂里积压了一堆库存，老板可能发能不出工资了,这让平日里只领到生活费的工人大为惶恐，他们也安不下心生产了，频频向老板和带班质问，要求他们把压在厂方几个月的工资发给自己。

鬼晓得老板哪天跑路，钱都快没得挣了，谁还忍那些狗腿子的盘问?当然,工人们的态度落在老板和经理眼里,那就是"内奸恐怕不是一两个，而是一群........."

在这段期间,又接连爆出几个同样的情况,好几家工厂的老板梭哈了自己的身家，靠着疯狂压价拿到订单，准备回过头来靠偷工减料和压榨工人赚出利润，结果在验厂时被逮出问题，客户拒绝收货并索要赔偿。他们这些厂子的老板境遇也是一样的，即货物积压,资金链断裂,厂子算是维持不下去了,有的老板开始找"接盘侠”,还有的老板已经跑路了。

北方已逐渐开始进入秋天,但在珠三角地区，太阳依然像火球—样悬挂在天空中，炽热的阳光洒在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气息，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些许凉意,但很快又被热浪所吞噬。在一条繁忙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引人注目的摊子。十几个工人正在忙碌地摆弄着各式各样的钱包，这些钱包堆得像小山—样高,五颜六色，琳琅满目。

摊子前还摆放着一个大喇叭，正播放着一段颇为洗脑的声音:“王八蛋老板吃喝嫖赌,欠下了几千万,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我们没有办法，拿钱包抵工资,原价都是100多、200多、300多的钱包,统统20块。王八蛋老板你不是人。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干了大半年。你不发工资,你还我还我血汗钱。”

这段声音不断重复，回荡在整个街区，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目光。人们纷纷停下脚步，围拢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个奇怪的摊子和那些堆积如山的钱包。摊子前,几个工人正忙着向路人推销他们的钱包。

“这些都是我们厂里生产的好货，质量绝对没问题。原价都是上百元,现在只要20块一个。大家快来看看,挑一挑吧!”

“那个王八蛋老板，自己吃喝嫖赌,欠了一屁股债，还把我们的工资都卷走了。我们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年，结果一分钱都没拿到。现在只能把这些钱包拿出来卖,希望能换点钱回家。”

大概是这操蛋的故事勾起了大家的购买欲望，再加上钱包质量似乎确实不错,一位中年妇女走上前来，拿起几个钱包仔细看了看，然后对工人说:“这钱包质量确实可以，我就买两个吧。”

“谢谢大姐，您真是好人。”

另一边，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人也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些钱包,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犹豫。他上前问道:“你们这些钱包真的是xxxx工厂生产的吗?质量有保证吗?”

卖包的年轻小伙子立刻回答道:“大哥，您放心，这些都是我们厂里的正品。我们平时就是做这个的，质量绝对没问题。您看，这是我们的样品，您可以随便检查。”

摊子前的人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钱包被迅速抢购一空。工人们忙得不可开交,但心里却自我安慰了不少。至少通过这种方式，能稍微弥补一些工资方面的损失。等时间到下午的时候，摊子还重新补了一次货，赚到钱的工人们走到他们这伙儿人当中领头的工人小王(玩家)身边，一边是夸奖小王脑子真好，没有小王编的广告词,钱包不可能卖的这么快，一边又嘀咕”咱们这样给老板编故事是不是不太好，他有没有吃喝嫖赌我们也不知道啊........”"

小王则摆出完全无所谓的态度,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他要是觉得不好，就别跑路啊，回来告我们侵犯他名誉啊!他妈的,这帮狗东西,卷了大家的工资跑路了，还有个屁的名誉可言!“

第二百八十七章我们没有破坏世贸规则，这是民众自愿行为

在小王这些失业工人卖钱包抵工资的时候,—种微妙的气氛降临当地,并迅速在珠三角地区蔓延。随着这些工厂越来越多的承接外部商业订单,不可避免的要接受“验厂”，现在,验厂的新版本已经降临,那就是安排内应潜入工厂做工，这可让不少企业家心烦气躁起来。

岭南的夏天总是如此炎热,空气中弥漫着机器运转的轰鸣声和汗水的味道。老板赵建国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眉头紧锁，目光扫视着下方忙碌的车间。就在这两天，他听说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验厂方为了摸清工厂的真实情况，会安排内应进入工厂搜集情报，已经有很多家工厂自作聪明搞弄虚作假被发现,最终损失惨重或是干脆破产倒闭了。这个消息像一颗定时炸弹，让赵建国的心一直悬在半空。

“如果真的有内应,那我们之前的那些弄虚作假行为岂不是全都被发现了?“赵建国自言自语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他转过身来，看着办公桌上的文件，这些文件记录了他们为了通过验厂而采取的各种手段:伪造工作记录、临时提高工人待遇、甚至贿赂验厂人员。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潜在的风险，鬼晓得厂子里面有没有内应在“吃里扒外”。

赵建国拿起电话，拨通了经理王强的号码。“老王，你马上过来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几分钟后，王强匆匆走进办公室，脸上带着同样的忧虑。“赵总，是不是关于那个内应的事情?“

赵建国点了点头，示意王强坐下。“是的,我—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我们真的有内应,那么之前那些弄虚作假的行为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候,不仅订单拿不到，还可能面临更大的麻烦。”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继续这样下去，风险太大了。”“我想了很久，决定不再依靠咨询公司搞弄虚作假，这个风险实在太大了，一旦被查到,就是前功尽弃,我们为了这笔订单，可是赌上了厂子的全部资金。你看看xxxx厂，就因为搞这事，老板跑路了,员工拿着库存的钱包在大街小巷卖。唉，也是感慨呐,去年,那个厂子的老板和我一起,还—起去市政府参会,接受了市领导的表扬,如今却.........我决定，老老实实按验厂的标准来。”

王强有些惊讶地看着赵建国，“赵总，这可是个大工程啊,无论是买保险、发更多加班费,更新通风设备,还是给工人发放防割手套,又或是提供高标准的口罩,都要不少钱。而且钱都是小事,关键是效率，真要按验厂的标准来，工人一周工作时间不能超过44小时，一周加班时间不能超过12小时，每上班7天必须休息—天........"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恼火的很，但我们没有其他选择，我不敢赌啊。如果继续弄虚作假，一旦被发现,我可不想像个老鼠—样跑路，我能带走几个钱?我的身家都投入厂子里搞生产了........_没法子，只能这么做了，我算了下，一切都按标准来，还是有利润的，只要能从美国人那里赚到钱，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好吧，赵总，你是老板,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这么办。”

“嗯，你先把厂里的管理层喊过来开会，大家统一思想。”

第二天，工人们看到了令他们吃惊的一幕，赵老板没有组织大家背"标准答案"了，还给大家发了什么防尘口罩和护目镜;第二周，工厂安装了抽风机和排气扇，而且还用了起来,而非摆看。几台大型抽风机正轰隆作响，它们被安装在屋顶的通风管道上，强劲的风力将车间内的粉尘和热空气吸入，并通过管道迅速排出室外;与此同时,车间的另一侧，几台排气扇的叶片在电机电的驱动下快速旋转,吸引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进入车间。

“见了鬼了，老板怎么突然做善事了?要为他小儿子积德不成?又是花钱买设备，又是补发加班工资的,这上流水线的时间变少了，工资还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