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灾从千禧黎明开始 第81章

作者:林登图

"想跑?"打手狞笑着,抡起手中的铁棒就朝年轻人身上招呼。

"砰!砰!砰!“沉闷的打击声回荡在院子里,年轻人痛苦的哀嚎声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打手一边打,一边冲着其他工人大声吼道:"都给我看清楚了!这就是逃跑的下场!谁要是敢有这个念头,就是这个下场!"

刘宇清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和恶心,继续用摄像机记录着这一切,而不是掏出手枪结束这一切。

夜幕降临,工人们终于可以休息了。刘宇清躺在又硬又冷的地铺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白天那个被打得半死的新人,心里充满了好奇和同情。等到周围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刘宇清才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向新人的位置摸去。

"喂,"他轻轻推了推新人,"兄弟,你还好吗?我帮你瞅瞅伤口......"

新人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刘宇清,他勉强笑了笑:"不太好,兄弟,你快回去睡吧。"

"兄弟,他们怎么一上来就对你下这样的狠手?那可是铁棒啊,打起来骨头都得断几根,"刘宇清忍不住问道,同时悄悄打开了录音设备。

新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最后,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应该是拿我发泄呢.........因为昨天才从另一个黑砖窑被警察救出来,给了我几百块钱补偿,我买了车票准备回家。"

"那你怎么又来这里了?“刘宇清追问道。

"半路上,一个自称是地方劳动局监察人员的家伙把我拉下了车。他说附近有个正规砖窑厂,待遇好,工资高,问我愿不愿意去。我真傻,我看他穿着制服,就信以为真了,还给了他300块钱做中介费。结果........."

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

他忍着疼痛,还反过来叮嘱刘宇清,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第二天一早,刘宇清就被粗暴地叫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勉强站起来开始一天的劳作。新人的伤势显然还没有好转,他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吃力。一个打手注意到了这一点,冷笑着走了过来。

"怎么?身体不舒服啊?"打手假惺惺地问道,"要不要请个假?"

"不用,不用,我能干。"

"能干就好。"打手突然变了脸色,抓起一块砖头塞进新人怀里,"那就给我快点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刘宇清抬头一看,只见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进了院子。会来管黑砖窑吗?然而,刘宇清很快就失望了。那些人虽然穿着制服,但跟老板热络地打着招呼,看起来像是多年的老朋友,嘴里说的也是罚款的事。穿制服的人熟练的递上罚单,而老板也熟练的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钞票..........

也不是不管,以罚代管嘛。

正当刘宇清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意外出现了,刘宇清不知道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听机灵的黄毛,怎么突然犯了傻,他突然朝着穿制服的人冲,嘴里还大声喊道:

"救救我们吧!我们都是被骗来的!"

话音未落,几个打手就冲了上去,将黄毛按倒在地。暴风骤雨般的毒打接踵而至,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刘宇清赶忙用微型摄像机把这些记录下来,他一边拍清楚了黄毛挨打的模样,一边拍清楚了穿制服的那几位冷漠的神情。他们肯定听到了,但又假装没听到。

“黄毛呢?”

一晚上,刘宇清都没见到黄毛,有人小声嘀咕说,老板可能会把黄毛转卖到更偏的黑砖窑去,这在本地的黑砖窑之间司空见惯,大家互相转卖手里的"奴隶”,有时候是老板们提前得到了上面要执法检查的风声,就提前把"奴隶"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去,老板们之间形成了既竞争又合作的关系。

然而,当新一天的太阳升起时,老板没有让打手们催促着工人立刻赶工。院子里,老板正叼着—根香烟,倚在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上。那张油光满面的圆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眯起的小眼睛注视着老实木讷的工人们。

"都过来!"老板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笑道,"我带你们去见黄毛。"

在老板的带领下,工人们被迫走向一架巨大的原料搅拌机,机器的金属齿轮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发出低沉的轰鸣声,什么东西丢进去,都会被打成粉末,强烈的不安感涌上每个人的心头。

“看,这就是不老实的下场!"老板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响起,他指了指搅拌机的料斗。刘宇清的目光随之移动,然后,眼前的一幕让屏幕外的玩家几乎窒息。料斗内壁被溅上了大片殷红,鲜血的颜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几根黄毛静静地躺在齿轮上....

这一切,都被摄像机忠实地记录着。

第二百九十六章跑的比西方记者快

“弟兄们,证据搜集齐了,我准备撤了,附近有没有来接应我的兄弟?”

寒风呼啸,枯黄的树叶在空中打着旋儿,黑砖窑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刘宇清蜷缩在潮湿阴冷的简陋工棚里,周围挤满了同样疲惫不堪的工友。他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混杂着远处狗吠和风声,工友们早已入睡,但刘宇清却准备今晚离开这个鬼地方,证据已经搜集的足够多了,是时候离开了。

刘宇清从异次元口袋掏出了用于应急状态恢复体力的巧克力,巧克力入口即化,一段时间后,刘宇清疲惫的身体似乎恢复了些许力气,因为乏力导致的耐力、爆发力等各方面身体机能上的debuff被削减了很多。刘宇清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爬起来,动作极其轻缓,生怕惊醒周围的人,他先是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安全后,他又从异次元口袋里掏出了提前准备好的撬锁器,顺利撬开了门锁,溜了出去。

环顾四周,熟悉的高墙就是刘宇清与自由之间最后的屏障。对普通人来说,这几乎是不可逾越的高度。但对玩家而言,这样的高度对没有debuff的玩家而言根本算不上挑战,即便刘宇清身上的debuff还没完全削去,这样的高度也并非不能挑战。

终于,刘宇清蹑手蹑脚,来到了距离高墙只有几米远的地方。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声响引起了刘宇清的注意。他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两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盯着他。他那是两条训练有素的狼狗,正虎视眈眈地朝他逼近。

不能等了,刘宇清健步如飞,三两步就来到墙边,动作快若闪电。借着冲刺的势头,他一脚踏上墙面,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向上窜去。两条狼狗似乎没料到猎物会如此果断。它们愣了一瞬,随即飞快地向刘宇清扑去。然而,这短暂的迟疑给了刘宇清宝贵的机会。当狗群扑到墙边时,狗的利齿几乎要咬到他的脚后跟时,刘宇清的手已经牢牢扣住了墙顶,紧接着双臂用力,整个身子开始向上攀升,直到翻过了墙头。

"砰""的一声,刘宇清跳到了墙的另一边。

月光下,刘宇清的身影在荒芜的田野间起伏。呼吸越来越急促,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刘宇清显然高估了一块巧克力能提供的热量,以及逃离黑砖窑后立刻全速奔跑对体力带来的过多的消耗。但不跑是不行的,一旦被黑砖窑的打手追上........那刘宇清为了不重新开一个新号,就只能承受证据作废的代价,掏出手枪把打手们全杀了。

与此同时,黑砖窑内一片骚动。狗吠声惊醒了打手们,他们发现少了一个人。

"该死的!少了一个!"一个满脸横肉的打手大声喊道,"快去看看是谁!"

几个打手匆忙清点人数,很快发现是刘宇清不见了。"是那个傻子!"另一个打手喊道,"怎么可能?他平时连话都说不利索!"

黑砖窑的老板闻讯赶来,脸色阴沉得可怕。"你们这群饭桶!"他怒吼道,"那个'傻子'根本就是装的!他肯定是个暗访记者!"这句话如同—颗重磅炸弹,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老板的脸上布满了恐惧和愤怒,"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定要把他抓回来!抓回来后扔到搅拌机里去!"

五六个打手立即行动起来,他们抄起木棍和铁棍,带着狼狗一起,朝着外面的方向冲去。刘宇清此时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但仍能清楚地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叫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这时,刘宇清的脚还被—块石头绊了一下。他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这个小小的意外让追赶的打手们看到了希望。

"他在那里!"一个打手大声喊道,"快追!"

就在此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突然划破夜空。刘宇清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一辆摩托车正疾驰而来,车灯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光线。打手们不知道对方是何来路,但刘宇清看到了来者头顶上的游戏ID名字,这是友军!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朝摩托车跑去。车手熟练地操控着车子,在刘宇清身边减速。刘宇清一个箭步跳上了后座,还没坐稳,摩托车就再次加速飞驰而去。

追赶的打手们眼睁睁地看着猎物从眼前溜走,不由得发出一阵懊恼的怒吼。他们试图继续追赶,但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打手们不知道的是,如果他们提前准备好摩托车和面包车并且追上了前面玩家驾驶的摩托车的话,那么骑车来接应的玩家就只能迫不得已掏出一把微冲把追兵全扫了............

“只靠刘宇清一个人的妙笔和他拍下的视频,就能引起全国震动吗?”

“那是不可能的!但好就好在,企业战士们从来不是区区几人,而是成千上万人。”

首先是传统报媒阵地,刘宇清逃出来后的第二天,一篇《黑砖窑暴力逼迫民工劳动数月》的文章,让黑砖窑事件初露端倪,文章以整整两个版面的篇幅,详细报道了黑砖窑的情况。配图是几张触目惊心的现场照片,虽然做了模糊处理,但仍然令人震惊。

紧随其后的是网络阵地,在天涯社区,出现一个题为《孩子被卖山西黑砖窑,400位父亲泣血呼救》的帖子,帖子以400位父亲的口吻陈述:他们的孩子大多在火车站、汽车站立交桥下、马路边等地方被人贩子或诱骗或强行拉上车,以500元一个的价格卖到山西的黑砖窑做苦工。

这样的贴子迅速扩展到诸如新浪网在内的各大门户网站(包括企业战士们影响控制的网站),引来了越来越多网友表达愤怒。其中,又有不少具有社会地位的人(也就是玩家们,例如智享家电”的董事长陈功、“轩驭“汽车的董事长彭泽惠)对此进行转载,公开呼吁有关部门尽快采取措施关注此类事件,进—步推高了事态的影响,促使更多媒体关注跟进此事。

刘宇清偷录下的视频也发挥了用处,电视台为了追逐热点,吸引观众,迫不及待的将刘宇清偷录下的令人发指的内容搬进了自己的节目中,尽管模糊处理还是要做的,但依然令人惊悚,难以想象21世纪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后来,包括像焦点访谈这样的收视率很高的节目也做出了跟进的决定,山西、河南、河北、陕西等多个省份的记者开始了对本地黑砖窑进行大规模暗访调查,而南方的记者们也像候鸟一样追逐着热点冲了过来。

与那些暗访记者同时来的,还有通过网络联系,自发形成的“民间解救联盟”、“黑窑儿童拯救小组”,那些情绪激动的家长在黑色行动小组玩家的带领下,组团去黑砖窑集中的地区扫荡,这难免就会和黑砖窑的老板和打手发生冲突,比如某个家长发现了自己小孩儿在xx砖窑被切断了手之类的。

而这种“民间解救联盟”、“黑窑儿童拯救小组”中但凡混入一个黑色行动小组玩家,那家长就不会吃亏,双方开打的第一时间,玩家就趁着混乱,对亮了红名的下死手,混乱中被激动的家长乱拳、乱棍打死这很正常对吧。

最终,上述的一切所汇聚起来的来自普通民众、高级知识分子、企业家等群体"民意”,终于引起了中央的注意,中央领导公开表示:“非常震惊!令人发指!”一场即将在全国范围内拉开的专项严打即将拉开序幕。

当然,就算法网恢恢,也是会有漏网之鱼的。

就在刘宇清继“食品安全猎手”之后,继续荣获“黑砖窑猎手”的美誉时,一些悬赏通缉也被警方广泛发布于报纸和电视台,内容大概是:xx地某公职人员因涉嫌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畏罪出逃;xx砖窑老板因涉嫌非法拘禁、故意伤害等,畏罪出逃。请看到通缉人员的市民及时向警方告知,提供线索.......

在更偏远、更人迹罕至的地方,依旧还存在一些黑砖窑厂,以往碰上专项打击时,老板们就喜欢把奴工转移到这种更偏远的地方躲避检查。此时此刻,那些悬赏通缉令的人,此刻正在一架来料搅拌机前排队。

“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跑,被抓了最多就是死刑,被枪毙罢了,结果非要跑.........误,老板,我记得你,你前段时间是不是把一个黄毛扔进搅拌机了?"一个黑色行动小组玩家靠着墙嘀咕道。

老板的裤子此刻已是湿哒哒的,尽是尿骚味,他的脑子现在一片空白,只是反复的念叨:“别杀我,我伏法,我认罪..

“让老板插个队!扔!”

第二百九十七章从黑砖窑到旧金山

王磊和李强背着各自沉甸甸的行李,站在站台上等待着开往省会的班车。这两个人一个是电工,—个是木工,两人是同乡也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大早上就从家里出发,来到汽车站,脸上带着疲惫,却掩盖不住眼中的期待和兴奋。

"强子,你说咱们这次能成不?"王磊一边问道,一边眼睛在站台上扫视,生怕错过了他们的车。

"磊哥,你就放心吧。咱们手艺都不错,再说了,人家美国佬要是不缺人,能在咱们这儿登广告?"

"也是。不过咱们得多留个心眼,别被骗了。"

汽车站也有一些人举着招工的牌子,有招力工的,也有招技术工的,搁在以前,王磊和李强肯定会上去询问一番工钱,考虑一下要不要上他们的车去xx厂或者xx项目打工,但王磊和李强两人看了本省的新闻节目,看到了“黑煤窑、黑砖窑"的“招工套路”。他们现在本能的不敢信那些在汽车站招工的人,生怕自己一旦坐上对方的车,就被转手拉去黑砖窑当奴隶。

当然,现在,这些"黑煤窑、黑砖窑"的报道已经不是特别新鲜的新闻了,那个刘宇清大记者,又去弄了一条新的新闻,跑去采访尘肺病工人了。最新的关于尘肺病工人的长篇报道《悲剧重演:尘肺病工人的生命困境》,就在加州招劳工的广告旁边旁:

(在xxx省一个偏远的小村庄里,50岁的李志强躺在自家简陋的木板床上,艰难地呼吸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只是微弱地起伏,双眼无神地盯着斑驳的天花板。李志强患有严重的尘肺病,这是一种由长期吸入粉尘导致的不可逆转的肺部疾病。

"他已经好几天没吃没喝了,"李志强的妻子王芳哽咽着说,"我们没钱买制氧机,也付不起长期住院的费用。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看着他慢慢等死。"

李志强的悲惨遭遇并非个案。据不完全统计,我国目前至少有60万尘肺病患者,这些患者中,像李志强这样得不到及时救治和合理赔偿的比比皆是。尘肺病,这个被称为"隐形杀手"的职业病,正在夺走成千上万工人的生命。然而,由于种种原因,这些患者往往得不到应有的医疗救助和经济补偿,只能在痛苦和绝望中等待生命的终结。

李志强曾在一家煤矿工作了近10年。"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有什么职业病,"李志强的工友张大伟回忆道,"矿上也没有给我们任何防护措施。我们每天就是在满是粉尘的环境里干活,连口罩都没有。"

然而,真正的问题并不仅仅在于恶劣的工作环境。更为严重的是,这些工人在法律保护方面也处于极度弱势的地位。

"老板从来不和我们签正式的劳动合同,"张大伟说,"他们总是找各种借口,说是临时工啊,试用期啊之类的。有时候还会让我们隔一段时间就换个地方干,说是为了我们好,其实是为了逃避责任。"

雇主通过频繁更换工人的工作地点和雇主身份,使得工人无法证明自己长期在某一特定环境中工作,从而难以将自己的疾病与工作环境直接关联起来。李志强的遭遇正是这种状况的典型写照。当他被诊断出尘肺病时,已经无法确定具体是在哪家矿井工作期间患病的。没有劳动合同,没有医疗记录,甚至连证人都难以找到――许多曾经的工友要么已经离开,要么也已经病倒。

"我们去找过老板,"王芳说,"但他们说没有证据证明是在他们的矿上得的病,不肯承担任何责任。我们去找医院开证明,没有医院肯开,也去找过政府,但总是被推来推去,最后什么结果也没有。"

这种情况在全国范围内普遍存在。据某非政府组织的调查显示,在他们接触的尘肺病患者中,只有不到10%的人获得了工伤赔偿。绝大多数患者只能依靠家庭和社会救助勉强维持生计。

然而,对于大多数农村家庭来说,一个人患上尘肺病往往意味着整个家庭陷入贫困。高昂的医疗费用,加上患者无法继续工作,使得许多家庭陷入绝境。面对这样的困境,一些患者选择了放弃治疗。就像李志强,在经历了漫长的痛苦挣扎后,最终选择了在家中等待生命的终结。

但是,这个故事并没有在此结束,记者在准备离开李志强家时,得知李志强的儿子,也出现了咳嗽、咳痰、喘息和呼吸困难加重的情况,记者还得知,李志强的儿子曾与他的父亲一样,做了许多年的矿工。我们不禁要问:还要有多少个李志强,我们才能真正重视并解决这个问题?李志强身上的悲惨遭遇,会传递到李志强的下一代身上吗?)

“得亏当年没去挣这要命的钱,我还想看到我儿子娶媳妇,给他带孙子呢。”

就在这时,一辆破旧的长途客车缓缓驶入站台。车身上的漆已经斑驳脱落,露出了锈迹斑斑的金属底色。车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面容憔悴的中年司机探出头来:"去省城的上车了!"

王磊和李强对视一眼,提起行李快步走向客车。他们挤过狭窄的过道,找到了后排的两个空位坐下。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汗味、烟味和不知名食物味道的古怪气息。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客车缓缓驶出了车站。王磊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县城景象,心中百感交集。他轻声对李强说:"强子,你还记得咱们上次去市里打工的事吗?“

李强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记得,怎么不记得。那个黑心老板,欠咱们仁月工资不说,还想让咱们继续白干。要不是咱们跑得快,差点就被他叫来的地痞混混给堵住了。"

王磊叹了口气:"是啊,这些年在家乡打工,工资低不说,还总是被克扣。去沿海城市吧,又人生地不熟,容易被欺负。有时候想想,咱们这些打工的,怎么就这么难呢?要不是这么难,咱也不会思来想去的,选择去美国赌一把,那可是万里之外的地儿......”"

"可不是嘛。前些日子,我表哥才刚回家,他就像报纸上说的那样,本以为是去一个正规砖窑厂打工,结果差点回不来了。那地方就是个黑窑,工人天天被逼着干活,稍有不从就会挨打。要不是最近严打,被解救出来,现在怕是还被关在那儿呢。"

王磊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嘀咕道:"那咱们去美国,会不会也遇到这种事?"

李强摇摇头:"应该不会吧,这好歹也是咱本地正规报纸上刊登的广告,政府拿信誉作保的。再说了,人家美国也是正经招工,我们是拿了对方政府给的签证才能去的,不可能搞这种违法的事。"

但他刚说完,坐在他们前排的一位中年妇女转过身来,神秘兮兮地说:"你们要去美国啊?我告诉你们,可得小心点。我有个远房亲戚去年就去了美国,结果在那边的中餐馆打工,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工资低的很呦。想投诉吧,又怕被举报,说是非法劳工。这在国外,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王磊和李强听完,面面相髻,眼中都流露出一丝担忧。王磊低声说:"强子,你说咱们这次去,会不会也遇到这种事?打着正式招工的名头,转手把我们卖到............"

"磊哥,咱们不能被吓住。再说了,如果对方只是为了卖人去中餐馆干活,干嘛还要在省会设点搞笔试面试,这不脱裤子放屁吗?所以我们这个肯定不一样。就算真遇到什么困难,咱们俩一起,还怕什么?"

"说得对,咱们这次去,可得抓住机会。在加州攒几年钱,连孩子读大学的钱都攒出来,回来就能开个小店,再也不用东奔西走了。"

"就是这样。到时候你开个电器维修店,我开个家具店,咱们做个小老板,多好啊。"

随着夜幕降临,客车终于驶入了省会城市。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宽阔整洁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车辆,都让王磊和李强感到既兴奋又紧张。下了车,两人拖着行李,按照广告中说明的地址来,绝对不搭什么顺路便车,走什么"内部渠道”(因为有可能被人转手卖了),向招工的地方走去。路上,他们看到不少和他们一样背着行李的人,想必也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

"好家伙,这么多人,都是咱们的竞争对手呢,磊哥,你说咱们有多大机会能被选上?"李强有些忐忑地问。

"机会肯定是有的。咱们手艺好,又肯吃苦,肯定能被看中。就算这次不行,咱们也不能灰心。大不了再找别的机会,我看那个广告上说,他们是一直招人,不是只招这一次。"

第二百九十八章跨国搬砖

冬去春来,阳光洒在大学的校园里,樱花盛开,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为校园增添了几分浪漫气息。这也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季节,在北京,成千上万的学子要在这个学期想清楚他们毕业之后的去处。

"噢!卧槽!通过了!我拿到去加州的工作签证了!普罗米修斯数据实验室和谷歌都给我发了offer!"研三学子李学勤兴奋的立刻把这个消息分享给眼前这位外校的老朋友,常来北马会串门的秦海洋(玩家)。

"恭喜恭喜,加州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是啊!那里到底是科技创新中心,机会太多了!对我们这些学计算机的,硅谷简直就是天堂!秦老弟,你英语那么好,你之前不也说想去国外看看吗?等你毕业的时候,也申请去加州吧,留学也好,工作也好,到了那里,我还能找你约个饭,打打球什么的。"

“我还是觉得,留在国内更适合我。"

李学勤一愣,然后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啊,我都快忘了保研这事,那倒也是,等你读完研出来,可以申请更好的工作。"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即便硕士毕业后,我还是准备留在国内。是的,我确实想过出国。但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让我改变了想法。你还记得这段时间新闻连续报道的那些黑砖窑、尘肺病患者的事吗?我觉得,作为一个大学生,我有责任为改变这种状况做些什么。"

李学勤皱眉道:"但是,你留在国内能做什么呢?你看报纸上,在广东,那个跟我们一样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在收容所里被活活打死,这还得是有人曝光出来,引发社会轰动,才看起来有推动社会变革的可能。你是准备去做记者吗?还是想像那个年轻人—样,为变革献上生命?我理解你的想法,秦海洋。但是你不觉得在国外能学到更多,见识更广吗?也许在那里你能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

"我承认国外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但我觉得,要真正解决我们国家的问题,还是需要深入了解我们自己的国情。这毕竟是我们的祖国,总要有人留下来战斗。我想在之后每年的寒暑假,广泛走访工厂车间,去看一看真实的工人生存状况,写下一本略有价值的《调查报告》。等毕业之后,我准备继续回到工厂当中,做援助律师也好,做社会活动者也好........"

李学勤沉默了一会儿,他自己也是马克思主义学会的成员,是属于这个年代的“键政"老哥,他没有嘲笑秦海洋的天真,只是轻轻拍了拍秦海洋的肩膀:

"秦老弟,你比我有勇气的多,我知道这很难,学会里的人私下里说这是′道路曲折走不完;前途光明看不见',所以我选择了回避,埋头苦干自己的事业,但你........秦老弟,我得说,你要做的事,—定千万小心,很多时候不是不犯法就行,但凡你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地方上有些人要针对你的话,他们下黑手的时候可根本不会讲道理讲法律。"

“这点你放心吧,我不我是那种没有半点社会经验的愣头青。你也别为我担心,你去国外,人生地不熟的,也要多注意安全。”

小县城的天气开始转暖,但寒意仍未完全散去。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身上还裹着厚实的棉衣。找不到活儿干的王磊和李强坐在长椅上,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眼中满是焦虑和失落。

"你说,咱们是不是没通过考试啊?"王磊叹了口气,手指不停地搓着。

李强摇摇头,眉头紧锁:"不应该啊,咱们当时表现得挺好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强突然站起来,拍了拍王磊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大老爷们出来了总不能就晒太阳,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用钱呢。走,咱们去小王叔那儿看看,说不定有活儿干。"

过完年后,王磊和李强开始了在工地上打零工搬砖的日子。虽然工作辛苦,报酬也不高,但总算是有了一些收入。然而,就算是辛苦活儿,也是有一天没一天的干,钱是攒不下来的。当妻子给孩子辅导作业时,突然问:"你们什么时候能去加州啊?"老哥只能愣一下,勉强笑道:"快了快了,可能还要等几天吧。"妻子点点头,没再多问。

而老哥心中也苦闷的一逼,过年的时候,都已经把大话放出来了,说什么面试的时候,考官对自己评价很高,自己对笔试和实操也很有信心,去加州搬美元的事,那是十拿九稳,结果到现在,却杳无音信。

某天一大早,李强来敲门,说道"磊哥,你听说了吗?原来厂里的那个打球特别厉害的老张,去年去的深圳,现在已经买了辆摩托车了!"

"真的假的?那咱们要不要也去深圳试试?"两人兴奋地讨论起来,但很快又陷入了沉默。李强叹了口气:"可是,如果去了深圳,万一加州那边来消息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