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错，螺旋双生 第51章

　　“他死了？”

　　早上报的案，晚上人就死了。

　　刚从地下城回来，就从半精灵小姐口中得知此事的苏墨是相当震惊的。

　　“没错，他死了。”

　　埃伊娜神色肃然，“死亡时间是今天清晨，和他一起死去的还有三位珀涅亚眷族成员，死亡地点就在代达罗斯街巷道中，是一场单方面碾压的屠杀。”

　　“珀涅亚眷族，他也是吗？”

　　珀涅亚，那是司掌【贫穷】的神明之名。

　　“是的，他也是珀涅亚眷族成员。”

　　“珀涅亚眷族是什么说法？”

　　闻言，埃伊娜顿时露出无奈之色，“珀涅亚神总是浑噩度日，时常长醉不醒，向来不管事，因此眷族也相当松散，虽然明面上有一个团长，但是……”

　　埃伊娜没有说下去，可苏墨懂了，“他们这是谁都不愿负责对吧？”

　　“公会这边原本是可以强行下达惩罚的，可因为现在又多出了命案，珀涅亚眷族那边一直在无理取闹，说不先找到凶手，把事情调查清楚，他们绝对不会为死者负责，还说凶手可能就是……”

　　“赫斯提亚眷族？”

　　埃伊娜点头。

　　得到确定，苏墨忍不住被气笑了，“赫斯提亚眷族除开神明就只有两个人，实力都是LV.1，行踪也能明确，都是单方面碾压的屠杀了，这样他们都还想倒打一耙……欧拉丽还真是什么眷族都有啊！”

　　埃伊娜默然。

　　有些眷族的确是一言难尽。

　　“失物呢？”

　　“没找到，死者身上有价值的物品都被取走了。”

　　所以案犯是找到了，可却什么都没有解决……苏墨长长呼了口气，“所以，公会有解决办法吗？”

　　“迦尼萨眷族已经进一步展开调查，只要能够找到凶手，明确事实，珀涅亚眷族那边就算继续找借口推脱，公会也完全可以强行执行，不管是赔偿，还是惩罚。”

　　“也就是说，我们的案件需要另一个案件有了结果之后，才能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苏墨倒不是不相信公会的执行力度。

　　一旦做出判决，依然不愿赔偿，不愿接受惩罚的眷族，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滚出欧拉丽。

　　这是绝大多数眷族都不能接受的结果，一个眷族若是灰溜溜的离开欧拉丽这个世界中心，其中的眷族成员十有八，九都会散掉。

　　他只是不相信迦尼萨眷族的调查速度。

　　杀人却不清理尸体，这不是蠢透了，那就是凶手根本不担心有人能通过这些线索找到他。

　　而在这两点之间，苏墨自然更愿意相信前者的，可理智却也在不断告诉他，后者的可能性绝对要比前者大上很多很多。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埃伊娜有点羞愧，因此连忙继续补充道:“当然，我们也会尽快找寻另外一个犯人，现在的她很有可能就是两件案件的关键。”

　　“有线索了吗？”

　　“没有！我们已经查找过档案，并没有画像上的冒险者，或是支援者。”

　　查无此人，那她和珀涅亚眷族就未必是一路的啊！

　　画出来的人物画像在公会档案中直接找不到人，再加上根据贝尔对那人身体外形的描述，苏墨心中已经有所确定了。

　　会变身的小人族，这在欧拉丽应该也不多见。

　　趁此机会，或许能够直接把人从苏摩眷族中带出来，可带出来的如果还是一个渴求神酒，自甘堕落的人，好像也没有多少意义……交给贝尔感化，能不能行啊？

　　苏墨觉得自己或许该找贝尔聊聊了。

　　当然，这一切还要先确定小人族与这次的杀人案件无关。

　　“冒昧问一句，珀涅亚眷族有贼喊捉贼的可能性吗？”

　　“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

　　花了一两秒才弄懂‘贼喊捉贼’的含义，埃伊娜思量一下后，摇首道:“根据迦尼萨眷族的说法，凶手至少是LV.3以上的第二级冒险者，而珀涅亚眷族根本没有第二级冒险者。”

　　“而且，珀涅亚这个眷族其实并没多少向心力，成员对于眷族本身也没有多少归属感，就算珀涅亚眷族解散了，他们大多也都可以直接改宗。只是为了掩饰眷族的过错，直接连杀好几人，珀涅亚眷族团长也不会如此去做。”

　　一个没有任何归属感的眷族，自然也就没人会付之努力的去维护它。

　　“这样的啊，我大致都了解了。”

　　苏墨点着头，给出了半精灵小姐所期望的回答:“在真相被查明之前，赫斯提亚眷族愿意等待。”

　　“多谢你们能够理解。”

　　作为受害者一方愿意听从意见，耐心等待，而作为加害者一方却还在无理取闹，胡乱泼脏水，如此强烈的对比，让作为公会公职人员的埃伊娜越发感到惭愧。

　　与半精灵小姐告别，苏墨随即离开公会。

　　他并没有选择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魔女隐匿处。

　　他对苏摩眷族有所了解，可其中的详细情况他就不怎么清楚了。

　　来此的目的自然就是找费尔斯问询一番，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贤者，乌拉诺斯的私兵，公会的幽灵，对于欧拉丽众多眷族的情况想来并不会陌生。

　　不过，进一步了解到苏摩眷族的详细情况之后，离开魔女隐匿处的苏墨神情却明显变得有些糟糕。

　　神酒——

　　那是一种足以让人堕落成野兽的酒。

　　这不是夸大，这就是费尔斯的直言。

　　让人沉醉，迷幻，堕落，渴求，欲罢不能……一个个熟悉的字眼，让苏墨心中对神酒的认知变得异常直观。

　　他不了解神酒，难道还不了解Du品嘛！

　　让人只会不断沉浸其中，消磨意志，反而对身体没有什么伤害的神酒，这听着就像是Du品的加强版。

　　多年以来的观念让苏墨清楚知晓一件事——一日碰毒，一生戒毒，不要相信瘾君子的每一句话。

　　一个喝过神酒的女孩，一头在深渊中沉沦的野兽，所以，贝尔究竟是给予了她什么样的信念，才能让她从深渊的枷锁中挣脱出来，最终战胜神酒的？

　　越是了解，苏墨越是觉得不可思议。

　　果然，要不要救这样一位少女，根本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

　　还是交给贝尔头疼去吧！

86

　　第八十六章眷族议会。

　　赫斯提亚眷族驻地。

　　两人一神的眷族会议再次召开。

　　“第一个案犯已经找到，是珀涅亚眷族的人。”

　　苏墨单刀直入，诉说起当下的情况，“可他今早就死了，和他一起被杀死的还有三位珀涅亚眷族成员，按照迦尼萨眷族的说法，凶手至少是第二级冒险者。”

　　“我不清楚这件事是否和我们有关，但我觉得赫斯提亚眷族不应该被这样的凶杀案卷起进去。所以，我已经答应公会，在查清真相之前，不会对珀涅亚眷族强行予以追责。”

　　“你做的没错，卷入第二级冒险者的凶杀案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

　　赫斯提亚对这个决定表示了认同。

　　一旁，贝尔也连连点头。

　　“第二个案犯，我也已经有初步的怀疑对象。”

　　确定眷族内意见一致，苏墨继续延续着话题，“只是在这一点上，我所能做出的决定其实是最为简单粗暴的，因为除此之外我做不到其它，所以需要你们的意见。”

　　“仔细说说。”

　　赫斯提亚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连自家最为出色的孩子都承认做不到的事，自然要好好听一听。

　　“那人应该是苏摩眷族的，而且喝过完成品的神酒……”

　　听到‘神酒’两个字，赫斯提亚顿时坐直了身子，“一个为了神酒倾其所有的迷醉之人吗？”

　　苏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神酒有渴望是肯定的，如果她已经被神酒完全操控，这会儿我也就没有说这些的必要了。”

　　他也是从费尔斯那里才知道，苏摩眷族的‘神酒’也有两种。一种是能在市面上贩卖，流通的‘神酒’，它很好喝，很美味，但也就那样了，没有任何上瘾性。

　　因为它们只是‘失败品’，而另一种，自然就是苏摩眷族内部一直争夺的，那些令人欲罢不能的‘完成品’了。

　　“苏摩眷族都喝过完成品的‘神酒’，就像是加入眷族的仪式一样，可仪式过后，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一直喝到的。除了团长之外，只有那些上供金钱最多的人才能得到赏赐。”

　　“而我所说的那人，就是一个在苏摩眷族中长大的孩子，她的父母也是苏摩眷族的成员，据说从小就是依靠乞讨成大的。哪怕到了现在，在苏摩眷族内部，也依然是被不断压榨的一方，想逃都逃不掉的那种。”

　　“另外，公会也在极力找寻她，觉得她会是这两件案件的关键，”

　　“……”

　　赫斯提亚心中了然。

　　那位支援者喝过‘神酒’，但能继续喝到‘神酒’的机会绝对不会多。

　　而她为金钱，也许对贝尔抱有恶意，可终究并没有付之行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是帮了贝尔一把。可如果他们继续追查下去，那无疑就是将原本身处炼狱的她进一步推入黑暗深渊的做法。

　　略微思绪后，赫斯提亚将目光转向贝尔，“你是这么想的呢，贝尔？”

　　“啊～？”

　　“对于那位支援者，你对她的印象是什么样的？”

　　“这个……”

　　贝尔想了又想，欲言又止。

　　“不用想太多，说说你的第一印象。”

　　第一印象么……贝尔想起那张可爱笑着的脸庞，开口道:“总觉得，她看起来好寂寞的样子，明明笑着，却让人感受不到真正的开心。非要说的话，总觉得她和没有加入眷族之前的我有点像。”

　　苏墨和赫斯提亚默契对视了一眼。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苏墨追问道:“是借助公会取回损失和赔偿？还是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放她一马？亦或者是，想要再次拯救她？”

　　“再次？”

　　赫斯提亚发出了疑问。

　　“没错！”

　　苏墨微微一笑，话音不由带上了几分打趣，“这次可不是贝尔和她的第一次见面了。他们初次在地下城相见的时候，贝尔可是第一时间就冲上去为她挡住了箭矢，把人救了下来。”

　　“啊？可那个人是……”

　　“觉得两人种族不同，面容也不同？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其实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

　　“怎么会？”

　　“下界也是有变身魔法的，贝尔！”

　　赫斯提亚给出了答案。

　　“……”

　　贝尔张大嘴巴，完全没想到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没有打扰贝尔的震惊状态，赫斯提亚又对苏墨问道:“所以，你的选择是第一个对吧？”

　　苏墨点头，“是的！选择第一选项，对内不仅可以夺回眷族的损失，更能得到更多的赔偿，对外也能展现出眷族的有力态度，作为眷族团长，这是我能做出的最佳选择。”

　　听到苏墨这样说，贝尔明显有些不忍，“可这样一来，那孩子就……”

　　“贝尔——”

　　苏墨轻轻敲了下桌面，“在这件事上，上神大人和你或许还能够拯救那个孩子，可我自认做不到，所以第一选项就是我的选择。而你们，同样也可以做出自身选择，这就是这场眷族会议的意义所在。”

　　一个自身都在深渊泥潭中挣扎的人，真的能将另一个同样在深渊中沉沦的人拉出泥潭吗？

　　苏墨对此的态度是悲观的。

　　因为，那不是把人带出来就能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