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错,螺旋双生 第1章

作者:咸咸咸鱼

地错,螺旋双生 作者:咸咸咸鱼

苏墨打开系统,然后,他死了。

本书又名《我们至今仍未知道那天所看见的系统的名字》

第一章 人与怪物

  清澈的河流被染成鲜红,众多怪物的尸骸在其中沉沉浮浮,随波逐流。

  突然,一道美丽的身影跃出水面。

  她有着翠绿的长发,身无片缕,上半身与人类几乎没什么区别,下半身却是鱼类的尾巴。

  人鱼!

  人鱼慌张地跃出水面,可下一刻,大概就是眨眼的时间。

  水底,一只过于白皙的手后发先至,指甲如同利刃般的锋利五指瞬间贯穿了人鱼的胸膛。

  刹那间,飞溅的鲜红血液伴随着人鱼的哀嚎,散发着无比香甜的味道。

  苏墨的视野被鲜血染红,没有任何的不适,相反,人鱼的血液令他的身心感到无比愉悦。

  立身于礁石之上,淋浴在人鱼的鲜血之中,直到人鱼流尽最后一滴鲜血,他才如同丢弃废物一般丢掉人鱼的尸体,手中只剩下一颗散发着比之鲜血更为诱人气息的魔石。

  那是令人欲罢不能的味道——

  魔石入喉的那一刻,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欢愉……

  “……!”

  连魔石灯都无法照亮的巷道之中,苏墨猛地睁开眼瞳。

  脚步停止,杀戮的快感,身心欢愉,令人欲罢不能的味道都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胃内翻江倒海,无比作呕的异常不适。

  可已经两天没有进食的他,根本吐不出什么东西。

  压抑着身体上与心灵上的双重不适,苏墨借助月光提供着微弱的光亮,视线破开昏暗看了看前方,又回首看了看来路,最后看着四周一切的他逐渐露出了凄惨笑容。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到这的。

  不久之前,他明明还身处在桥洞之下,靠墙而眠。

  梦游?

  不!那根本就不是梦,那是属于另一个‘他’的记忆。

  无意识的他在成为‘他’,名为‘地下城’的母亲在呼唤着他。

  迷宫都市——欧拉丽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三天时间,最初,苏墨也曾为穿越感到喜悦,可如今,他所能够感受到的只有绝望。

  作为一个穿越者,一个自带‘系统’外挂的穿越者,一个不仅自带‘系统’外挂还知晓剧情的穿越者,如果按照套路,这大概会是一段开启异世界奇幻冒险,步入人生新阶段,不再平凡的旅途。

  然而,现实却远比故事更不讲道理。

  一觉醒来,苏墨所看到就已不再是熟悉的房间,而是一片绿绿葱葱的丛林。自身也发生了重大变化,明明是一个二十六岁的人却仿佛突然回到了十五、六岁的模样。

  花了好一段时间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终于打开属于自己的系统外挂,可还没来得及细看,他就死了。

  被一把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粗糙匕首贯穿了后心,干净利落,一击毙命。

  一切是那么的突然。

  从苏醒到死亡,前后不超过五分钟,甚至从始自终,他都没能看到究竟是谁杀了自己。

  他现在所能确定的事情,是本该死去的他如今好像被分成了两个人,而他死去的地方,名为——地下城。

  究竟是否是死而复生,苏墨无法确定,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离开地下城的记忆。按照公会的说法,他是被一队好心的冒险者带出地下城的。可不管怎么说,能够活下来终究是一件幸事。

  哪怕为此瞎了一只眼睛,失去了系统,就连身体素质也突然大不如从前,但他终究是活了下来……苏墨曾多次这么安慰自己,可现实的残酷却让这样的安慰显得越发可笑。

  因为一切根本没有结束,复生他的恐怕根本就不是别人,而是那具备‘活着’特性的地下城。

  哪怕离开了地下城,他也终究无法逃离地下城的束缚。另一个无法抑制杀戮欲望、渴求血液、吞食魔石,变得越发强大却沦为怪物的‘他’,正在逐步侵蚀他的意志,想要将他同化。甚至就连名为‘地下城’的母亲也在呼唤着他,梦中的‘他’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活下来的代价竟然是沦为一只怪物——

  拭去嘴角的口水,拭去那仿佛还残留在身体中的‘香甜’味道,苏墨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和凄惨。还未来得及窥视天堂的风景,反应过来就已跌入深渊,不断坠落,这大概就是他近日来最好的写照。

  “嗯,呜……?”

  身后传来异响,苏墨下意识回首的瞬间,就被捂住了嘴巴和鼻子。

  其中,还伴随着某种如同草汁般的气味。

  蒙汗药——

  反应过来的苏墨极力挣扎,然而,他是如此的无力。

  与身后的来人相比,双脚离地,被一只粗壮的胳膊死死抱住的苏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孩。不管孱弱的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那强有力的禁锢。

  “别挣扎了。”

  戏谑的话音混杂着深深的恶意,“我已经盯了你两天,反正你也没地方可去,跟我走或许还能找到一个好去处。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孩,只要打扮一下,应该有不少人会喜欢的。”

  人口贩卖?奴隶?

  心中怒意升腾,可苏墨的挣扎却越发无力,甚至就连视线也在变得模糊。

  眼皮在变得沉重,昏睡感一波接一波袭来……

  绝望如同深邃的夜色笼罩苏墨的身心。

  绑架,被当作货物一样甩卖,最后不管是成为奴隶,还是被卖给某个人作为奴仆,被限制了自由的他真的还有自主的权利吗?一旦暴露出‘怪物’的一面,迎接他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一切还未开始,就又要结束了吗?

  这究竟算什么?是对他行动不够迅速的报应?

  没有任何意外,无力的挣扎很快就落下了帷幕,一阵天旋地转中,苏墨被壮汉抗在肩旁上。

  壮汉迅速往回走,脚步轻快。

  沉重的眼皮最终合上最后的缝隙,意识的最后,苏墨突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成为奴隶,苟延残喘,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与其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怪物,以人类的身份死去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可惜,做不到现在立刻就去死……

  “!”

  猛地,苏墨心口突然升起一阵剧痛。

  涣散的意识骤然清醒了几分,脑海中如同走马观灯般回想起胸膛被贯穿的瞬间,那份错愕,那份不甘,还有生命伴随着鲜血不断流逝的痛楚与绝望……

  ‘……不想死。’

  明明不久前才经历过一次痛苦的死亡。

  ‘我不想死……’

  穿越,死亡,死而复生,被诅咒,即将被限制自由沦为奴隶,这是什么狗屎命运。

  让他活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再死一次?

  谁会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命运——

  ‘……给我,醒来!’

  事情还没到彻底绝望的时候,在这座人与神共同生活的迷宫都市里,明明就有着一份堪称能够实现自我的终极金匙。

  只要能够得到那份神之恩惠,他或许就能抵抗‘他’的同化,或许就能找到挣脱‘深渊’的希望,必定也就不会再像此刻这般无力,任人宰割。

  一切还没有结束,一切才刚刚开始,根本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

  不管多么狼狈,不管多么丢脸,他至少还有对狗屎一样的命运竖起中指的权利。

  窝囊的死法体验过一次就够了,这一次哪怕要死,他也要轰轰烈烈的死去,怎么可以就这样草草结束。

  ‘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

  只要还没有死去,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还有事情可以去做。

  强烈的不甘支撑着苏墨再一次睁开沉重的眼眸,支撑着他狠狠咬下了舌尖……

  “啊——!”

  那是一声简短却满含不甘的呐喊。

  它并不嘹亮,也很快就被反应过来的壮汉用强拳中断,可它,终究是打破了暗夜的寂静。

  太阳穴重重挨了一拳,苏墨只感受整个世界都在鸣叫、在晃动……

  用沾染药液的汗巾将苏墨的口鼻重新捂住,同时,壮汉的目光也迅速扫过四周。确定四周并没有任何反应后,他重重吐出了一口浊气,可就在他准备加快脚步离开的时候,暗夜中却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问候。

  “你好!”

  昏暗的夜色中,一位身穿白色睡衣的女性精灵,手执木刀,缓步走来。

  “就以人贩来说,把人直接抗在肩上是相当不专业的作法,但被如此粗鲁对待的孩子,应该也不会是你的家人。所以能告诉我,你和这孩子是什么关系吗?”

第二章 眷族

  

  意识从昏睡中苏醒,苏墨猛地坐直身体,慌张扫过四周。

  狭窄的房间,老旧的衣柜,木制的地板和墙壁,并不算美观却相当整洁。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可以清晰听到街道上喧嚣的声音。拖着仿佛全身都使不上经的身体,苏墨‘慢悠悠’地起身打开窗户,望见窗外热闹的街道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后,顿时无声松了口气。

  没有那个绑匪会傻到把人质关押在这种呼救就能得到众多回应的地方。

  关上窗,回身整理好被褥,苏墨轻手轻脚打开房门,望向屋外的走廊。

  没有人影。

  离开房间,沿着走廊缓步走到楼梯,一直走下楼,苏墨才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身材魁梧的妇人,看到对方的瞬间,苏墨就明白了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虽然有很多细节,甚至就连名字都已经记不住,但好歹看过三季地错和外传,对于这家出镜率超高的酒馆,苏墨还是有印象的。

  “醒了。”

  妇人的话音一路她的身材一般魁梧有力。

  “是您救了我。”

  “是那个正直的精灵救了你。”

  苏墨脑中迅速闪过一道翠绿的身影,“请问她在哪?我想当面对她道一声谢。”

  “她和几个爱偷懒的家伙出门采购去了。”

  酒馆,每天自然缺少不了采购食材这一环。

  “她叫什么名字?”

  “琉·璃昂。”

  苏墨点了下头,对着妇人躬身道:“这样的话,那就不打扰了。有空,我会再来拜访。”

  “你准备去哪?”

  苏墨迈出的脚步猛地一顿, “寻找眷族,成为冒险者。”

  刚刚穿越的时候,原以为是梦境耽搁了一会儿,所以,他死了。

  因为顾忌自身的异样有所犹豫,近两天来都在收集信息,然后,他差点就因此失去了自由。

  一次死亡,一次绑架,连续两次的教训让苏墨深刻认知到——自己已经根本没有时间可以犹豫。

  米亚眯起眼睛,将苏墨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并不适合做一个冒险者。我知道一份不错的工作,你可以去试试。”

  “多谢您的好意。”苏墨谢绝道。

  弱小就是原罪,另一个‘他’正在飞速成长,若不想再一次窝囊的死去,不想被另一个自己同化成怪物,不想在体会那种无力感,那么他就已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