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雨胧月
“一个人以为正在践行的命途≠他实际正在行走的命途。”
“丰饶命途所代表的概念是什么？无私，利他。”
“而步离人也好造翼者也罢，它们的所作所为和丰饶的命途不能说一模一样吧，至少也可以说是毫不相关，它们只不过是一群得到丰饶赐福后，只会烧杀抢掠的野蛮人，根本就不配称为丰饶民！”
“而虺璃族，也不过是领受了丰饶恩赐的贪饕命途行者而已。”
艾诺希雅没有插嘴，因为她已经知晓 梅莉德接下去打算说什么。
“当前，要说全宇宙最典型的丰饶民……仙舟联盟显然当之无愧。”
“仙舟联盟虽然跟随巡猎征讨丰饶孽物，甚至不少人想要猎杀药师本人。但从结果上来看，只会烧杀抢掠的野蛮人数量大幅下降，宇宙中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保护 ，这不就是【利他】么。”
“仙舟联盟拥有的多项医疗技术和多种药物，对身为丰饶民的仙舟本地人无用，却能够治疗其他化外民。”
“在和丰饶孽物的战斗中，仙舟联盟解放了无数个被它们压迫的种族，比如步离猎群里的狐人。公司帮助讲利益，仙舟帮助讲情义，这样的行为，可以称得上【无私】。”
“综上所述，丰饶正统在仙舟联盟。同样是见过药师，他们和那群野蛮人的区别，相当于普通人和天才觐见博识尊。”
“天才能够得到答案，普通人在见到博识尊的那一刻直接就疯了。”
“而地球目前的状态，和早期的仙舟联盟，有着极高的相似度，如果领受丰饶的恩赐，最终……也许会成为比仙舟联盟更正统的丰饶民。”
“我知道，这其中会经历什么，不过是先打个几千年的内战，魔阴身发作后意识到丰饶的两面性，而后就可以团结在一起了。”
“纵观地球的历史，过去三千年的时光里，大小战争不计其数，战争继续打下去，才是顺应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 。”
“转型难免会有阵痛期，几千年的时光在宇宙的尺度来看，不过是弹指一瞬。这无疑是一场风险并不高，但收获却相当丰厚的投资。”
“地球人的上限决定了他们的悟性，只要最终能够成为类似第二个仙舟联盟的正统丰饶民，巡猎的光矢也不会到来……”
“……所以……为了你眼中的未来，现在的人就该沦为【阵痛】的代价？”
梅莉德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这不就是一个电车难题吗？只不过我在其他人犹豫的时候，为全人类做出了选择。”
看见琪亚娜愤怒的眼神，梅莉德笑了：
“琪亚娜，你在很多方面都成长的很快，但在许多方面，依旧相当的天真和幼稚。”
“不要说全体人类，人口数量足够多的国家和地区，每一项事关所有人的决策，都是凌驾于部分自由意志之上的。”
“这和领导人开不开明，国家是什么样的政体毫无关系。因为只要人的数量足够多，就会出现寻求不同利益的团体，他们之前的诉求甚至有可能截然相反。”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怎么选择，一定会有一部分人，会成为被决策者伤害的对象。”
“就拿终结崩坏来说吧，终结崩坏，对人类来说一定是好事吗？未必。崩坏对所有人进行的无差别屠杀，对部分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公平】。”
“也许在律者无论高低贵贱，无论财富多寡，无论权力高低，都照杀不误，能够百分之百做到不存在任何内幕权钱交易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在畏惧，也有人会因为自己能和某些正常情况下一辈子都惹不起的存在一起下地狱而感到无比兴奋和喜悦。”
“不错，怀有这样想法的人显而易见是非主流。但是，难道你会因为他们的想法非主流，是极少数，就把他们开除人籍吗？不能。既然不能，当他们渴望和其他人一起奔向毁灭的时候，你却中止了崩坏。”
“所以最后，你会因为这些人的利益诉求，而放弃终结崩坏吗？”
“……奥托和我说过，暴力是维护任何时候维护社会秩序的基础，也因此，任何有权力使用暴力的领导者，无论是世袭也好，投票选出来的也罢，本质上都是暴君。一切形式的统治，本质上都是暴政，区别只在于统治者自己愿不愿意承认。”
“说了这么多，我想我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有没有资格替全人类做出选择，和你是不是代表全人类……或者说大部分人类的意志毫无关系，只和你自身有没有绝对的暴力有关。作为律者，直面虚数之树的律者，我当然有这个资格……”
“当然，辩论的最终目的从来不是为了说服对方，而是说服观众，以及给自己增加信心。各位如果觉得我是错的，就用更强大的暴力阻止我吧……”
被西琳禁锢住梅莉德的突然瞪圆了双眼，想要再次展开约束结界。艾诺希雅和琪亚娜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动手，将她的肉身彻底毁灭。
“唉，她这是把想说的都说完了，所以能放下一切了吗……”
西琳和琪亚娜一脸懵逼的看向艾诺希雅：
“所以……她刚才……究竟在说什么东西……”
艾诺希雅沉思片刻后答道：
“梅莉德付出一切的目的，是为向让太阳系以外的一位神明【求助】，那位神明有求必应，祂会向地球降下赐福，所有得到赐福的生灵，理论上都能够永生不死。”
琪亚娜和西琳立刻非常同步的瞪大了双眼。
“但这赐福亦是诅咒，人口如果只增加不减少，会发生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
“此外，虽然理论上寿命无限，但一般人在超过800岁后，会陷入【魔阴身】……会和被崩坏感染成死士的一样无差别攻击，而且由于身上存在赐福，比死士可难对付的多。”
“而最关键的一点，赐福一旦降下，作为个体也许能够抵御长生的诱惑，但全球70多亿人作为整体一定不行，地球上全员长生是迟早的事情。梅莉德就是算到了这一点，才敢将计划和我们全盘托出。”
“那……情况岂不是很危险，我们该怎么办？”
艾诺希雅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不用紧张，如果地球只是一颗普通的星球，那梅莉德的做法的确无解，只能祈祷药师收到她的消息之前，被其他星神截胡。”
“但是，现在地球的情况，非常特殊……她笑我们不懂星神和命途能量，我笑她……对崩坏能一无所知。”
第307章 神迹显世
虚数空间的深处，那棵金黄色的参天巨木前方，梅莉德的身影若隐若现，好似微风一吹便会熄灭的蜡烛。
“生命……还真是脆弱的东西啊……即使是得到丰饶赐福的身躯，想要毁灭……也不是那么困难……”
梅莉德望向前方，那里似乎有类似镜面的效果，能让她看见自己现在的身影。碧绿的瞳孔，灰白色的长发，看上去就是一位文静而又优雅的美少女。
“唉，直到最后……比起我原本的模样，还是你的样子更好看啊……”
那是地球历1939年，【魅】第一次和约瑟夫·梅莉德在奥地利相遇，【魅】对人类社会的政治不怎么感冒，而13岁的梅莉德对国家大事也几乎是一无所知，她们并不知道，几个月后，一位维也纳艺术学园的落榜生，将开始二战。
“对了，第一，第二次世界大战虽然名字叫世界大战，但交战范围几乎都在欧美，奥托……应该知道不少内幕吧。”
“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1952年，第一律者就诞生在西德的首都柏林……真是的，是因为快要彻底消散，所以思维也跟着太过发散了吗，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但是，一个人越不想让自己想到什么，脑子里越会往哪个方向瞎想。梅莉德在恍惚间，似乎接收到来自虚数之树末梢，其他枝杈上的信息。
“什么，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极东对神州的侵略战争？这是哪个平行世界发生的事情？哦，也对，我记得天命的资料里有，20世纪30年代，极东的确有人跑到神州东北部，要拿神州人作为实验耗材，开展崩坏能实验来着……但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直到1931年9月18日，整个极东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对，天命的殖民地，怎么可能有发动战争的能力？”
很快，她触碰到与此毫无关联的其他信息。
“什么，侵蚀律者在数据空间里被记忆体击杀了？这确定不是谁做梦梦出来的场景？相信侵蚀律者能被记忆体击杀，还不如信奥托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
“啊~~什么啊，没想到最后，我的脑袋里想的，都是这些事情嘛……我果然……还是在下意识的逃避啊……梅莉德，对不起……”
她的身影变得更加透明，即将融入这些来自不同时空的混乱信息之中。
“也罢，至少在最后，给自己选择一个潇洒的结尾吧……”
“我来涅槃，我来缚生，我来谒寿，我令万物永寿毋囿形骸，莳生于身，丰饶万世诸身断死绝，一切献给……慈怀药王！”
她用最后的力气，五体投地的跪了下去。
“望药王垂怜，赐神迹于此，令此众生永绝寿数之苦……”
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化作无数光点，融入虚数之树末梢的枝杈之中。
以维也纳时间为基准，在虚数之树上发生微小变化后的数日后，柯洛斯藤的上空，出现了任何人未曾见过的景象。
那一天，柯洛斯藤的居民们像往常一样从梦中醒来，外面的光芒很是耀眼，但向窗外看去，所见到的不是火红的太阳，而是将整个天空都遮蔽的七彩祥云。
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德丽莎看见这一幕，还是在原地愣神了许久，和她一样愣神的，还有特斯拉，爱因斯坦和长光三位研究人员。因为就在异象出现的第一时间，她们就将各种五花八门的设备全部开启，但检测的结果……全部都是数据无法显示。
尤其是特斯拉博士，自从来到柯洛斯藤开始，她的毕生所学，就一直遭受着极大的挑战。
“鸡窝头，这……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特斯拉博士，又出现变化了。”
“啊？所有仪器上都没有反应啊。”
“不，走出机甲，抬头，用肉眼直接观察就行了。”
特斯拉向天上看去，天空中，祥云的形状正以某种不规则的运动急速变化着。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空中落下，地点是柯洛斯藤的郊外。
特斯拉立刻钻进机甲，朝落点急速冲去。
“立刻将周围的居民疏散！”
作为乡下中的乡下，柯洛斯藤的郊外并没有多少人，提前做好准备的天命女武神立刻行动，第一时间将所有人员疏散。
等到特斯拉抵达的时候，她的前方，多出了一颗3米……不对，4米……不，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速生长的大树。
“居然是建木……看来祂也觉得，这里和仙舟有高度的相似性，只不过……”
只不过建木的高度超过10米后，就明显慢了下来，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影响。艾诺希雅见到此景，松了口气
“呼，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那我就放心了……识之律者，接下来就靠你了……”
第308章 封锁消息
这里是被终焉之茧覆盖，连阿基维利都没有涉足过的地方。就算是神通广大的星神，随手丢下的种子还是受到了茧的限制。
而艾诺希雅根据自己已知的信息，知晓了药师赐福的流程。
无论是仙舟还是步离人，祂的确都有求必应，想要就给。但是，当领受丰饶恩赐的种族再次向祂发问时，却没了下文。
换句话说，药师不仅一视同仁的给予赐福，并且一视同仁的不管售后。
因此，艾诺希雅推断，药师在收到梅莉德的消息后，选择回应她的期待，向柯洛斯滕丟了一颗建木种子，然后……然后就什么也不管了。
“不管售后的星神……倒是让我省了不少的麻烦……唔，真正管事儿的人来了。”
柯洛斯滕的郊外，一位白发蓝瞳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右手的天火圣裁上，燃烧着熊熊烈火。
“特斯拉博士，爱因斯坦博士，我知道二位对未知事物的探索欲，但现在，还请立刻返回休伯利安！”
特斯拉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依旧在继续生长的建木，听从艾诺希雅的安排，驾驶着泰坦机甲迅速离开。
“行，我也得接着干活了。”
艾诺希雅将手放在身旁的电脑上，轻轻一碰，5分钟后，全世界网络上任何有关建木的信息，包括新闻，照片，视频，全部销声匿迹了。
而这时，凯文也将天火圣裁举过了头顶：
“天火，出鞘！”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火红的斩击正在生长的建木从树冠到树根劈成了两半。伴随着火焰的燃烧，建木像是失去了活性一般，停止生长势头的同时，叶片逐渐枯萎。
“我就说，梅莉德对崩坏一无所知……”
艾诺希雅一边观察着远处冲天的火光，一边开始根据转发，搜索量，定位对这件事最为感兴趣的一群人使用的电子设备。
根据感兴趣程度做完排名后，她对全球发动模因污染，只要使用电子设备的人对这件事产生兴趣，都会成为中招的对象。
无视次元壁的侵蚀病毒通过电子设备侵入人的大脑之中，将其中有关这件事的认知通通清除。
术业有专攻，在艾诺希雅处理网络上的信息和柯洛斯滕之外的人时，提前得到通知的识之律者，在柯洛斯滕，制造了一个覆盖柯洛斯滕的幻境。
所有用肉眼看见这番天地异象的人，除去凯文，德丽莎等人之外，意识通通遭到了修改。识之律者并没有采用多么强硬的手段，将他们脑海中有关建木的记忆直接抹除，而是顺着人们的潜意识，将对于这段记忆的认知，修改为梦境。
梅莉德的预测并没有错，在长生的诱惑面前，个体也许能够抵御，但人类作为一个整体一定不行。但她不知道的是，在识之律者和侵蚀律者联手下，即使丰饶神迹的降临闹的全球皆知，她们也可以切断信息传播，不让普通人产生【我可以长生】这样的想法。
人的欲望，就像高山上的滚石一般，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但要是没有开始，后续的连锁反应也就不会存在。
随着建木的根系被燃烧殆尽，天上的祥云也快速散去，仿佛刚才的景象，真的只是一场梦。几位博士看着残缺的建木根系，还想着留下一部分进行研究，不过被艾诺希雅拦了下来。
“这玩意儿哪怕留下一厘米，一毫米的根系，都有可能在瞬间长成参天大树。人类对于未知的确需要探索与了解，而不是一昧的回避与恐惧。但对于未知的探索，应该起于微末，循序渐进，而不是一上来就碰这么危险的东西。”
“现在，各位对【丰饶】，对命途能量一无所知，关于【崩坏能为什么能够抑制建木生长】，【崩坏能如何抑制建木生长】，【多少崩坏能能够抑制建木生长】也是一问三不知。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开展对建木的研究，恐怕弊远大于利。”
“而万一建木苏生，除去给地球社会引发混乱之外，还有可能导致其他外星文明抢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不害怕任何敌人，但只要有的选，我想各位也不希望地球上除了对抗崩坏之外，还要和能力未知的外星文明开战。”
各位博士冷静下来后，理性告诉她们，艾诺希雅的话很有道理。最终只得忍痛看着凯文，先将建木剩下的躯干细细的切碎，再将残留在地下的建木玄根完全拔起后，一起焚烧。最后将烧尽后留下的残留物冻入冰块，打包带走。
2个多小时后，网络上多了一条这样的新闻：
【突发！古典小镇柯洛斯藤附近瓦斯泄露引发大火……】
“呼，还好艾诺希雅和识之律者愿意帮忙，尽管这二位的律者权能本身在正面战场上和其他律者相比会略逊一筹，也没有那么强的视觉效果。但直接作用于精神的能力一旦在幕后施展，所展现出的威力，比想象中还要可怕……”
德丽莎站在休伯利安的舰桥上，凝视着远方。早在数日前几位博士和西琳经过反复确认，现实世界和虚数空间中，再也找不到奥托和梅莉德的身影。这也就意味着，从那一刻起，在所有愿意维护天命所构成的秩序的人的眼中，德丽莎·阿波卡利斯，虽然尚未进行加冕，已经在事实上成为天命的主教。
但是……刚才的所发生的一切，让这位新任的天命主教，感到了迷茫与无助。
在世界发生重大危机的时候，身为天命主教的自己，毫无疑问是最需要承担责任，解决问题的对象。
但是……只不过干过十多年极东支部领导人，天命内部许多潜规则和门道都并不了解的自己，真的能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真的能够……解决问题吗？
突如其来的通讯，将德丽莎从迷惘中拉回现实。
“德丽莎大人，琥珀大人求见，她说……奥托有非常重要的东西，托她转交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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