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雨胧月
第309 章 奥托·阿波卡利斯如是说
“德丽莎大人，这就是奥托主教让我转交给您的东西。”
德丽莎从琥珀手中接过，这东西第一眼看上去……似乎是一本书？
琥珀微微欠身，就要离开。
“琥珀，等一下。爷爷他……还说了什么？”
琥珀茫然的摇了摇头：
“奥托大人他什么都没说，只说让我到时候将此物交给你。至于里面的内容和他这么做的原因……您应该明白，除非奥托大人主动告诉我，否则我是不会问的。”
琥珀再次欠身，离开了休伯利安。德丽莎拿着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书本，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将古朴的书页翻开，书的扉页上，是奥托亲笔写下的字迹：
“致新任天命主教，我的孙女，德丽莎·阿波卡利斯。”
从字迹的清晰度来看，似乎最多是几个月之前书写。德丽莎带着疑惑，继续看了下去。
“德丽莎，当你看到这些内容的时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已经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了吧。我相信，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那一刻，又无数人盼望着，我会走向这样的结局。毕竟你的爷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我比任何人都明白，我犯下过多少罪恶。我写这些，也并不是祈求你的原谅。我不需要，也不配被任何人原谅。也不需要，不值得任何人为我的离去感到悲伤。名为奥托·阿波卡利斯的男人，花费这漫长而又短暂的五百年，不过是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一厢情愿，所能付出的一切罢了。”
“我知道，你不需要，也不会理解我的做法。所以你在这里看见的，不是那个不择手段且毫无愧疚感的恶徒。你看见的，只是一位主教向他的继任者进行的嘱托，只是一位长辈，对他的后辈的叮咛。”
“我知道，当你得到主教的唯一继承权时，第一反应肯定是惊讶。因为自幼，你就不觉得会有这么一天。德丽莎，我的孩子，也许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拥有了管理天命的能力。”
“我公开辞职是所言并非全是虚言，当支配和约束之后，全部的12位律者，要么被消灭，要么在对抗崩坏。人类和崩坏之间的战争，的确已经进入了新的阶段。”
“正如我相信，梅莉德的计划最终不可能真的起效一样，我相信，天命在你的领导下，能够做到前文明没能做到的事情，跨越终焉。我的信心，来源于目前，以及未来，会团结在你身边的人。在他们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在未来，每一位女武神，依旧会像从前一样，在战场上挥洒热血直到最后一刻；每一位工作人员，依旧会在自己的岗位上，坚守到最后一刻。”
“所以，作为未来的天命主教，德丽莎，你不应该妄自菲薄。当你遇到困难时，你的每一次的自我否定，都是在否定这些愿意听从你的指挥，愿意为了天命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人。比起谦逊，爷爷更希望你能够自信。”
“天命从上到下，从主教到基层员工，实际上是一个整体。奖惩功过，好坏，不应该有所不同。我知道，比起冷酷无情的我，你显然是一位富有人情味的主教，但过分的感情用事，只会让自己，让整个天命，跌入无尽的深渊。前者……我已经深有体会了，后者……我希望永远不会发生。”
“因此，当重新制定的规则明晰之后，无论是有人作奸犯科，或者立下重大的功绩，都应该把他们交给有关部门进行评定，而不是感情用事，导致赏罚不公，存在偏袒。”
“下面，就来谈谈那些你并没有我那么熟悉的人吧……”
“琥珀，从基因和诞生方式来看，她应该是你的姐姐，而你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对我这样的恶人，尚且都能做好该做的事情。在未来，她更会成为能够为你分忧的人。她虽然不擅长战斗，但却是一个聪明机警，忠诚善良的事情。因此内部的无论事情大小，你都可以和她商量后，再决定是否事实。”
“程立雪，性格和品行善良公正，自身实力优秀的同时，还通晓军事。在需要多位女武神进行军团作战时，你可以放心的将战场上的任何情况和这位指挥官分享，她能够根据情况的变化调整作战部署，让每一支女武神小队都发挥出作用。”
“比安卡·幽兰戴尔·阿塔吉娜，我最后的学生……我操弄了她的人生，规划了她的命途，一边对她付出栽培的真情，一边又把她当做棋子予取予求。但毫无疑问，我比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要更加了解她。”
“毫无疑问，她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每一项任务，都能完美的完成。但是……这世界上通往地狱的路往往是由善意铺就的。她有着恐怖的天赋，同时还比大多数人还要努力。或许在你，在她的眼中，这都是一件值得肯定的事情，但……作为最强女武神，她是所作所为，给其他人带来的效应却未必是积极的。”
“一个人的天赋，决定了一个人的上限，而努力，则决定了他能否抵达她的上限。作为最强的女武神，她必然会成为无数女武神的目标，但人类在竞争中感到最绝望的事情，就是天赋比她更强的人，比她还要努力。”
“她不需要多少努力，就能一击消灭一只崩坏帝王，而一位女武神的崩坏能适应性为D，也许能成为A级女武神，对她而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在这样的前提下，比安卡喊出的“努力就会有回报”，在其他人眼中，比起鼓励，更像是讽刺。这样的信念，比起激励庸人前进，更容易让她们……陷入无法自拔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之中。”
………………
“至于其他人……你比我更加熟悉，他们都是真正的好人，也一定会帮助你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卑鄙，将由我带进坟墓;光明，会因你伸向未来。爷爷相信你，能够领导天命，达到我未曾到达的高度。”
“最后……偶尔也吃一点除了苦瓜之外的水果和蔬菜吧。你总是熬夜，身体应该补充更多样的营养才对。”
————奥托·阿波卡利斯
第310 章 团聚
德莉莎合上书本，放在一边，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毕竟是自己一手建立，又领导了500多年的组织。虽然比不上复活卡莲，但多少还是有感情的……”
向窗外看去，德丽莎心绪万千。经过一系列不正常的天气后，阳光终于穿透云层，再度降临在柯洛斯藤这座小镇上。圣357教堂前和休伯利安上的战斗痕迹，已经被前几日的雨水冲刷而去。
这艘飞船和这座古老的小镇上，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结果，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却又和以前不再相同。
走出房间，和刚登上休伯利安的塞西莉亚撞了个满怀。
“啊，塞西莉亚，抱歉……”
“没事，不过德莉莎，你看上去似乎……”
“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而且件件都在挑战着我这么多年来的固有认知……感觉脑子都要宕机了。”
德莉莎再度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屁股坐在床上，塞西莉亚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书本，而后非常自然的坐在德莉莎的身边。
德莉莎也非常自然的放松身心，将身体倒在她的身上 。
“唉，当时……我迷迷糊糊的再次看见你的时候，真的以为是死后来到了天堂，没想到无数次在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成为了现实……”
德莉莎依偎在她的怀中，将自己的小手放在她的手上：
“塞西莉亚，能见到你，真好。”
塞西莉亚露出了微笑：
“嗯，我也一样，这还得感谢……哦对了，艾诺希雅和我说，她去世界蛇总部了，和雷电芽衣有关。”
“走的真快，还没来得及谢谢她……对了你重新回到世上的消息，我已经告知齐格飞了，根据瓦尔特先生的说法，他现在和芽衣的父亲，雷电龙马先生，一起在逆熵的墨西哥基地内，预计过几天就能够到这里。”
“虽然很久没见了，但我知道，齐格飞这些年，一直………唉，不说了，总之你回来了，还看到自己多了一个女儿，一定会喜出望外的吧。”
“的确是多了个女儿，不过对他而言不是西琳而是琪亚娜，毕竟西琳并没有父亲的概念，她对齐格飞的第一印象也并不是很好，我也不想为难她。”
德莉莎点了点头，随即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你刚才的话是……”
这时，通讯再次传来，是不灭之刃指定工具人亚尔薇特。
“德莉莎大人，丽塔大人已经抵达柯洛斯滕。”
丽塔被奥托派去和世界蛇接触，但和渡鸦等人相处的并不愉快，而且引发了不小的冲突，这才晚回了几天，等到她回到柯洛斯滕，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
“啊，德莉莎大人，幽兰黛尔大人醒了，她在听完这几天的遭遇后，先去看望幽兰黛尔大人了。”
“幽兰黛尔醒了？！我马上就去。”
通讯结束，德莉莎立刻从塞西莉亚怀中起身，跑出房间。塞西莉亚紧随其后，只不过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幽兰黛尔在圣537教堂门口，被塞西莉亚打晕过去之后，一直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由于自身对崩坏能的约束完全失灵，体内的蕴含着高于一般的律者的崩坏能，整个人就像一个鼓到极限的气球一般。
想要气球不会爆炸，只得用温和手段慢慢放气。因此这几天，她一直以昏迷的状态躺在医疗舱里接受治疗，直到今天，体内的崩坏能终于下降到正常水准，同时身体的自我调节机制也有所恢复，自然而然的醒了过来。
“太好了，幽兰戴尔大人您终于醒了！”
幽兰戴尔刚从医疗仓内离开，就看见活蹦乱跳，又有些慌张的苏莎娜。显然，在她醒来之前的时间段里，一直是她在帮忙照顾自己。
“苏莎娜，在我昏迷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嗯……”
苏莎娜走到自己的背包前，一阵翻找后，掏出了笔记本，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检索着。
“幽兰戴尔大人，请稍等，让我找找……啊，找到了。根据德丽莎大人和几位博士的说法，当时您受到约束律者的权能影响，当场失控暴走。”
幽兰戴尔心里一紧。
“在我失控的时候，不会失手……”
苏莎娜连忙摆手：
“啊没有没有，在察觉到您的状态异常后，琪亚娜小姐，西琳小姐，还要艾诺希雅小姐立刻行动，联手控制住您之后，是塞西莉亚大人果断出手，将您打晕的，当时是急从权，还希望……”
“啊，这个当然，我不会因为这个而……等等，苏莎娜，刚才你说，最后是谁出手的？！”
幽兰戴尔的情绪突然出现极大的起伏，把苏莎娜吓了一跳，声音立刻低了八度。
“塞西莉亚……塞西莉亚·沙尼亚特前辈……”
“苏莎娜，我想……幽兰戴尔的意思是，为什么17年前就已经确认牺牲的塞西莉亚大人，会突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医疗室的大门打开，丽塔虽然看上去依旧像往常一样优雅，但幽兰戴尔明显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比往常急促，步伐也比平时快上了不少。
“丽塔，让你担心了。”
“不，看到幽兰戴尔大人依旧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
苏莎娜看见丽塔和幽兰黛尔的距离越来越近，彼此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要做什么，一时呆在了原地。完全没注意跟在丽塔后方的亚尔薇特，一直在向自己使眼色。
看见这副情景，亚尔薇特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上前，一把将苏莎娜从医疗室里拉了出来，为二人留下了足够的隐私空间。
没过多久，德莉莎和塞西莉亚就来到了这里。德莉莎看着紧闭的大门，向亚尔薇特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那个……幽兰黛尔大人和丽塔大人正在里面……”
看着有些紧张的亚尔薇特，德莉莎有些不明所以，抬手就要开门。
“德莉莎，先等等。”
塞西莉亚摇了摇头：
“开门之前，或许还是先敲门更好……”
塞西莉亚上前一步，在大门上轻轻的敲了三下，很快，屋内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丽塔打开了大门。
“德丽莎大人，还有塞西莉亚大人，让两位久等了。”
德丽莎察觉到，丽塔望向塞西莉亚时，脸上似乎呈现出了一些……不安的表情。在她的印象里，丽塔似乎一直是那个让其他人感到不安的人才对，为什么第一次面对塞西莉亚时会……
而当她再度看向幽兰戴尔时，发现她更是将局促不安四个字写在了脸上，双手在床沿上轻微的来回摩擦，两只脚不停的摆动着。德丽莎和幽兰戴尔认识这么多年，从未想过她会变成这副模样。
“啊，学园长，还有妈妈，你们已经到了。”
琪亚娜和西琳，就在德丽莎和塞西莉亚的后脚，抵达了这里。
“……抱歉，我让大家担心了，还好没有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幽兰戴尔环视一周，最终还是将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我知道，大家一定想知道，我在从空中落下之前，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还是从头说起吧。”
“就在各位抵达柯洛斯藤之前，我遭到了梅莉德和奥托的暗算，奥托将我流放到虚数空间的某处，那里是一个特殊的维度，看上去……就像一片红色的沙漠。”
“当我到达那里后，无数的记忆碎片涌入我的脑海中。无尽的历史……在我的潜意识里不断的显现出来。我看见，一位男人虽然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女儿，他的人生早就像一张被【命运】撕的粉碎的纸，却依旧勇敢的面对一切。虽然世界吻他以痛，而他却抱之以歌。在那段记忆中，他即使有过如此悲惨的经历，但从未失去斗志，依旧乐观向前。”
“在神话中，西西弗斯费劲力气将巨石推上高山，而后无助的看着巨石从高山上滚落……如此周而复始。”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或许是人生的常态，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在某种程度上的循环往复。但……那位先生的经历，让我产生了些许触动。因为他在此之上——他选择了做一个命运的斗士，选择了我希望自己也能如此生活下去的一种态度。不向命运低头，不向世界屈服，始终贯彻自己内心最纯粹的信念……这是西西弗斯为我们留下的真正印记，是英雄的证明，更是「人类」的证明。”
“而当这样的信念扩大到一定的程度后，有关他的记忆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另一段记忆……属于我8岁之前，一度失去过的记忆。”
“那时候的我，由于没有接受过治疗，头发是原本的白色，而刚才的那位先生……其实是我的亲生父亲……”
“幽兰戴尔，你的头发原来……啊抱歉，我的关注点是不是有些奇怪？”
面对琪亚娜的插嘴，幽兰戴尔并未生气，反而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没事，我今天，本来就打算想大家袒露一切……我小时候经历过一场事故，导致失去了8岁前的记忆，是奥托救下了我，并用一种新技术，一种他在升级义体的过程中想到的独特疗法——以魂钢作为调控圣痕的载体，去人为诱导干细胞的重新分裂，使新生活体组织的各项指标，最终也能与魂钢相媲美。”
“据他所说，我是经过这种疗法下唯一正常存活的那个——而且恢复得几近完美、远超预期。甚至那种疗法给我留下的唯一「瑕疵」，就是这一头光鲜亮丽、犹如冬日波涛一般的独特卷发。”
“……回到刚才的话题，在那段记忆中，幼时的我和我的父亲，执行过一个可以称得上疯狂的计划……”
幽兰戴尔闭上了眼睛，曾经在她脑袋中出现过的场景再度浮现：
【年轻的父亲正在询问着幼小的女儿：好，再复述一遍我们的行动计划。】
【幼小的女儿认真的回复道：首先，我们从这个已经住了若干天的家族别墅出发，乘坐汽车前往柯洛斯滕郊外的开发中心。
到达开发中心后，我们先去老爸你的专属训练室。在那里，如果有人和我们搭话——我就说老爸你好不容易回趟家，我要你多教我一点卡斯兰娜祖传的枪斗术。
然后，到了训练室，我们就翻窗去隔壁栋的闲置更衣间——老爸要换上防化服，伪成维护设备的工人；而我就藏在老爸运送的废料箱里。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我们就潜入实验区的废料场，我可以从那里的废料口反向爬进实验层的核心区域。在这段时间里，老爸你会去搞来一架隐形战机；而我则从实验层的内侧锯开窗户，把你迎接进来。
最后，就是需要找到复制人所在的实验室，把她从那帮坏蛋手里给抢出来！如果遭遇拦截，就用武力突出重围！】
“而上述这个看上去就漏洞百出的计划，最终的目标，是在实验室里，救出一位和当时的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人……”
“什么！”
琪亚娜和德丽莎顿时瞪大了双眼，而西琳和塞西莉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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