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雨胧月
没有理会吓破了胆的研究员，面对突然出现的艾诺希雅，奥托依旧面带笑意。
“放人，不然后果自负。”艾诺希雅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后果自负？呵呵呵，有些事情你要是想做，早就做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作为和第一律者一样为人类而战的律者，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你用来自我约束的道德也不会让你做什么，我说的对吗？”
艾诺希雅听着奥托戏谑的口吻，不禁握紧了拳头。不过眼前的男人即使面对律者也还是一副“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的表情，是奥托本人没错了。
见艾诺希雅沉默不语，奥托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对这位叫西琳的女孩很是关心，但我也有我的苦衷。我因为某些迫不得已的原因，需要在她配合我进行实验，你也没有必要因此忌恨着我，一直和我分庭抗礼。这让我怎么说呢，就算你失去了西琳，你还有我啊，我完全可以成为你的好伙伴，不是吗？就像她一样。”
尽管艾诺希雅知道，奥托只是想要激怒来试探自己而已，但看着他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她就想体验一下他的魂钢身体在自己的拳头下嘎吱作响的感觉。
奥托是一位恶人，而艾诺希雅，她自认为至少相对于奥托而言，是个好人。而好人与坏人博弈的结果，往往是好人被坏人拿枪指着。
内心深处，一股杀戮与破坏的念头在不断扩大，不管是不是律者意识，她绝对不能让自己因为一时的冲动，做出无法挽回的结果。
“我无意冒犯，但事急从权，为了救人，对不起了。”艾诺希雅闭上双眼，在心中默念。等到她的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奥托发现，她变了。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对我做出如此精准的判断…你说的没错，即使你真的对西琳做了什么，我也不会用我的律者权能报复人类社会。但……你的判断不全对，我和瓦尔特，不是一类人，我不会报复人类社会，但我会报复你！”
此话一出，奥托依旧一脸轻蔑，甚至还有几分期待。艾诺希雅也明白，他的魂钢身体多的是，想要真正杀死他很难，而且他也不怕死。不过……让他感受到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艾诺希雅还是做的到的。
“我会将卡莲·卡斯兰娜，从你的记忆中彻底抹去，有关她的一切，无论你怎么想，别人怎么提醒，你都无法想起她。然后，我会将世界上所有她留下的东西一处一处抹去，直到在所有人的认知里，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为止。500年前上绞架的，不过是一位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无名氏而已。人毕竟已经死了500年，知道的人也不多，用侵蚀的权能一个一个修改他们的认知，想必也不是特别麻烦的事情。”
一直镇定自若的奥托，表情像是突然被定格了一般，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滑落，最终滴落在地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啊哈哈哈，我想我们还可以再谈谈，要我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刚才的话艾诺希雅自己也不认为她能够做到，毕竟侵蚀生物时，意志越强，越难成功，自己去侵蚀奥托，大概率会无功而返。
虽然奥托从各个方面上来说都不是好人，但要论坚定的意志，恐怕全世界只有贝拉能和他相提并论，这二位一个脑子里全是卡莲，一个脑子里全是西琳。
但她知道，因为身为侵蚀律者的自己有篡改他人记忆，修改他人认知的能力。只要理论上有能做到的可能性，他都不敢赌，哪怕最终只是将他对卡莲的认知扭曲，都是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对付奥托，就得对症下药才行。
“已经剥离出的三枚律者核心，我可以不要，你对冰之律者的研究，我也可以不管，只要你能把西琳，还有天火圣裁，完好无损的交给我。”
片刻的犹豫后，奥托点了点头
艾诺希雅敲了一下显示屏，设备重新运转了起来，躺在古怪装置里的西琳被放了出来。艾诺希雅看了看她们之前对西琳做的事，没有再多说什么，抱着西琳离开了。
她当然可以把剩下的三枚律者核心也拿走，不过当她看了实验记录后，就明白没有这个必要了。西琳未来的日子，还是让她过的安稳点吧。
终焉之律者……还是交给琪亚娜·卡斯兰娜吧。
她走后，前方的显示器上出现了几行字：
“如果十天之内将天火圣裁放在指定地点，我保证6年内不会再找天命的麻烦。”
“你了解我，但我也同样了解你，你脑子里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想要成功，很难。但要是我想要让它失败，很容易。”
几秒后，醒目的文字消失，奥托擦了擦冷汗。
实验室外，早已等候好的贝拉将西琳背好，以最快的速度朝远处飞去。
第42章 去与留
2月11日11时，三位搜救的女武神走进了一家医院。
“队长，这家医院之前已经确认全员撤离，还有搜索的必要吗？”
“总部说了，昨天晚上，这家医院里昨天曾经有机器启动过，可能是在附近受伤的人跑进了这家医院，既然有幸存者存在的可能，我们就不应该放弃！”队长语气严肃的说道。
“是，队长！”
三人拿着设备进入医院，很快找到了唯一一台还在工作的设备。
“这……这是塞西莉亚大人！边上那是…她的武器？”
“不要乱碰，塞西莉亚大人的武器会侵蚀使用者，只有像她这样强大的女武神才能制服，联系德莉莎大人！”
2月14日，齐格飞刚刚恢复行动能力，就听闻噩耗，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
“德莉莎，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齐格飞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剧烈的摇晃起来。
“听爷爷说，她是为了救人，释放了能击杀律者的沙尼亚特圣血，结果……爷爷说了，圣血解放后，就算是黑渊白花，也无力回天。”眼角还挂着泪水的德莉莎，颤抖着将奥托得出的结论告诉了齐格飞。
齐格飞整个人顿时失去力气，瘫倒在椅子上。
“齐格飞！我知道你不好受，琪亚娜失去了母亲，难道未来陪伴她的，是一个颓废的父亲吗！”
似乎是德莉莎的声音太大，房间门打开，琪亚娜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脑袋，然后悄悄的走到德莉莎的身边。
“姨妈你哭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可不好哦。”琪亚娜双手叉腰，非常认真的说道。
“嗯，琪亚娜最勇敢了，今后我多向琪亚娜学习。”德莉莎俯下身子，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琪亚娜看看德莉莎，再看看齐格飞，漂亮的眼睛眨了眨。
“姨妈，怎么只有你和爸爸，妈妈呢？”
德莉莎觉得，自己心仿佛被人撕开了一般，她不停的用力，收回随时可能喷涌而出的泪水。
“你…你的妈妈…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了，要…很久…才能…回来。”
“哦，那我回房间了，我会乖乖睡觉的，说不定醒过来，妈妈就回来了。姨妈，记得在妈妈面前多夸夸我啊。”琪亚娜一路小跑进入了房间。
德莉莎再也忍不住，冲入卫生间，用卫生纸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如泄洪一般奔涌而出。
————
2月15日下午，天命总部，程立雪家。
正在闭目养神的她察觉到，有人正在向这里接近，听脚步声，来人内心非常急切，甚至可以说是急躁。
程立雪不想让自己的房门被粗暴的推开，于是她主动上前，将大门打开，和来人对视的一瞬间，她顿时瞪大的眼睛。
“师父！您能从南美洲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失踪了一个多月的符华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怎么能不兴奋？
符华第一眼，就看见了她左侧空荡荡的袖子，一股愧疚感和负罪感顿时涌上心头。
程立雪察觉到符华的目光，淡然一笑：“我没事，主教说了，过些日子就能给我安上一条新的，说不定比原来更厉害。您坐，我去给您沏茶。”
符华立刻抬手制止了她：“立雪，不用麻烦了，是我没能快些赶回来，才……”
没等符华说完，程立雪就打断了她的话：“师父您失踪一个多月，一定是遇到了不得了的敌人，既然是连师父都觉得不得了的敌人，自然除恶务尽。”
尽管她猜的基本正确，但自己还没有说什么，她就给自己找理由。这样的态度，让符华更加愧疚了。
“嗯？立雪，你的身体……”
“不愧是师父，一眼就看出来了，当时我受伤后，队长用黑渊白花的第零额定功率治疗我和齐格飞，然后就这样了，根据检查的结果，理论上我突破了寿命的上限，倒也算是因祸得福，只可惜队长她……唉。”
回想起看见塞西莉娅遗体时的情景，程立雪的心又沉了下来，但还没等符华想好怎么安慰她，程立雪就自己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嗯……”她表情逐渐为难忸怩起来。
“怎么了？”
“师父，你是不是实际上比我大很多……因为看您和主教，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一样，当时我没有多想，现在既然我能够突破寿命的界限，所以是不是您也……”
（也没有多少，区区五万年而已。）
符华点了点头：“你猜的没错，我和奥托…确实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咕～”符华的肚子非常破坏气氛的叫了起来，她从南美洲回来，听说天命惨烈的战况后，几乎一刻没停就来到了程立雪的房间。
“原来您还没吃饭，我去给您做。”程立雪转身就要走。
“慢着，哪有残疾人照顾健全之人的道理，我还是自己解决吧。”
“是。”程立雪顿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如果她能够给符华做饭，起码她能够在这里多陪自己一段时间。
符华笑了笑，明知故问：“立雪，厨房是在这边吧。”
“是…唉，师父，您这是…”程立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嗯，我最近都有空，我会一直在这里，最近就让师父照顾你吧。”
看着符华走进厨房，程立雪眼中闪烁着泪花。
————
2月16日，上午，某处不为人知的地下室内。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了，关于沙尼亚特圣血，在你能够理解的范围内，我想我讲得已经够清楚了。”艾诺希雅看着眼前的西琳，尽可能平和的说道。
“所以，从她解放圣血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会死？”西琳一个踉跄向后摔去，贝拉赶快一把将她扶住。
“这是天命的结论，在所有人眼中，她也确实是个死人了，你先不要激动，既然我这么跟你说，自然有能够让她以另一种方式活过来的方法，只不过想要成功，首先得有一个数据空间才行。”
此刻，西伯利亚的大地上，一位白发美少女跪在雪原上，茫然的看着四周。如果有女武神看见，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她的长相，和塞西莉亚几乎一模一样。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第43章 冬去春来
2000年3月11日，德丽莎发现，窗外的枯树上，隐约能看见一抹翠色，这是它即将长出新叶的标志。但德丽莎对于枯树的新生并不抱什么希望，毕竟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晚上这里将有狂风暴雨经过。
教堂里，悠扬而厚重的钟声响起，全世界各地的女武神及其他天命工作人员，除去依旧在第一线执行任务的，都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
天命在今天，即将举办一场线上追悼会，缅怀那些在第二次崩坏中牺牲的女武神。
身为拯救了无数人生命的S级女武神和立下赫赫战功的A级女武神，雪狼小队的各位在死后自然能够享受到一定的荣耀，但更多死于非命的B级女武神，却只能留下一个名字，有的，甚至连名字都无法留下。
不多时，在确认各地的通讯都通畅后，奥托的声音响起：
“本人奥托·阿波卡利斯，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和我一起，缅怀这些牺牲的战士们。”
奥托做了一次深呼吸，继续说了下去：
“一个多月前，恐怖的灾难爆发了，毫不夸张的说，这次的敌人非常强大，它可以轻易杀害我们的亲人，摧毁我们的城市。但天命的战士们没有屈服，正是在她们的前赴后继和以及其他志同道合的伙伴们的通力合作下，将灾难所造成的破坏降到了最低，他们都是英雄。”
“但是……很不幸的是，包括天命最强女武神塞西利娅·沙尼亚特在内的许多人，在这场惨烈的战争中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她们的离去，不仅是天命的损失，也是全人类的损失。”
“生命只有一次，无疑是宝贵的，但人类的本质，就是能够为了本不为我的某物献出生命。我相信，那些牺牲的英雄们，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 也不会因庸庸碌碌而羞愧；当她们的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她们能够骄傲的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了对抗崩坏，守护全人类而奋斗！”
“所以，天命的战士们，我们今天不仅需要记住她们的名字，更要铭记她们的精神。崩坏尚未战胜，我们仍需努力。在未来，我们也许会遇到新的挑战，当大家感到精疲力竭，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当大家感到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到的时候，她们就会化作领航的明灯，指引着我们所有人，继续为世界上的美好而战！”
随着奥托慷慨激昂的发言结束，天命总部与各支部内，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追悼会结束后，各支部都收到了不完全统计的阵亡名单，简洁的介绍旁边，是她们的黑白照片。
塞西利娅·沙尼亚特（1976—2000），出生于天命总部，职业女武神。1989年成为最年轻的A级女武神，1992年成为最年轻的S级女武神，在第二次崩坏中，为了防止崩坏能扩散，牺牲在黎明的前夜。
莎乐美·乔卡南（1976—2000），出生于巴黎，原为知名舞者。1992年成为A级女武神，在和律者战斗中不幸牺牲。
莎布·尼古拉斯（？—2000），加入天命前经历不详。1993年成为A级女武神，在和律者的战斗中不幸牺牲。
帕特里克·海史密斯（1974—2000），出生于芝加哥，原为职业军人。1991年成为A级女武神，死因不明。
霍步凡（1978—2000），出生于沧海市，原为在校学生。1998年成为A级女武神，执行任务时恰好位于律者诞生地，不幸牺牲。
柳德米拉·米哈伊尔洛夫娜（1971—2000），出生于西伯利亚，原为某国职业军人。1987年成为B级女武神，在搜救过程遭遇帝王级崩坏兽，不幸牺牲。
安妮·索菲亚，（1985—2000），出生于堪培拉，原为在校学生。1999年成为B级女武神，在搜救过程中遭遇帝王级崩坏兽，不幸牺牲。
山本裕香，（1972—2000），出生于极东，职业女武神。1987年成为B级女武神，在和崩坏兽战斗中不幸牺牲。
……
德丽莎看着这份非常简洁的资料，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天命在这场战斗中，一共有1位S级女武神，4位A级女武神和146位B级女武神牺牲，另有32位B级女武神重伤残疾，终生无法再次踏上战场，她们之中九成都未满30岁。
她们每个人都怀着对未来的期许，在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还想着结束之后去服装店购买新出衣服，去甜品店去品尝新出的甜品。她们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还没来得及盛开就彻底凋谢。
德丽莎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作为整个整个天命目前最强的女武神，她接受了S级女武神的称号，像塞西利娅一样，带领天命守护人类，继续和崩坏战斗下去。
晚上，她刚入梦，就梦见自己和塞西利娅一家一起到游乐园玩，这是她一个月来最快乐的时刻。在朦胧中，狂风吹拂着大地，仿佛在为她吟诵摇篮曲，又仿佛是在为那些逝去的女武神献上挽歌。
第二天，风停了。德丽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卧室外那棵不知名的枯树上，在经历一夜风雨的摧残后，竟然依旧长出了绿叶，她知道，春天来了。
她像往常一样走进办公室，在犹大的增高模式帮助下，才能动笔查看办公桌上的文件。才看了几页，办公室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德丽莎暂时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看着推门而入的女武神。
她有着棕灰色的长发和紫红色的眼睛，发梢有棕红色渐变，留三七分刘海，长发用白色发带束成长辫垂在身后，整个人看上去充满活力。
“德莉莎大人，新晋A级女武神，拉格纳·罗德布洛克，向您报道！”
第二卷：乐土与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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