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红叶
“好的……”莉莎委屈地把番茄酱抹平。
“确实还是通过努力获得的成长更值得尊敬。”示子说，“但是通过取巧得到的提高也能为接下来的练习提供指导吧？”
“确实。”虹夏把嘴里的饭咽下去，“那首歌之后，我打鼓的感觉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讨论里，示子一直在说话，好像仍然沉浸在耍帅成功的喜悦里。喜多看着这样的她，心里反而有些沉重。
示子的表现，语气，动作，态度，都很正常。但是，喜多总是觉得有一股违和感。仿佛平静的海面之下，潜藏着的无序暗流。
而且，她仍然记得自己第一次炼制出【求不得】时的情感。当时，她感觉自己只差一步，就会完全失控。示子刚刚炼制出自己的【爱别离】，她会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她在桌子底下用手肘悄悄顶了一下示子。示子转过脸，喜多伏在她耳边悄声问道：“真的没事吗？”
示子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她同样伏在喜多耳边：“已经好很多了，多亏了大家。”
喜多叹了口气，继续咬着耳朵：“你就算把真实的自己表现出来也可以的。”
“嘛，很遗憾，真实的自己什么的我自己也还没搞明白。”示子满脸自豪地说。扮演这种事一开始只是为了和一里相处，逐渐地就成了她的喜好，到了现在，她反而对于“真实的自我”这种概念有点迷糊了。哪个是真实的自己？是刚刚接触一里时和她差不多社恐的自己？还是之后想尽办法让喜多加入结束乐队的自己？还是二次穿越后逐渐活跃的自己？
示子的思维慢慢跑到了这个问题上。突然，她的视线越过喜多，看见了看着贴在一起的两人一脸傻笑的一里。
“关系真好呢……”一里说。
“是很好。”“才不是！”两个人的反应截然相反。
纱夜看向了面前空空的盘子。薯条吃完了。她瞄了瞄示子那边。薯条这种食物比较简单，本来是让示子随手给一堆就行。但是那边气氛看起来正好，不该去打扰她们。
“来，纱夜，那边还有多的。”一盘新的薯条放到了纱夜面前。纱夜抬头，是莉莎。她刚刚起身去倒饮料，看见纱夜的窘态，就顺便装了一盘。对于大家比较喜欢的食物，餐车上早有预备。
“谢谢。”纱夜脸微微一红。
晚饭结束后，纱夜带着live上用过的油灯和其他人一起回到了住宿区，告别大家，背离了喧闹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朴素的房间中空无一人。这是当然的。但是纱夜的心中还是产生了一丝寂寞的情绪。她看了一眼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离睡觉时间还早。她把油灯放回桌子上。桌子的左右角分别压着两堆信纸。左边那堆比较少，那是计划写给另一个示子的，会定期交给示子保管。至于右边那堆——
纱夜从右边那堆信纸中随便抽出一张。这一堆，是写给日菜的。不知道这些信在她回到现实时能不能带过去，不过即使只有一点可能性，她也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把旅行中的一切记录。
「这样，就相当于我和姐姐从来没有分开了！」
“（如果是日菜的话，一定会这样说吧。）”纱夜苦涩地想。她只能这样想象着日菜的一言一行，来慰藉自己愈发膨胀的思念。如果不算那一晚似梦似幻的经历，和日菜已经分别多久了？纱夜已经不愿去算。
“（算了，不想这个。还是赶紧写完今天的部分吧。）”纱夜想着，却没有从抽屉中取出新的信纸，而是翻开了手中的信。她想在写新的一封前重新看一遍之前的信。
然而，看到第一行时，她的表情就少见变为震惊。
第十五章 再不上强度画风都要变pico了
纱夜重新看了一边信纸的第一行：
致吴同学
“（这封信……是给吴同学的？那给日菜的呢？）”纱夜翻了翻信纸堆。两分钟后，她沉着脸，重新盯着身前的信看了半晌。
“（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信搞混了。给日菜的那封被交给了吴同学，给吴同学的那封反而还留在这里。）”
“（该死，为什么我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纱夜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是最近过得太清闲了吗？看来得加强平时的训练强度。音乐和战斗两方面都是。）”
纱夜抄起桌上被搞混的信，提起油灯走向门口。得赶快去把信换回来。根据纱夜的记忆，这个时间点离示子的睡觉时间还早。
“（如果是凑同学做出这种事……好像还挺正常？）”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这样的想法。
纱夜把叠好的信纸塞进裤子口袋，用空出的手叩了叩示子的门。里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门打开，示子的脸出现在门后。
“纱夜？怎么了？”她让开身子让纱夜进来。她身上没换睡衣，果然还没到睡觉时间。
“就是……”纱夜脸颊一红，没进门，站着解释了发生的事情。
“感觉像是友希那会干的事……”纱夜确信自己听见了示子小声的自言自语。她假装没听见。
示子“踢踏踢踏”地回去拿信了。纱夜在门口等着。从转角又传来脚步声，纱夜循声望去，和她一样提着油灯的友希那出现在那里。友希那的另一只手，也抓着一张信纸。
“凑同学是……？”
“之前不小心把给家人的信和给另一个吴同学的信搞混了。”友希那的表情毫无变化。
“……”
换完了信，两人在示子憋笑的表情中往自己房间的方向回去。
“看来我们都需要加强训练强度了。”纱夜说。
“没错。”友希那赞同，“说到练习，我想起来这几天我们都松懈了战斗方面的训练。”
飞艇遇见的大部分威胁都能由【但以理智能护盾】完全抵御，她们不用出面战斗。飞艇内部在设计时也考虑过战斗训练的需要，但是考虑到附魔材料的耐久性能，最终还是放弃。
“要着陆去练习吗？”纱夜问。
“没必要。飞艇的着陆和升空都比热气球慢。要是总是重复这种过程的话，也就没有制造飞艇的必要了。”
“有得到就有失去。”纱夜感叹。
后面传来了急促的跑动声。两人回头，示子举着一根火把跑了过来。她连自己用的发光玉简都没有了。
示子在两人身后停下。她简单地喘了一口气，说出了她刚刚发现的情报：“地图有反应了！”
所有人在酒吧紧急集合。大家围在圆桌边，等待示子汇报。
示子一按太阳穴，圆桌上逐渐出现了一份沙盘。以她们目前的位置为中心，附近的山头，树林，河流，湖泊都被标注了出来。可以看出，她们正在飞跃一片盆地。盆地四周的山脉不高，但很陡峭，盆地中植被茂盛，中央有一片湖泊。
示子指着这片湖泊：“这里，地图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光点。”
“光点？以前有出现过吗？”友希那问。
示子毫不犹豫：“没有。”
“地图不是来源于一只……长颈鹿吗？”虹夏说，“有问过它吗？”
“要是我能随便就找到它就好了。”示子的话语中不乏怨气，“要是它不想见我，我是找不到它的。”
“那……要去看看吗？”莉莎看向友希那。
“还有，之前探测到的五个新人中，有三个一直在这片盆地里转悠。”示子补充。
“那肯定要去了。”纱夜说，“吴同学，还是看不到她们的具体信息吗？”
示子点头。所有人看向了友希那。
友希那没有犹豫。“今天让飞艇航行到那片区域附近，”她站了起来，目光如炬，“明天出发。”
示子一个立正，敬了一个军礼：“Yes，sir！”她转身，双拳提到腰部，身体前倾，心里默喊着“一、二、三、四”跑走了。
亚子也跟着站起身，双手撑在桌边上，背后升起了黑烟：“哼~哼~哼~亚子已经看见了……失落的古都，被掩埋的阴谋与血……”
凉已经站起来打算走了。燐子追上她：“我们要不要……再把那首曲子合几次……到时候更熟练……”见状，亚子也赶忙追去：“等等我，燐燐！”
“我想……去看看示子在干嘛，说不定她又要通宵……”一里对喜多说。于是两人也一起走了。
“那我去准备点早饭，明天早上多吃点。”莉莎招招手离开了。“我也去帮忙~”虹夏也跟着她去了。
原地剩下的只有友希那和纱夜两个人了。两人看着桌上的沙盘，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沙盘上，那个小小的湖泊看起来与周围并没有什么区别，却不知暗藏着什么凶险。
纱夜双臂抱胸：“看起来可以好好战斗了。”
“没错。”友希那的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笑意，“需要用出全力。”
“战斗就要用全力去战斗……”纱夜站起身。
“……这才是Roselia。”友希那接上。
指挥室外，一里与喜多扒着门缝向里偷窥。示子站在黑灯瞎火的房间中央，慷慨激昂地对着不存在的部下下着命令：“打开主探照灯！全艇进入一级战备状态！Search and destroy！Search and destory！”
“她好像玩得很开心的样子。”“还是不要打扰她了……”两人悄悄潜回了阴影中。
远方，盆地的某处。
“我们的水是不是不够了？”一位黄发，看起来有点凶狠的少女瞄向用木头削成的水壶里面。然而与之相对的，她却穿着一套大小姐式的靛蓝色学校制服，制服早已破损，但似乎还能看出一个雪花的标志。
她的前方站着一个以黑色金属为主体，带有青色LED环带的一人高装甲。从装甲中传出了一个略显嚣张的声音：“PAREO~”
“是！CHU?大人！”另一位娇小的身影从旁边的树上跳了下来，“远处似乎有个湖泊！”她扎着黑色的双马尾，身着白色外套，其下是绘着键盘图案的紫色T恤，粉红短裙，带着天蓝色花边。虽然有些破洞，但仍然可以看出其主人在艰苦环境下对其的精心呵护。和那位黄发的少女对比，她身上有更多的装饰：手腕上的串珠，脖子上魔法少女风格的挂饰，以及粉球形发辫，即使手头什么都没有，也在尽力保持可爱。
“不过，CHU?大人，在晚上不管怎么说还是您看得更远吧？”被称为PAREO的少女虽然嘴上叫着CHU?大人，但话语并不算毕恭毕敬。两人的地位差别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严格，更像是游戏。
“吵死了。”CHU?抬起头，好像察觉到什么，望向天边一角。
“对不起，CHU?大人~”
“Wait。”CHU?抬起手，让PAREO安静一点，在装甲内部，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不自然的物体。“那边好像来了个大家伙。”
她把在天边出现的那个物体放大，AI自动对图像进行处理，让CHU?勉强认出了它。
那是一架飞艇。
第十六章 即使背负天渊，后面忘了
在CHU?所看到的飞艇中，指挥室内。
示子趴在舷窗前，靠着几个探照灯的光线凝视着远方的湖泊。湖面平滑如镜，没有任何魔物的身影，也没有值得留意的异常。
不过，这正是最大的异常。示子心神一动，探照灯的光线聚焦到飞艇下方，照亮了林间随处可见的晃动黑影。有几个黑影被惊动，向着飞艇无谓地啸叫。还有几只或张开双翼，或直接蹦起，甚至把身体的一部分直接甩向飞艇。不用护盾出手，示子眼中精光一闪，魔物身上金属增生，将它们全部阻挡在空中。
示子伸出手，随着手掌的移动，飞艇之外的半空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飞剑。她手掌忽地握紧，随着这个指令，满天飞剑同时斩下，似乎有哀嚎响起，从林间升腾起的黑雾几乎将森林本身掩埋。
示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感受着数值的增长。
“就算没有玉简，我也还是主角。”她不知在向谁说话。她向窗外投下最后一瞥，转身离开。
飞艇熄灭了所有探照灯，悬停在半空中。从外部看来，这艘飞艇仿佛与外界毫无交互，如同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模糊投影。只有偶尔有魔物撞上护盾，升起的火光照亮“Roselia”或“结束乐队”的标志，才会让人意识到它的存在。
“Roselia……结束乐队……”CHU?辨认出了logo上的字样。
“难不倒那里面的人也属于哪个乐队？就和我们一样？”PAREO极目远眺，她没有装甲那么方便的夜视功能，只能在天边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黑影。
两只手分别搭上了两人的肩膀。
PAREO回头：“MAS同学？”
MASKING眼神仍然有些凶恶，虽然这不是她的本意：“我说啊，那东西怎样都好，我们先撑过今晚吧？洞已经挖好了。”
PAREO的视线越过MASKING的肩头，看见了一个新的土堆，和土堆旁勉强够让一人钻进去的漆黑洞口。
第二天，示子仍然是被日出时的辉光唤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捂住仍然闭着的眼睛，但光线还是从手指缝中透了进来。
“（昨晚还是熬太晚了吗……）”脑子里的思绪还在到处乱飘，游离于现实与梦境之间。不过这种情况她已经习惯了。
这种时候，就该这样……她右手里出现一杯冰咖啡，就这样倒到了自己脸上。
清醒了。
她直挺挺地坐起身，脸上的冰块还没滑落就凭空消散，从发梢滴落的水滴也是如此。她驼着背翻下床，踢踏到水池边，随便做好了梳洗。随后，她一抹脸蛋，把表情瞬间搓成了元气少女的形状，顺手打开了身边标着“紧急使用”的一扇连通了隔壁房间的暗门。
“一里——！早上好——！”她一拉被子，把裹在其中的粉色少女抖落到床单上。
门边响起了敲门声。随后大门被打开，同样元气的喜多站在门边：“后藤同学，该起床了——哎，你也来了啊。”喜多看了看墙壁上大开的暗门，以及写着“紧急使用”的标语：“这标语是你自己写的吧……”
一里打着哈欠坐起身子。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即使是她也不会因为被其他人叫起床而发病了。
“你们都起得好早啊……哈啊……”一里瞄了瞄窗外，“刚日出吧……拜托让我再睡会儿……”
“很早吗？”喜多的疑惑写在脸上，“我每天都这个点起啊？”
“我也是。”示子说，“可能是因为夏至还没到，日出时间还在一天天提前吧。话说夏至到没到？”
两人抛下重新睡着的一里，走出了房间，没忘记带上门。
按照惯例，早饭之前是自主练习时间。
早饭桌上，正统的元气少女虹夏正在做着战前动员。虽然示子也想听听她在讲什么，但是被无数次校长讲话锻炼出来的本能已经自动将虹夏的声音屏蔽了。她一面嘬着热可可，一面回忆着自己得到玉简前战斗的经历。昨晚虽然因为中二病说了些帅气的话，但事实上自己在战斗中还是太依赖玉简了。她一边回忆，一边用指尖在空中比划。
过了一段时间，友希那轻轻咳了咳嗽。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事，转向她，只有示子还在发呆。友希那看了她一眼，向她身边的一里示意。一里戳了戳示子。示子才反应过来，周围看了一圈，才发现大家都已经吃完，自己面前的碗也不知不觉空了。
“哦，该出发了吗？”她看向友希那。
“没错。”友希那把桌子上一块区域清空，“吴同学。”示子会意，在这片空处布置了新的沙盘。这次的比例尺比较小，只包括从她们的位置到湖泊这一小块区域。
可以看出，这片区域都是平地，没有山头，也没有河流。也就是说，只要没有别的阻碍，她们在地面上就可以很快到达湖岸。
“现在飞艇下方有没有空地？”友希那问。
“没有。植被覆盖率很高。”示子昨晚倒是搞了不少破坏，不过应该对那些不知长了多少年的老树没什么影响。
“那喜多同学，等会儿你去烧一片出来。”友希那瞟了一眼喜多。
“好的。”
“降落后，所有人按照以前的队形，我打头阵，喜多同学，后藤同学站两翼，亚子站我身后，纱夜站她后面。”友希那有条不紊地做着规划，“山田同学，你们两个现在是辅助能力比较强还是战斗能力比较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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