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通吃
格蕾丝小脸惨白，脑袋耷拉，细细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周青峰上前抱了抱对方，轻笑道:“别担心，你可以考虑嫁给我。”
“你有一百万英镑吗?‘
“见鬼，你非得卡死这个数吗?这可是一大笔彩礼， 够买一艘'无畏级主力战列舰了。 ”
格蕾丝难得被逗乐了，开心的笑了好一会。她反过来也抱了抱周青峰，“维克多， 真高兴再次见到你。有你在，我心情好多了。
看一对小儿女彼此慰藉，旁边当灯泡'的戴夫少校开口打断道:“嘿， 你们俩能不能日后再聊结婚的事，先考虑当下。”
“当下就是我们都缺钱。"周青峰转而牵住格蕾丝的手，注视戴夫少校，“其实在淡 马锡遍地是金钱，就看我们捞不捞得到。”
换其他十几岁的小屁孩说这话，戴夫少校只会打哈哈。但周青峰说这话，他又觉着理所当然。
"维克多，你还想做航空业吗?我倒是可以联系些人手。”
“不，马来亚半岛狭长，缺乏腹地，船运优势远大于空运。况且新中华'在一千多公里外并没马上进攻的打算，目前战线稳定，油水就少。
具体做什么，还得在想想。戴夫少校，你不用太急。难得在这异国他乡见面，趁着宴会，我们不如先大吃一-顿。 我其实很饿了。”
草坪在摆冷餐宴，周青峰去拿盘子，随便夹了些食物开始大吃大喝。戴夫还不了解这小子，很快被其他宾客拉去聊天。
格蕾丝胃口小，只拿了两三个糕点加一杯果汁。等四周无人，她低声问道:“好了，戴夫没注意我们，说说你的计划。”
周青峰正朝嘴里塞羊肉，嘟囔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戴夫离开?
“你每次言辞夸张时就是在骗人，这是你的情人母亲说的。”
少年咳嗽不已。
格蕾丝满是怨念的说道:“我还知道你跟我母亲上过床呢。你刚刚居然敢说要娶我，真无耻!”
“我不希望你嫁给那个什么苏丹。”少年转而大喘气。
“放心，他没一百万英镑来娶我。快说吧，你有什么主意?为什么很提防戴夫少校的样子?”
“戴夫少校只需筹一万英镑就能过关， 你却要筹一百万英镑。你觉着这对等吗?万-他筹够了钱就把我们卖了，怎么办?”
格蕾丝讷讷半天，还真没考虑这问题。
"戴夫少校是情报处的，这种人心思多，人脉广。别看他说的诚恳，可随随便便跟他合作会被玩死的。
吕宋战局还没结束，他能被调到淡马锡，这很奇怪。我甚至不能肯定他是不是真想合作，还是想拿我们设套。”
格蕾丝才十二岁，能壮胆跑来苏丹王宫已经是人生头一-回。要理解尔虞我诈和两面三刀，实在太难为她了。听周青峰这么- -说，她被吓的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我.们...
“我们需要了解更多信息才能做出正确决策。”
“直说要怎么做?”
“你能随便进入王宫的女眷区?
“不能说随便，但至少是受欢迎的。这地方的女人就像被囚禁的金丝雀，渴望了解外面的世界却又没有任何信息渠道。
她们既不能读报也不能听收音机，除了吃喝无忧，跟囚犯无异。我来找她们聊天，说说外面的情况，她们非常高兴。”
“她们能说英语?”
“不能，但有翻译。”
“你能送她们礼物吗?”
“什么意思?”
“我想在这王宫里装窃听器。
少女大惊，显然知道窃听器是干什么的。
“信息，只有掌握足够多的信息，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周青峰说道:“我们别去跟那些人精斗脑子，应该跟他们拼科技。”
哇哦... .格蕾丝感叹了一声，“维克多，你打开了我的思路。如果我能知道那些大人物之间的密谈，自然很容易发财，对不对?”
窃听器就是个不间断工作的无线电台，只要有足够的电子管，擅长搞小发明的格蕾丝可以自己焊接几台。
“电子管体积大，耗电大，它必须插电工作。”
“所以窃听器得伪装起来，比如被当做电唱机或者电话机，又或者接在电路当中。”
“还得放在合适的位置。比如书房或会客厅。”
“所以得找合适的人员送进去，走王宫女眷的路线就非常好。“
“我们不但可以窃听柔佛苏丹，还可以窃听远东司令部。比如确认戴夫少校是不是背地里有鬼，又或者存在其他人在阻挠我们发财。
格蕾丝有个聪明脑瓜，很快想到一连串的行动方案和计划。考虑到当前社会了解无线电的人还很少，利用窃听器收集情报的工作基本很难被发现。
“这事有点复杂，光靠我们俩似乎没法掌控局面。比如二十四小时监听就要耗费很多人力。两个人类似也干不了这活。"
“别担心，人力有得是。”
“荣格和汤姆森那伙人，对吧?”
“我这边不仅仅有那几个猪队友，还有大把的廉价人力。”
“有启动资金吗?购买电子电管可要花不少钱。”
"放心，电子管多着呢。缺的是如何制造窃听器，以及把窃听器安装到位。”
“这就是我的专长了，头一回发现爱好能用来拯救自己。我现在特别兴奋，就想马上把窃听器做好，送进每个需要被监听的人那里。”
格蕾丝越想越来劲，两手直搓，脸蛋潮红，特意多吃了两块肉饼，心里满怀希望的那种。
“冷静点，你现在应该跟王宫女眷搞好关系，方便后续利用她们安放设备。对了，记得注意安全，多了解这地方的习俗和权力架构。
"放心，我好歹是总督之女，知道该怎么做。这地方规矩多，但只要找对人，事情就好办。
周青峰和格蕾丝约定联络方式，随即独自离开了新山王宫。
走之前，他请戴夫少校帮忙卖掉那颗拉玛五世的翡翠戒指，意图给自己建立盗窃高手的人设，迷惑他人。
少校果然对此疑窦重重，又找格蕾丝问了好一一会， 试图知道更多信息。但格蕾丝表示自己就是个‘无知少女’，并不知道维克多具体有什么打算。
“不可能啊，这小子把马尼拉闹得天翻地覆，进入戒备森严的王宫就为了偷东西?他难道不想搞点别的什么?
望着周青峰消失在黑夜中，戴夫少校完全不信这小子意图会如此简单。他琢磨一会， 又去找被周青峰扒衣服的那名英军少尉。
对方表示还没找到打晕并抢夺他衣服的亚裔，王宫总管已经带了好几个身高相貌类似的人来，但没一一个是对的。
"抢你衣服的人有什么特点?”
"特点?就是跟我个头差不多。我当时去厕所，他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然后把我脑袋朝墙上撞。如果非要说个特点，大概是长相很年轻，力气却很大。”
“你确定是亚裔?
"对，我确定是亚裔。这点不会认错的。
戴夫少校心里暗叫奇怪，“维克多说是自己扒了少尉的衣服，可挨揍的少尉咬定是个亚裔袭击了他。
难道维克多背后还有一个人?这混小子没说实话，肯定还有所隐瞒。看来他对我有提防，完全不像外表那么年少单纯。”
24章第三种选择
周青峰走出新山王宫，天早已黑了。
柔佛州的都城没啥城建可言，夜里全城黑咕隆咚，没有路灯照明。举着火把和手电的土著士兵在巡夜，蔫头耷脑的像-群游荡的耗子。
少年白天靠两条腿进的新山，累的够呛。夜里再让他靠两条腿离开时是万万不能。他索性溜到王宫停车场，选了辆油箱最满的轿车，开车离开。
王宫守卫纯属摆设，外紧内松，对离开的车辆完全不盘查，直接放行。这让周青峰只花三四个小时就返回永平村。
就在这辆车里，少年找到了一千多英镑的零钱，长短四五支枪械，一箱子情趣用品， 以及柔佛州公务系统的好些印章。
其中有些印章赫然刻着柔佛王室徽记以及苏丹姓氏- -少年偷车选最漂亮的偷，以至于偷到了穆萨法-一世的座车。
在周青峰偷车的三天后，穆萨法一世才知道自己家进了贼。他不但丢了一一辆车，连带开车的司机和当晚看守王宫和停车场的警卫也逃走不少。
所有人都知道自家苏丹脾气不好，动辄得咎。他的宠妃仅仅说错一句话就被丢去喂老虎。这丢车的罪责必然会惹来他大怒，不逃一-定死全家。
更糟的是这三天里，知道穆萨法一世诸多秘密的王宫总管也参与了隐瞒。
名叫'哈吉'的总管当天晚上就因为英国教官挨揍扒衣'的事闹得焦头烂额。得知苏丹座车被偷，他两眼一黑， 差点晕过去。
总管压根不敢将此事上报，试图用调查、追索、悬赏把车找回来。在发现一切无果即将瞒不住后，他很果断的请假半天，飞快的带着 全家开溜。
这事给了穆萨法一世亿点点人事和管理学’震撼。
高高在上的苏丹殿下从头到尾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天自己最信任的王宫总管不见了，派人去找发现其全家消失。
没有任何人知道哈吉总管为什么要逃，或者大家默认这不需要理由。
穆萨法一世认定哈吉总管不敢背叛，是有人暗中掳掠了自己的亲信。就因为苏丹殿下认定了调查方向，以至于没人敢说哈吉是自己跑的。
相比之下，丢车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且根本没人敢提。还是穆萨法一世任命新王宫 总管后要外出巡视才知道自己的车没了。
按说发生如此多管理漏洞，正常人都该反思一下。
可这位独裁苏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有什么错，反而在暴怒下一口气处决了王宫内上百名警卫和仆人来发泄怒火。
“这事闹得连英国人都摇头，认为有如此性格缺陷的君主没法有效统治国家。要不是其个人武力值太高，早就有反对者站出来推翻其统治。”
事情过去三天，格蕾丝已离开新山王宫。她此刻在淡马锡温莎大道的一栋二层公寓，摆弄-堆烙铁、 线板、电子管之类的器件，顺带谈论近日见闻。
公寓是租的，器件是陈管家从英国洋行购买的，电子管等等是周青峰修复的二手货。本地华人派来两名懂点英语的学徒，跟着格蕾丝学习并当助手。
公寓一楼有个负责采买和做饭的马来厨娘，名义上这地方是个英国少年和小姑娘落脚之地，门口还挂了个糊弄人的自制]牌叫兰花公馆’。
再次见面时，格蕾丝又成熟许多。她讲述了苏丹王宫丢车后发生的惨剧，有点庆幸她将那串珍珠项链还给失主，也问周青峰会不会因此心生愧疚。
周青峰正充当二把刀的电工，给即将运转的窃听器工坊拉电线。反正就算接错线，有‘机魂’在也不怕被电，还能快速找出问题。他抓着螺丝刀在接排插，顺口道:
“我从来不去考虑这些事。那些死者不因我而死也会因为别的什么事而死，凶手是那个自称苏丹的人皮禽兽。我要做的是解放在他残暴统治下的各族人民。”
工坊里将有两张大大的工作台，- 张给格蕾丝用，另一张给两个助手用。
周青峰挑助手特地选了一男一女，十七八岁左右，有点文化，家世清白，尽可能确保安全。
格蕾丝把工具摆在顺手的位置，又从兜里掏出三百英镑递给周青峰，“戴夫卖掉了那颗戒指，说他拿一半，这是给你的。”
周青峰眼皮都没抬，更没接，“给你母亲维持家用吧，我对她有一份应尽的照顾义务。”
格蕾丝想了想，没推辞，把钱又塞回口袋里，“我妈妈最近在写她的小说，主角就是你。她将赚钱还债的希望全放在自己的小说能大卖的份上。
我走进她的房间，跟她说遇见了你。她没什么反应，只'哦' 了声，表示知道了。我还去远东司令部的特别监狱见了我父亲。他好像突然老了十几岁，有点木木呆呆。
小姑娘坐在工作台的高凳上晃动双脚，语气时而感叹时而低沉。她又指了指周青峰，“记住你说过的话，我要是无依无靠了，你得娶我。
周青峰将-卷铜丝搬到角落，回头笑道:“如果我的真实身份是某个古老国度在外流浪的王子，当你嫁给我的那天会不会觉着赚到了?
格蕾丝眯了眯眼，认真的说道:“你这话最好是真的。如果你是王子，麻烦在你的后宫给我留个位置。我不介意当个笼中鸟了。”
周青峰呵呵直笑，走出工作室又进另一个房间。
相比隔壁的闹哄哄，这间屋子拉上窗帘，只亮了几盏微弱灯光。灯光前是陈管家和另一名 戴老花镜的佝偻老叟。
周青峰开走穆萨法一世的座车，最大的收获还不是钱财，而是一袋子柔佛公章。
这东西交给陈管家后引发其大惊，很快找来眼前这名其貌不扬还眼神不好的老叟。
老叟穿着斜襟短褂，带个瓜皮帽，像极了街头巷尾修锁配钥匙的工匠。他拿到公章后默不作声，找来印泥贴了贴，随手在个黄裱纸上盖了几个章。
盖完之后，老叟还拿来放大镜，仔细观看公章上的纹路细节才露出几分讶色，瞧了周青峰几眼，问道:“这是哪来的?
“偷来的。”
“偷的好。”
老叟回答干脆利落。他没问怎么偷，只说这些公章全是柔佛苏丹才能用的，涉及军队调动，人员迁移，货物买卖，人事任命等多方面。
他当天就用这些公章伪造了十几份柔佛州公文，表示要抢在公章作废之前让其发挥效用。
这年头可没有太高的科技来保障公文的有效性。一份公文有没有效， 全靠公文纸张，文件格式，公章密押来确保其真实有效。
这其中公章是最重要的，其仿制难度极高。
哪怕百年后政府和企业依旧大量使用公章来确保文件出自官方。因为伪造的公章很容易在纹路细节上被识破。
但公文纸张和格式好说，公章是最麻烦的。
现在周青峰居然顺手牵羊弄来了真公章，陈管家笑的合不拢嘴，自然要发挥这些公章的作用。
“有了这些公章，我们可以从英国洋行那里进些平日买不到的违禁货物，包括枪支弹药。顺带还能将多余的二手电子管卖给他们，换回些收益。
只要手续没问题，再给足钱，英国佬压根不在乎谁来找他们办事。
柔佛各路边检被英国人把持，他们更是认章不认人。有了这些公些章，我们可以快速签发一批离境护照， 至少能送几百上千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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