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通吃
《洋子》上映前， 东京映画的野泽社长就预感到这片要火。他亲自跑到影院外守着，看到排队观影的人潮后就差原地起跳。
“赚大钱的机会来了，六家影院怎么够?一个月内我要看到东京有六十家新开的影院。这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当全东京都在热议情色电影，周青琳却有些黯然神伤。她没去影院直接观影，但回到家看到哥哥周青骏弄来了一整套的洋子海报。
总共十二张，每张都堪称精品。
“哥哥对这电影感兴趣?”
“当然，我看了不下十遍。青峰那小子却是有点本事，他怎么就想到拍这种东西?不但赚大钱，还出名了。”
周青骏眉飞色舞，看妹妹心情低落要回房间，连忙喊道:“青琳，把你搞的公开课丢了吧，拍这情色片才真正赚钱。
我问过东京映画的人，‘圣光娱乐拍这电影只花了半天时间，剧组总共不到十个人。摄像机贵点，但也只要三千五百日元。胶片拷贝的成本才八十日元。”
哥，我拍不了这东西。
“怎么会?你是我们家最聪明的，从小学中学大学，你都能拿第一。拍电影肯定也行的。”
周青琳懒得回话，进了卧室。她朝床上一躺，精疲力尽，被浓浓的挫败感包围。
公开课的事，周青琳干的比周青峰还好。
请人，开讲，宣传，造势，同样是打科阳财团的招牌。外人以为这堂姐弟是一伙的， 多少给些面子。
科普，键政，交友，结社，周青琳工作细致，比只出主意不干活的周青峰更适合担任职业经理人。
可同为合伙人的杰西李和周青骏对公开课的成功表示极大失望--被发 动起来的底层年轻人精力旺盛，却个比个的穷。
这个群体非常乐意参与活动，本质是希望能从组织者手里获得晋升机遇。比如一-份工作，一点收益。
周青峰搞公开课是赚了钱，但回头就把钱撒出去。他乐于给优秀的年轻人工作机遇，或推荐到名流手下，期待获得晋升的年轻人今后给与回报。
周青骏和杰西.李却只想借助公开课构建一-张 上流社会的人脉网。对贴上来寻求机会的底层年轻人，他们当工具使唤，乃至鄙视。
时间长了，周青峰的公开课有成熟流程，越办越顺利;杰西李等人却觉着这事十分鸡肋，不愿再投入过多关注。
现在最时髦最有钱途的是电影，周青峰证明了这个商业模式走得通，能赚大钱。周青骏收集了洋子的剧照，便给杰西李打电话，希望继续合作。
杰西.李也正好为此事找父亲李彪。
联合财团董事长办公室，侍女打开个华丽的包装盒，取出个土色陶瓶。陶瓶中倒出些不可名状的黑色物体，皱巴巴的，一碰就碎。
李彪坐在靠背椅上，手里翻着财团最新的业务报表，问儿子-句，“杰西，你搞的艺术写真画册似乎没赚多少钱啊?”
周青峰搞《圣光画报》，杰西.李也搞。
但艺术品这东西市场就这么大，有钱人又不是非买不可。除非出现新的内容或形式突破，同质化竞争下销售额自然萎缩。
月刊的《圣光画报》第-期大卖五百份，第二期的五百份花两个月都没卖完，第三期预计只出两百份。
杰西.李搞同样走高端路线的竞品写真集，内容和做工上比《圣光画报》更下工本。
周青峰只舍得用铜版纸，请的是学园绘画社的学生动笔涂色;杰西李下令给写真集镶金边，请身价最高的美术教授手绘，怎么华丽怎么来。
结果就是《圣光画报》-册成本不到五日元，竞品成本飙升到三四十日元。
同样是销售速度慢，《圣光画报》 就算压货，成本也低;竞品一口气印刷上千册，积压的资金让杰西.李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市场?
结果就是《圣光画报》正在筹划的第四期打算只出一百份，但死活不降价，艺术品是有尊严的。
杰西.李承认自己高估了市场，尝试过给竞品降价促销，结果-降价更没人买。有钱人宁愿买贵的，也绝不买不符合自己身份的物品。
这事搞得贼尴尬。
办公室内，侍女将陶瓶里的东西倒进小钵，用药杵轻轻碾成粉末，然后丢进个曲颈瓶里，导入蒸馏水，用酒精灯加热。
加热后的黑色东西化作油脂状，散发难闻的药味，夹杂腐臭气息。
“父亲，这是什么?你不要乱喝药。”杰西.李看到这些玩意就皱眉。
“哎呀，你不识货，这可是来自埃及金字塔的木乃伊粉。我请人从伦敦苏比富拍卖行买下的，据说是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世的内脏。现在欧洲流行吃这个养生。”
“拉美西斯二世的木乃伊内脏?”杰西.李感觉精神错乱，苦劝道:“父亲，你肯定上当了。这东西怎么能吃?”
李彪不悦的抬头，“杰西，别以为读了耶鲁就了不起，你就去镀镀金，经验为零。我活了五十好几，只用三十多年就建立大财团，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
你学周家小子搞的公开课和写真集都不怎么赚钱，丢掉算了。那小子最近搞的电影是真不错，你可以搞搞。
但千万别学周家小子的结尾，那个不好，学他开头就行。找几个漂亮女人来拍，-定能赚钱。
李彪说话时有点打结巴，说到一半就精神不济的挥挥手。侍女从办公室的抽屉取出个药瓶，倒出一粒药，还递上水杯。
杰西李欲言又止，默默行礼后退出父亲的办公室，回到自己在财团的办公点。办公室主任过来低语道:“杰西阁下，最新-期宣传小报出来了，您要看一下吗? ”
粗糙的纸页，发黄的纸面，字迹不清的内容，就是东京如今流传数不清的街头小报。这印刷品大多不赚钱，发行人的身份也诡异莫测。
在研究周青峰搞的公开课时，杰西李听到传闻说前不久惹得天皇大怒的秘密政治文抄’就出自周青峰手笔。
想想那些‘文抄威力之大，闹的内阁都鸡犬不宁，杰西.李忍不住偷偷摸摸也跟着学。一开始他想自己写，却很快发现这活得找专业人士来干。
于是宣扬中国威胁论的街头小报在东京扩散，还形成-定影响力，直接把周青峰气得要拍电影来反击。
效果..观众对电影结尾霸占洋子的英国人角色不是最反感，却盯上了荒木这个角色予以痛骂。
...杰西.李扫了几眼小报内容，不悦的摇头道:“你们怎么就写不出之前'秘密政治文抄的那股味道?那种读了之后令人要么愤怒要么激亢的感觉。”
办公室主任苦着脸，“阁下， 您说的那些文抄，我们都研究过。内部-致意见，写这些东西的人绝对是宣传高手，绝非寻常人。
我们找了不少大学教授来模仿‘文抄’的风格，却发现要超越其文采不难，但要让普通人读了深感信服却极难。
杰西李低头再看几眼自己办的山寨文抄，尽是些瞎编乱造的内容。说中国掠夺日本资源，抢掠人口，压制经济，不能说不对，但就是缺点什么。
周青峰的"秘密文抄‘只需说-句’跟着中国有饭吃'，很多日本人就心甘情愿的要当带路党。
这就是抓住了主要矛盾啊!
"舆论这事还是很重要的。知道那小子请的是谁吗? "杰西李咬咬牙，"把那位宣传高手找出来。科阳财团给多少，我们出双倍。”
34章军火
东京，港区。
一千多米长的春见码头停着七八艘千吨级的货船。船上竖着黄色的大烟囱，突突突的朝外冒着呛人的灰烟。
栈桥_上永远有飘落的煤灰，海水里浮着死鱼烂虾和船只排放的污水废油，海鸟的尸体在随波浮动，散发恶臭的气息。
电力绞车发出嘎嘎'的响声，在货船和码头间调运木制集装箱。烧煤的蒸汽卡车负责运输，车头的烟囱不时冒出火星。
干粗活的苦力背着沉重散货走上舷梯。他们每走一步， 舷梯像波浪般抖动，让人担心这些穷苦的家伙会掉进肮脏的海水里淹死。
实际上，这事常有。
日本对外出口木材、煤炭、纺织品、海鲜干货等农林渔业产品，进口粮食、机械、化工、钢材之类工业品。巨大的贸易逆差要靠欧美援助和劳工汇款来平衡。
有艘船下来个印度大副，穿着短褂，扎着裤腿，听码头工人的指引，骂骂咧咧的走到霍曼面前问道:“什么时候刚断奶的孩子也敢来买卖违禁品了?”
这年头船上缺少淡水，船舱内往往像猪圈似的。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都臭都很，船员身上往往发馊，味道极其糟糕。
霍曼.菲利普捂着鼻子，厌恶的扇动被海风吹来的臭味，吐了口浓痰，骂道:“该死， 你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么?”
印度大副哈哈大笑，没有寻常阿三见到英国人的畏畏缩缩。他拍拍霍曼的肩膀，“别废话，把尾款支付给我，货就归你。”
”得了吧，你那些东西都是废品，不值钱。把它们吊上岸，我得看过后才会付账。”霍曼装作老成，不愿让步。
印度大副盯着满脸雀斑的霍曼，又看看跟这小子来的几名壮汉，招手道:“看在码头工会的份上，我相信你了。跟我来，货已经在堆货场。”
堆货场距离码头不远，木制集装箱垒起三层高，铺满上万平米的面积。运货的车辆在舱内进进出出，- 派繁忙。
“喏，以废金属名义运来的，希望你能搞定日本海关，把它们运走。”印度大副打开几个集装箱，展示里头的货物。
用手电筒-照，集装箱内是拆成散件的机械设备。霍曼身后跟来几名技名工，小心的贴边钻进去查看。
"都是从新加坡的英军仓库里运来的，我保证它们修一-修 肯定还能用。它功率大的很，跑起来可带劲了。每台只要五十英镑，绝对超值。”
"我父亲说过，跟印度人说话最没劲。因为他们吹牛的方式总是雷同，最大特点是把数字翻几倍。”
“小子，你该不会想压价吧?我可是冒着老大风险把货给你运来。你若是压价，我宁愿不卖。把这几个箱子重新拉回船上去。”
霍曼跟印度大副在讨价还价，检查的技工花了两三个小时仔细确认十几个箱子里设备的状态。
最后得出个结论--集装箱里装的是英国艾利&麦克莱伦公司生产的哨兵牌军用蒸汽卡车。
120马力，链式传动，钢板弹簧减震，双缸立式蒸汽发动机，最大载重七吨，最高时速二十公里。
虽然内燃机发展极为迅猛，几个工业国都在开发生产汽油柴油为动力的车辆。但蒸汽车辆的保有量极大，比如科阳财团运输队的三百多部卡车九成是蒸汽动力。
当前石油化工产业还不够发达，开采冶炼和运输存在诸多麻烦。所以烧煤烧柴就能动的蒸汽车辆还能再用个十几二十年。
日本允许外资财团进口卡车，但对大马力的军用款却要审批。因为这玩意在制造时就配有轻型装甲，可以抵御轻武器和炮弹破片。
以目前日军的孱弱火力，碰上有一定越野能力的装甲 卡车是件非常要命的事。
但蒸汽动力的缺点太明显，比如启动时需要先给锅炉加压，这至少需要半小时以上。还有体积大，能耗高，大量耗水，里程太短等等。
这么多缺陷在战争中是致命的。所以现在各列强民间还在用蒸汽车辆，但军队都尽可能换内燃机动力。
卡车的关键是发动机、底盘和传动，只要把装甲拆了，军用民用在外表上看着差不多。因此总有人会把退役的军用车辆倒腾出来卖。
集装箱里的配件大概能组装成四台军用卡车，技工们检查后确认车辆部件基本完好，缺了些零配件，但可以另购。
验货完毕，技工们喊来吊车把集装箱运走。
霍曼也跟印度大副商量完毕，以每台三十五英镑的价格买下这批’废金属’，换取- -张提货单。
交易完毕，印度大副喊住霍曼，指了指运货的技工道:“小子，你好像不是最终买主，他们才是。"
霍曼得意的回复道:“我能从日本海关弄到进货许可，保证这些废金属'能合法的使用。这就是我从中赚差价的底气。”
印度大副咧咧嘴，“我大概能猜到你用什么手段搞定进货许可。既然如此，你背后的顾客需要更多更带劲的玩意吗?”
“只要你能弄来，-切好说。”
霍曼赚差价赚的开心，巴不得有更多货源。他每个月能拿到五十日元的零花钱，却压根不够挥霍，需要有外快加以补充。
印度大副靠近半步，压低声音道: "要军用电台吗?要重炮吗?李恩菲尔德步枪，要不要?马克沁机枪，要不要?军用侦察机呢?全新没拆封的。
霍曼听得目瞪口呆，也低声骂道: "fuck, 你是哪来的?你这些东西绝不可能从新加坡运来。你该不是从印度运来的吧?新德里的军火库又爆炸啦?”
“就问你要不要嘛?绝对是最合理的价格。我们现在手头的货找不到买主，就是缺合法的进出口手续。”
东亚这地方就是中英日三家，中国和英国肯定不要印度来的走私军火。日本倒是想要，但如果卖给日本军方就等于英国人知道了。
印度大副手中有货，但卖给谁真是麻烦。
霍曼听的心惊肉跳。他意识到自己似乎介入某个大案子，不敢先答应什么，付了尾款，匆匆结束这场交易。
码头另一头，有座老旧仓库被改建成临时影院。几百号港区的水手挤在影院外，叫嚷嚷的要进去。
门口的票务员不得不喊来七八个帮手维持秩序，一个个的放人进去观影。
周青峰在仓库对面，斜瞥临时影院外的热闹。他对跟在身边的郭绍笑问道:“我们在港区布置几家临时影院?”
郭绍答道:“十八家，比东京映画的动作快多了。我们临时雇了三百多人，打算组建流动放映队，等东京的放映热潮过后就去其他地方。
临时影院布置简单，远不如正规影院体验好。比如仓库里的座位就是最普通的长条板凳，坐久了屁股疼。
‘圣光娱乐拍的电影不止《洋子》这-部，其他乱七八糟的实验电影也堆，都是摄制组练手之作。
毕竟演员、导演、剧务、化妆都不专业，需要积累经验。就连周青峰也只是后世的小视频看多了，显得稍微厉害那么一点点。
既然是练手，情色片，武打片，戏剧片，杂耍片，各种乱七八糟的片子一-大堆。拍这么都片子也不能浪费，干脆拿出来放映。
临时影院的票价便宜，两角可以看-场，-块能看半天。最受欢迎的自然还是有点剧情的情色片，大家都爱看奶子大腿。
仅仅几天，临时影院赚钱的速度让郭绍觉着心跳加速--港区的水手多。这个群体平时在大海上飘，到岸就喜欢吃喝嫖赌，花钱大手大脚。
影院场地有大有小，盈利能力有高有低。各家影院上映快-周，虽说财务尚未汇总，但圣光娱乐预估月盈利将超过三十万8元。
这赚钱的能力极强了，也就比科阳财团最赚钱的进出口贸易差些，碾压其他子公司。
“下一步，试试把临时影院开到日军的营地去。”
“给日军军队放映?”
“日本大头兵也是有消费能力的，训练那么苦闷，可以让他们包场舒缓精神嘛，这钱不赚白不赚。我们搞公开课认识那么多人，找找关系。”
周青峰这脑回路着实把郭绍惊到了，但仔细想想又很合理。军队确实适合包场集体看电影。
东京有个近两万兵力的近卫师团，地位最高，军饷最多，训练相对轻松，其大头兵肯定乐意消费。
“那帮大头兵如果看《洋子》，只怕会暴跳如雷。”
“就是要给他们做点思想教育嘛。跟欧阳说-句，可以针对性拍些大头兵爱看的片子。类似《洋子》这种有教育意义的，结局可以不用那么惨，但一定要有个欧美反派。”
郭绍听这话就想吐槽- - - -小少爷，你也知道《洋子》的结局很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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