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通吃
这样经营的成本低，但收益别想太高。若想发财，还是得靠工业。
天黑不久，总督设宴款待原来的客人。入席间，他才知道康诺利夫人的美貌究竟何等动人一--餐厅的灯光在 她面前显得太过暗淡，以至于无法看清她的每一-分娇颜。
席间谈起双方家庭。
德里克勋爵结过两次婚，前妻多年前病故，两个成年儿子在海军服役。他现任妻子近期病了，最近半年在市郊的修道院疗养。
康诺利女士也谈及自己刚刚失去丈夫，不愿待在伤心地东京，打算到别处走动走动，若有合适的产业，也许会购买些。
只看美人的言谈举止便是受过良好教育，德里克总督心知对方哪怕没有什么家产，只凭这张脸在任何地方都必然受欢迎。
恍惚间，总督阁下忽然开口道:“康诺利女士若是有意在吕宋投资，我可以送一百公顷土地给你。 不收任何费用。”
啊....白送?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嘞。
- -直不说话的周青峰开口问了句: "该不是什么需要投入巨资修整的土地吧?或者是土地上有-群特别麻烦的原住民，需要动用枪杆子才能把他们轰走。”
这话把总督阁下问愣了，他开口说送士地时都没考虑这么多。
一来吕宋到处是未开发的荒地， 土地本身真不值钱。二来他也是被美色诱惑，决定慷慨些博取好感。
艾丽偏过头，示意儿子别乱说话，再顺势表示乐意接受馈赠并深表感谢--反正对方送的，不要白不要。
母子俩这双簧唱的绝妙，搞得总督下不来台，暗暗后悔自己怎么就随便开了口。为了自身名誉，他还真不能随便弄块穷山恶水的破地赠送。
“父亲，林加延河谷的土地如何?那里有许多无主荒地。”格蕾丝眨巴眼睛，提出建议。
总督摇摇头，他知道女儿想什么--林加延河谷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但那地方属于土著控制区，连英军都不乐意去。
周青峰倒是问了句，“总督阁下，我们对土地其实不感兴趣，我和母亲要来也无用。如果真希望我们在此地投资，能不能授予航空经营权?”
...航空
菲律宾大岛11座，小岛七百多。航空确实是最便捷的物流方式，吕宋岛的英军也有机场，但只有十几架老旧飞机。
"能受总督阁下亲自招待，我就大胆开口提要求。吕宋此地治安混乱，势力繁杂，我对在地面经营毫无信心。
若是航空么，我倒是愿意试试。比如在岛上几家势力修简易机场，从日本购买运输机来跑物流。
对于蔽塞的岛屿而言，和外界沟通的需求是极其强烈的。
药品，食物，武器，这些货物是刚需。相信各家实力为了自身利益，应该不会为难我这个从天空过境的中立航空企业。
几句话条理清晰，最惊讶的不是德里克总督，反而是- -直把周青峰当傻小子的格蕾丝。小洋妞惊讶发现这好像没啥脑子的大少爷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笨。
"航空业?”总督也颇惊讶，机场占不了什么土地，且因为属于不可替代的服务业，也很难和目前岛上各家势力发生什么正面矛盾。
而对于控制吕宋岛的英军来说，其实交通是他们最头痛的。
八千英军和几万印军，集中在马尼拉看着很强大，可真要外出行动，这点人马真是杯水车薪。
如果有足够的运输机代步，英国人在岛上的控制力将大大增加。岛上势力也不会轻易来得罪少年。毕竟他不高兴就从空中给对手运武器，这可怎么办?
德里克总督来兴趣了，“你们能买到什么样的运输机?”
"轻型的吧，能运两三百公斤货物的那种。”
周青峰可不敢说自己能弄来新中华'目前主力现役的大型轰炸机，六百公里作战半径，从高雄起飞能轰炸吕宋岛北部。
这年头飞机很便宜，就是木头，胶合板，细钢丝外加一台活塞发动机拼接。只需两三百英镑，很多车库小工厂自己就能整个简陋的飞机出来。
吕宋岛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运输机不需要啥机动和速度要求，百来马力的发动机照样用，可以将成本压到最低。
这类飞机的优缺点都很明显，比如起降要求低，可靠性差，能满足基本航空物流，却一不留神就会坠毁。
“如果总督阁下允许，我可以马上联系在日本的朋友，这周就能弄个十几架日军退役的二手运输机，连带飞行员和地勒都有。
只需选几个物流需求旺盛的地方建设机场，我的航空公司下个月就能开始运行。希望届时阁下能给与税务优待和安全保障，免得几个月后公司破产。”
少年的要求不过分，德里克总督没觉着有什么不妥，反而欣喜的觉着建立航空公司的想法非常前卫时尚，又契合目前英军的统治需求。
想来想去，总督阁下就设了一个限制，“新开 设的航空公司必须雇佣一半英国飞行员和地勤，并在必要时接受总督府管理。”
“没问题，只要总督阁下能合理付费，我开设的航空公司永远为阁下敞开大门。"少年痛快答应。
安插人手算是将少年的航空公司置于监管之下。德里克总督原以为自己这条件会被拒绝，但少年仿佛缺乏经验，满口答应。
“马尼拉有- -座机场，希望能允许我开的公司使用。”
“没问题，地勤和燃油需要付费。
“我还需要仓库和雇工。”
“这些我不干涉，你随便找地方盖就是了。”
"总督阁下能如此支持，我表示由衷感谢。
晚宴谈的很坦陈，德里克总督确实希望康诺利母子俩留在马尼拉，给与不少便利。席间只出了个小小的意....
周青峰去了趟洗手间，穿过走廊时感觉有个传菜的仆人从背后经过。他听到对方脚步声时转身避让，却发现那名仆人在他回头前就跑走了，连个背影都没留下。
少年不由得停步思索，那仆人脚步声明显不对，前缓后急，似乎被吓到了。可这是总督府，他不好追查，只是心有疑虑- -刚刚发生了什么?
05章咖喱佬
总督府的晚宴进行的非常顺利。
十五岁的维克多.康诺利开头有些言辞过激，但拿到航空经营权就变得温和乖巧，风趣幽默，能拿东亚各地风土人情说笑话，还擅长自黑，让餐桌前充满欢快气氛。
餐后，格蕾丝邀请母子俩到府内花园花赏月。总督阁下的书房则来了另外的访客，吕宋岛英军司令、总督府财政官。
在书房里分别落座，四十来岁的鲁宾少将就指着窗口笑道:“总督阁下，我来的时候见到花园里有位如精灵般美丽的女...
“康诺利女士，一位美丽温情又特别的寡妇。"德 里克总督发出男人都听得到的猥琐笑声，“我女儿格蕾丝把她从东京邀请到马尼拉。”
财政官布林接着笑道:“现在城里在传个消息，说康诺利女士不但年轻貌美还自带五十万英镑的嫁妆，总督阁下正在为迎娶第三任妻子做准备。”
哈哈....三个男人都在笑。
德里克总督笑了会摇头道:“这传言真恶毒，我挚爱的莉诺只是有些微恙，她在城外的修道院调养的非常好。
我女儿去东京也是为她母亲寻找医生和最新药物。现在医生已经来了，相信-切都会好起来的。
稍作停顿，总督继续道:“其实我收留康诺利女士并不是为了她那点财产，更不是因为她的...
少将和财政官都在笑，意思是骗鬼呢，我们知道你在撒谎。
“好吧，我承认那位女士的美貌和财产是让我有些动心，但关键在于她的身份--大英驻日武官亨 特克莱尔的遗孀。
简单说，是伦敦的大人物们对丢失日本这个重要的东亚支撑点表示极大的愤怒。
有迹象表明，在东京事变前后，驻日外交人员和商人坏了规矩，将大英在日本的投资拱手让给了中国人。
这可是价值几亿英镑，持续半个世纪的投资。没谁有资格磨平这笔账，所以唐宁街表示要查清此事。
议会在三个月前开始组建调查团，打算到远东揪几个替罪羊。算算时间，这支调查团半个月内就要抵达马尼拉。”
少将和财政官一惊，低声询问:“谁主持这次调查?”
总督摊手，叹气道:“是亚历山大.詹姆斯爵士。”
....!
书房内响起沮丧的声音。财政官急急问道:“为什么要让詹姆斯爵士来?那个岩石脑袋难道要去东京调查?”
"如果詹姆斯爵士愿意去东京，我将乐意至极。可爵士阁下的落脚点是马尼拉，他给我写了封信，表示将顺带审查菲律宾总督府过去十几年的账目。
这就更糟了!
少将和财政官面面相觑，心里已经闪过无数念头--贿赂，求饶，暗杀，欺瞒，总之不能让伦敦来的调查团放开手脚，否则真查出点什么可不好办。
总督府在过去十几年对菲律宾各地的统治可以用两个词概括- -- 放任不管，竭泽而渔。
所有英国官僚都明白- -件事，他们到远东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可不是真的向当地土著撒布女王陛下的福音，而是来捞钱。
所以搞基建这种自己卖力让继任者收益的长期政绩是不划算的，唯一-驱使殖 民者花钱的动力就是因为他们自己需要享受。
至于当地土著过得水深火热，不正好衬托大英帝国的文明和强盛么?看贫民窟里的穷鬼每日悲哭哀嚎，殖民者简直爽死了。
不但英国人爽，就连当狗的印度雇佣军也是爽的不要不要- --在主子那里受点委屈算什么，扭头百倍施加在土著头上，马上就舒坦了。
人类的幸福感都来自对比和差距嘛。
要保持人类文化的多样性和原生态，必须尊重土著们延续.上千年的习俗。
贱民们若是吃太饱就会考虑其他问题，什么自由、平等、民主之类的。 那可不行，绝对不行。
“女儿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亨特.克莱尔是东京事变'中驻日使馆唯一伤亡。 以我对东京同僚的了解，克莱尔先生一定是过于碍事才 被干掉。
作为克莱尔先生的遗孀,康诺利女士必然是心惊胆战的逃离东京。我相信，她手里或许捏着某些调查团想要的证据。”
总督阁下举起酒杯，少将和财政官则彼此交换眼神。三人心头有了某种默契- -东京那帮卖国贼赚的盆满钵满，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们?
如果那帮混蛋识趣，现在就应该急急忙忙的来马尼拉送钱。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都是同僚，正派的绅士不会相互为难彼此，帮忙照应一= 是完全没问题的。
国家虽然血亏，但只要官僚血赚就行。
可如果东京的混蛋不识趣，为了避免伦敦来的调查团把目光落在马尼拉，自然要给他们找点事做。
总之，康诺利女士现在必须待在马尼拉，哪儿都不能去。
“阁下打算怎么留住那位孀居的美人? "少将挺了挺胸，笑嘻嘻道: "也许我可以发挥些个人魅力去说服，让她配合我们。”
少将阁下算的高大强壮，身份地位也配得上东京来的未亡人。他很有自信，自己出手- -定能对博得美人欢心。
德里克总督抬头瞥了眼，不咸不淡的说道:“康诺利夫 人提出要在吕宋岛投资航空业，我答应了。但我想她确实需要有个依靠，鲁宾少将若是有心，我乐见其成。”
财政官年过五十，也瞥了眼跃跃欲试的驻军司令，暗想:“笨蛋，总督阁下虽然没打算换妻子，但可以有情人啊。没察觉他对那位康诺利女士有心么?”
不过，想想进总督府路过花园的惊鸿一瞥，财政官也理解鲁宾少将的冲动--那真是位娇花般的绝色美人，谁会不动心?
但愿总督和司令别为此爆出什么丑闻!
闲聊过半，马尼拉庶务总管兼警察局长瓦萨尼先生走进会客厅。这是位黑脸皮的印度裔官僚，板着脸，夹着个皮包，在门口生硬的咳嗽一声。
“总督阁下，鲁宾阁下，布林阁下，打扰了。“瓦萨尼先鞠躬致歉，随后从皮包里掏出几份电报。
“总督阁下，这是您要的调查报告。我中午给驻日使馆发报，分别询问了不同的外交和商务人员。”
德里克总督接过电报，扫了几眼后又递给旁边的少将。鲁宾少将看过又递给财政官。
三人英国官僚看过后都没说话，反而盯着印度裔的警察局长，等着对方先说点什么。
“上午，总督让我查一下从东京来的康诺利母子。我安排警员前去为他们登记身份，包括他们的随从。在多方面综合了解后，我对这对母子有些疑虑。”
瓦萨尼局长顿了顿，鲁宾少将随即扬了扬手里的电报，问道:“东京的外交人员确认了这对母子的身份，商人和银行确认其财产。还有什么疑虑?”
“这对母子的随从似乎过于精悍了些，有好几名携带枪支的保镖。他们的仆人有点... .过于聪明，无论对话还是做事太过利索。”
印度裔局长一脸的凝重，以求强化自己的表述。
“如果你有几十万英镑财产且长的美丽动人，出门在外也会带上保镖的，并且可以聘请最棒的仆人。”
鲁宾少将毫不客气的反驳了警察局长的疑虑，“瓦萨尼先生，还有什么让你觉着不对劲的吗?”
局长挺直身子，“我只是基于安全角度考虑，对任何可以目标做可疑推断。当然，我确实没有什么证据。
不过，我们都知道'新中华拿下日本后，下一个目标肯定是吕宋。马尼拉警务系统近半年破获十几起间谍案，抓捕的破坏分子足有上千人。
德里克总督皱起眉头，"我的总管兼局长，有话请直说。我也不认为那对母子身边有几名保镖和优秀仆人算什么大事。是什么让你对他们有疑虑?”
局长想了想，“我想各位应该知道亨特克莱尔在东京事变’中发出的报文。这么一个得罪所有同僚的家伙，他的妻子和儿子居然获得普遍的认可和赞同。
除非是权势极高的人能扭曲他人观感，否则正常情况下，任何人的评价应该有好有坏。康诺利母子自称是在东京受到排挤，那么这些报文的内容就让我诧异!”
这话一提醒，鲁宾少将再次浏览手头的电文，并仔细斟酌字里行间的措辞，片刻后沉声道:
“瓦萨尼局长，你说的有一定道理。这些电文似乎急于向我们证明什么。如果我是东京的那帮混蛋，才不会干这种事。我会巴不得这对母子落难才好。
总督和财政官也重新阅读电文，半天后彼此对视，没有立刻给出判定。德里克总督只挥挥手，“瓦萨尼，谢谢你的提醒，我们会留意的。”
印度裔局长微微鞠躬，转身离开会客厅。
厅内三人各自端起手边的咖啡，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财政官布林先开口道:“只要这对母子能给马尼拉带来投资，我觉着这不是什么大事。
那些电报是挺奇怪的，但或许母子俩就是人缘好呢?又或者他们花了点钱，想要过去的同僚朋友帮忙说几句好话。”
鲁宾少将也答道:“不是我对瓦萨尼有偏见，但印度官僚为了表现自己总喜欢耍点小聪明，惯于夸大其词。最近被他抓捕的所谓间谍大部分其实都挺无辜。
那对母子再怎么样也是英国人，还是亨特克莱尔那家伙的妻子和儿子。想想亨特那家伙干了啥，他的家人怎么可能是间谍?
最说不通的是，假如这对母子带着几十万英镑来马尼拉就为了当间谍?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对于少将和财政官的判断，德里克总督只点点头，未当场发表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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