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灯神
“你认识他们吗？”严苛女士换了个话题，用大拇指越过肩膀指了指身后的雕像。
霍珀点点头，心里感谢了一下自己那位毛茸茸的朋友莱特宁，幸好她在基特亚藏书馆看了那么久的《神谱》，才能认识这三位名声不显的神祇。
“不可避免之人，天罚以及无法动摇的法官”霍珀的回答让严苛女士抬起头。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霍珀感觉她明显有点惊讶。
“比起一般的新生，至少你的宗教学知识还不算浅薄”严苛女士点评道，然后接着提了下一个问题。“你知道恩瑞耶丝的起源吗？”
所有魔鬼都知道最早的一批欲魔来源于堕落的天使，这甚至是某些欲魔拿来炫耀的荣誉，但校长需要的这个答案吗？
“恩瑞耶丝，一开始的称呼是，'复仇天使'”严苛女士也没指望她回答，径直说下去“复仇天使，并不是一种赞美或者比喻。”
霍珀看着三尊神祇的雕像，思索着女校长的话，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她的脑海。
“恩瑞耶丝一开始的职责是执行复仇？”她压低了声音问。
第四十章 复仇
“差不多，至少在无名之王的年代的早期是这样”严苛女士点点头道。
“恩瑞耶丝们在无法逃避的复仇之女的指引下，无休止的追踪那些应受惩罚之人，把他们拖入地狱”
“至于后来怎么变成现在的情形了，你可以自己去图书馆研究，我就不多赘述了。”
霍珀点点头，知道严苛女士第一天认识自己，很多事她也没必要说的太透彻。
“我知道有些恩瑞耶丝会去执行复仇任务，所以说这个职责还是保留下来了吗？”霍珀回想了下她从前听说过和见过的欲魔，确实有一些是从事复仇相关工作的。
严苛女士先是点点头，然后摇摇头。
“是也不是”她解释道“恩瑞耶丝受限于天职，没法完全不执行复仇业务。但没有几个真心做这项工作”
“尤其是出生在地狱的恩瑞耶丝，她们从小就被自己的母亲娇养，心里想的都是成为密探，宗主乃至”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宠姬”
宠姬其实也不错，霍珀想。虽然欲魔们算地狱的宠儿，但在那些真正的高阶魔鬼面前，她们也不过是一群长着翅膀的漂亮小鸟，能当宠姬就不错了。
不过她还没有傻到把这话说出来。
“如果你不愿意和其他大公牵扯过深”校长坐直了身体，交叠着双手，严肃地看着新生“你有三个选择”
她弯下腰，从石桌底部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分成三格，每格里面放着不同的饰章。
“在你毕业后，我可以推荐你去蹈火军团，它象征地狱自身的怒火和惩戒。”女士拿出第一个饰章，上面雕刻着一双纤细的燃烧着烈焰的手。“蹈火军团由暗黑八魔将的皮尔扎领导，只需要对拜尔大公和地狱之王负责。军团的功能只有一个，将烈焰降于恶魔头上”
“如果你专攻历史学和契约学，我也可以推荐你去阿布里莫克的众魔法庭”女士将蹈火军团的饰章放在桌子上推到霍珀面前，然后拿出第二个。第二个饰章上面是一个称量着心脏和羽毛的天平。“众魔法庭代表着审判和裁决，你可以从书记员做起。众魔法庭由煞玛纳统领，他直接向前四层所有大公负责。”
“最后，你可以成为一名涅麦埃德——涅墨西斯的侍女”女士拿起第三种饰章，是一个燃烧着蓝火的黑铁火炬。“即复仇的本身，聆听主物质位面的祈祷，追猎企图逃脱制裁的人。”
霍珀静静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三个饰章。它们各有优劣，但霍珀知道女士引导的是什么，她也知道自己会选择什么。
她知道自己一旦选择其中之一其实就是在放弃特定大公的庇护，至少是拒绝了莉莉斯的庇护。
我真的需要这么做吗？她问自己。既然当了这么多年的小魔鬼，升阶过后服侍一位女士又有什么不好呢？
她的手比心更快做出了决定，当她反应过来时，手已经伸向最后的黑铁火炬了。
校长拦住了她。
新生疑惑地抬起头，严苛女士把所有的饰章都收回了盒子里。
“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在你毕业之前是拿不到任何一个证明的。”严苛女士道“我已经了解了你的想法，正如我之前说的，我会根据情况制定你的课程。”
她敲了敲放卷轴的匣子，一卷羊皮纸飞到她手上，她微微掀开面具，在纸张右下角烙印下一个黑色的唇印，然后递给霍珀。
霍珀定睛一看，原本空白的纸上，开始不断生成字迹，就像有一只隐形的手用石绿色墨水在上面书写。
“新生的必修课包括了地狱历史，格斗学，奥术及延伸和社交学”严苛女士用手指点点纸上第一列的课程。
“选修课总共有七门，按照你的目标，需要学习的有宗教学和怪物与敌人”她的话音还没落，纸张上就出现了这两门课程。每门课程都标注了授课老师的名字和所需准备的东西。
“为什么格斗学有三名教师？”霍珀指了指老师最多，所做准备也最复杂的那门课。
“格斗学有三条分支，武器格斗，空中作战以及隐秘作战”
“我要选哪一种，教授？”
“所有。”
霍珀仔细看了看课程，发现明天下午就是格斗课。就在她卷好羊皮纸准备离开时，严苛女士叫住了她。
“这个是给你的，它是一份礼物也是一份考验。如果你能点燃它，才算初步踏上了涅麦埃德的道路”
递给霍珀的是一支真正的黑铁火炬，就像放大的饰章。然而它冰冷而沉默，没有任何火焰，顶端的托盘里面一尘不染，连燃料都没有。
没等霍珀再说什么，严苛女士就对外扬了扬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霍珀低头研究着手里的火炬，它的大小和份量其实都更像一个钉头锤。她尝试着挥舞了一下，嗯，挥起来也像。
“霍珀小姐”当她走出忏悔室的时候，旁边有个双角笔直的提夫林喊了一声。“您现在应该移步大礼堂用餐了。”
“用餐？可是我不需要进食啊”霍珀疑惑地问。
“奉严苛女士指令，为了让各位可以尽可能的了解猎物。在烬炬堡的一切作息都将参照主物质位面。”提夫林向她屈膝行礼，小声解释。
“额，那好吧，带路吧”
霍珀匆匆赶到大礼堂（也就是昨晚校长训话的那个房间）时，发现自己也没有特别晚。一大群坎比翁追着她的脚步进入了大礼堂。
当所有人都落座后，站在阳台上的银眸女士用力摇了三下手中的铃铛，喊道：“赞颂九层地狱”
新生们响起了稀稀拉拉的附和声。
皮包骨的女管家面无表情地重新摇了三下手中的铃铛，喊道：“赞颂九层地狱”
“赞颂九层地狱！”这次的喊声蕴含怒气，但确实宏亮不少。
“祝各位用餐愉快。请不要浪费任何食物。”
每个人面前出现了同样的食物，装在同样的木盘子里的肉酱豆子，水煮防风根，一块滋滋作响的烤肉以及放在篮子里的长条面包和一壶壶血河水。
“我感觉我就像个修女”霍珀听到坐附近的某个欲魔咕哝了一声，认命地舀起一勺豆子塞嘴里。
“上午怎么样？”拉缇带着莉尔挤了过来，坐在霍珀的两边。
“我们讲了一上午的地狱历史，那个安祖魔从阿斯摩蒂斯堕落开始絮叨，我怀疑血战打完了他都不一定能讲完所有历史。”高大的坎比翁用力切割着盘子里的烤肉，像在割安祖魔的脑袋。
“你们从阿斯摩蒂斯堕落开始讲的？”霍珀反问道。
“我应该没记错，是吗，莉尔？”
莉尔点点头，她看上去不太想吃东西，只喝了点水。
霍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第四十一章 课程
如严苛女士所说，第二天的早课她没有出现，所以欲魔自己跪着吟诵诗篇。
霍珀很怀疑这样做的意义，就像地狱里绝大多数地方一样，脱离了监管后没有几个欲魔还在认真的吟诵。
而且由于没有一对一的访谈，早课很快就结束了，他们就像一群出栏的鸭子被守在门外的提夫林侍女踏着熹微的晨光去大礼堂吃早饭。
霍珀真的很希望烬炬堡不要搞仿照主物质位面的这一套规矩了，因为光应付功课就已经足够耗费心力了。
早课过后是所有新生一起上的地狱历史，教授是个穿着考究的安祖魔畏劳教授。霍珀很快发现地狱历史课讲的可不仅仅是历史事件，它包含了地狱局势分析，巴托的主流法律和潜规则，文书写作，文学措辞和修饰，常见契约的拟定及漏洞等等内容。
她作为小魔鬼的时候还多少了解过契约，学习起来没有那么费劲。有些新生，尤其是那些常年作为战士培养的坎比翁，面对书写简直头都大了。
不过霍珀没想到的是，所有新生里面，地狱历史课表现的最突出的是拉缇。霍珀原以为高大的战士在文学和历史方面会有些困难，而事实上她的花体字写得比谁都好，吟咏起诗篇时声音也如钟声般宏亮悦耳。
“welala，welala！”在拉缇完整流利地背诵完歌颂九狱之王的睿智的长诗后，畏劳教授鼓掌高声喊道，露出了一嘴参差不齐的牙齿“非常好，非常完美，拉缇小姐，我敢断言你一定受过很好的教育，不逊于任何贵族。”
教室里面其他几个贵族出身的新生颇有兴趣的转头去看她。薇拉和丹雅又在咬耳朵。
“好了好了，各位，你们应当向拉缇小姐学习”钟楼上敲响了午饭钟，安祖魔一边收拾自己的包一边说。
“课后作业，任选埋单行动中某位贵族，以它的视角出发分析动机，阻碍，努力，结果并就结果反推出应当如何修订计划。我希望你们的文章长度不短于两尺，并且全程使用标准扭曲花体。后天上课前交。”
午饭过后就是新生们最期待的课程——格斗课。
碧冠教授早早的在城堡底部的向外延伸的平台等着他们了。
在苍白的阳光下他看上去比晚上还要巨大，简直就像是颗长在平台上的冷杉。他的脚边放着一口大木箱，里面全都是各种武器。
“你们还在等什么？“看到所有人都到齐后他吼道“每人一把武器，快，行动起来！”
新生们一拥而上，生怕抢不到心仪的武器。霍珀最后选了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足够基础也足够强力。
待所有新生重新站好后，翡翠色的龙裔给自己套了个小圆盾，冲新生招招手道
“所有人一起上。”
在场的新生全都感到了一阵被蔑视的愤怒，没等他说第二次，近五十个学徒一拥而上。
不到一刻钟，所有新生就以他为圆心散落在训练场各地趴着呻吟了。
龙裔直起身子，他连粗气都没喘，更不要说受伤了。没有任何新生，包括拉缇这个在参加过阿弗纳斯军团活动的，可以接的住他一拳。
霍珀尝试过像对付老鲁本那样去袭击他的腰，结果就是被他单手抓住斗篷直接甩出去砸在蕾希身上，两个欲魔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啧啧，比上一届还要差得多”教授点评道“但没有上上届那么无可救药”
“战斗第一课，抛却所有不必要的东西”碧冠教授示意她们站起来，霍珀拉了蕾希一把，一瘸一拐地走进队伍里。
“现在脱掉你们身上的长袍，换上更轻便的衣服。”他指了指另一口箱子。
换好衣服后，他当着新生的面演示了所有武器，不论多么少见的武器在他手里都如指臂使。
霍珀原以为他会要求所有新生跟着他做示范动作，但碧冠教授显然没有降低学习难度的想法。
他按刚刚围攻的表现给所有新生编号，然后让他们从强到弱的顺序一一上来挑战，挑战过程中一边痛打他们一边指出他们的缺点在哪里。
等他喊停后，新生们基本都摇摇晃晃，全身青紫了。
“一塌糊涂，但总算还来得及调整”霍珀听到这点评累的连恨他的心都提不起来了。
“天快黑了，所有恩瑞耶丝留下，进行射击课程。其他人，解散！”
欲魔们发出整齐的哀鸣。
快到子夜时分的时候，霍珀才和其他欲魔一起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训练场。想到要爬回塔尖的宿舍，她就恨不得直接倒在大礼堂里。
霍珀原以为自己和原生的欲魔们有很大的差距，事实上是大家都大差不差。课程的难度简直超乎想象，即使是薇拉这种高阶层出来的欲魔也得努力学习才能保证自己不落后。
奥术综论的老师是击杀暗杀魔拟像的千年肠老师。她倒是没有像碧冠教授那样第一节课来个下马威，但是她的话可比碧冠教授难听多了。她主要负责教授新生们如何开发自己天生的力量，通过与地狱共鸣来施展法术影响他人。
蕾希在入学前就已经是一名邪术师了，千年肠教授对此非常不满，认为她学得完全不够规范全面，简直是在玷污奥术。后果就是蕾希几乎每天都被留堂练习，霍珀每次遇见她都觉得她比上一次更加憔悴。
在这种情况下，霍珀很高兴自己终于熬到了第一个休息日。
即使是休息日，女管家也依旧准时把她们叫醒做早课。不过考虑到今天已经没有任何其他课程了，早课也不是那么不可以接受。
“霍珀今天准备做点什么？”早餐桌上，丹雅和蕾希难得没有和薇拉待在一起，而是询问起了霍珀。
“不干嘛，先把畏劳教授布置的两篇契约漏洞检查写了，然后练习千年肠教授要求的每天四小时冥想”霍珀耸耸肩，突然发现今天来吃饭的新生，尤其是欲魔特别少。转头就看到丹雅和蕾希脸上神秘兮兮的笑。
“怎么了？”
“是这样的，娜拉今晚会组织一个联谊会，你有兴趣吗？”丹雅冲她挤挤眼睛。“而且不止我们哦，听说娜拉还会召唤其他位面的生物过来”
“啊？教授们会同意吗？”
“按娜拉的说法，大不了她把城堡买下来”蕾希笑着说，然后赶紧找补道“当然，是开玩笑的，不过我猜教授们对娜拉这种级别的贵族后裔总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丹雅挎着她的膀子道“你作业总比蕾希少，千年肠教授可是要她冥想八小时。娜拉喜欢热闹，你就当去凑人数，认识认识贵族总没什么坏处。”
第四十二章 舞会
霍珀打心底里没有那么愿意参加联谊会，但是理智告诉她，不来绝对是很蠢的决定，很有可能得罪娜拉。
而就在她不断纠结的过程中，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会场附近了。
霍珀不知道娜拉有多大的能量，总之她确实在很短的时间内说服了严苛女士和女管家借给她一间小教室开联谊会，甚至她还雇了不少学校的提夫林雇员来提供服务。
当霍珀拐过走廊时，惊讶地瞪大了眼。
她原以为娜拉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最多也就是布置些借来的家具，准备些茶点而已。结果从走廊开始就开始显示她的能力不凡。
整条走廊摆满了芬芳的，带露水的花朵，盛满萤火虫的瓶子挂满其中充作照明。霍珀甚至一时间都没有找到教室的入口。
“你可让我久等了，霍珀小姐”娜拉从教室里匆匆走出来，声音清脆爽朗。她穿着一整套搭配了成打珠宝的棕色长裙，几乎就像一盆挂满珠宝的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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