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灯神
“揭示之冠”伊戈尔转过头来和佐伊交换了个眼神。幸好提前了解过了，这顶头冠会赋予它的佩戴者辨别谎言的能力。
“今日，我们齐聚于此。就指控瑞秋谋杀艾希曼大主教一事召开庭审。我希望各位控诉人，被告人，陪审团和旁听人员都保持冷静和克制，遵循定罪者神域的准则。”看到格雷大人做好一切准备后，他身后的书记员站起来开始宣读法庭的纪律。
书记员很快就读完了纪律，鞠躬坐下。
“由于事先已经书面核对过身份，本庭不再当庭验证身份。”格雷大人清清嗓子，直接开口“诸位控诉人请遵守秩序，按顺序逐一发言。”
他瞥了一眼手中的名单，道：“请来自醢酿之城的审判官，血父的代行者，伊戈尔先生发言。”
伊戈尔站起来向所有人鞠躬，然后说：“我请求法庭同意我委托助手代替发言。”
格雷法官点点头表示允许。这也是贵族法庭的一项惯例。毕竟，让贵族们摇唇鼓舌，大战四方实在是太不优雅了。因此，法庭允许贵族们委托一到两位助手替他们发言。贵族只需要点头或摇头表达态度就可以了。
佐伊站起来，掏出一张纯白面具戴在脸上。这是定罪者审判的惯例，控诉者和陪审团都会带上面具，以示抛弃自己的世俗身份，更多的也是保护发言人。
“尊敬的主审官，书记员，以及各位陪审员”佐伊小姐走到天窗投射的光斑下，就像舞台正中的演员。她感到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
佐伊打开了自己手中的羊皮卷轴，清脆的声音穿透了朦胧不清的黑暗，传到所有人的耳朵中。
“我，代表醢酿之城的审判官，指控石台上的这位小姐，也就是被告，崇敬伪神，组织偶像崇拜，散播有毒信仰。”
作者的话： 家里来人旅游，需要接待，明天不一定更。烦请见谅。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审判II
佐伊的话，就像一阵穿过麦田的秋风，瞬间让旁听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耳语。对于大多数小贵族来说，审判官来到翡翠港就已经够可怕了，而提出了渎神指控后那几乎就意味着明早可以看火刑了。
不过，格雷大人自然不属于这些大惊小怪的贵族们的一员。作为主审官，他早就收到了相关的卷宗材料，对相关情况已经了然于胸。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开口道：“本庭收到您的指控，请详细陈述并给出证据。”
佐伊松开手，羊皮纸卷的一端自然滚落在地，比她本人还长。她清了清嗓子，像个真正的控诉人道：“我方指控，被告组织了一个社团。对不存在的，名为‘大理石王者’的伪神提供敬拜，并以此为渠道，收割了多名受害者的灵魂。包括来自箍桶镇的侏儒乌尔里希·闪索、来自海浪区的侏儒马克西姆·刨木和内森尼尔·浪潮、别名‘黏指’的凯恩家族独子，特瑞斯勒以及尊崇的赛文·帕尔玛。”
她的话音未落，旁听席就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众人循声望去，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晕倒在了席位上——是帕尔玛夫人。周边的贵族们纷纷围上去为她解开勒紧的扣子，冲她的脸颊撒花露水，拍打她的额头和胸口。过了许久，也许是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一个遗孀应该有的体面，戴着黑头巾的帕尔玛夫人才幽幽醒转。
一直在观察情况的主审官轻轻敲了一下钟，把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请继续，小姐”他沉稳地吩咐佐伊，又冲想要说话的帕尔玛夫人道“稍后会有被害人发言环节，请稍等。”
“我方出具的证据包括对三名侏儒的检验结果，该结果受到了长眠之家的确认，证实该三名受害人是因为失魂而死，他们的凄惨死状只是为了掩饰真实死。失魂的条件相当难以达成，而被告作为魔鬼，是少数能造成该死因的怪物。”
佐伊抖了抖手中的单子，她的话再次在贵族们之间引起了喁喁耳语，不过这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困惑——大多数贵族连失魂是什么都不知道。
格雷大人再次敲了敲钟，法庭安静下来后，他询问道：“是否向死者合适过相关细节？”
“未能向死者核实”佐伊咬了一下嘴唇，决定还是不要说伊戈尔摸进帕尔玛家族坟墓的事说出去“我们未收到帕尔玛家族的许可，无法询问赛文·帕尔玛。剩下的死者的身体都受到了毁灭性的破坏，无法进行对话了。”
“还有其他证据吗？”
“有，我方已经事先呈交法庭。包括凯恩家旧宅的法阵残片，用于证明伪神崇拜活动的存在；来自‘双樱面包’的赞雅女士的证词，她证实曾多次见化名为‘蛮牛’的赛文·帕尔玛与被告化身的瑞秋小姐一起出入，十分亲密；来自海浪区多位‘骏马’和‘花朵’的证词，他们都指证，特瑞斯勒·凯恩与被告一起组织邪恶聚会。”
“好的，本庭已经记录您的发言。请落座，女士。下面，本庭允许被告对伊戈尔审判官的指控进行辩驳，鉴于被告的身份，是否有哪位先生或女士自愿为其辩护？”
格雷主审官环视四周，不出所料，没有任何人想要为一个魔鬼辩护。他敲敲锤子，道：“鉴于本案被告没有辩护人，本庭特允许被告自行辩护。”
佐伊在面具下挑了挑眉，看来定罪者的法律也不是尽善尽美嘛。哪怕在巴托的众魔法庭，这种情况法官还会指定一个收割魔或者欲魔当辩护人呢。当然，大多数被告恐怕会觉得，这个辩护人不如没有。
两名穿黑锁甲的护卫上前，解开了瑞秋的口枷。但是她整个身体都还被牢牢束缚在石台上，动弹不得。
“魔鬼”主审官的语调冰冷“相信你已经听到刚刚说的话了，我再次提醒你，不要尝试在奥修斯的注视下撒谎。现在，你可以发言了。”
瑞秋首先发出的不是话语，而是悠长的呻吟，就像是刚睡醒的少女在伸懒腰。在佐伊的视野里，旁听席上有好几个贵族（男女都有）都不自在地在座位上动了动。
“谨遵您和各位大人的命令“瑞秋的声音甜美婉转，让人想起清晨叫卖水果的女孩，还带着一丝不忍察觉的痛苦“我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这位素昧谋面的审判官，竟然收到如此严重的指控。也许是我冒犯了他，但为了我和整个完美之人教会的声誉，我将...”
她还没说完，主审官就敲了敲锤子，呵斥道：“说重点！”
瑞秋噎了一下，然而委委屈屈的说：“是的，大人。”
即使重重枷锁在身，瑞秋依旧保持了尽可能优美的跪姿。兜帽随着她的不经意活动而滑落，满头红发披散下来，在天窗的光芒下闪闪发亮。
“我否认所有指控”她的声音脆弱又坚定，如果不是在如此严肃的场合，佐伊都要怀疑她在使用魅惑法术了“伊戈尔审判官的指控全都是捕风捉影，没有实证。”
“我根本不认识他所说的侏儒和贵族。我是艾希曼大人的侍女，怎么会有时间和他们鬼混，难道你是在暗示大主教允许的吗？”
“被告，我没有让你提问题，继续。”
要遭，佐伊想到。虽然主审官及时打断了她的反问，但很多时候，她只需要在陪审团心中种下疑问的种子就可以了。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与死者有关系。众所周知，流莺们的话不可信，她们连身体都能出卖，为了闪闪发光的金帆船，出卖言辞又有什么关系呢？至于那块石板？我从来没有去过凯恩家的大宅，上面难道写了我的名字吗?”
她逐一反驳了所有佐伊列出的证据，并自信地直视格雷大人的眼睛。四周再次响起了喁喁耳语，但这一次格雷大人没有敲钟。
主审官不满地扫了一眼佐伊，显然对她的工作不甚满意，清了清嗓子，说：“本庭允许受害者家属发言。鉴于本庭性质，非瑞亚丹城贵族不可发言，因此，本轮有权发言的只有帕尔玛夫人。帕尔玛夫人，您愿意发言吗？”
易激动的帕尔玛夫人气喘吁吁地站起来，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生气的缘故，满脸汗津津的，她怒视着伊戈尔，声音里满是冰冷的不悦。
“尊敬的大人，我没什么好说的。已故的帕尔玛大人死于急病，这里没有任何受害者的家属，我要求伊戈尔审判官就轻率的发言和因此对帕尔玛家族造成的污蔑道歉。”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审判III
佐伊早就料到了，像帕尔玛夫人这样的大贵族，是断然不会承认自己的丈夫与魔鬼有染的，她宁可承认赛文·帕尔玛死在十五个妓女的肚皮上，也好过让别的家族用魔鬼来攻击自己。
不只是佐伊，法庭绝大多数贵族都料到了这一点。事实上这也是开庭前伊戈尔最担心的问题。在贵族法庭上，平民或者流莺没有作证资格，而贵族们为了维护自己的羽毛，往往会拒绝作证。这样一来，留给佐伊发挥的空间就小了很多。
“本庭已经听取三方意见，因涉及多项指控，本庭暂不作出判决，请陪审团记录上述发言并作为定罪标准。”格雷大人等候片刻，发现无人发言后说道“后续若有补充证据或发言，请在最终陈词前提出。”
主审官鹰隼般的眼睛扫视着手中的羊皮纸，报出第二位控诉人：“请来自海浪区的蒂拉·炉心女士发言。”
炉心女士没有亲临现场，那位灰发侏儒戴上面具进行了发言。他主要指控的是瑞秋女士谋杀三名侏儒和蛊惑艾希曼主教对非人类种族的残酷压迫。
在灰发侏儒结束发言后，伊戈尔转过头和佐伊交换个眼色。炉心女士指控的内容也在她们的预料范围内。
想当然的，既然刚刚审判官的证据没法指控谋杀成功，那炉心女士关于侏儒之死的指控也没有多少用。不过，精明的奇械师女爵士可不会真的把三名已经死去的侏儒放在心上，她的目的是最后的压迫指控。
如佐伊所料，瑞秋用同样的“没有证据”的理由轻巧地从谋杀指控中溜了过去。
“我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侍女，又有什么办法不听艾希曼大主教的命令呢？”魔鬼以此作为结语停止了为自己辩护，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大主教身上。
正当主审官要叫下一名控诉人的时候，佐伊斜前方的白袍老人抬起手示意要说话。
“本庭同意桅杆区教区主教伊萨克·纳冯发言。”
白袍的纳冯没有让身后的年轻牧师代劳，而是自己站起来发言。他走到大厅中间，顶光打在纯白的主教袍上显得神性而高洁。
“诸位尊贵的先生与女士们，我们今天齐聚在此，并非为了审判金顶教堂的侍女瑞秋，而是要除去一条潜藏在我们身边的毒蛇。她杀害了我们备受尊敬的艾希曼大主教，又企图毒害你们的耳朵和心灵。作为大教堂的管理者和大主教候选人，我在此向无上的，完美的，不可侵犯的金甲卫士起誓，大主教从未收到魔鬼的蛊惑，他只是被短暂蒙蔽了视野。”
哦~原来你们是这样想的。佐伊点点头，明白了纳冯所代表的金顶教堂的态度。教会里的能人不少，他们肯定也猜到了贵族们一定会借题发挥，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承认大主教和魔鬼之间存在关系，完全把自己摆在受害人的位置上。
“有请第三位控诉人，来自浓荫区的泽文·蒙特先生发言”待纳冯发言完毕后，主审官开始叫下一位发言人。
在长椅的另一端站起了一名身穿朴素长袍，胡子修剪的整整齐齐的学者。从他粗壮浓密的眉毛来看，他应该和蒙特家族有什么亲属关系。
浓眉学者指控的是魔鬼勾结鹰巢兽人侵害翡翠港。这话一出，贵族们的议论声完全压不住了，佐伊看到好几名贵族都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估计都是被兽人祸害过田地的。
蒙特学者提供的证据包括瑞秋房间里面的传送镜子、兽人俘虏的证词、经法师确认过的，兽人邪术师和瑞秋身上相同的魔力波动。这些证据相当有力，瑞秋基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而且，我们认为，大主教确实未受到蒙蔽。”学者提高了一点声音，兜帽下只露出苍白的下颌和锋利的嘴唇“我们指控瑞秋与已故大主教媾和，借用兽人之手威逼非人类离开，以此低价收购浓荫区及城外土地。”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佐伊旁边的年轻牧师噌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在纳冯主教严厉目光的逼视下又坐了回去。
哦豁，狐狸尾巴露出来咯。佐伊瞥了一眼，纳冯主教神色如常，但是他不再轻松的坐姿还是泄露了心中态度。
“你的指控非常严厉，你为此提供什么证据？蒙特先生”主审官用力敲响了桌上的小钟，再次维持起法庭的秩序。“如果不能作出合理的说明，这将对您乃至整个蒙特家族的声誉都造成不利影响。”
“当然有。前不久，教会传令官茱蒂丝和她的上司伊迪姆，设法从鹰巢营救出一批俘虏，相信在座所有人都知道。”
这件事被整个完美之人教会当做显圣神迹四处宣传，在座的几乎没有不知道的。茱蒂丝的死又给这件事增加了十倍的话题度和传奇色彩。
“这些俘虏被关在黑牢时，隔壁就是黑暗精灵。想必大家一定还记得前些日子的宵禁吧，那些逃跑的黑暗精灵最终被他们的雇主出卖，送到了鹰巢。而这个雇主就是瑞秋和她的主人艾希曼大主教！我们已经将所有的幸存者分开询问，他们给出的回答出奇一致。我们请求向法庭承上证词。”
随着一叠羊皮纸被呈上去，主审官的脸色凝重。但伊萨克·纳冯再次要求发言。
“请允许我提醒蒙特家族”老人从容道“所谓的证词全都来自于一群孩子，贵族法庭不接受孩子的证词，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伊戈尔回过头，眼里满是询问。佐伊前倾身子，附耳道：“确实有相关条例，但是和他说的有出入。”
佐伊转过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学者的下半张面具。但她隐隐感觉那位学者面带嘲讽。
“或许是您年岁渐长，没有为这些小事劳心劳力”蒙特学者的话引起了几声轻笑“我们的法律没有禁止孩子作证，《瑞亚丹法典》第253条只说孩子证言不可为孤证。”
“但是我可不止一名证人”学者一摊手“事实上，还有两名矮人和一名鹰人逃离了那座囚牢，他们都愿意为我们作证。”
他的话引起了佐伊的注意。鹰人去哪里了她没有关心过，但是那两名矮人，尤其是其中的康恩大师，她可是知道是受到了谁的保护。看来炉心女士和蒙特大人一定达成了相应的交易。
“非人类的证言不可信”纳冯主教哂笑一声“第39号法令已经限制过所有非人类的作证权。”
“尚未通过的第39号法令”学者手拢在袖子里，回敬道“如果可怜的艾希曼大人没有去世的话，这个法令应该是要在丰收节后进行议会投票的。我没有说错吧，主审官大人。”
“您的记忆没有任何偏差，蒙特先生”主审官冷冰冰地说“但我必须提醒您，解释法律是本庭审判人员的工作，您只需要陈述即可。艾希曼大人与本案并无直接关系，如果您不能集中于本案被告，我将限制您继续发言。”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审判IV
在被主审官警告后，蒙特学者举手表示妥协，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告，对此你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格雷大人转向石台中间的瑞秋。
美丽的魔鬼微微挣扎了一下，红发晃动间露出了线条完美的后颈和白皙的肩膀。
坐在旁听席的亚隆吹了个无声的口哨，捅了捅旁边的伊迪姆:“你觉得这位欢愉魔小姐和我们的霍珀小姐，哪位更美丽？”
说完，他自己也不自觉地看向对面的控诉席。不过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他实际上也只能看到佐伊脸上的白面具。
“你闭嘴的样子更美丽，亚隆·奥瑞亚”伊迪姆从嘴角挤出几个字，懒得去看自己的同伴。
“哦，如果你对霍珀小姐不感兴趣，那我可就去追求她了”
“她不适合你！”在公众场合他自然不能说霍珀是个魔鬼，事实上伊迪姆也不能理解亚隆骑士的行为——追求一个魔鬼，他真是异想天开。
亚隆骑士无聊地又瞥了一眼石台上的魔鬼，随口道：“我更不理解你为什么在意这个审判。肉在上桌前就已经分好了，端到桌子上来切不过是贵族们的古怪礼仪罢了。”
伊迪姆没搭理他，只是专心看着魔鬼的表演。
“艾希曼大人的命令是经过多位大人的讨论认可的，又怎么可能是我能够影响的呢？”瑞秋语带哭声地说道“维林斯特大人也签署了这份命令，难道蒙特大人是在暗示议长也与我媾和了吗？”
咚！格雷大人在任何人反应之前敲响了锤子，制止了所有的窃窃私语。他怒喝道：“没让你反问！奥修斯的执法者，给被告一个教训。”
黑甲卫士将手中的混银丝长鞭在半空抡圆，发出渗人的破空声。长鞭如同黑色闪电般裹着风声抽到瑞秋的背上肩胛骨，裂帛似的“刺啦”声里，鲜血飞溅。魔鬼痛得大喊一声，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如果不是被锁链束缚住，她恐怕已经从石台上滚落下去了。
佐伊微微蹙眉，瑞秋的反应肯定有相当部分是在表演，但她背上皮开肉绽的痕迹不可能作假。作为欢愉魔，凡铁甚至不能在她的皮肤上留下痕迹，如今被鞭子抽伤....
欲魔眯起眼看向将鞭子收回腰间的卫士，盘卷起来的鞭柄上有一个不甚起眼的银色天平徽记，和主审官头箍上的定罪者圣徽一样。
“我希望这能让被告警醒，巧舌如簧在睿智的奥修斯面前是徒劳的”板着脸的格雷大人道。欢愉魔艰难地直起身子，怨恨地点头。
他刚刚的话和严厉的惩罚已经在尽力阻止贵族们对欢愉魔的证词进行发散，但就如瑞秋第一次的反问一样，她不需要得到回答，只需要种下种子就可以了。也许这就是她和贵族们的交易。
“蒙特、炉心，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与欢愉魔达成协议了吗？”佐伊在心中默数着贵族的名单“看来我们的猜测有偏差啊，你们想要的可不止是教会的权力。”
经过一连串节外生枝，主审官眉头已经紧得可以夹死蚊子了。但是当他看到举手需要发言的人时，手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庭审期间，陪审团禁止发言”格雷大人用尽量温和的口吻拒绝了灰发的年轻人“彼得·维林斯特先生，相信您应该理解。”
“愚蠢。”佐伊看着满脸怒气，不情愿地抱臂坐下的维林斯特家继承人，在心里刻薄地评价道“主审官已经尽量把影响降低了，现在跳出来只会扩大事态。”
“有请控诉人桅杆区的教区主教伊萨克·纳冯发言”格雷大人喊出了最后一位控诉人的名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每个人都知道，最关键的部分要来了。
这次纳冯主教没有再次自己发言，而是依循传统由他身后的年轻牧师发言。而当面具之后的人开口，佐伊也略感吃惊，这是个女声，还是个她听过的女声——崇圣之鹞的副官，门修斯家的那位小姐。
“金顶教堂的暂管人，完美之人的灯台主教伊萨克·纳冯，代表北大陆及翡翠港教区，指控被告，组织并谋杀完美之人的代行人，星印主教艾希曼大人。”
审判终于进行到了最关键的地步。格雷大人清清嗓子，道：“请承上证实该指控的证据。”
门修斯小姐一开始有些磕巴，但是她完全脱稿，径直开口道：“首..首先，控诉人提供证言和教会记档，证实被告是艾希曼大人的庇护者”
“我们从记录了解到，艾希曼大人身上的保护魔法可以抵挡绝大多数伤害，而被告是唯一知道怎么穿透保护的人。哦，不，唯一知道怎么穿透保护的魔鬼。因此，只有被告才有可能也有机会谋害大主教。”
“其次，我们拿到了亚比该女士的口供，她承认，在大主教遇刺当天，她奉大主教的命令，将绝大多数卫兵调开了。而这个建议无疑是由被告向大主教提出的，足以可见她的谋杀意图，不然又怎么会如此巧合？又有什么必要调开卫兵。”
“最后，如同在场所有人都看到的，是一名魔鬼谋害了大主教，而被告就是整个翡翠港唯一的魔鬼！教会要求立即判处她死刑！”
门修斯小姐声调越来越高，最后以尖锐的评断终结了自己的发言。
“被告，本庭允许你发言”格雷大人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
“我为教会服务了不短的一段时光，我也曾与诸位合作过，我有什么理由去谋害大主教呢？”魔鬼哀哀戚戚道“纳冯主教，我也曾和您共事过，难道您相信这都是我做的吗？”
瑞秋没有等到主教的回答，她看到主审官又准备举起锤子，赶紧道：“大主教遇刺的时候，我和亚比该以及伽朵站在一起。她们都可以为我作证，我没有作案时机。”
“不，她们不会”还没等她说完，门修斯小姐就粗鲁的打断了她“我们已经询问过亚比该和伽朵，她们都指认，那天你消失不见了，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所以你完全有作案时间。”
不，那可不对，小姐。佐伊在面具后观察着，蒙特大人并没有出席。然而，即便如此，全场也有不少于五个人知道，瑞秋其实是感应到了水晶损坏造成的震颤，前去查看原因了。
佐伊很清楚，瑞秋感应到水晶出问题然后离开和大主教的死亡之间是有时间差的，她尚有辩驳余地。但是，贵族和教会都不会让这个余地出现，无论是威胁还是利诱，那两位能够证明她当时并没有在天上射死大主教的侍女，一定会咬死她就是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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