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托地狱升职记 第72章

　　“因为毕丝忒夫人能够解读高等地狱语”莱特宁提醒道“她说这张地图指向玛尔博吉一处秘境，而且是很古老那种。更关键的是，你看这里。”

　　它用爪子拍了拍地图左上角，那里有一团霍珀原本以为是涂改痕迹的东西。

　　欲魔仔细辨认了一会，迟疑地说：“有点像一个...狗头？”

　　“是地狱猎犬的脑袋，但是连在了一个人形身体上”莱特宁解释道“考虑到这张地图的年纪，毕丝忒夫人觉得应该和化魔犬晋升有关。”

　　“不过她对此不抱什么期望，毕竟即使知道了化魔犬是如何晋升的，也不一定适用于我们。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去看看，怎么样？有兴趣吗？”

　　霍珀很想说没有兴趣，但女神的预言显然是指向与莱特宁有关，不去尝试一下看上去很蠢。

　　“我加入。”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临时契约

　　“我真是不懂，你为什么非得要把这个累赘带上。”莱特宁轻巧地跳过一块摇摇欲坠的石头，庞大的身躯落地的时候所发出的声音甚至不足以引起一只鼩鼱的警觉“如果你需要暖床，我可以给你雇半打髯魔，每天都轮换！”

　　地狱猫指的累赘自然是远远落在后面的兹斯。相较于脆弱的人类而言，一名龙裔提夫林无论在体力还是对巴托的适应力方面，都远胜一筹。但这点优势在两名货真价实的魔鬼面前就显得不值一提了。或许有一些强大的凡人，通过魔法奇械等渠道，可以不需要饮水，进食和休息，但显然兹斯还远没有达到这个水平。

　　为此，莱特宁几乎是喋喋不休的抱怨，认为带上兹斯过多的拖慢了两魔的效率。

　　“闭嘴，长毛猫”霍珀没好气地回嘴道，她正在集中精力在一片滚动的砾石中寻找安全落脚地“你很清楚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可不想等我回来发现自己的财产缩水了。”

　　地狱猫自知理亏，识趣地闭上嘴。忠心药剂这种炼金物就和其他地狱产物一样，拥有一个美好的名字和与之相对丑恶十倍的内在。这种以曼陀罗、阿片、麦角菌为主材的药水，本就是魔鬼用来控制凡人种族的常用手段。而真正激怒霍珀的，是忠心药剂中含有的两滴夺心魔蝌蚪汁——它让药剂名副其实地能使服用者保持绝对忠诚，却也赋予了这药剂一个臭名昭著的副作用：长期服用将导致无法逆转的智力损伤。

　　兹斯不过是抵押物，并非卖给了莱特宁。它让自己的抵押物服用这种药水，简直是在公然毁损霍珀的财物——在巴托，某些时候谋财指控比害命更为严厉。

　　“那先说好，不管找到了什么东西，我都不会多分一份给他！”莱特宁坚持道“而且我也不对他的生命负责，你可别想让我多出钱”

　　“我还以为你打算让我免费干活呢，原来你居然还想着分我一份，那可真是太感动了。”霍珀拍打着翅膀立在一块巨石上，笑眯眯地看着莱特宁。

　　“难道我说全都归我，你就不会自己拿么？”地狱猫翻了个白眼，很难想象一张狮子脸可以做这个表情。“事先说好，与晋升直接相关的东西你都不可以碰。”

　　霍珀跳下石头，长靴在干燥的地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注视着正抓紧跟上的兹斯道：“当然可以，我们可以签一个临时契约。”

　　即使只听说过村长的童话故事的凡人，也听说过魔鬼们通过契约骗走灵魂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往往以机智的主角欺骗了魔鬼为结尾。颇为幽默的是，绝大多数尝试这么做的人最终都会发现自己被魔鬼耍得团团转。）。然而，在巴托的日常生活中，出于对契约的谨慎，魔鬼们往往很少与自己的同胞签订任何长久性的或者魔法性质的契约。

　　取而代之的是，魔鬼们会通过简短而无歧义的临时契约来进行简单的合作，从而避免双方在文辞上搞鬼。由于契约是临时性的，且不涉及灵魂，因此它的约束力并不强，但足够让遵守秩序的巴托居民们在表面上遵守约定了。

　　“等我们到落脚点就可以着手了。”地狱猫闪身躲过一块飞过来的落石，也转头看向兹斯。

　　兹斯就像一只甲虫般在陡峭的斜坡上踽踽独行，为了抵挡可能的落石，他将原本拿在手上的大盾背到了背上，尽可能快地在滚动的岩石中移动。

　　霍珀从他的身影向上望去，只看见与天空相接的陡峭斜坡。无数石块从不知高度的上层滚落下来，大小从砂砾到房屋大小的巨岩无一不足。

　　这就是地狱的第六层，玛尔博吉，一个由没有边际的斜坡与不停坠落的岩石相互碰撞的严酷层面。

　　相当多的魔鬼把它称作变幻之层。这个不祥的名字当然不止是指这一层不断下落的石头和随时可能被落石掩盖的聚居点，它更是用来形容这层相当频繁的政权变动。

　　以霍珀在烬炬堡学到的知识，玛尔博吉的领主至少经历了三次变更。而地狱的贵族，尤其是实权贵族的变更，无一不是伴随着血腥的政变。

　　在现任大公格莱西雅之前，统治玛尔博吉的甚至不是魔鬼，而是名为马拉嘉德的老鬼婆，而在马拉嘉德之前是羊首的摩洛克。至于摩洛克之前是谁，那霍珀就不知道了。

　　魔鬼们没有等很久，兹斯就已经赶到了他们的落脚点。除了脸色有点发红，胳膊上多了几道擦痕，他倒也没有受伤。

　　霍珀在莱特宁开口讥讽前丢了条手帕给兹斯，这让龙裔的脸更红了。

　　“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霍珀没有去接兹斯递回来的手绢，只是示意他赶紧吃些东西补充体力“这里除了噪音和鬼婆女伯爵的遗骸外，还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吗”

　　“虽然毕丝忒夫人能够解读高等地狱语，但她可不会制图技术。因此我来寻找一位制图师的帮助。”

　　“在这？”

　　“在这。玛尔博吉号称九狱之狱，所有的重刑犯都关在这里，但这里可不止有囚犯。整个多元宇宙或许只有这里能找到熟悉‘大巨变’后地形的制图师来修补和破译地图。你不会觉得那张不知道几世纪前的地图直接就可以用吧？上面的标识早就变动了。”

　　地狱猫所说的“大巨变”是由鬼婆女伯爵死亡造成的。据传，在那长得没有边际的一天，马拉嘉德的躯体毫无征兆地膨胀，直到足够与山脉媲美，她的每一个部分都为玛尔博吉提供了新的标志物，并构成了新任大公的统治中心——欲魔女王就在她的头骨里举办宴会。

　　由于不断滚动的特性，玛尔博吉根本没有什么可以长久保持的地标，在经历如此的巨变后就更没有了。

　　“等等，‘大巨变’只影响了格莱西雅的王座附近。你不会告诉我，我们需要直接进入欲魔女王的统治中心吧？”

　　霍珀之所以加入从蓟之殿，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就是避免格莱西雅找自己麻烦。现在欲魔女王还没来找自己的麻烦，这只没分寸的野猫就想要带着自己一头扎进她的裙子里？

　　“怎么了？”莱特宁脸上露出诡计得逞的笑“难道你还害怕你们的女王？”

　　欲魔深吸一口气，忍住暴打莱特宁的冲动。他虽然自私、刻薄、做事不顾后果，好歹也算是个长久合作伙伴，直接打死太不值得了。

　　“现在，说清楚我们的目的地。”霍珀抱起双臂。“不然就散伙。”

　　旁边的兹斯好奇地看看两个魔鬼，默默摘下盾牌和长矛，护在了霍珀身前。

　　“好吧，好吧。不用这么剑拔弩张的。”地狱猫瞟瞟兹斯锋利的矛尖，决定还是不要刺激发怒的欲魔“我保证不进入核心区域，我要找的制图师离长发森林还远着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解读地图

　　与地狱的其他地方一样，玛尔博吉几乎无法在地图上进行标绘。不断滚落的岩石恶意地摧毁着任何想要在这一层面留下永久标记的努力。在震颤的斜坡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的树木，溪流甚至山峰。

　　该层面最常见的标志物就是魔鬼们驱使着劣魔和凡人努力修建的坚固定居点，他们通过金属遮挡物，尖锐的阻拦面和永无止境的劳作来对抗玛尔博吉本身的恶意。而那些被设计用来疏导和偏转频繁的岩石流的遮挡物，本身也成了魔鬼阶级的象征。最简单的哨所只能依托山壁和巨大的石块来抵抗，那些有外界竣工来往的商业城镇大多依托红铜合金墙壁（是的，就算在这种鬼地方也有商业和冒险者）。最顶级的自然是本层的领主，格莱西雅的寝殿，它用精金来制作围挡。然而，所有魔鬼都清楚，一旦最糟糕的山崩发生（比如马拉嘉德死亡那次引起的），无论什么材质都会被直接抹去。

　　霍珀一行经过数天有惊无险地旅行，终于到达了一座建立在青铜遮篷下的小镇。这座名为拉阿姆的镇子大体都建立在坚固的山岩中，青铜遮篷保护的只是它的外围入口和降落平台。

　　欲魔停留在对外平台上向外望去，第六层的天空满是鳞片状的乌云，狂妄的阴风吹得她的裙摆如鸦翼般展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入幽深的阶梯之中。

　　拉阿姆的地下远比它光秃秃的外围来得繁盛。随着宽大的阶梯不断延伸，滚石敲打遮篷的声音渐弱，而另一种声音——矿锄与石壁敲击的声音却越发明显。整座小镇笼罩在深邃的黑暗中，只有少数几个窗户里透露出幽幽的黄光。这并非由于镇子人烟稀少，而是因为其主要居民 —— 被称为 “杜尔扎贡” 的半炼狱灰矮人厌恶光亮，而这些灰矮人的魔鬼主人们更能在黑暗中视物如昼。

　　因此，极少数亮灯的房屋，正是为那些无法在黑暗中视物的外来者所准备。而霍珀的目的地，便是其中灯火最明亮、规模最大的那一座。

　　屋檐下悬着一颗兽人头骨，明黄的火焰从他的眼眶和鼻孔中喷出，照亮了头骨下面那块仿佛自己在抽搐的皮招牌，上面用地狱语写着屋子的名字“小杂碎”。

　　霍珀走到拉着皮门帘前，站在屋外的两个杜尔扎贡浑身一激灵，忙不迭地向欲魔鞠躬，打起门帘，请她进去。

　　“尊贵的小姐，您的到来简直让我这个垃圾堆，不，整个拉阿姆都光彩熠熠”她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混合着油腻气息的陈酒味，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站在柜台后的灰矮人谄媚地声音。

　　灰矮人倒腾着两条小腿紧赶慢赶地来到霍珀面前，根本不在乎酒馆里的其他人，直接趴在地上亲吻了她的靴子后才站起身。

　　“不知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他搓着双手，躬着腰，从霍珀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稀疏的后脑勺。

　　“站远点！你身上的劣酒味熏到我了”

　　听到欲魔的呵斥，酒馆老板赶紧退后几步连连道歉。

　　“我来找一个地狱猫和一个提夫林，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就可以，不必跟过来”

　　“是是是，尊贵的小姐。您要找的目标已经到了，就在这条走廊最里面。”

　　“你可以滚了。”

　　欲魔看也没看趴在地上模仿圆木的老板，抬脚就往里走，却发现大厅里的酒客，尤其是那些一看就是来自物质位面的旅客都面带惊异地看着自己。

　　她冷漠地扫视过去，没有任何生物敢与她对视。自从格莱西雅统治了这一层后，本就地位殊然的欲魔们更加的趾高气昂，别说外来者了，就是欺压外来者的灰矮人们在她们眼里也不过是奴隶。

　　“我在这里可都听到了。可真是威风凛凛啊，我的女士。”

　　霍珀刚走到走廊尽头，兹斯便识趣地掀开帘子，莱特宁酸溜溜的声音随即从屋内飘来：

　　“你要是亮出猎魔官的身份，自然也能威风凛凛。”霍珀走进房间，奖励式地拍拍兹斯的脑袋，随即因刺鼻的酒味皱起眉头：“什么味道？你往屋里撒尿了？”

　　“我亲爱的霍珀，请多少保持些淑女的矜持。” 莱特宁懒洋洋地倚着，面前木桌上放着个大酒杯，杯中液体泛着油腻的虹彩，“‘小杂碎’最出名的‘毒蝎之心’，特意为客人点的。”

　　“这就是你不让我跟来的原因？” 霍珀环顾四周，没找到干净的落脚处，干脆示意兹斯趴在地上，自己径直坐了上去，“生怕我发现你的小秘密？”

　　“毕竟是独家渠道，这位客人难得请到，你该不会介意我这点小小的私心吧？”

　　客人没让他们等太久。兹斯撑地的手还没开始发抖，门帘外就传来了酒馆老板油滑的声音：“尊贵的小姐和大人，有一位客人说与你们提前约好了，请问是否让他进来？”

　　得到许可后，一个瘦长的怪异身影走了进来。

　　来者瘦骨嶙峋，一张鸟喙般的三角脸上非但没有毛发，连口鼻都消融殆尽，唯余一双大得骇人的纯黑瞳孔。而比瞳孔更诡异的，是从它躯干两侧虬结而出的六条苍白手臂，每一条都青筋暴起，末端指节如干枯的枝杈，整具躯体宛如一株在黑暗中扭曲生长的怪树。

　　一个织法者。

　　“尊贵的巴特兹，安好”没有嘴的织法者无法说话，但他的声音还是通过心灵感应传到了在场者的心里“我如约而至。”

　　“愿魔法之风永远环绕您，大师。”莱特宁优雅地鞠躬回礼。“感谢您的帮助。”

　　“收钱办事，理当如此”

　　或许是干这行大家都心照不宣，织法者没有通报自己的姓名，径直在桌子边坐下了。莱特宁冲霍珀使了个眼色，让她让开，以便兹斯可以起身把地图拿出来。

　　织法者接过地图，深深凝视着。霍珀无法从它的表情读出任何东西。

　　它从宽大的袍子里掏出笔，尺，纸，墨水，甚至一本厚厚的皮面书，六只手一齐有条不紊地动作起来，简直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

　　没过多久，织法者在他们的心里低喝一声“好了”。然后将两张羊皮纸递还过来，其中一张是原稿，而另一张上已经按玛尔博吉最新的地形地貌进行了重绘和标志。

　　“长发森林？”霍珀看到标识的入口，感到一阵牙酸。那里虽然还没到格莱西雅的寝宫，但也相去不远，这趟旅程过去恐怕很难避开第六领主的耳目了。

　　织法者盘坐原地，两手捧着木杯。霍珀困惑地看着它 —— 没有嘴的生物该如何饮酒？只见它掌心贴住杯口，青灰色的皮肤渐渐泛起暗紫，仿佛酒精正透过毛孔渗入血管。

　　“感谢你们的招待，附赠一条消息——最近可不止你们对长发森林感兴趣。前不久我才帮一队佣兵制作了一张别无二致的地图。”

第二百一十三章 当欲魔的好处

　　送走织法者后，莱特宁慢慢踱步回到自己的软垫上，透明的躯体里一对在微光中闪烁的眼睛如同烧红的炭火。

　　“很明显，尤哥罗斯魔又发挥了他们一贯的作风”

　　霍珀倒是对此没有什么意外。尤哥罗斯魔的反复无常和自私自利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它们几乎是强迫症般地以作恶和背叛为乐，仅仅是一物多卖已经算得上是高抬贵手了。

　　“往好里想”霍珀半是嘲讽半是安慰道“至少织法者没有说你的地图是假的，尤哥罗斯魔还是保持了基础的商誉。现在再去苦恼有竞争对手已经晚了。你要是不愿意冒险，我也可以理解。不过你得想清楚，我们可是说好了，我帮你的忙可不包成功，中途放弃也算账清事了的。”

　　“不干活就想清账？满巴托都没这个规矩”半透明的狮子喷了口气，不屑地说“我只是好奇，到底谁对这个感兴趣。连毕丝忒夫人都对此不怎么上心，难道他们知道我们所不掌握的信息？”

　　“不过，你怎么突然变积极了？”多疑的地狱猫道“我记得你前一阵子还极力要避开格莱西雅，现在听到入口在长发森林反而不激动了？”

　　“无可奉告”霍珀冲他露出神秘的微笑。她确实不愿意掺和进格莱西雅的事，但是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了，再多做忧虑也是无用，不如主动想好怎么处理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正当莱特宁要继续追问时，门帘外再次传来了老板谄媚的声音：“最尊贵，最美丽的女士，有几位冒险者为您点了酒，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霍珀翻了个白眼，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作为巴托的中层，欲魔凭借极具迷惑性的美丽外表，总是让那些脑沟平滑的冒险者觉得她们很好说话，甚至不少人还幻想与欲魔发生一段禁忌又刺激的浪漫关系。

　　“告诉他们”兹斯看到了女主人的眼色，低声吼道。“如果不想被自己的肠子吊死在房梁上，就马上滚。”

　　“真是贴心”霍珀笑眯眯地拍拍兹斯的脑袋夸奖道，只剩不到一寸头发的头顶摸起来非常奇特。

　　欲魔松开面色泛红的提夫林，站起身，踢了踢懒洋洋的地狱猫道：“赶紧出发吧，你的竞争者可能已经离你很远了。”

　　她们离开“小杂碎”的时候，酒馆老板全程保持着九十度的鞠躬姿势，其他酒客更是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我倒是不知道现在玛尔博吉的居民这么懂礼貌了”莱特宁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猎魔官作为各位大公手下专门抓捕邪魔的雇佣兵，向来被众多中低阶魔鬼畏惧，但他也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尊敬的，也是唯一的公主殿下刚刚成为第六层的大公。蠢蠢欲动的角色可不少”霍珀对此倒是不感到奇怪“她唯一信任的就是她自己的军队，而恩瑞耶丝又是军队中她最最信赖的那一部分。在这种情况下，玛尔博吉的居民们要是还不警醒一点，向欲魔女王和她麾下的欲魔展现出臣服，就等着被从山坡上扔下去吧。”

　　拉阿姆镇越往下走就越温暖，也越发繁华。霍珀一行顺着向下的矿道径直向下，穿过滴水的回廊，进入了山体的空腔之中。

　　空腔中十分的热闹。霍珀粗略一数，有将近十数组外来者都聚集在在唯一的房屋外，围着几个杜尔扎贡唾沫横飞的比比划划。两个髯魔手握长柄刀站在高处扫视着人群。

　　焦头烂额，正站在石桌上大吼大叫的杜尔扎贡不经意看到身穿精致银甲的欲魔走进洞穴，赶紧将手中的单子胡乱一卷，双腿一蹬，从众人头顶飞跃而过，精准地用膝盖着地的姿势降落在霍珀面前。

　　“黑翼的女士，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我需要即刻前往长发森林，听说你这里有交通工具？”霍珀的声音冰冷。地上跪着的杜尔扎贡微微抬头，看到了欲魔腰间箭囊的一角，认出了是件附魔奇物，连忙把头埋得更低。

　　“当然，当然，女士。最大最稳妥的震颤兽。您往这边请。”

　　杜尔扎贡麻溜地爬起来，边引着霍珀往桌子旁边走，边冲另一个指甲发红的杜尔扎贡吼道：“红爪！没看到这里有一名尊贵的大人吗！赶紧去牵三头崩塌兽过来。”

　　“嘿，老铁须，我们先来的。”一个人群中的红皮兽人高喊道“巴托不是最讲规矩吗？”

　　邦！一声巨响，红皮兽人哼都没哼就倒下了，后脑勺上肿起硕大的鼓包。

　　兽人背后的一个金发人类收起手中的木棍，向这边鞠躬致意，恳切地说：“希望这个蠢货没有冒犯到您。尊贵的女士。”

　　欲魔不置可否地踩着兽人的脸走过去，周围的人群纷纷沉默地让开一条路。

　　桌子后面是个简单的围栏，但里面却没有牛马一类的牲畜，只看到许多桌子大小的巨石平放在地上。

　　名为红爪的灰矮人跳进围栏里，用挂在脖子上的号角吹了三声。

　　巨石骤然动了 —— 七八根蟹足般的脚爪猛地将其从地面撑起，顶端的砾石被一条如大雁脖颈般修长的几丁质长脖顶起，砾石表面裂开一道缝隙，显露出橘黄的虹膜。

　　“最好最大最稳当的崩塌兽！女士！”

　　红爪的声音比老铁须更尖一些，虽然它也长了胡子，霍珀猜它可能是个女性。

　　欲魔满意地点点头。崩塌兽并不是 地狱的原产生物，这种魔法兽通常生活在物质位面的山地，用它们化石为泥和制造山崩的能力狩猎。

　　崩塌兽螃蟹般的长腿可以让它们在砾石和斜坡如履平地，这让它们成为了玛尔博吉最好的驼兽。虽然偶尔会吃掉几个清洁的奴隶，但与它能提供的便利来说，这点损耗不值一提。

　　正当霍珀要付款时，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作出阻拦的动作。

　　“尊贵的女士”说话的是个光头男性。妖媚的深粉色纹身从他的右眼一直延伸至耳朵，一只紫色的小魔鬼蹲在他的肩膀上，爪子紧紧抓着他浮夸的樱桃色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