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城南贵糖水
“看上去他学了个废物技能,”克洛丽丝皱眉道,“这就是他自我感动的原因吗,三句话不离太阳?我想起以前养过的一条狗,因为家乡的天气总是很阴沉,因此每次出太阳,那条狗都要狂叫。”
“虽然很感谢你,克洛丽丝,但这并不好笑。”
“?”克洛丽丝歪了歪头,甚是疑惑,“我没开玩笑。”
“法尔亚尔哪来的太阳?”
“我看上去像这里的土著?”
感觉被指桑骂槐的欧斯加尔脸色阴沉下去,他开口道:“你们是认真的?”
唰!
玛丽安娜用一道焰束回应欧斯加尔。
那焰束击中青年男子的面孔,像是石子砸在湖泊中,一圈水波漾开,焰束如撞上镜面反射向他处,十几道折光在半空飞快游曳,最后贯穿玛丽安娜身后的克洛丽丝,焰束烧过少女的肋骨,在门槛上留下焦黑的污迹。
“你弄伤了她!”欧斯加尔朝秘书官呵斥道,“你知不知道她的价值,我还要向她传教,为她布道,用她的身体嫁接烈阳!”
“在摸清一位虚空门徒的能力之前,任何措施都是不过分的,我的勋爵,我得为你的安全负责。”
在他们交谈的同时,原本被击中的克洛丽丝也在变成一团泡影消散了。
少女站在教养所门内的阴影中,从未走出。
很好,已经十足逼真,但必须要十分熟悉的事物才行。阴影中的克洛丽丝暗自忖度。
“很好,不知道等级的幻影。”欧斯加尔转怒为笑,“很温和的技能,兼容性很高。”
在欧斯加尔说完后,帝国军官穿着的超凡者一脸冷漠地走上前。军官明面上担任联军的中校营长,实际为沃布尔顿家族的家臣,本人也是有着封地的实权贵族,是欧斯加尔的亲卫兼幼时玩伴,因此,欧斯加尔自然不会让他像虚空门徒那样用生命作饵。
“罗纳,你帮巴因堵截那个女人。”欧斯加尔体内漫出数之不尽的红色粉尘,这些微小的太阳虫宛如红色的菌毯与迷雾,行于天空和地上。
玛丽安娜知道对方要动真格的了,她最擅长的还是带领军队集团作战,对于超凡者,更习惯于命令法师与舰炮进行地毯式轰炸。
即便是半神也不一定能在法师集团对环境和法则的干扰下安然无恙,除非他们坐镇奇观。
被欧斯加尔称作巴因的军官体表渐渐炽红,空气也在高温下浮动起来——灵脉【烈阳】。
太阳教会九大直系灵脉,晨曦神殿带走【曙光】与【福音】,黄昏神殿剥离了【沉睡之血】,按理说太阳教会的实力应该大打折扣,但这两百年来,太阳神的力量达到史无前例的巅峰,连信仰祂的超凡者,也强悍得超出以往。
哪怕玛丽安娜拥有神赋技能,而对方的烈阳只有六层色泽不一的光晕,至少在正面作战能力上,玛丽安娜与克洛丽丝绑起来都不是那位军官的对手。
打不赢不意味会打输。
四发焰束接连射向巴因,然而,这些烈焰反倒助长了他的源力,除了承载超凡特性的附魔弹壳带给他微小的冲击,嵌进肌肉表层以外,那名表情冷漠的军官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
除非用更暴烈的手段硬碰硬,玛丽安娜无法对巴因造成重创。
后者当着玛丽安娜的面,一颗一颗抠掉弹壳,木然地摇了摇头,似在挑衅。他微微屈膝,向后展臂,盛烈的光芒将周围通红的迷雾卷到自己的拳上,无数太阳虫像为他覆了一层厚重拳甲,当一道刺眼的强光往前贯射时,太阳虫群似千万流箭矢曳出灼热流光,玛丽安娜急忙退回教养所内,“轰”的一声,沧桑而古朴的墙垣应声倾塌。
好在一楼本是工作的地方,没有人藏身此处。
在见到玛丽安娜被冲击波冲飞时,巴因似炮弹般射入尘埃漫天的阴影之中。
“罗纳,看住他,当心陷阱。”欧斯加尔蹙额道。
后者点了点头,随巴因追入教养所内。
欧斯加尔操纵太阳虫跟随秘书官的行迹,但陡然间,似撞到了极其庞大的阴影,全部的太阳虫忽的熄灭了。
尘埃渐渐散去,欧斯加尔的眼瞳一点一点在缩小,他看到,原本倾塌的墙垣此刻正完好无损,一层一层骨骸爬了过去,帮助教养所修缮一新。
在他身后,一道粗犷如吼的声音发出狞笑:
“听说你姓沃布尔顿?”
39.陷阱(续)
当欧斯加尔苏醒时,他发现自己被剥得干干净净,赤身悬在一座嵌合着圆环的十字架上。
这是太阳教会的标志,而欧斯加尔所崇拜与景仰的东西,此刻正长出一根根蠕动带刺的触手,交缠着他的六肢与躯干,染血的秘文刻进血肉,心脏中的太阳虫被一团浓郁污秽的阴暗所覆盖,使他难以使用伴生技能。
在另一旁,是一道粗糙、悠然的声音与人交谈:“虚空给每个人均等的结果,即便是太阳也会在无穷的岁月中陨灭,从无到有再到无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们于有中生,自然要为世界创造更丰富的要素,那是我们所存在的证明……你们太阳教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太阳悬而万物生,这句话我深以为然,与我从虚空总悟得的道理不谋而合,我们存在,是为了使更多人存在,一切终将毁灭,但在那遥远到不可预测的结局之前,我们要使人类攀升,攀升到‘有’的极限。”
“你这是歪曲经义!”听到这句话时,欧斯加尔立刻梗着脖子反驳,但他稍微用力,触手上的勾刺立刻嵌进皮肉里,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泪腺在本能的促使下决堤。
“唷,醒了?你说歪曲经义?不对,小东西,你来解释,我这叫作什么?”
“六经注我。”
“没错,六经注我……还真是绕口,嘿,你们曼罗人是有文化的。但后面那句话,太阳陨而万物灭,我不太赞同。毕竟,法尔亚尔不需要阳光就能生存。”阿莉丝塔前所未有的快活,快活到克洛丽丝没有从她的声音中感觉到丝毫压迫感,憨厚、温和得令人亲近,但如果亲眼目睹她此刻的所作所为,恐怕没人亲近得起来。
“你以为靠偷袭绑架我就算完了吗?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虚空门徒,呵呵,虚空门徒,我早该想到,一个明显是新人的小孩,不可能没有引路人……但是,不管你是谁,你要知道招惹太阳教会的代价!”
欧斯加尔的脖子被触须卡住,他只能艰难地仰望天空,腐蚀的剧痛在全身的神经狂奔,令他不由自主地喘息和痉挛,然而越是这样,只要身体稍有动作,就会刺激那些触手的勾刺扎得更深。
“嘶……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放了我,然后有多远跑多远,我会把你要的任何东西送到指定地点,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你一定可以做出理性的决策……你可以用诅咒或契约逼我发誓,无论你要什么,金钱、秘物、晋升材料、禁忌典籍,哈,我知道你们最喜欢那些禁忌的东西……你说……”
欧斯加尔艰难地挪了挪脖颈,让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下方的光景,这让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收也不是吐也不是,最终,在极度的茫然中,声带才帮他发出最后一个音节:“……呢?”
在他下方,一个身材高大,几条麻花辫像触手般披在肩上的女人在俯在一座石台上作业,她身边摆满邪恶的器具与材料,浸泡着污秽溶液的玻璃管塞满一排排骨架,人和野兽的五官铺在地上,颤动的眼珠藏在齿间、肉里,好奇打量周遭一切。
那是——
“这就是灵脉真形,一层寄身肉体的表形,一层重叠灵界的里形,以及超凡者为其赋予的精神和理念,你聆听不到那些声音也没关系,多完整解剖几个灵脉真形,对你感知世界本质有很大好处,你塑造的幻象也能更真实。”
巴因,他的亲卫、副官、伙伴,此刻正像猪猡一般被拴在石座上,那个高大的女人剪开了他的胸腔,把一颗血液燃烧的心脏掏了出来。
更令他崩溃的是,另一旁恭敬候立的,除了那个使出虚空之触的小畜生外,还有他的秘书官,信赖有加的家臣,罗纳!
“你什么时候背叛的我!罗纳!!!”欧斯加尔睚眦欲裂,他因绞痛而不断滑落的眼泪染出鲜红色。
“三个钟头前,勋爵,”秘书官平淡地转过身,用一如既往的谦卑表情望向欧斯加尔,“我没有巴因那样宁死不屈的气节,因此投降得比较果断。另外,我也不是太阳信徒,这些综合因素让屠宰场前辈给予我改过自新的机会。”
“屠宰……场?”欧斯加尔一脸茫然。
“看看四周,我的勋爵。”
在秘书官的提醒下,欧斯加尔忍着剧痛环顾周围,他骇然发现,原本是教养所空地的地方,不知何时冒出一座座巨大的墓碑,无数胳膊与血肉缠抱出大厦一般的太阳十字架,他的数十名亲卫被悬绞在上边。
“屠宰场,很久没人提到过这个称谓……说实在话,我虽然不是医生,但医生会的东西,我多少也会一些。”阿莉丝塔正从箱子里取出一个长着许多管子的黑色球形肉体,她忽然想到什么,对克洛丽丝说道,“小东西,去下界前你把我写的那本超凡者解剖图集带在身上,里面有很多实用的针对诅咒的药谱。”
“屠宰场……到底是什么?”
“你应该知道的,欧斯加尔·沃布尔顿,六十年前的肯维尔教区惨案,奇观圣焰大教堂半毁,半神大主教乔治·阿曼被拆成零件悬在太阳神像上,数十名太阳教会圣职者被砍断双脚跪在虚空神印前忏悔,在太阳神的注视下,祂的领土宛如炼狱。”秘书官耐心地解释,此间不忘瞥一眼阿莉丝塔的表情——这暴露了他平淡表情下的心虚——等确认阿莉丝塔没有反对的指示后,才为欧斯加尔描摹了事件全貌。
他接着说:“这件惨案也被是太阳教会两百多年以来,发生在帝国本土的十三起人为‘厄难’之一,如果你有关注太阳教会某些狼狈的历史,能够很轻易在卷宗里翻到这起惨剧。”
“可……可是……”欧斯加尔在失去绝对的统治力后,再没有先前悠然的自信,他痛得咬到舌头,嗓音颤抖地说,“这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开出你的条件,我们两全其美!”
“沃布尔顿阁下,”秘书官叹了一口气,“当初在第四次大净化中将屠宰场莉莉逼得走投无路的,是奥格斯特·沃布尔顿公爵。”
欧斯加尔如遭雷击,在他呆滞的目光中,粗糙的声音欢快地贯入他的双耳:
“所以,奥格斯特那个老东西,是你的什么亲戚?”
40.授人以柄
一切已经发生过的事件,皆是偶然的必然。
阿莉丝塔知道,无论有无(玛)丽安娜,帝国联军迟早会查到教养所,而那些士兵能够将市镇劫掠一空,自然不会放过教养所的一切。即便修女委曲求全,联军巧立名目对教养所的地毯式搜刮也迟早暴露奇观的本质,冲突不可避免。
这也是玛丽安娜自信找阿莉丝塔合作的原因。
不过,阿莉丝塔做梦也不会想到,亲临一线的领头人是一条体量惊天的大鱼。
“玛丽安娜那个女人是好样的……”阿莉丝塔朝欧斯加尔咧开一嘴黄牙,对呆滞的青年男子重复道,“所以,奥格斯特那个老东西是你的什么人?”
“你在说什么……我、我不知道……”欧斯加尔慌乱无神地摇着头,他甚至不敢直视阿莉丝塔和蔼的眼神,“你充满腐败的神秘特性,你是腐化修道院的门徒……你们这种人最是利益至上,为了深渊之下的虚空伟力,你们能弑主杀亲,你们敢于舍弃一切!所以,奥格斯特那个老东西是我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这便足够!”
“老公爵再造了瓦瑞亚的辉煌,助皇帝维系了帝国议会的权威,我的勋爵,我只能再一次这么称呼你,”罗纳的声音适时响起,“我为老公爵感到不平,家族的荣光竟然被继承人如此贬低和侮辱,巴恩在这方面就比你更有骨气。”
石座上,心脏被阿莉丝塔摘掉的巴恩在濒死中蠕动着嘴唇,他想说些反驳的话,却没力气发出任何声音。
“你呢?!你效忠于我时宣誓要永做沃布尔顿家族的盾,要拱卫我的安危,现在呢?你背叛了我!”欧斯加尔歇斯底里,“如果不是我发掘了你,你只能在贫民窟的红巷里给那些妓(女)做一条呼来唤去的狗!”
“如果我被屠宰场拆成零件,不就没办法履行我的誓言了吗?”无论心中藏着怎样的忧虑和恐慌,表面上,罗纳依旧稳如泰山,“我需要活下去,这样才有机会继续为沃布尔顿家族服务。”
阿莉丝塔和蔼的笑容稍缓,显然,她的耐心依旧很糟糕,修女拍了拍手,说道:“我时间有限,没工夫听你们两个表演深情对白……”
“你只是为了你自己能活下去吧?哈哈哈,假如我死在这里,除了在阴暗的下界做一条臭虫外,你再无他选,但是……你上界的亲人呢,你的妹妹呢?”欧斯加尔原本慌乱又歇斯底里的神色终于爆发出符合掌权者的狠辣,他双目一凝,瞪向罗纳,“你不能独善其身,你永远不能,我可以死在这里,但是……你的下场要比我凄惨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谁不痛恨叛徒呢?”阿莉丝塔用滑轮装置一点一点把十字架主体下移,让欧斯加尔与自己保持在同一水平线。
欧斯加尔呕出一口紫色的血水,露出勉强的笑容:“考虑好条件了吗?提出你要的东西,我们皆大欢……”
“啪!”
掌掴的震声在欧斯加尔的脸上响起来。
一颗颗皓白整齐的牙齿散在地上,七零八落,转动的眼球间张开一张张浅笑的嘴唇,伸出舌头将牙齿卷入口中。
“嘎嘣嘎嘣”的声音在脚下咀嚼、研磨,欧斯加尔完全能想象自己口中的东西落到其它嘴里,被舔舐、被摩挲、被品味,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那绝不美妙。
“让你插嘴了?”阿莉丝塔冷酷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欧斯加尔的耳膜。
“屠宰场前辈……”罗纳的语气有些僵硬,“杀死欧斯加尔,对你报复沃布尔顿家族的帮助微乎其微,他虽然是一个有些天赋的继承人,但在他后面,有资格继承家主位置的人选至少有一百二十多个。”
原本被欧斯加尔认定成叛徒的罗纳此刻竟然帮他说话,无论是否为虚情假意,都为他带去了一丝希望。
欧斯加尔的眼神亮起来,赶忙道:“没错,杀死我对你没有任何帮助,反倒我活着,才能给你更多利益!”
“啪!”
剩下半张脸的牙齿彻底落空,欧斯加尔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欧斯加尔·沃布尔顿,作为净化法庭的教区监护,你应该明白虚空门徒间的派系区别,也该明白腐化修道院和自由石匠会间的作风差异。”罗纳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无奈,他不得不解释,以免欧斯加尔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
实际上,欧斯加尔的生死他其实并不在意,重要的是,如欧斯加尔所言,主君若死,他这个仆从没道理好好儿地活下去。
罗纳的确是沃布尔顿家族的家臣,但卑微的出生使他的实际地位完全依赖于欧斯加尔,与巴恩这种有封地的贵族不可同日而语。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是!”欧斯加尔口齿不清地含糊争辩,“这个女人,她这样的能力怎么可能不是腐化修道院的门徒!即便她不是,但只要嵌合了这样的充满腐败与黑暗的技能,‘腐邪’必然会注意到她!”
“啪!”
这一掌,欧斯加尔彻底像蔫了的黄瓜,目光愤恨不敢再言。
“屠宰场前辈,我的建议是,你让他活下去,也让我活下去。无论你想绑架这瓦瑞亚公国的继承人来做些什么,草率地杀死他除了泄愤以外没有任何用处。”罗纳语气恭谨,谨小慎微。
“难道泄愤还不够?”阿莉丝塔的面貌逐渐兴奋,愈加狰狞。
“您可以腐化他,用隐秘的方式,一如您在六十年前,对那几十位圣职者所做的灵脉改造,”罗纳看向欧斯加尔,和煦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绝大部分誓言和契约都会随时间渐渐失效,但‘腐邪’的注视能伴随他一生,假如腐化渗透到血脉里,还会延续到下一代身上——这是把柄,您不需要对他形成直接的控制,就能威胁他为您做任何事情,太阳教会绝不会容忍任何形式的虚空存在。”
阿莉丝塔掐住罗纳的脖颈,把未曾反抗的秘书官提上天空,牢牢关注其眼神的变幻,大笑道:“我真想把你的心肠掏出来,看看它们是不是‘腐邪’的颜色!”修女狂笑起来,话锋一转,“但你说的很好,我很喜欢!所以你可以活下去,这不正是你为自己留的‘把柄’?”
后者只是艰难地呼吸,眼中流露出得胜、生还的笑意,声音断断续续:“但凭阁下处置……”
41.我只要沃布尔顿
法尔亚尔通往波图尔湾的航道上,群舰在旗舰圣玛利亚号的带领下,若一柄巨剑刺穿厚重雾层,当雾云散去后,荒唐的粼粼波光浮现在舰队头上——
波图尔湾流,均深三十六米,相较于濒临“世界尽头”的深海区,波图尔湾流就像一汪浅浅的池塘。云海下有上升的气流,经验丰富的海员往往能在不穿戴任何装备的情况下潜越海湾,乘着气流的轨迹安然着陆。
不时有剑鱼在云海下逆向腾跃,又借着升流潜入海中。
在海湾往西四十五海里处,可以见到上升的瀑布跨岛而过,面积足有法尔亚尔全境近百倍的波图尔主岛上,逾百万户法兰子民在此繁衍生息。彼处是漫长航路中扼守整条波图尔航道的重要门户,与数十座大小不一的岛屿形成钳制之势,将整片海域纳于统治。
只有这里的海涡才方便大型运输船和集群舰队通过,若是走其他航道,且不说容易卷入迷雾中,光是逆流的冲击就足以让船体大损。而打造能长时间潜航的空舰,目前的技术并非不能做到,但成本势必高昂到任何一个国家都难以承担的地步,同时,那种设计的舰船也将削减战舰原本的火力配置,除了喜欢玩水的富豪和探险家外,能够潜航的舰艇基本没有市场。
布仑·布斯维尔宛如静默的雕塑,面容肃杀地“矗立”在圣玛利亚号的指挥室中,他面前是“沙盘”——立体的、精密的、光影扑朔的装置,以当下的条件,要让那群崇拜浮华、奢靡与高度精细的魔法工程师致力削减成本,将其普及民用,恐怕还要等待漫长的时间。但就军事用途来说,这套“沙盘”的造价尚在军部的可接受范围。
帝国当下所面临的危机不说绝无仅有,也堪称千余年的国祚中少见的内外交困。虚空神殿所维持的稳定格局破灭后,老牌宿敌法兰王国屹立不倒,黄昏教会在帝国北部形成分裂之势,玛蒂奥人已在两百年的厮杀中踏碎了曼罗国都,以猛虎出笼的姿态吞并周边小国,进一步觊觎帝国皇帝——艾尔苏亚大公的附庸。
太阳教会的风头的确达到前所未有的鼎盛,一荣俱荣的南帝国也与有荣焉。可晨曦叛逃,黄昏分裂,太阳教会九大灵脉只剩其六,太阳神的权柄不可能不受影响,这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问题,却没有老实人提出困惑。
因此,布仑·布斯维尔这支舰队是目前帝国联军在保卫本土基本安全的情况下,所能抽调的极限。饶是如此,尽管他已经占领了法尔亚尔,但也让法兰人钻了空子,竟直接让对方将战火烧到了帝国本土。
很难说法尔亚尔的局势是否是法兰人的诱饵。
布斯维尔是艾尔苏亚人,法兰王国对邦国掠杀得越凶狠,就越能促进帝国内部的团结,提高向心力。
因此,布斯维尔现在要做的,不是回援本土,而是前往波图尔湾,与泰瑞比人合围法兰舰队,彻底赢下这一回合的胜利。
不过……
“司令,法尔亚尔来迅,马克上校向我们请求支援。”参谋长走入指挥室,向布斯维尔通告消息。
“我留在那里的驻军难道还打不过法兰人的数百残部?就算他们打不过,难道固守市镇和埠头都做不到吗?还有,为什么是马克来讯,沃布尔顿勋爵呢?他在做什么?”布斯维尔思路清晰,瞬间从参谋长带来的消息中提炼出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