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夜黑猫
第九十六章：一千零一夜
第四大道上，四散奔逃的人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绝望的哭喊声和刺耳的尖叫声逐渐消失，人们纷纷低头，在昏黄的光线中看向自己的胸膛。
胸口亮起一团幽绿的萤光，给人的精神带来静谧安宁的守护力量。
但感染者们并未停止行动，其中一个朝附近的人扑去！
那人吓得跌坐于地，几乎大叫起来，但下一刻，发现扑入怀中的，竟然是一个普通的伤者，虚弱无力地倒在怀里，眼神迷茫，而体内的黏黑蠕虫在进入绿光的瞬间便灰飞烟灭了。
人们的惊恐担忧变成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激，双手在胸前紧紧握着，泪流满面，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着‘永灭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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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里，艾诗礼大口喘着气，几乎难以自持，小脑瓜嗡嗡作响，就在刚才，就在她的眼前，莫拉查像虫子一样被捏死了！
而且是彻底湮灭，比焚烧垃圾还要干净，连一丝残渣都没留下！
明明疯狂得想要大喊大叫，但求生欲如同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的大脑，强制使她冷静！
我……我会死吗？
蓝毛萝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手捂住嘴，指缝里仍漏出颤抖的喘息声。
「黄昏永灭」是这个能力的名字，同时也是赫赫有名的源泉城主的称呼。
‘城主’是联合城三驾马车中市政体系的顶点，‘市长’都不足以形容这个职位的分量，比较接近的有——第一公民、执政官、僭主、将军等等。
艾诗礼万分紧张地盯着在附近飞舞的流萤，她用‘时鸟’解读过能力，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黄昏之光笼罩的地方，便是片羽不浮的黄泉河，一旦踏足，骨肉皆溶，只有在绿萤范围内才能得到庇护，如同摆渡人的船。
她突然发现，周围的流萤正在悠悠飞走！
“别走！”
蓝毛萝莉哀求一声，但一接近，萤光就像避开瘟神一样的躲着她，纷纷飞上半空，黄泉河里没有载她的船了！
“诶？不要抛弃俺啊！”
萝莉原地蹦跶，努力伸手去够，想要抓住一颗，然而，光团毫不留情的从掌心穿过。
“我是好人！呜呜呜……我和那家伙没关系！”
艾诗礼委屈大叫，不过，心里丝毫不慌，城主大人想干掉她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而且，大不了整个拷贝宁甲的活，用同样的能力制造出流萤自保。
忽然，她发现有一颗流萤飞得很慢，马上意会，追着它穿过街巷，来到一处僻静院落。
一颗枝干虬结的枫树挡住斑驳苍凉的长墙，层层叠叠的红叶宛如画卷，半幅掩着天空。
树根脚下，隆起的泥土上覆盖着一层厚实绵密的墨绿苔藓。
一个身段纤细柔弱的少女斜靠着树根，坐在满地落叶中。
她看起来消瘦病弱，手腕细得连贵妃镯都会滑脱，指尖细小如同阳光下的冰凌，仿佛随时都会融化消失。
一件薄绸长裙紧贴身躯，拢出腰臀的优美曲线，双腿极长。
她的头发就像枫叶一样，发丝如绺，由橘黄向深红渐变。
往下看，额如冠月，贝齿莹洁，眉毛淡得像烟，长而卷翘的睫毛宛如枯叶蝶栖息在半睁半闭的眼眸上，随时都会睡着似的，浓重的黑眼圈像是烟熏妆，让整张小脸显得格外可怜，薄唇涂成妖异的紫色。
艾诗礼大气都不敢出，这女人虽然长着一张娇媚病弱的脸，但比怪物还要恐怖一百倍！
虽然不知道老师和城主近战互殴谁强，但她的领域范围实在是BUG级别的。
流萤指引着，或者说胁迫着她来到少女面前。
艾诗礼像是面试一样，拼命想给对方留下第一眼的好印象，腼腆地微笑着，用甜糯的嗓音自我介绍，恨不得当场来个才艺表演。
少女却没在看她，专注地检查指甲，可她根本没留长指甲，只有一点圆润的边缘，蔻丹上的月牙不健康地缩着。
“城主？”
一番表演后，艾诗礼额头微微浮汗，倾斜身体问道。
“该怎么审判你呢？身为审判长的弟子，却杀了这么多人，传出去绝对会造成大轰动的……你切腹吧。”少女弹了弹指甲，幽幽地说。
“诶？！”艾诗礼委屈极了，慌忙解释，“不是我干的！”
“如果一件坏事最后的受益人是你，那就是你干的。”
“我发誓没有吸收那些灵性，不知为什么，最后都被坏老鼠偷走了，要惩罚就惩罚它吧……”
艾诗礼想掏出鼠鼠顶罪，却被少女抬指打断了。
“所以，在你的逻辑里，间接受益就不是受益了？”
艾诗礼一时语塞。
“你只有两种选择，死或者死缓。”
少女拈起一片枫叶，凑近观赏上面的自然纹理。
“不能活吗？”艾诗礼的小脸苦巴巴的。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咽了一口唾沫，又问：
“死缓……缓多久？”
“一夜。”
少女这次回答了，并转过脸，小手握拳抵住下巴，用赏玩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她的小脸。
“一夜？”
“陪我睡一夜，然后被我掐死。”少女细指收拢，嘴唇微微绷紧，模样越发妖冶迷人。
“诶——？！”艾诗礼彻底傻眼。
“这不是在开玩笑哦，例外地向你解释吧，特异点赋予能力的规则是‘誓约与付出’，为了得到「黄昏永灭」，我付出了无眠的代价，这是名为‘一千零一夜’的诅咒，每次想要睡着，都必须掐死一个喜欢的女孩。”
“那……那您掐死几个了？”艾诗礼战战兢兢地问。
“你看我像睡过的样子吗？”少女用小手挡住嘴唇，不停打着呵欠，浑身发着抖，“困死了，好想睡觉啊，你让我掐死吧，放心，死前我会把你从头到脚玩个遍的，不会浪费，然后与你的尸体肌肤相拥，一直睡到天明……时候不早了，就在这里吧，活过你的最后一夜。”
“诶？！”
艾诗礼完全无法形容此刻的震惊，但萤火在一点点靠近少女，她磨蹭地往前走，让自己保持在绿色的光圈里。
最后，萤火没入少女的胸口，光圈慢慢收缩，半径从两米逐渐缩到一米。
艾诗礼被迫蜷缩身体，在松软的苔藓上膝行，光圈的边界压迫着她，直到投入少女的怀中，浑身一颤，口鼻逸出不情愿的哼声。
“真是可爱呢，难怪列蒂西雅要收你为弟子，不过，能忍住不把你吃掉，我真佩服她的耐心，或许，是自身的缺陷让她不知道该扮演哪种角色。”少女的细指捻着她的下巴，在耳畔低语。
艾诗礼低着小脑袋，看似服帖，却在偷偷转动眼珠，思考对策。
一股幽冷体香飘过鼻尖，夹杂着淡淡的烟草香味，非常好闻。
“嘻嘻，在掐死我之前，让我给您买包烟吧。”艾诗礼谄媚道。
“去吧。”
与她预想的一样，熬夜烟瘾大，什么都不重要，先来包烟。
一颗流萤带着艾诗礼来到一间街边小店，还给她指明烟的牌子。
她拿着烟和火柴返回，少女接过来，细指翻动，熟练地拆开包装，抽出一支细长洁白的女士香烟，优雅地挟在指间。
少女的双腿并拢放平，身体摆正，越发显出柔细的腰肢，因为憔悴而略微干裂的纤薄嘴唇微翘着，与濡湿晶莹的舌尖共同送出一枚淡淡的烟圈，在空气中像一尾小鱼一样游动着，逐渐消散。
第九十七章：双料间谍
失眠的人一定是非常暴躁， 艾诗礼小心伺候着，略微担忧的瞅着明灭的香烟，心想，说不定小姐姐会把烟头摁灭在她的平坦胸口或是雪嫩大腿上，把她当成一只烟灰缸，狠狠地烫，在用得遍体鳞伤后，再把她掐死，搂着尸体睡到天亮，好可怕，但越害怕，嘴角就越不受控制地往上扬起，想要发出桀桀的笑声。
完、完了……
要笑场了……
蓝毛萝莉心里涌起一股绝望，身体却发癫似的控制不住的要笑出声。
“什么事这么好笑？”
少女用修长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因为憋笑而绷紧扭曲的小脸，跟着微笑起来，但琥珀色的眸子涌起疯狂的杀意，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好可怕……
要被杀了……
呜呜……
艾诗礼寒毛直竖，双眸像是浸泡在水里一样泛着可怜兮兮的光泽。
“呼……”少女突然吹了口气，撩起她的刘海，一瞬间收起凶戾的表情，喃喃道：“列蒂西雅说你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果然如此呢，但很适合做那件事。”
那件事？
艾诗礼的眼睛贼兮兮地转动着。
“有没有兴趣成为双料间谍？在联合城和甄金斯家族之间。”少女突然丢出一颗重磅炸弹！
艾诗礼吃惊得张大嘴巴，这……一开始就从双料做起吗？也太刺激了吧？
“你没听错，是‘双料’，而不是‘卧底’，卧底需要忠诚和奉献，而你和联合城之间不存在这些，就算愿牺牲、讲奉献，也要有个由头，直接命令你提供情报，太傲慢了。”
少女眯起眸，露出通彻人心的笑容，吸了一口烟，薄唇轻启，让烟雾轻轻逸散，道：
“虽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但敌人不会等我们做好准备再行动，这次针对平民的袭击亦是如此，你应该能感觉到，他们在逐步推进一个庞大而残忍的计划。”
艾诗礼收敛表情
，严肃起来。
她意识到，黄昏少女之所以成为城主，不仅是因为拥有强大的超凡力量，她绝不是一个拿着核武器被众人哄着坐在宝座上不似人君的小女孩。
“那么，价格呢？”艾诗礼问。
每天都在想着家族那帮垃圾赶紧去死，能卖个好价钱当然不会拒绝。
“甄金斯家族出多少，我出十倍。”少女淡淡地说。
嗬！
虽然少女身上没有一星半点宝石和贵金属的闪光，但艾诗礼毫不怀疑少女手握调度整个联合城资源的钥匙。
她看少女的目光又不同了——这位是真正的王者，强大、克制、冷静、慷慨，拥有将所有城邦和势力联合在一起的智慧和手段的女王。
“请容我稍作考虑。”
艾诗礼深吸了一口气，大脑变得无比冷静。
显然，卧底行动需要冒巨大风险，但收益更大，而且，家族不除，她就没办法撕掉这条标签，真正的做一个好人。
当然，艾诗礼没有完全信任联合城，她不是见饵就吃的鱼，想好后，抬眸问：
“为什么是我？我在家族中的地位并没有高到让源泉城主亲自拿着空白支票找我填的程度。”
“明明是个涉世不深的小萝莉，却没有欣喜若狂，迷失自我，也没有因为害怕犹豫不决，确实是优秀间谍的品质呢。”
少女赞许地点头，说：
“以后你会知道的，你和他们不同，我不是说人性方面的，而是另一种不同。”
谜语人是吧？
艾诗礼见她不想说，也就不问了，但话锋一转，道：
“我不要十倍价格。”
“哦？看来你想要更多……”少女浮现出暧昧的表情。
“无论家族给我什么，翻十倍都不会发生质变，我要最终收益的十分之一！否则这活不干！”艾诗礼斩钉截铁地说。
“如果最终收益是人类的幸福呢？”少女眼睛眯得更细。
“我对给别人家的韭菜田施肥没兴趣。”艾诗礼干脆偏开目光。
“大胆！”少女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把人类当成私产，错到离谱。”
“呜呜呜……好痛……”艾诗礼抱住小脑袋，蜷缩成一团。
“不要装可怜。”
少女拇指一拈，烟头在手心掐灭，高温对柔嫩的手心肌肤没有造成任何损伤，连灰尘都没沾上，干脆利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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