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小姐是古神 第56章

作者:镜宇

埃尔德里奇的双手紧攥着一把闪烁着暗芒的大曲刀,这把曲刀竟然是她自深渊大蛇口中拔出的一根利齿,仅仅是深渊大蛇的一只牙齿,却比她整个人都要大上三分。

黑色的伪神踩着深渊大蛇的鳞甲自巨蛇的头部向尾部滑行,直到蓓尔嘉身前之时,埃尔德里奇纵身一跃跳出十几米,埃尔德里奇挥动着剧毒的蛇牙狠狠劈砍,大曲刀带动她的娇小身躯一同旋转,倒转的刀岚要将蓓尔嘉当头劈为两段,而埃尔德里奇脑后深黑色的及腰长发则像一条披风一般在随着她的身体一同飘舞,埃尔德里奇的头发之上都附着着腐蚀性的幽邃之力,让她的头发仿佛也燃烧起了黑色的烈焰。蓓尔嘉想要接下这一招,不仅要先避开埃尔德里奇的曲刀,还要远离她长发扫过的范围,一旦只要稍微被命中一点,蓓尔嘉的纯净神躯都会被剧毒的幽邃之力污染。

蓓尔嘉踏空向后几个碎步再侧身振翅,先避过了埃尔德里奇当头一劈,同时蓓尔嘉拧转右手握着的新月镰刀迎上,镰刀轻而易举地将埃尔德里奇披风般的长发斩碎大半,而蓓尔嘉的噬魔之臂则精准无比地穿过埃尔德里奇出招的空隙逆势突进一击建功。蓓尔嘉掐住了埃尔德里奇细腻的脖颈,深沉如夜的噬魔之臂将埃尔德里奇举在半空,她冷声讥讽:“这就是你所谓的幽邃之神的力量?徒有勇武,毫无章法。”

埃尔德里奇只是一言不发地对蓓尔嘉轻蔑地笑,仿佛蓓尔嘉掐的根本不是她的脖子一般,就在蓓尔嘉掐断埃尔德里奇脖子之前,埃尔德里奇脑后披风般的深黑色长发再一次化作成千上万条黑色小蛇,蛇发在埃尔德里奇的脑后竖起,闪电般窜向蓓尔嘉的噬魔之臂,埃尔德里奇右手紧攥的大曲刀则毫不犹豫地横切而来,要在蓓尔嘉摘下她的头颅的同时将蓓尔嘉也拦腰斩断。

埃尔德里奇似乎根本就不惜命,完全是一副要不计成本地与蓓尔嘉以命换命的打法。

蓓尔嘉以新月镰刀的刀背勾住埃尔德里奇的曲刀,将埃尔德里奇的横斩挑开,然而她的噬魔之臂终究避无可避地被埃尔德里奇的蛇发咬中,剧烈的深渊毒素被不计成本地灌入蓓尔嘉的体内。

蓓尔嘉心头暗叫不好,本想将埃尔德里奇的脖颈掐断的蓓尔嘉只能像掷铁饼一般将埃尔德里奇的身体朝天空抛掷,在这一掷之下,埃尔德里奇打着转以比她朝蓓尔嘉冲锋之时还要快上三倍的速度倒飞回去,埃尔德里奇足足被甩飞数百米,最后被狠狠地砸进在两只洪荒巨兽缠斗下已经沦为废墟的大地之下,大地眨眼间便绽开一个深达数十米的圆形大坑。

蓓尔嘉感觉到左臂内已经被注入为数不少的幽邃蛇毒,如果埃尔德里奇咬中的是蓓尔嘉身上的其他部位蓓尔嘉或许会担心自己的神躯被污染侵蚀,但是这只左手既然本身就是被刚特·欧迪姆强行嫁接过来的义肢,同样是源于深渊的造物,大概不会受到太多损伤吧蛇毒在被注入手臂的瞬间就应该被中和掉,因为蓓尔嘉的噬魔之臂本身就是天下剧毒之物。

埃尔德里奇坠落的大坑暂时没了动静,弥漫的烟尘即将消散,其内根本没有看到埃尔德里奇的行迹,似乎埃尔德里奇已经被蓓尔嘉的那一砸给摔成了肉泥,但是蓓尔嘉清楚,埃尔德里奇绝无可能如此轻易地被她斩杀。

蓓尔嘉收翅向埃尔德里奇坠落的大坑滑落,就在她刚刚飞到大坑上方之时,埃尔德里奇下一刻便挥动着长发变成的肉翅从塌陷的大地内狂笑着窜出,她全身上下都流淌着深黑色的淤血,然而身上源自深渊的沉重黑炎从未熄灭,反而迎着暴风其势更烈。

蓓尔嘉只来得及用噬魔之臂抓住埃尔德里奇挥来的蛇牙刃的刀刃,接着她便被埃尔德里奇的拦腰抱住,埃尔德里奇贴着蓓尔嘉的耳朵颇为暧昧地吹气:“我说过,你飞的太高了!”

蓓尔嘉的新月镰刀刀刃刺入埃尔德里奇的胸膛,然而狂笑着的埃尔德里奇已经一口将蓓尔嘉精致的右耳咬下,银色和黑色的血液同时飞溅,蓓尔嘉完美的脸颊因为剧痛而扭曲,而埃尔德里奇却浑然不顾身上的重伤将蓓尔嘉的耳朵一口咽下,满意而贪婪地咀嚼着。

两位幼神在天空纠缠,她们的身躯毫无形象地一并向大地坠落,蓓尔嘉的新月镰刀下一刻已经重新化为白月戒指,而埃尔德里奇也同样颇为默契地将手中的蛇牙刃随手丢开,浑身浴血狼狈之极的两位幼神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贴身肉搏,仿佛她们只是远古丛林之中狭路相逢的两只野兽,在这样的近距离,她们手中的长武器几乎完全难以建功。

埃尔德里奇将蓓尔嘉背后的那对由她精美的银色秀发化作的浅银色羽翼粗暴的撕扯下来,蓓尔嘉则将噬魔之臂再一次刺入埃尔德里奇被新月镰刀先一步割开的胸膛,一爪揪住了埃尔德里奇的心脏捏碎。

就算心脏被捏碎,埃尔德里奇仍然癫狂之极地以肩膀顶着蓓尔嘉的胸口在城市里横冲直撞,埃尔德里奇一直顶着蓓尔嘉的身躯撞碎了十几栋楼房,几乎将蓓尔嘉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骨头都尽数撞碎,埃尔德里奇冲势刚刚化尽,如同厉鬼般的埃尔德里奇已经一口咬在蓓尔嘉的右肩之上,竟然是打着要将蓓尔嘉的整只右手全部咬下的算盘。

全身战甲布满裂痕的蓓尔嘉发出一声暴怒的低吼,她的噬魔之臂从埃尔德里奇的胸腔抽出,黑色的利爪攥成拳头,蓓尔嘉贴身连锤了埃尔德里奇的背脊三次,第一次,埃尔德里奇的脊椎便被锤断,第二拳,则砸烂了埃尔德里奇的后背,第三次,埃尔德里奇终于不得不松开了嘴,但她仍然从蓓尔嘉的肩头撕下了一大块肉。

“死!”蓓尔嘉的的右手推在埃尔德里奇的小腹上将她推离身体,接着蓓尔嘉便将狂暴的噬魔黑爪当头拍在埃尔德里奇的脸上,埃尔德里奇的整个身体都向后倾起,脸上精致的五官全部被砸的向内塌陷,她足足后退开十几丈才勉强稳住重心,但是现在她的头已经完全看不出人样了。

埃尔德里奇低头怪笑着吐出一口腥臭的淤血,她的周身都在颤栗,但是她的嘴里仍然在咀嚼和品味她从蓓尔嘉的肩头撕下的那块肉,就在她消化蓓尔嘉血肉的同时,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埃尔德里奇抬起右手,刚刚被她丢开的蛇牙刃已经如同有生命一般重新飞回她的手心。

然而蓓尔嘉当然不会再给埃尔德里奇喘息的机会,蓓尔嘉不顾身上的重伤,全身上下月能暴涨欺身再次逼近埃尔德里奇,埃尔德里奇不成人形的头颅之后万千蛇发同时扬起蛇首,小蛇们吐出一大团源自幽邃的黑暗毒雾,然而蓓尔嘉扬起噬魔之臂一挥,她的深黑色利爪的手心便裂开一张野兽般的巨口将埃尔德里奇刚刚吐出的暗术也一口吞下全盘照收。

冲入埃尔德里奇近身距离的蓓尔嘉右手一抖,新月镰刀再次展开,肉身还未完全恢复的埃尔德里奇不敢再硬扛镰刀只能连连后退,攻守之势再次互换。

蓓尔嘉贴着埃尔德里奇在方寸之间展开绝美的死亡对舞,面对蓓尔嘉经过无数次死战的老猎人刀技,埃尔德里奇现在只能以她野兽般的直觉挥动蛇牙曲刀勉强格挡和招架,两者在实力和神力之上或许勉强相当,但是真要实打实的论战斗技巧,蓓尔嘉有自信全世界都没几人能和老猎人盖尔曼相提并论。

蓓尔嘉转动着右手的新月镰刀,第一次向上挑击挑开了埃尔德里奇的蛇牙曲刀,第二次向下挥击则斩落了埃尔德里奇的整只握着曲刀的右手,蓓尔嘉再行云流水地贴着埃尔德里奇的身体斜挥新月镰刀,将埃尔德里奇紧随其后的无数根蛇发通通斩落,埃尔德里奇似乎在蓓尔嘉的攻势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最终,蓓尔嘉一脚踹在埃尔德里奇的小腹之上将她的身体踢上天空,蓓尔嘉扭转新月镰刀已经将埃尔德里奇钉在半空,埃尔德里奇的四肢终于被蓓尔嘉全数斩断,来势汹汹的埃尔德里奇现在在蓓尔嘉精炼无比的战技之下,似乎已经完全沦为一具“人棍”。

“你不是说要吃我的吗?”蓓尔嘉讥讽的冷笑,经过连番大战的她现在也不轻松,身上的月之战甲几乎已经难以完全遮蔽她的神躯,她的左腿也被埃尔德里奇的毒液命中,几乎可以看见小腿之内晶莹如玉的腿骨,她现在的右肩还在不断流血,那只被咬下的耳朵更只勉强长出一小半,“你也不过如此呢。”

“我当然是要吃你的,你难道以为现在只是两个猎人在比拼猎杀的技巧吗”埃尔德里奇就算沦落到此等地步,却仍然能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她猩红的蛇眸贪婪地凝视着蓓尔嘉:“转头看看你的周围,低头看看你的脚下,我美味的月神小妹妹。”

“诶?”蓓尔嘉低头看了看脚下,脸色大变。

她看到被她斩落的埃尔德里奇的四肢都膨胀成了四团高达数十米的臃肿黑泥肉块向她沉沉压来,她看到埃尔德里奇的万千蛇发都落地生根化作了肆意蔓延的幽邃藤蔓,她恍然惊觉不知何时,她的脚下已经踩进幽邃国境的糜烂泥沼,动弹不得。

埃尔德里奇看似在她的攻势下连连败退,其实是在引蓓尔嘉杀进她的幽邃国境。

而蓓尔嘉现在背上的双翅都被埃尔德里奇撕断,她也失去了前往天空的机动性。

埃尔德里奇一开始就不会在乎与蓓尔嘉近身战斗的输赢,她唯一的目的仅仅只是吞噬蓓尔嘉,所以用任何手段,任何途径都是可以的。自从蓓尔嘉的噬魔之臂被埃尔德里奇蛇发咬中的第一口,埃尔德里奇就在不断尝试将蓓尔嘉拉入她的幽邃国境,疯狂的噬神者通过各种巧妙的途径和手段一步步让蓓尔嘉失去理智,陷入暴怒,最后又特意将自身的弱点暴露在蓓尔嘉眼前,卖出破绽逼蓓尔嘉进一步闯入她的陷阱,等到蓓尔嘉真正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为时已晚。

又惊又怒的蓓尔嘉一刀将埃尔德里奇剩余的身躯也当头斩断,她的噬魔之臂强行从埃尔德里奇的上半身将她的头颅扯下,蓓尔嘉毫不迟疑地将埃尔德里奇躺在她的手心的头颅扬手捏碎,然而等到蓓尔嘉摊开五指之时,她只看到手心有一团团畸形的肉泥扭动。

难道自始至终她都在与一个埃尔德里奇的虚像死战?可是如果她面对的不是埃尔德里奇的本尊,埃尔德里奇又是怎么将她逼入这种绝境的?!

现在蓓尔嘉的全身上下都沾满了埃尔德里奇的污浊血液和肮脏血肉,她感觉周身都火辣辣地疼,腐烂而腥臭的气息在四面八方涌动,埃尔德里奇支离破碎的骨与血仿佛化作无数条小虫和小蛇正在她的周身游走。

蓓尔嘉的理智正在一步步支离破碎,最后她的耳畔只剩下了埃尔德里奇疯狂的低笑声,就算蓓尔嘉现在仍然拥有噬魔之臂和新月镰刀,但是她已然惊觉她根本无法呼唤血月妖星前来救援,更无法呼唤超宇宙之外的月能来解放她自身……

因为她已经被拉入埃尔德里奇的幽邃国境,深渊永远比宇宙要离人间更近,既然已然身处幽邃,当然断无可能仰头能望见血月。

蓓尔嘉发觉脚下传来一阵刺痛,于是她低下头,看到数十根肉蛇正在沿着她的脚踝向上爬动,它们贪婪而放肆地一点点啃咬她的血肉、她的灵魂、她的意志,将幽邃的毒素疯狂地灌入蓓尔嘉的神躯,从头到尾开始侵蚀蓓尔嘉的纯净,如果说刚特·欧迪姆对蓓尔嘉做的是保护性的改造的话,那么埃尔德里奇现在对蓓尔嘉做的便是毁灭性的同化。

蓓尔嘉的双脚都在幽邃泥沼腐蚀下只剩下暗金色的骨架,蓓尔嘉一点点沉入无底的幽邃深渊,粘稠的泥沼深处她根本毫无挣扎之力,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她的血肉凋零,她的神格枯竭,她的灵智陨灭。

蓓尔嘉望到深渊化作一张无底的大嘴自幽邃的泥沼里探出,像是一只生于沼泽深处的巨鳄,这张腥臭的巨嘴遍布万千獠牙,一条狭长的舌头卷住蓓尔嘉半骨半人的身体,然后将蓓尔嘉不由分说地拉入那张令人毛骨悚然地巨口深处。

埃尔德里奇将蓓尔嘉一口吞下。

她开始咀嚼。

吱嘎嘎嘎。

然后……吞咽。

咕噜噜噜。

第五十二章 猎人梦境

盖尔曼曾经是有家的,但是如今他早已是离家之人,他知道自己理应再无归乡之日。

然而他被埃尔德里奇咽下嚼碎的瞬间,他却恍然惊觉自己的意识又一次跨越万千时空,被另一股如同宿命的意志重新拉入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家乡。

仿佛是从一个世界掉落到了另一个世界,盖尔曼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全身上下那种被獠牙嚼碎的剧痛之感久久不散,但是本应已经灰飞烟灭的他现在却仍然拥有身体的感觉。

盖尔曼的双手按在湿软的泥土上,他颤抖的双腿勉强能支撑他的羸弱身躯重新站立,然而刚刚站直身体的他却因为左腿的无力又不由自主地朝前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的盖尔曼只能用双手按着一座冰冷的大理石墓碑艰难地站稳,他低下头,直到此刻他才恍然惊觉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左腿——

他的左腿膝盖之下装着一只木质的假腿,假腿上沾满灰尘、生遍裂隙,看来也有些年头了。

盖尔曼习惯性地用左手在身侧摸索,不出意外地又抓住一根浅灰色的螺纹莎木拐杖,老猎人拍了拍他陈腐大衣肩头堆积的灰烬,以拐杖支撑着他垂垂老矣的身躯向前一步一停地艰难前进,他踩着细碎的鹅卵石和青砂石堆积而成的绵长小道,正晃悠悠地步入一片阴沉幽深的晦暗花园之内,他抬起头,闭上双眼,深深呼吸。

灵视浮现又消散,他似乎又能听见那来自另一个宇宙的女声轻吟,犹如回忆,恰似昨日一一尽数在眼前重现。刚刚惊天动地的神战和那被人当做牵线木偶般操控的月神蓓尔嘉似乎都是梦幻泡影,只是在这几个呼吸之间就都砰砰砰砰地破碎掉。

只剩下这么一位孤独而苍老的男人寂寥又迷惘地站在这片空旷荒凉的花园里,他举目四顾,触目惊心,事事景景具是往日的怀念。

还是那股熟悉而又令人不安的花香味,明树花和血蔷薇的香味缠绕在一起凝稠如血、甜蜜如糖,鼻头刚吸入这阵淡雅的芳香,都能让他舌尖发甜,心头微醺,迷醉在这片弥散的花香和美梦深处。

盖尔曼抬起头,望见不远处有一座孤独矗立于花园中央的尖顶石楼,这栋石楼看不出历经了多少岁月,可是沧桑和寂寥之感却在盖尔曼的心底油然而生,石楼之前的那对雕花木门对盖尔曼紧闭,木门之上则雕刻着无形之欧顿三位女儿的形象,一位是象征表意识的埃莱娜蜈蚣之女,一位是象征潜意识的罗欧姆苍白蜘蛛,最后一位则是描绘原初灵智的萨米恩倒挂毒蝎……

而在这栋石楼之上的更高处,盖尔曼仍然能望见一轮血红色的弯月,那轮弯月高挂于深沉的天空深处,像是一只了无生机的血红人眼,眼瞳深处全是怨毒和恶意。而在血月高挂的天穹之下,你可以望见四面八方都屹立着数不清的灰白石柱如同巨人般顶天立地,它们仿佛是在支撑着这片狭隘又死寂的世界让它不至于陷落和崩塌于灵魂深处的疯狂和躁动。

“猎人梦境……”盖尔曼自言自语,若有所思,他挠了挠下巴上的灰白胡须,脸上的皱纹都因为他的迟疑和迷惑而纠缠成为一团乱麻,“我又回来了?”

猎人梦境,顾名思义,便是所有猎人们都能共享的超宇宙梦境,这也是创造猎人的古神欧顿赐予所有猎人的礼物。在年轻的猎人们历经第一次输血之后,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在灵视里进入这样的梦境之内,每一位猎人的梦境都各自具有其个性,但也统一具有其共性。

猎人们会在这场永不醒来的甜美梦境里遇到深埋于他们潜意识之内的向导,只属于他们一人的向导其实都是古神欧顿残存于梦境海的意识化身。欧顿化为的向导会不厌其烦地一步步地指引猎人们走上猎杀之路,并协助猎人们开发他们深藏于神血之内的潜能和神力。可以说猎人梦境就是一切猎人力量的根源,只有通过猎人梦境的引导,猎人们才能拥有真正掌握自己体内神血力量的可能。

然而盖尔曼早已不是猎人,在很久之前的最后一战,他就将血源深处最后残存的猎人神血全部燃烧殆尽。如今他还有什么理由重新回归这片存在于梦境海深处的神代之地?亚楠上空的邪神早已陨落,狩猎之血早已冰冷,盖尔曼的猎人之梦本应被埋藏在潜意识的最底层永不复苏,但是被埃尔德里奇吞噬的蓓尔嘉,为什么又会在陨落之时重新化作盖尔曼故地重游?

盖尔曼并不急于推开石楼之前那扇紧闭的房门,虽然他的直觉告诉他门内确实有某位老朋友已经等他等到了天荒地老,但是盖尔曼莫名地有些畏惧这样的重逢,老猎人现在的心情大概是畏惧与愧疚交织的复杂情绪吧。

老猎人撑着拐杖在这片不大的花园中漫步,他的目光则扫过林立与花园之内的一道道墓碑,墓碑上仍然铭刻着那些他再熟悉不过的战友的名字和那些赫赫有名的猎人先辈的名号。这些墓碑有的早已因为历经的岁月太过于久远因为时间而风化和模糊,有些则是最近才被梦境管理人亲手铭刻上去的,而另有一些名字,更让盖尔曼难以置信,久久驻足不语。

猎人的梦境是万界周流的交错点,一切时空内死去的猎人魂灵都会被欧顿收纳至此,不同时空的猎人们的灵魂和意志会在此地再度交汇。所有的猎人在死后,他们的命运都会干涉到这场梦境的真实,难以描摹的欧顿意志会在梦境之内自行衍生出猎人们的墓碑,以纪念这些猎人梦境曾经的主人。所以盖尔曼既能在猎人梦境中看见遥远到不可知的过去,也能在猎人梦境中窥见一丝不可预知的未来残像。

“来自亚斯特拉的荆棘猎人安哥拉,觉醒日圣历2382年狼月灰白日熊时,于圣历2412年承接第362任梦境之主,主导了对于沉镜邪神的第三次大型猎杀,圣历2489年被发狂猎人利维亚的阿尔比恩暗杀。”

“火药桶帮的莫索比斯,爆炸和燃烧是他们的唯一追求,觉醒日和死亡日不详,沦为发狂猎人的她曾经将第十二个猎人梦境以她亲手研发的伊加贺大爆弹炸毁,她本人也葬身在那次毁灭性的爆炸中。”

“游吟炼狱的但丁,严达罗斯的七层地狱之下魔王斯巴达的二子之一,在月神和深渊之王共治的伟大时代,他是同时拥有新月天使之血和深渊恶魔之血的‘魔人’,为了报偿父母的仇恨,他杀入七层地狱之下,以叛逆之剑将自己和严达罗斯一同钉入炼狱的最底层,不死不休的仇恨让他发誓要与统御万界的原罪之王一同永世沉沦。”

“来自东方的三浦按针,拥有‘仁王’之名的伟大猎人,蒙受外神虚影‘自由之瑟夏’的眷顾,得享永生不死之神迹,觉醒日不祥,圣历2589年因为凡人的内心无法忍受不死的折磨,亲身拜访古神欧顿,心存死志的他将瑟夏呈送给伟大的欧顿祭献,他也终于能从不死的诅咒中解脱,得享永恒的寂静。”

“掌握天葬之刃的乌鸦猎人,身为猎杀猎人之人,每一代只会有一位乌鸦猎人存在,作为第36代乌鸦猎人,猎人议会的首席圣级猎人,寒鸦同时同时也是老猎人盖尔曼的亲传弟子之一,为了追猎陷入兽化的圣剑路德维格,她将自己的生命祭献给了天葬之刃,因而她能给予圣剑路德维格以永恒的宁静,即使在如此黑暗的长夜,新月的光芒依旧灿烂。”

“畏惧火焰的劳伦斯·波利齐亚,弥赛亚圣教国上一任教宗,曾经身为治愈教会医疗猎人大师将第一猎人盖尔曼从亚楠猎杀夜的血之沉醉中救出,为了试探初火的光辉,他勇敢地将他的手探向了初火之后的漫漫长夜,然而点燃初火的弥赛亚并不会允许凡人的窥探,所以弥赛亚赐给他从未现世的珍贵火焰,那是承受罪业之焰与暗月之辉的神罚之人胸腔之内永不熄灭的野心烈焰……”

盖尔曼不想再看了,毫无征兆地故地重游确实让他在不知不觉之间就看到了太多太多他从未意图看到的事物,但是未来永远在千变万化,就算是猎人梦境之内所能呈现的也不过是未来可能的万千残像之一,因果律的宿定论让任何意图篡改未来的尝试都只会酿造出更大的苦果,这是原罪学者早已公之于世的研究成果。对于心底早已疲惫不堪的盖尔曼来说,知道的越多,带来的痛苦只会越大。

他现在还有必须去面对的“人”,某个早已被过去的盖尔曼下定决心彻底抛弃的老朋友,但是盖尔曼虽然遗弃了这个甜美的长梦,猎人梦境似乎却从未抛弃过他。

盖尔曼终于又站到了了那栋孤独的石楼大门之前,他将双手按在门上,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盖尔曼神情复杂地将身体的重心倾倒在大门上,老猎人双手发力,终于一点点推开了这扇紧闭的沉重木门,似乎是因为太久没有被人打开过,木门顶端,丝丝缕缕的灰烬飘散于盖尔曼的头顶,同时还有从门内向门外吹拂的陈腐微风。

盖尔曼听到门后传来火焰在燃烧木柴的声音,也听到屋内有某些复杂机关运转的声音,最后盖尔曼又一次听到了那阵令他魂牵梦绕又感慨万分的轻柔女声……

这道女声既空灵又幽怨,太过于甜美悦耳,以至于根本不像是活人应有的声音,反而带着一点点机械的冷漠和古板,幽深黯淡的石屋之内,半跪在火炉前的那个娇小身影缓缓转过神来,她的眼眸流转的灵光一如往昔……

“善良的猎人,你仍然不愿从这场长梦中醒转吗?”人偶小姐歪着脑袋笑问。

第五十三章 大飨食粮之日将至

大宅之内半跪在炉火前的那名女孩对于盖尔曼当然永世难忘。

她只是一具人偶,体格与常人一般无二的女性人偶,但是她同时也是从盖尔曼成为猎人之初就一直陪伴着他、引导着他走到猎杀之路漫漫长夜最后的引导者。

自古神欧顿将人偶小姐赠给盖尔曼的那日起,人偶小姐就在盖尔曼的猎人梦境之中注定将陪伴他一直到永远。

乍一看她的装扮平庸朴素的像个郊外的村妇,但是如果细看,你会发现她身上的服饰的每一处都细致精美之极,暗褐色的贴身长裙装之上是一层足足拖至腰间的双段披肩,披肩绣工精致,流苏华美,鲜红的领带垂于胸前,其上还有一点红宝石作为点睛之笔;银亮的长发则垂于她优美脸颊的两侧闪烁着煜煜光华,一顶女式软帽压衬着她略微显得冷漠的脸庞,这位行为举止略显僵硬和了无生机的女孩缓缓转过头来看向盖尔曼,她的嘴角咬着熹微的笑意,她眉宇之间的灵动风采一如往昔。

然而那张脸,却和盖尔曼记忆中曾经属于人偶小姐的那张女性脸庞截然不同,盖尔曼当然也不会忘记这张脸,因为这张脸也曾经是他在镜子中看见的倒影,这张脸完美到几乎没有瑕疵,集纯净甜美和优雅于一身,令人见而难忘,她的美大概只会源自天国吧。

盖尔曼站在大宅的门前,全身都僵住了,他的嘴张了张,却只能吐出这样断断续续的含糊字眼:“蓓尔嘉……?”

猎人梦境里的人偶,为什么她会长着一张和蓓尔嘉一模一样的脸?

“我的好猎人,这是您给我起的新名字吗?”人偶小姐用她关节分明的手半掩着她的绯红嘴唇,笑得如同最上流的淑女,她同样学着盖尔曼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念起那个名字:“蓓-尔-嘉,VELKA!这确实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呢,念诵在嘴里,仿佛就是在念着一首诗。”

“没错,这就是你的新名字,”盖尔曼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向半跪在温暖的炉火之前的人偶小姐,他脸上的皱纹虬结如古树的纹路,而他深陷的眼眶里只有衰老、疲惫和厌倦,脱离了那具充盈着神力、青春和活力的肉体,他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心灰意冷木然若死的老人,“这个名字从来不属于我,现在送给你也无所谓。”

人偶小姐从火炉之前翩然站起身来,她动作颇为轻快地从老宅堆满书本的角落推出一张同样布满铁锈的金属轮椅,她从容而又熟练地从盖尔曼的手中接过那杆拐杖,然后像是照顾父亲的女儿一般将双手搭在老猎人的肩头,就这样被随意地命名为蓓尔嘉的人偶小姐就将盖尔曼按在轮椅之上。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虽然我很喜欢您给我的新名字,但是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方便继续强撑着走路的,您这样的老年人就应该坐在轮椅之上享受时日无多的晚年,就让我来做您的双腿吧。”

“求之不得,”盖尔曼心安理得地以最舒适的姿势靠在轮椅上,毫无防备地眯起眼就要开始一场小睡,人偶小姐则相当贴心地往他发冷的膝盖搭上一层羊毛毯,然后熟练又从容地为老猎人整理衣着,将他猎人帽上沾染尘埃弹落,为他将这身破旧长衫上的每一丝褶皱理顺……

这一连串动作仿佛曾被重复过千百次,进展的井然有序,从容不迫,不论是人偶还是盖尔曼都视之为天经地义,人偶小姐最后坏笑着捏着她微尖的精巧下巴绕着坐在轮椅上的盖尔曼转圈,她灵动的浅银色眼眸游走在老猎人全身上下每一处角落,最后人偶小姐满意地合上掌,她拎起两侧的裙摆,对老猎人弯腰行了一个俏皮的礼:

“欢迎您回家,我的猎人,这样的您才有资格觐见祂。”

“觐见祂?”盖尔曼半睁眯成一条细缝的眼,他努了努嘴,“真是难得啊,在这样荒芜的梦里还有哪位稀客在等我?”

“祂可并没有特意等您,您只是恰逢其会而已,”人偶小姐吱呀吱呀地推动着老猎人靠坐的轮椅,将他信步推出这栋了无生机的老宅后门。

“超越者的归乡之路永远没有尽头,既然有幸能来此大飨食粮,您就无需恐惧黑暗,我的好猎人。”人偶小姐对着盖尔曼的耳侧吹出的声音温软如故,盖尔曼仍然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清淡花香。

人偶推着老猎人悠然穿行在那条蜿蜒曲折的青石小道之上,他们由高朝低,由上往下信步行走,吱呀吱呀,寂静的小路上盖尔曼只能听到轮椅转动的声音和他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脑后漂亮的人偶小姐走起路来脚步却轻到几乎没有声音。

微凉淡湿的风倏忽间从四方涌来,在一路沿途卷起漫天晶莹如玉的月树花瓣,花瓣或飞入云端飘逸,或坠落在冰冷的石面之上被前进的轮椅碾压,或垂挂在道路两侧密密麻麻的猎人墓碑之上仿佛在悼念着这些墓碑之下逝去的英魂。老猎人随意的一抬手,便接住一朵花瓣,他把玩着手中的花瓣,苍劲如古木的手突然发力,娇嫩的花瓣在他手心又被碾碎成为花泥。

脑后响起一阵孩子般的欢快呼声,轮椅突然自行停在半路,盖尔曼不用回头都能清楚身后发生了什么。

“呀,月树花又凋谢了呢,”毫无疑问,这是人偶小姐又走神了,她摘下几瓣落在她帽檐的月树花瓣,小心翼翼地将脆弱的花瓣捧在手心,她好奇又天真地细细打量着躺在手心的残缺花儿们,她就地蹲在地上开始喃喃自语着一些盖尔曼根本听不清的细碎话语,似乎就这样随便地把久别重逢的老猎人忘在一边。

盖尔曼扭过头,正巧看到人偶小姐已经开始沿路捡起掉在路上的花瓣,她沿着那条小道一步步踩着台阶又要原路返回,于是老猎人只能好气又好笑地出声叫道:“喂,你要去哪里?”

“啊!”人偶小姐的身体突然僵住,她一拍脑袋恍然惊呼一声,手一抖,手心的花瓣便洒了满地,她扭过头不好意思地对盖尔曼连声道歉,她的神色惶恐不安,仿佛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您一定能原谅我吧?我总是容易忘事,这是我的老毛病了,改不掉!上一刻还记在螺丝里的事,下一刻又被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虽然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可是你的记性似乎要比我还不中用呢!”盖尔曼也懒得同这个孤零零呆在猎人梦境不知道多少年的人偶小姐计较,人偶小姐这和过去如出一辙的迷糊性格又一次让他想起了许多往事,盖尔曼漫不经心地笑问:“为了避免你继续走神把我忘在脑后,我们不如来聊聊天?”

以前的人偶小姐总是个闷葫芦,年轻的盖尔曼要绞尽脑汁才能从她紧闭的金口里挖出一句话,如今久别重逢,现在这位和蓓尔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偶小姐似乎话终于变得多了一点呢。在猎人梦境这样死寂又无趣的地方,只要呆的时间一长,一直没人陪他说话的话,盖尔曼真是会发疯的。

“我并不怎么会聊天呢,您又想聊些什么呢?”人偶小姐一脸懵懂地问。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今天,有多少年了?”盖尔曼随口一提。

“嗯……已经四十二年了吧,您刚来这里的时候,是个挺可爱的年轻人呢,不像现在这样暮气沉沉。”人偶小姐沉吟片刻,就柔声答道。

“你那时候竟然觉得我挺可爱?我记得在启蒙学宫里那些讨厌的同学都管我叫‘僵尸脸盖尔曼’或者‘死鱼眼盖尔曼’,那时候我可不像劳伦斯那么受欢迎,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整日埋在书堆里笨手笨脚不懂人情世故的究极怪咖。”盖尔曼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可爱”的人,他可是相当有自知之明,年轻时的自己究竟有多么古怪孤僻和不近人情。

“那时您会把双手按在我的心口,兴奋地说什么‘她真的没有心跳!’;您还会趁我睡着的时候把脸探进我的裙底,不知道您是在寻找什么宝物;我为您引导血之回响的时候,您还会把头埋在我的胸口,一脸陶醉地叫‘妈妈’;有时候您还会往猎人梦境里带一些奇奇怪怪的书呢,那些书都挺好看的,但是很难懂……”

“咳,咳,往事,往事,真是不堪回首呢,”老猎人清了清嗓子以示严肃,又有些狭促地挠了挠下巴,“奇奇怪怪的书?我那时候都在看些什么书呢?我以为你从来不会关心我在做什么呢。”

“猎人梦境里的日子很无聊啊,既然那么无聊我总要找点事情做不是吗?您带回来的每一本书我都看过,虽然大部分书我都读不懂……”人偶小姐有些委屈地说,她仰起头便脱口念出一长串书名:“《如何与年轻女士相处》、《奴隶骑士的自我修养》、《触碰我体内那黑暗幽深的洞穴》、《他改变了重庆,绝世猛男传》、《前面需要手指,欧顿的古神恋爱心理学》……”

“我年轻时都在读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盖尔曼捂住脸,感觉自己的面子实在是挂不住了:“垃圾,那些书全都是垃圾!你可别学坏了啊!”

“学坏?怎么会呢?那都是些非常有趣的书啊,我们以后可以慢慢交流的,”人偶小姐对盖尔曼的劝诫不置可否,她将轮椅在一扇生遍铁锈且有暗红色的荆棘缠绕的沉重铁闸门前终于停下,人偶小姐若无其事地话锋一转,“只是您现在还有几位老朋友需要先见一面……”

盖尔曼并没有看到,在他回过头看向这扇铁闸门之后的光景的那一瞬间,人偶小姐的眼眸化作了猩红色的狰狞蛇眸,她颇为人性化地舔了舔毫无血色的细腻嘴唇,咧嘴微笑:

“然后……大飨食粮之日便将开始。”

第五十四章 说客虫

大飨食粮之日?从人偶小姐嘴中吐出的这几个词让老猎人的心头顿时泛起一团挥之不去的浓郁阴霾。

早在三十年前现代猎人组织刚刚在大陆上立足之时,大陆上就曾涌现过一群自称来自深渊的异端眷族,它们对外自称为“说客虫”,身怀着要说服人类走入深渊的伟大使命。

说客虫们一般都长着丑陋的老者面容,拥有着如蜘蛛一般的苍白躯干,它们手持阴沉木的拐杖走遍了半个大陆宣扬禁忌的教义。它们不期望火的时代,却对深渊趋之若鹜,并用极度饱含蛊惑性的语言诱骗一切与它们相遇的人,让人们心甘情愿地舍弃自己的位格投身于深渊,说客虫的浪潮最盛之时,火源教甚至都有两位红衣主教和数十位枢机主教都被这些满口胡言的妖物蛊惑,堕落为幽邃主教,而列国之中,更有数位国王被说客虫蛊惑,其中最著名的堕落者大概便是卡萨斯的霸王沃尼尔。

说客虫们掀起的疯狂浪潮甚至吸引了高高在上的弥赛亚本尊的注意,点燃初火的弥赛亚当然不会允许这些深渊的眷族在他眼皮子底下传教。随着光之王一声令下,全大陆范围都掀起了猎杀说客虫的狂热浪潮,列国都将收纳说客虫视为不可饶恕的死罪。而在弥赛亚圣教和猎人组织的通力合作之下,妖言惑众的说客虫们几乎被斩杀殆尽,数十位幽邃主教也全部无一例外地在圣都的神恩大广场上公开处以火刑,得享霸王之名的沃尼尔也被当众枭首,埋葬于卡萨斯地下金字塔最底层。

然而说客虫口中那些来自深渊的恐怖教义终究还是在人间不可避免地传播开来,至今仍旧会不断改头换面以各种形式涌现,杀完一波又冒出来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