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斯顿发
“可是……”
维林还想说话,但拉蒂米尔却猛然站起,拔出了插在面前的长剑,脸色少见地铁青,“我说了,继续攻城!”
第二百五十八章 当道扎营,两处皆寡
月夜昏沉。
四位首领分完羊肉,便各自匆匆散去,带着未知与忧愁返回了帐篷。
梅西斯瓦夫领着一水囊的酒,坐在了自家帐篷的桌子前,闭目安坐了两分钟,他又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响指,很快,一个穿着黑色毛皮坎肩的矮个青年走了进来。
“怎么样?”
“都办妥了,城里的已经知道情况了,那几个战俘也都治好放走了。”
“嗯,不错。”梅西斯瓦夫将腰上挂着的酒囊扔到了他的面前,“这壶酒赏你的,让你在城里爬上爬下,确实危险。”
那矮个青年灌了一口酒,擦着嘴笑道:“阿叔,拉蒂米尔又说明天让谁攻城吗?”
“是咱们。”梅西斯瓦夫脱下鞋子,将脚伸到了火炉旁,一缕黄烟便顺着他的黑色的脚趾升了起来,“咱们瓦纳比部落是从他们波拉比亚部落分出来的,相比于瓦格里人和欧波里特人,他更相信咱们。”
说到这里,梅西斯瓦夫哼了一声:“也更愿意消耗咱们的力量。”
如果拉蒂米尔出现在这里,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场“政变”的站位与其想象的完全不同。
从表面上看,拉蒂米尔的波拉比亚是部落大宗,而梅西斯瓦夫的瓦纳比是部落小宗,所以两者组合形成了基本盘,通过合作拉拢了欧波里特的拉迪沃耶,通过利益交换,拉拢了瓦格里的维林。
以拉蒂米尔看来,他的核心力量是梅西斯瓦夫,而拉迪沃耶虽然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但他的部下别的头人可说不定,至于维林就属于墙头草,哪边强跟谁。
拉蒂米尔一直认为攻城不顺是维林或者一部分欧波里特的小头人捣鬼,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梅西斯瓦夫在使坏。
而梅西斯瓦夫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他跟着拉蒂米尔打赢了没好处,打输了有坏处。
要是真让拉蒂米尔成了国王,到时候他要吞并瓦纳比部落,谁来阻拦?从堂堂酋长变成普通头人,梅西斯瓦夫接受不了。
“那明天的攻城……”
“还是老样子,找一些从波拉比亚流落过来的倒霉鬼,让他们上前面死一死,然后我们佯攻一阵,报告死伤惨重就完了。”
“什么死伤惨重?”
原先还在烘脚的梅西斯瓦夫连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这分明是拉蒂米尔的声音,但他在愣神了一瞬后又迅速平静下来。
“我是说,明天这样攻城,死伤惨重不是办法,再这样下去就完了。”梅西斯瓦夫镇定地对着拉蒂米尔说道。
拉蒂米尔皱了皱眉,对梅西斯瓦夫的失败主义倾向有些不满:“那个萨克森公爵不敢做过分,至少咱们的命能保住,查理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这得看查理的态度。”
“但他的态度也随着情况而变化不是吗?”梅西斯瓦夫并没有放弃早点撤走的渴望。
“只要攻下梅克伦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拉蒂米尔平淡而执拗地回复道。
梅西斯瓦夫叹了一口气:“也许吧,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拉蒂米尔低声说:“我们在西北发现了来自萨克森的援军,我们的斥候已经在林子里交过手了,只是天色太暗,无法确定具体人数,但大致的方位,基本已然确定了。”
“赛里斯人……”梅西斯瓦夫的脸上显露出复杂的神色。
拉蒂米尔挥手让一旁的矮个青年和侍卫出去,凑到了火盆边,轻声问道:“你认为明天,谁该和我一起去。”
梅西斯瓦夫的后颈冒出了几滴冷汗,他假装思索了几秒道:“带我?”
拉蒂米尔摇摇头。
“那我觉得得带上维林,我有感觉,就是他,他一直在捣鬼。”
无奈地直起身子,拉蒂米尔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会带欧波里特人去交战,至于为什么,你晚上自己好好想一想吧,明天多看着点维林,别让他临阵跑了。”
“好,好,遵命。”
简单地交代了两句,拉蒂米尔心事重重地向着帐篷外走去,但在帐篷内,他看不到的背后,梅西斯瓦夫的眼神中却带着愤恨。
哼,高高在上!
…………
站在一个小丘上,拉蒂米尔的脸色铁青,这些天,他的脸色已经铁青了无数回,都青得有些绿了。
在树林边,在一条道路旁,那里本来是一块空地,在拉蒂米尔来到梅克伦堡时,他曾经路过这个地方。
但现在,如果拉蒂米尔没有出现幻觉的话,一座初具规模的木寨子已经拔地而起,不仅有着根根竖立的木围墙和箭塔,在围墙外,一圈插着木刺和拒马的壕沟已然施工了一半。
阳光下,他们手中的铲子和鹤嘴锄闪闪发光,几乎要亮瞎拉蒂米尔的脸,全部都是铁器,用铁矿打造出来的铁器。
“你说他们最早昨天才到?”
“是,是的。”那个斥候脸色极其难看,他望着那边坚固的营地,嗫嗫的说道,“他们真的昨天才到,该死的,这才一天半的时间……”
“滚开!你个不称职的懦夫!”拉蒂米尔一鞭子抽在了那个斥候的背上,将其打得惨叫一声,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
在拉蒂米尔眼中,这已经算是一个坚固的城寨,但在韩士忠的眼中,这顶多算是一个营地,单薄的木墙外加才到腰深的壕沟,中原军队在野外扎营都是这个套路。
为了做到更加坚固,围墙后,在拉蒂米尔看不到的地方,泥土被装在了麻袋中,堆在了木墙后头,方便士卒们站在上面向下刺击,就算拉蒂米尔防火烧木墙,他们还有这第二道屏障。
这来源于罗马的经验,欧洲这片地方到处都是大平原和大森林,没有多少山河之险能够把守,所以一个坚固的营寨是重中之重。
这也是为什么冯森宁愿延缓甲胄的列装速度,也要给旗丁们弄上铲子和鹤嘴锄,就是为了今日。
两天的时间,一座相对坚固的千人营寨便拔地而起,这实在让拉蒂米尔有些意想不到,不说别的,这两座营寨相距顶多十里二十里,到时候两边就是掎角之势。
打八旗营寨则梅克伦堡兵寡,打梅克伦堡则八旗营寨兵寡,两处都打则两处都寡,而且他们还就当道扎营,堵住了最快的去路,就算想也只能绕路。
“该死的,为什么萨克森的事总是那么糟糕?!”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全军出击!
韩士忠背着手,左右是四五名护卫,而身边还有一个手持书册记录的少年兵,或者按照营地里大老粗的叫法——孩儿军。
这么称呼他们是因为他大多出身孤儿,要么是战死英烈之子,冯森在汉堡有专门的孩儿院来照顾这些孤儿,而孩儿院的院长就是吉塞拉。
这些孤儿从小就接受军事教育,孩儿院中最小的那批孩子大多才七八岁,就已经要学习队列和射术了。
而到了十三四岁,孩儿军就要开始淘汰,一般的跟着官吏去当学徒,成绩更好的,则要到汉堡学堂去深造,到了十五六岁,就要去高级将领或者高级官员身边当学徒。
由于他们太过年轻,而基本都出身孤儿,所以军中士卒给他们起了一个名字叫孩儿军或者义子军。
带着这个十五岁的孩儿军来到了一片围墙前,韩士忠转过身,对着身边的少年兵问道:“付小子,你跟我说说,这围墙合该如何构建,不准翻你的笔记。”
本名为福瑞斯的少年收起了书本,板着面孔说道:“选取粗壮木材,没有多少腐烂的木材,根据测量的大小决定数量。
将树干砍成两排,一排长,一排短,分出底端与上端,将底端烧焦,削成合适的形状,挖坑,将木材的二分之一埋入土中,致密相连。
长树干在外,短树干在内,在长树干上打下楔子,架上木板,将围墙分为二层,竖起草帘,阻挡投掷物和弓箭,上层可以让士卒巡逻放哨,守御墙垛,下层则存放武器和物资,让士卒休息。”
“不错。”韩士忠满意地点点头,朝一边招了招手,护卫便从背上取下了一支长弓,“赏你的。”
“谢校尉。”福瑞斯拿起长弓,端详,长弓上贴满了白桦树皮,用来防止受潮和淋雨。
韩士忠将裹弓的袋子扔给了他:“把弓放到袋子里裹好,小心受潮。”
“喏。”
“走,咱们再去看看那些士卒。”
营地中的士卒大多内里穿着灰色的中衣,而外面穿着绿色的军装褙子,这些褙子是冯森在从呢绒布产量中抽出了六百匹,制作了这一千多件呢绒褙子。
这些褙子直袖直裾,两侧开衩有点像旗袍,但是却更加宽松,方便骑马和跑步,由于技术缺陷,这批呢绒非常厚实,穿上之后,原先瘦弱的人看上去都壮了一大截。
而旗丁们的腰带则是用牛皮制成,每个人的腰上都挂着水囊,燧石,和防身的短匕首,一些上值的士卒,还在外层套了一件锁子甲,厚实的呢绒布有效阻隔了铁甲的冰寒感觉,而且同样能阻隔不太大的雨水。
这种褙子推广开后,感冒的人都少了一大截。
这种褙子分长衣和短衣两种,颜色也分灰色和绿色两种,唯有旗丁能穿绿色长褙子,而包衣们只能穿灰色的短衫。
由于这种装扮,那些被劫掠逃难的波拉比亚人还给他们亲切地起了一个名字——绿营兵。
在慰问了一些生病的士卒,鞭打了一些犯错的士卒后,韩士忠不无骄傲地对着身边的福瑞斯说道:“虽然我说低地德语说得不太好,有时候还需要你给我翻译。
但相对于你,他们却更加愿意为我而战,吴子给士兵吮吸背创脓水的事情,我和你说过吧?面对士卒,该狠的时候要狠,该和善的时候要和善,像你整天板着个脸,见谁都像欠了你钱一样,那就不成,听懂没?”
“喏!”福瑞斯板着脸拱手道。
韩士忠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喏什么,笑一个给我看看。”
福瑞斯思考了半秒,便向韩士忠展露出一个笑容。
“算了,你还是板着脸吧……”
“呜——”
福瑞斯正想说话,却听到一阵号角声传来,他立刻对着韩士忠说道:“这号声代表敌袭。”
“我知道。”将他推到一边,韩士忠扯着嗓子大吼道,“兄弟们,开打啦!”
城外还在施工的包衣们迅速返回,在汉人教练使的棍棒下,哪怕敌人就在身后,也得老老实实地排队行走。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营寨的木墙上便已站满了士卒,而其余的八旗士卒也动员起来,韩士忠站在箭塔上,朝着远处眺望:“差不多,嗯,五百人,看样子是佯攻,斥候怎么说?”
“说有两千……”
“放屁,再探再报。”
“这次说是查清楚了,最多八百人,都是步卒,但后面大约还有一千人的后备队。”
“八百步卒……”韩士忠用手梳理着下巴上的胡子,拍手道,“千户雷普(雷普席勒特),你率部五队出城野战,千户牛之颢(迪克),你率部五队出城接应,我带一队卫兵亲自押战!”
看着对方的士卒不仅不躲在城中,反而出城迎敌,还只有不到三个百人队,拉迪沃耶几乎要笑出声:“嚯嚯,不选择守城,反而是向我拉迪沃耶靠近吗?真是愚蠢!”
拉迪沃耶,已然看到胜利就在眼前。
八旗的五队二百五十个士卒缓缓靠近,而拉迪沃耶的心情也随之高涨,他能感觉,这些人的身上有不少都没有血腥气,换句话说,他们很多都是新兵。
连新兵都派上战场?萨克森是没人了吗?他们是主将,他们的主将居然是一个老头子,真是笑掉大牙了。
在脚步溅起的飞尘中,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盾牌与盾牌之间的碰撞声,迷蒙的阳光洒在欧波里特将士们的身上,如同镀上了一层黄金甲。
拉迪沃耶骑在马上,高声对着部下大吼道:“全军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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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一个小问题啊,当时大的语种分类应该是高地日耳曼语和低地日耳曼语,撒克逊语属于低地日耳曼语中的低地德语,按照出身,查理曼说的法兰克语是高地日耳曼语中的中法兰克语。
统一的法兰克语和萨克森语应该是不存在的,这一点之前有误解。
为了以后方便(因为语言太多了太繁杂了,低地德语就能分出,西低地德语和东低地德语,西低地德语中还能分出东伐利亚语,西伐利亚语和下萨克森语,同一语支下,差别应该不大,就跟不同地区的方言差不多),我们就规定到高低地日耳曼语的下一级,再往下就不划分了。
也就是目前只有这六种:
低地日耳曼语中的低地德语,低地法兰克语。
高地日耳曼语中的中德语,高地法兰克语,上德语,意第绪语。
当通天塔点化,就是学会了比如低地德语,包含了下面的一堆语族方言了(毕竟差距不大)
第二百六十章 真当所有人都是拉迪沃耶那个辣鸡吗?
“真不能怪我!”
带着一个紫色的黑眼圈,拉迪沃耶鼻青脸肿地对拉蒂米尔叫屈道:“那个老头子太可怕了,我们明明要赢了,他带着十几个人就打了回来。
该死的,他和他那几个同伴像熊一样强壮,简直是奥丁下凡。”
“这是你溃败的理由?”拉蒂米尔坐在小马扎上,扭头看着被两个族人扶住的拉迪沃耶,眼中的愤怒呼之欲出。
吞了一口口水,拉迪沃耶两掌抽搐般晃动:“实际上,我们没有想到他们还有一队人,当我们追击的时候,队形都散了。
然后那些身穿绿色衣服的士兵就从旁边绕了出来,攻击了我们的侧翼,再加上那些穿着双层甲,拿着大刀反击的武士,这才……”
阴冷的风将乌云吹得来回卷动,几只寒鸦发出了呱呱的声音,黑灰色的草叶在地面随风起伏。
拉蒂米尔注视了拉迪沃耶足足五秒,才说道:“你带着你的人,在这附近,就在这里吧,扎一个营地,我给你凑足一千人,看住这些绿色衣服的士兵,你能做到吗?”
“仅仅是阻拦他们?”拉迪沃耶问道。
“如果能攻下营寨,那当然更好,但如果只是阻拦的话,我也不会怪你。”
“好,我明白了。”拉迪沃耶咬着牙说道。
“很好,希望你能做到你说的话。”目光阴冷,拉蒂米尔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转身便走。
这边拉迪沃耶在复盘,而在唐军营地中韩士忠也在复盘。
暗淡的火炉散发着炙热的光芒,在这样的火光烘烤下,韩士忠的古铜色的肌肤甚至微微出了点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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