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斯顿发
维杜金德稳稳坐在船上面对着冯森,面对着这个让他不得不低头的男人。
“看来您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维杜金德了。”冯森满面春风地面对着这个满脸大胡子,头发花白的男人说道。
维杜金德面容肃穆,他没有接话,而是从船上站起了身。
他与冯山相距大概一米左右的距离,两边的船员都尽力维持着小船不要碰撞。
“我明年要起兵,这应该是个广为人知的秘密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维杜金德没有任何开场白和客套,单刀直入地问出了这个问题,“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你不来捣乱。”
“我是一个大忠臣。”冯森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绝不合作?”
“从原则上来讲,我是不可能与你合作的,但是,我本人是一个爱好和平和尊重生命的人,所以我总是尽量地避免战争。”
你特么尊重了个屁啊,维杜金德想起了那些村庄中甚至让人不敢靠近的京观,不过这些话,他肯定不会说出来,只是问道:“所以你愿意合作?”
“我是一个忠臣,你要我对付的是我所效忠的君主,我曾经在他面前宣誓,永远向他效忠,而他也待我不薄啊。”冯森正气凛然挥了挥手,接着压低了声音说道,“得加钱。”
思考了片刻,维杜金德报出了一个数字。
冯森摇了摇头。
维杜金德咬了咬牙,再次报出一个数字。
冯森继续摇了摇头。
“沃登在上,你简直贪婪地像一头巨龙!”维杜金德忍不住骂道。
冯森却不以为意地笑道:“要求一位忠臣善意地欺骗他的君主,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那我把我的女儿吉塞拉嫁给你。”
“这顶多算个添头。”
维杜金德的表情凶狠起来,他狼一样的吊眼直视着冯森的眼睛:“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要知道,如果我们都开战的话,你的汉堡必将被我们夷为平地,我是带着诚意来谈的。”
“那你就别想有一车粮食从后方运到前线。”冯森丝毫不惧地回道。
“所以我说,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为了解决这样的事情,我向你派出信使,希望得到合作。
而我相信你也希望得到合作,不然你也不会向我派出信使,但是从你的态度看来,你似乎并没有什么诚意?”
“那是因为我知道,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都不相信承诺,唯有利益的绑定可以将我们牢牢结合在一起。”
“我们能有共同利益?”维杜金德不由地失笑。
“当然可以有。”冯森的笑容在灯笼的红光中若隐若现,“如果你想把法兰克人赶过威悉河的话,那么不莱梅和汉堡必然是你前进路上两枚最坚固的钉子,如果你想继续前进,这两颗钉子必须拔除。
只不过不莱梅没有办法向你发动反击,没有威胁,而我们汉堡却有办法向你发动反击,并且威胁很大而已。
假如你攻陷了不莱梅,却没有攻陷汉堡,而我又没有向你发起反击或者救援不莱梅的话,你想想看,查理国王会怎么看我?
我作为一个忠臣的清名就全部都毁了呀!
所以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上次你们捣毁不莱梅的时候,只是捣毁了外面的农田和城镇,却没有真正的进入到不莱梅的城堡之中。
所以不莱梅历年积攒的财富和书籍全部都藏在了教堂里,并没有被劫走。
这是一笔足以支付让我不出兵代价的财富。”
冯森顿了顿,他观察着维杜金德的表情,饶是维杜金德见多识广,在听懂了冯森话语背后的含义后,他此刻也有些发懵。
“我在想假如,假如啊,有那么一只维京的劫掠者攻入了不莱梅的城堡中,而我,又在救援不莱梅的途中和这支维京队伍发生了冲突。
虽然我的军队夺回了一小部分的财产,但是我本人身受重伤,同时也为了保护不莱梅幸存的教士们,只能凭借汉堡坚固的城墙,坚壁清野,力抗敌军。
这样我得到了一个不出兵的理由,而你则得到了一部分军费,是不是就皆大欢喜了呢?”
维杜金德缓了好久的劲儿才反应过来,他缓缓的说道:“不莱梅的堡垒并不是那么好进的。
我当时率领了3000士兵也没能攻入他们的城堡,只是攻陷了外围的房屋和外层的堡场,他们城堡内层用的是石材,除了精锐部队,还有农兵守城,我们根本无法攻入。”
冯森咳嗽的两声缓缓说道:“实际上,我有一个教士朋友,他此刻正在不莱梅进修,他掌握着不莱梅大约三分之一的精锐兵力。”
你特么真的是忠臣吗?我看你这样子假如我不出现,你特么是不是就要自己假扮维京船队去劫掠了呀?
维杜金德终于忍不住了,他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件事情的?”
冯森瞪大的眼睛:“你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缓了缓心神,维杜金德敲击了一会儿船帮:“好,那假如我们成功攻破了……”
“可别乱说。”冯森打断了维杜金德的话,“是你自己而不是我们。”
“行行行。”维杜金德不耐烦的说,“假如我攻破了不莱梅,我能够从中得到多少战利品呢?”
“我七你三,不要觉得吃了亏,这包含了我不出兵的费用,也包含了你‘自己’攻破不莱梅的费用,其次,那些跟你去劫掠的维京人,我还要他们的人头。”
“你要杀了他们,为什么?”
冯森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爱好和平,有时候为了和平,我们不得不付出一些武力和血腥。
就比如说这些维京人,杀了他们,我能够有战功和查理交差,你那边也能少一点人来分战利品。
最重要的是,我们就有了共同的利益和共同的把柄,你掌握了我劫掠不莱梅的把柄,而我掌握了你背叛了你的丹人士兵和支持者的把柄,这样,我们不就有了信任的基础了吗?”
思虑良久,维杜金德抬头看向冯森,重重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隔着起伏的河水,冯森伸出手,与维杜金德的手重重握在了一起:“一言为定。”
第四十三章 让加洛林再次伟大!
寒冷而浓郁的江夜,水面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黑雾,一点微小的红光在这浓郁黑暗的包裹中,上下起伏着。
身体随着小船一同摇晃着,冯森裹紧了身上的狼皮坎肩。
黑暗的水被黑暗的天笼罩着,上下左右全部都是浓郁的黑色,整个小船仿佛悬浮在一片黑暗的混沌之中。
真冷啊,冯森自言自语地说道。
实际上,一年前,他还在辽东的时候,那边的天气比这里要冷得多。
但是那时他的身边有着熟悉的面孔,有着父亲,有着那些从小陪他长大的侍女、仆从和亲人,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全部都不在了。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是被朱滔抓起来了?甚至灭门了?还是逃出去了?
望着前路散不去的黑暗,冯森无比真切地希望是后者。
小船缓缓向前,沿着阿尔斯特河行驶,随着小船的前进,两边的灯光越来越繁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红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冯森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无数红色的光芒逐渐在两边的树梢上或者篱笆上亮起,红色的群星落到了地面上,汇集成的荧光的海洋。
终于,冯森感觉到他不是在一个黑暗的混沌的世界中前行了。
冰冷的河水冲刷着岸边的淤泥,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油烟味,翘首望去,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挂了一个红灯笼,唐军士兵们用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颜料,染红了木板,求着王司马在上面题了一幅对联,悬挂在家门前。
当地的法兰克人不知怎么的听说了这件事,他们认为那些对联上对神的颂歌,能够保佑他们来年获得一个好收成。
在迷信这方面,当时的全世界人民都一个样。
于是,法兰克人也求着王司马能给他们来几个,在接近新年的几天里,木工工坊的最主要的工作居然是制作灯笼和桃符。
唐军的老兵们罕见地为撒克逊和丹人少年们制作了玩具——几节镂空了中心的小木筒。
孩子们敲击着空心木筒,也仿佛发出故乡新年里扔爆竹烧爆竹的声音。
唐军老兵看着孩子们欢笑着玩着敲竹,也跟着哈哈大笑,但是笑着笑着,眼中又突然迸出了几滴泪来。
也许这些丘八无法写出豪爽或者是婉妙的诗词,但他们心中的思乡之情,却远比那些词人们要浓烈许多。
他们贬黜再远也不过路八千,但是靖难军这些人可是路两万啊。
在阿尔斯特河岸旁的一处空地上,摆满了一百来张歪歪扭扭地的桌子,每个桌子上都架着一头烤乳猪。
空地的旁边搭了一个棚子,七八个唐人厨师和十来个法兰克厨师,以及三十多个仆人,正紧张而忙碌地为今晚的年夜饭准备着。
棚子中搭着三五个土黄色半人高的炉子。
炉子上架着一口口炒锅,唐人的厨师将麦芽酒和酱油倒入了炒锅中,又将去好毛的鸭子片成了碎块丢入,拨旺了火焰开始爆炒,这是一道冯森发明的啤酒鸭。
在冯森上岸的河口边,仆从端着用大木盆盛着的猪大肠,运到河边来清洗,他们将猪肠中的肥油一一摘除,并将内外翻转。
将大肠放到铁锅中炖熟,然后用牙签串起,切成一个个的小块,唐人大厨们将大肠扔入铁锅中,依次烹入酱油、醋和料油,煸炒一阵后,又洒上了蜂蜜,最后再洒上一些当地的鹰嘴豆粉作为点缀。
法兰克厨师那边只是架起了七八个烤炉,他们将乳猪的内脏,一一的掏了出去,交给了唐人厨师来处理。
将苹果梨子稍微蒸个半分钟,法兰克厨师们将其填入了猪腹中,并且用木签或者绳子捆起,把铁钩钩在猪嘴上,放入大火炉中烘烤着。
此时应约而来的客人们已陆陆续续到场,他们有各地的各村落的酋长,也有当地法兰克人的头面人物,还有来自欧波里特的信使和商旅,以及最重要的,靖难军的将士们。
行走在宴席间,冯森换上了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和那些酋长以及本地的自由民拱手致礼,这些酋长和法兰克自由民也学会了唐人的拱手礼,以同样的姿势还礼祝贺。
冯森熟练地使用撒克逊语、法兰克语以及汉语,与这些人交谈应酬,但他的内心却在思考另一件事,那就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冯森本人已经制定了一个短期计划,这份计划书从他上任汉堡开始,一直修修改改到现在,终于得到了《汉堡三年开发计划(不能再改了你们是有选择困难症吗这就是最终版)》
这个计划是由他、王司马以及远在不莱梅的真慧大师一起构想的。
这份计划书的内容很简单,分成两条线,分别是农业与工商业。
第一条农业线,三年后的最终目标是在耕地面积上做到良田十万亩,其中军田要至少四万亩,民田至少六万亩;而产量上要做到种一收十,即小麦净亩产一百八,大麦净亩产二百七十。
第二条工商业线,三年后的最终目标是在贸易上主导汉堡、不莱梅、欧波里特和吕贝克这一线的贸易。
在工业上,根据当地情况,要建立出年产量过百吨土高炉作坊,并且建立一条农具与武器盔甲的流水生产线。同时,类似低技术含量的轻工业,如扎制、纺织、木工等产业,可以交由乡村和小贵族管理。
当然,如果能顺利找到高岭土,那么水泥的制造也能提上流程,但无奈的是,到目前为止,冯森仍然没有找到类似土壤的消息。
这高岭土感觉也不是罕见的玩意儿,怎么到了欧洲来,反倒变得稀有起来了呢?
缺了这高岭土,陶瓷烧不出来,高炉搭不起来,钢铁没法弄来,兵器造不出来,这样下去,这忠臣啥时候是个头啊?
冯森说自己忠,那就肯定是忠,不仅要忠于查理曼,也要忠于法兰克王国,虽然查理曼自己不知道,但冯森却知道未来的情形。
查理曼在世时倒还好,他一去世传位给了路易一世,这败家子儿把偌大的帝国一分为三,结果也二世而亡了。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冯森毅然决然地决定要早做准备,发展工商业,发展农业,加强自身实力,等到国家危难之际便决然出山!
他要统一全法兰克,让加洛林再次伟大,然后必然是位极人臣,封王拜相,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咳咳。
这才是忠臣应该做的啊!
这样想着,冯森带着礼貌性地微笑一路走过,踏着砂石铺平的地面,来到了最前方的主位。
“阿门陀佛,节度好久未见。”
“真慧大和尚!”冯森先是一愣,久违地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哈哈哈哈。”真慧大笑了几声,“是天父和缘法叫我来。”
此刻,真慧穿着大麦提袍,头上长出了一圈细细的头发,之所以说是一圈,是因为真慧给自己剃了个圣保罗式也就是地中海式的发型。
在一圈头发中央,七个硕大的戒疤明晃晃的。
冯森奇道:“你为何又点了一个戒疤。”
“戒疤代表了我对天父的虔诚,我和他们说,这是我在烛台前日日夜夜为天父与以塞亚祈祷时,烛油落到头上时,留下的痕迹,是天父对我虔诚的赞赏。”真慧双手合十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点七个,代表着七美德,如今不莱梅的僧侣们将其看做是虔诚的证明,现在大家都点戒疤。”
“你真是个巧舌如簧的妖僧。”
“哈哈哈,节度大人过誉,我只是尝试将这边的异端感化为正信罢了。”
见到冯森到来,大家纷纷站起迎接这位少年节度,冯森见来的人差不多齐了,也不磨蹭或者废话,敲了敲铃铛,直接了当地开始新年的祝词。
“诸位,过了今夜便是新的一年,按照我的律令,大家能够从圣诞节休息到三王来朝节,不论农民还是奴隶。”冯森举起了酒,“在过去的一年里,我们遭遇了战乱、侵袭和离散,但新的一年,天父保佑,让我们祝福我们新的一年,能够摆脱疾病、摆脱饥荒、摆脱战乱,度过安稳而和平的一年。
为了庆祝新年的到来,在场的我的臣民们啊,开怀畅饮吧!”
冯森话音落下,吟游诗人便熟练地吹奏起了鲁特琴,浑厚的音色在耳旁盘绕,热气腾腾的各色炒菜带着油香和肉香为沁入心脾。
汤饼上铺上薄薄的羊肉,甩了一大勺豆豉,猪油和酱油,亮晶晶颤巍巍的红烧肉被捆在一起端上了盘子,经过了勾芡和蒜泥的炒肝配上羊肉馅的汉堡包,嘿,那叫一个地道,我们汉堡人起床就这么一出。
而法兰克大厨也不肯让步,用香甜的鹰嘴豆泥拌上都能拉丝的奶酪,点缀上几颗红樱桃,人头大的猪肘子更是烤的外脆里嫩,一股子橡木香和果香气。
“喝!都给我喝!”
“汉堡包还有吗?”
“嗯,我还能喝。”
“大!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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