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藩镇,但是在西欧 第24章

作者:阿斯顿发

碗碟堆叠,汁水乱飞,酒气熏天,耳边全是划拳和骰子声,甚至有人围出了一片区域,放入了两只大公鸡。

“红羽冠,撅它呀,撅它呀!”

“哼哼啊啊啊。”

“快快快,你说的,三个查理通宝。”

坐在桌子边,看着被自己划拳逼得连喝了十几杯的阿尔沃,冯森乐不可支,他总算是报了丹麦棋连跪十五把的仇。

而真慧大师一手拎着猪肘子,一手握着大羊腿,脸上全是油腻子,韩士忠的花白胡子上沾上了肉汁,但他仍然在不停地嚼着羊肉和散丹。

“别吃多了,后面还有大的!”冯森的酒喝的也有点多,他哈哈大笑着,高高举起了酒杯,躲过了伸手抢酒的阿尔沃,满饮了一大杯。

喝多了酒的阿尔沃整个人斜倒在了冯森的怀里,光滑柔软的面庞摩擦着他的下巴,她嘿嘿笑着,想把酒倒入嘴里,却全部倒到了冯森的衣襟上。

阿尔沃的脸现在整个成了淡淡的粉红色,两眼眼神涣散,只是不断地嘿嘿笑着,手舞足蹈,要不是冯森钳着她,她估计早就把桌子掀翻了。

(………………)

此刻,真慧和王司马吃饱了,正一唱一和地对起了酒令诗词,为了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冯森赶忙也叫道:“行酒令么?什么令?”

“节度也要玩吗?行的是月。”真慧撬开了一块牛骨,吸着骨髓笑道。

“好!我来!”冯森将一大杯酒饮下,咳嗽了一声,大声吟道:

“老子这一年,像条丧家犬。

耶耶墓碑朽,老娘未曾见。

我思门前柳,如猪想猪圈。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好!”韩士忠立刻像大猩猩捶胸一般鼓起了掌,“我思门前柳,如猪想猪圈,节度说出了我的心声啊。”

而王司马也笑道:“好,好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为了此句当浮一大白,请!”

“请!”

巨大的嘈杂声,伴随着乐器声,喝多了的张世成浑身燥热不堪,他一拍桌子,下了场,他如同陀螺般旋转起来,衣摆有节奏地舞动着。

他麾下的几个士兵一见此景,连肘子都不啃了,迅速加入了舞场,跟着主将一块跳起胡旋舞来,几个唐军将士搬出了军中的鼓和钹,开始一边唱一边敲。

喝多了红莓果酒的真慧大师立刻来了兴致,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只排箫,吹奏起来,而王司马立刻拿出了箜篌相和。

很快,上百名唐人士兵加入进来,跳起了踏歌舞,在当地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他们排成了整齐的队形,双腿交叉不断跺着地面,他们左右手来回举高,肩膀抖动着。

而吟游诗人也被这股子氛围感染,弹起了快节奏的舞曲。

当冯森被阿尔沃拖着加入蹦迪后,其余的喝多的大小贵族和自由民们也都忍不住了,他们脱去了碍事的外衣袍子,舞动着双手,跳起了当地的踢踏舞。

而真慧更是如同迪厅的DJ一般,加快了排箫的吹奏。

拉着阿尔沃的手,冯森与身边的人一齐舞动着,他突然想起前年的今日,老爹冯狄不顾伤病,带病上场跳舞。

冯森抬头望向天上的明月,也许这里不是家乡,也许这里可以变为家乡。

第四十四章 他心里有我

蜂蜡制成的长烛上燃烧着明澄澄橘黄色的光。

茛苕花叶卷纹的大理石柱,层叠在飞檐托饰下,天鹅绒和铜片制成了禽鸟野兽,翡翠金绣的拜占庭草木刺绣布帘挂在了四柱床的两边。

空旷的房间中,阿多尔和欧波里特公主柳德米拉一同趴在天鹅绒制成的大床上,她们的身边摆放着刺绣,而房间的一角则摆放着织机。

在对公主的培养上,法兰克与大唐几乎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大唐的公主,可能更加放肆了那么一点点。

“所以,你喜欢上了那个赛里斯人?”柳德米拉灰白色的头发散开,在腰背屁股上呈一个扇形展开。

阿多尔摇晃着白色的小脚丫,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她将脸埋在天鹅绒的枕头里,不让柳德米拉看到她滚烫的脸颊。

“为什么呢?那些萨拉森人总是一股子臭味,你不觉得很臭吗?”

“不臭啊。”阿多尔抬起头认真地说道,“和沃拉德舅舅或者狄奥多里克叔叔甚至父王比起来,冯森身上一点臭味都没有,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难道赛里斯人天生就是香的吗?或许他用了什么香料?”

“我偷看过他洗澡,他什么香料都没有用。”

“你偷看了他洗澡?”柳德米拉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阿多尔马上捂住了她的嘴:“小点声,可别被父王听到了。”

柳德米拉咽了一口口水:“那你看到什么了?”

阿多尔压低了声音,在柳德米拉的耳畔低声叙述了起来,伴随着阿多尔的话语,一股粉红色逐渐从柳德米拉的耳朵尖传到了耳朵根。

“我的天呐,别说了别说了。”柳德米拉反应极慢地捂住了耳朵,不让阿多尔魔鬼般的赢邪话语传入耳朵,“你从哪儿知道这些事的?”

“我听那几个侍女说的,她们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藏在门后面一直在听他们说话。”阿多尔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那你准备求国王殿下把你嫁给他?”

“我还没想好……”阿多尔继续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闷着声音说道,“也许他并不喜欢我,我给他寄了三四封信,他一封都没有回我。”

“国王陛下,汉堡伯爵又来信了。”

正在听着意大利学者朗诵书籍的查理抬起了头,笑道,“安东尼倒是喜欢写信,不过我也喜欢听他的信,他总是能把国土上的事情说的简单却又不失详细。”

一名衣着朴素的年轻学者咏叹调一般说道:“这说明您的教子爱戴您,国王陛下。”

“他像一个急于得到大人承认的孩子。”查理靠在柔软的靠背上,笑道,“迪奥多尔夫,你念给我听。”

“是的,殿下。”年轻的学者打开了莎草纸做的信,站到了落地彩窗前,借着外边的春光,对着信念到:

“……自我反击丹麦人以来,丹人的袭击变得少之又少,面对冥顽不灵的异教徒,恐怕只有天父能让他们低头,而我的任务是送他们去见天父……”

“……上次您说的各地的叛乱问题,实际上,赛里斯曾经有学者提出过解决办法,即‘以教士驾驭骑士,充实边疆,架空内部’,这个办法实在太复杂,无法在信中详细解释……”

“……我预计维杜金德将会于明年再次起兵,汉堡倒无妨,主要是不莱梅教堂,请您多加防范……”

“……最后,随信赠送了两种来自赛里斯的调味品,豆豉和酱油,以及赠与阿多尔公主的羽毛折扇、遮阳伞和风筝。”

“豆豉?是赛里斯的香料吗?”查理好奇地问道,“达洛斯,你和后厨说一声,把这些加到炖肉里,我尝尝。”

“遵命,殿下。”

将信件放到一旁,查理展开粉色的羽毛折扇看了看,失笑一声,放到了一边。

“迪奥多尔夫、阿斯托尔福,关于汉堡伯爵对维杜金德的猜测,你们怎么看?”

迪奥多尔夫沉静地说道:“汉堡伯爵毕竟身处萨克森叛乱的第一线,从之前的丹麦战役和桑特尔山之战也能看出其军事才能,我还是比较相信他的判断的。

只是不莱梅固若金汤,我想更应该加强守备的是汉堡和马格德堡。”

查理没有表态,而是看向了一旁沉默着的阿尔昆:“阿尔昆教士,我记得您曾经见过维杜金德的女儿吉塞拉?”

“是的,殿下。”阿尔昆站起来身,躬身行礼后说道,“她是一个虔诚的修女,她的父亲一次逃亡中,将她和她的母亲遗弃在乱军中,后面又有一次,则是为了活命将女儿和妻子送给了拦路的土匪。

天父保佑,吉塞拉嬷嬷那时还小,在土匪们对她没有兴趣,将其卖给了一名自由民,后来那个自由民将她献给了埃斯多夫修道院,天父降福,让她成为了一名虔诚的修女。”

“啊,我听过他。”查理揉了揉额角,“她是安东尼的语言老师,她教会了安东尼法兰克语和撒克逊语。”

“是的,殿下,从她的叙述中,我认为维杜金德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魔鬼和人渣,这种异教徒,正如汉堡伯爵冯阁下所说——该送他们去见天父。”阿尔昆斩钉截铁地说道。

查理看向一旁的阿斯托尔福:“阿福,我们能投入的兵力有多少?”

“算上您的近卫军,差不多一万五千人,其中包含三千名骑兵,一万名步兵和两千个辅兵,但如果您愿意,我们也能将军队扩充到三万人,不过那就要启动卫国后备军并且召集封臣和教士了。”阿斯托尔福朗声回答道。

在早期的法兰克王国中,原始的马尔克公社尚未完全解体,所有自由民的义务就是参战。

显然,这并不代表着每一次的战争,自由民们都得出战,因为在大多数时候,自由民需要亲自下田劳作,很多自由民因为需要参军而荒废生产导致饥荒和破产。

所以,查理的征兵对象,往往是那些拥有三到四户奴隶佃农,因而享有一定经济保障的人,他们需要自付开销承担军事义务。

其他人虽然可以免除兵役,但也必须共同汇集资源以供给战士,比如假如有四位自耕农,他们其中的一人必须应征入伍,但是其他人得为其提供装备和食物。

除了自耕农,查理的征兵还包括封臣和教士,是的,包括教士。

在克吕尼改革之前,很多主教并不听从教宗的话,而是听从其封建主的话。

一些地方上的修道院和教堂,他们基本上只听从查理的话,甚至是作为查理本人的王室私产而存在。

这个时候,各个地方的教会独立性很高,他们将安提阿、亚历山大、君士坦丁堡、耶路撒冷和罗马天父教会的主教称呼为papa(教宗),只是对他作为五大主教特殊地位的尊称,其本质和中原将某个位高权重的人称呼为“某某公”是一样的。

换句话说,这群教士除了身份是神权封臣外,和其他伯爵或者封建主没多大区别,只要查理想,他们也要上战场(虽然大公议会禁止)。

按照后世学者沃纳的推测,法兰克的巅峰兵力,可以达到十三万五千人,不过这得是极端情况下的理论兵力,真正能动员的,估计也就在三五万。

此时,不管是法兰克还是拜占庭,人口都不过一千万,就这情况,就这生产力,让他们拿出十万以上的兵力,实在困难。

但饶是如此,拜占庭也愣是保持了十五万人的军队规模,虽然在后来的法兰克拜占庭之战中,被查理用不到五万人打的狗血淋头。

这一仗,尽管双方都没出全力,只是点到为止就不打啦,但也能看出很多问题。

“我上次说,让那些有十二户以上佃农和奴隶的人,需要自带一把弓和十二支箭,都实施了吗?”

“实行了,不过他们都反应说没什么用,而且我看过了他们的弓箭,无论的射程和威力都比不上您上次弄坏的那张赛里斯弓。”阿斯托尔福躬身回复道。

“哈哈哈。”查理曼尴尬地干笑了两声,“精良的武器往往脆弱,确实是我没有料想到……

咳,这样,迪奥多尔夫,你给安东尼回信,就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时刻注意维杜金德的情况,然后等夏天的时候,带两个会制弓的工匠来,也顺道说说他那个‘教士驾驭骑士’的方法。”

“遵命,殿下。”

“来人,把这些小玩意儿给阿多尔送过去,阿尔昆,接着迪奥多尔夫的段落,继续给我念念《列王纪》。”

那个仆从捧着折扇和风筝离开的书房,穿过长长的走廊,向着阿多尔的房间走去,她先是向门口的两个侍卫问了一声好,接着才进入了阿多尔的房间中。

此时,阿多尔面带微笑地刺着刺绣,而柳德米拉则用织机织着布,仿佛她们从刚才便是如此。

和两位公主说明了东西和来意后,仆从便弯着腰离开了。

阿多尔展开了手中的羽毛折扇,脸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了,她献宝一般把折扇递到了柳德米拉面前:“你看,他心里有我。”

第四十五章 冯洛山啊冯洛山,你怎么能如此堕落!

暖春微微还有些寒意,但已然不见白霜了。

一条熊皮大被盖在阿尔沃雪白的肚皮上,她大大咧咧露出油腻腻的肌肤,两条弹性而紧实的大腿呈○型摊开在床上。

温暖的火炕还带着点点余温,冯森仰面躺着,左手边是紧紧缠着他的阿尔沃,右边则是半个身子蜷缩在他怀里的芬纳。

温柔乡是英雄冢啊,冯森有些无奈地叹气,自从三个月前那次大宴,他喝多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也是这副场景。

这俩人本就是冯森的奴隶,不论要干什么都合理合法,变成侍妾也是正常的事。

本来不过是一次意外,冯森本来想就当没发生,该干啥干啥,只是无奈阿尔沃这个丫头简直跟小兽一般,有兽性没人性,她觉得什么事舒服什么事让她高兴,她就干什么。

于是,每天晚上甚至白天,阿尔沃都会出现在冯森的房间里,兴致勃勃地盯着他,甚至众目睽睽之下脱光了躺在冯森的床上。

看到阿尔沃这么热情,冯森什么事都不干好像也不好,恰巧冬天寒冷,大多数生产建设活动都要停止,他多了许多空闲时间,便每天解囊相助,把小丫头打发了,别让她来打扰自己。

久而久之,冯森干脆摆了,直接让阿尔沃和芬纳住了进来,每天忙到五更才睡,日上三竿才起,如果不是每天要和酋长们出去围猎,他恐怕要髀肉渐生了。

把芬纳的大腿从肚子上搬开,再将手从阿尔沃的滑腻肌肤下拔出,冯森伸了个懒腰,换上了一件毡衣褂子,外套一件窄袖戎服便出了门。

冯森合上了里屋的大门,他看了看外面明媚的春光,瞧了瞧里面糜烂的场景,忍不住告诫自己:“冯洛山啊冯洛山,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先前订下的救国计划你都忘了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打定了主意,冯森骑上马,向着不远处的田地走去。

广阔无垠的大农场上,撒克逊奴隶们按照教导,努力地在田地中耕耘着,几只饲养的家犬在田野中奔跑,驱赶着试图偷食的鸟雀。

棕黑的田垄上长着细细的绿草,韩士忠的儿子韩纲正蹲在一个曲辕犁跟前,费力地教着两个奴隶队长如何使用这副犁。

元旦大宴上,除了免费的宴席外,居住在安良坊的撒克逊奴隶们也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礼物——新年,大赦。

总共有七十多位奴隶十户、队长和监工被赦为佃户,不仅被赠送了一块宅基地,每年种得的粮食也只需上交六成,剩下的四成都是自己的,而且他们是官佃,也就是受雇于冯森本人的佃户。

给伯爵阁下当佃户,这福分能小了去?这不比那些给普通士兵当佃户的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赦为佃户,不仅能留有财产,还能娶媳妇,甚至能上战场,听那些消息灵通的说,斩首一级即可升为府兵义从,成了府兵义从,那更不得了,还能脱奴籍,当百户,甚至转汉籍哩。

每每想到这里,这些撒克逊佃农便挺起了胸膛,鞭子也抽得更有力了。

骑在一头汉诺威小母马身上,冯森一路向着马场走去,飞鬃作为汗血宝马后裔,从冬天结束到现在都在配种,没时间来驮他。

道路两边,经过了半年多的开垦,曾经的荒野此刻已然尽数是良田,看到田地里一排排整齐的麦苗,冯森忍不住感叹,说汉人的天赋技能是种田真不是乱说。

当一个汉人看到一片田地的时候,哪怕再没常识的,大多数的第一反应是将田地弄成一排一排地种。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么种就舒服了。

但殊不知,这个种植方法欧洲要到十七世纪才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