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藩镇,但是在西欧 第71章

作者:阿斯顿发

“我是来自东方赛里斯的王室,汉堡及汉地的主人,八个旗帜的士兵的共主,维京的抵抗者与入侵者,操纵洪水的叛军剿灭者,汉堡法理上来自查理国王亲自册封的伯爵,安东尼·洛山·冯。”冯森的声音不大,但却能清晰地传达到每个人的耳中。

“我此次来到汉诺威,是为了北上去救援伟大的查理殿下,现在,我命令你们,打开城门,并向我道歉。”冯森面无表情地说道。

“哦?你是汉堡伯爵,我对你早有耳闻了,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个年轻的贵族挺直了身体,收敛了笑容,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是你爹!”

“哈哈哈哈。”

城墙上顿时爆发出一阵震耳的笑声。

“竖子敢尔?”

“贼娘皮!”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听不懂法兰克语啊。”

而冯森的军阵则是一阵叫骂声,不过大部分士兵并没怎么太过愤怒,因为他们听不懂法兰克语,不过见到主官在骂,便跟着一起骂罢了。

“啪!”

冯森抽出马刀,拍了一下马鞍,拍击声响起的第一下,所有人瞬间便安静了,第二下,所有人都抽出了马刀,步调错乱地拍击着马鞍,第三下,所有人的步调便一致了。

整齐而沉闷的“啪”“啪”声回荡在堡垒的上空,接着与这拍击声一致,无数整齐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一道道颜色分明的旌旗在冯森背后升起,穿戴着整齐盔甲,挎着精良长矛,披甲率高于三成的军队(包括义从军)出现在冯森背后。

寨墙上的士兵们终于变了脸色。

“准备攻城。”

“该死,他们有好多人。”这个年轻的图林根贵族骂了一声,随后向着身后的一个传令兵喊道,“快去通知哈德拉德和狄奥多里克大人。”

“下午好,卡里贝尔特。”比之前沧桑了不少的狄奥多里克伯爵,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城头,“通知我干什么?你又捅出了什么幺蛾子?”

“太好了,您居然在这里。”卡里贝尔特大喜过望。

“我闲着无聊出来巡逻,听到了这边的声音就来了,是有什么军队吗?还是土匪?”

“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队土匪,硬说自己是汉堡伯爵,打败了坐拥两万叛军的乌达,要从我们这里通过,北上去救援国王殿下。真是太可笑了。”

“哦?那确实有些可笑。”狄奥多里克来到了城墙上,向着城外只瞟了一眼,身体瞬间便如同冰封一般不动了,“我的天父啊。”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有那么多人。”卡里贝尔特依旧在滔滔不绝,“实际上,他们昨天晚上就玩过一次这样的把戏,要不是我在场,并识破了他们染成黑色的头发,恐怕这座乌达率领三千人都没攻破的堡垒就要被一群土匪打破了。实际上,那场率领五百人痛击了乌达三千人的战役正是我的杰作……”

“打开城门。”

“什么?”卡里贝尔特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他说他打败了乌达?”

“是,是啊,但那只是,他们只是给我展示了一个连脸都看不清的人头……”

“打开城门,让我出去!现在!”狄奥多里克几乎是咆哮一般对着他吼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小摩擦 中

“下午好,安东尼边境伯爵大人。”

从一匹矮了飞鬃一个头的汉诺威马身上翻下,狄奥多里克伯爵恭恭敬敬地按着左胸行礼。

和别人不同,狄奥多里克是亲眼见证了冯森打败那五千撒克逊农兵的,而和冯森在共事的经历,也让他意识到冯森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在意识到冯森有将近一万的军队填充了他军团的骨架后,他就知道,这件事恐怕不怎么好善终了,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解决此事,给那个该死的卡里贝尔特擦屁股。

“边境伯爵?”冯森先是还了一个礼,随后继续用他的毛刷为飞鬃梳着毛,并帮他挑去身上的跳蚤,“我什么时候变成边境伯爵了?”

在中世纪的历史上,实际上是不存在侯爵这个职能和等阶,这个称呼其实是翻译上误解,这个词真正的翻译,是边境伯爵,属于职能伯爵的一种。

相似的有森林伯爵、行宫伯爵甚至有荒地伯爵,而边境伯爵与其他伯爵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是军政一体的,并且往往是地方军区的最高长官。

“实际上,在您打败于尔岑的时候,帕德博恩的行宫中就已经在讨论给您晋升为边境伯爵,并且给您找一位法兰克的贵女成婚的计划。”狄奥多里克笑道,“但我想,介于您在塞滕坎尔河畔伟大的胜利,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计划,而是现实了。”

“哦?”冯森转过身,狠狠地拥抱了一下狄奥多里克,“你简直就是我的报喜天使,狄奥多里克。”

“实际上,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否向我展示一下乌达的头颅呢?这并非是不信任您,只是我想见一见这位叛军首领。”狄奥多里克依旧彬彬有礼地问道。

“当然可以。”冯森撒开了抱住狄奥多里克的手,他一旁的侍卫点点头,一股子臭咸鱼和屎尿味的头颅便被递到了狄奥多里克的手中。

狄奥多里克瞬间便捂住了鼻子,仔细观察着这颗头颅:“为什么会这么臭?”

“你该问问那个守城的将领。”冯森从一旁侍卫的手中接过一把牧草,递到了飞鬃的面前,“等我把他的脑袋泡到粪坑里的时候,也会这么臭。”

狄奥多里克将头颅还给旁边的侍卫,刚想说话,一阵古怪的嗡鸣打断了他的话语。

在听到那一阵嗡鸣声后,狄奥多里克几乎是脸色剧变,如果他没有听错,那应该是弓箭射出的声音,他甚至隐隐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等等,等等。”狄奥多里克马上大声叫喊起来,“我们已经打开城门了,我们已经打开城门了。”

“那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个消息。”冯森跨上了马,“虽然我还是要射这一箭,无论如何,感谢你为我打开了堡寨的门,所有人准备冲锋,不留活口。”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狄奥多里克马上大声制止道,“您希望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个守城的将领是图林根公爵哈德拉德非常看好的一个年轻人,我相信您来到此地,肯定是为了和当地的守军一起北上,您杀了他当然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这样的小人而破坏了您和哈德拉德的关系,这实在是不值当啊。”

冯森拉住了马匹,眯着眼,盯着狄奥多里克看了半晌:“狄奥多里克,我不要你付出什么代价,我们是朋友。

我感谢你为我提供了这些信息,但我希望你明白,他侮辱了我的父亲,杀了我的两个武士,并且囚禁我的信使,还用大粪浇了我的驻堡教士……

这不是几袋子金币或者几份土地就能补偿得了的事,这关乎我的尊严与意志,但你是我的朋友,我给你一个提议,要么成交,要么算逑,没有讨价还价。”

“您请说。”

“第一,砍下我士兵脑袋的人和他的家人都得死。第二,他如何羞辱我,我就要如何羞辱他,并且撤销他所有职位与荣誉。第三,我们所有后勤和补给,全部由你们负责。”

狄奥多里克深吸了一口气:“成交。”

“爽快!那我也向你承诺,我不会夺走他生命与健康,我只是要给他一个教训。”冯森拍了一下手掌,向着身后的交代了一声,随后张世成便带着一整个骑兵队走出了阵列,“走吧,我们去会会那个,叫啥来着?”

狄奥多里克无奈地回道:“卡里贝尔特。”

“对,那个小杂种,兄弟们,走。”

骑着身下的汉诺威马,狄奥多里克总感觉有些忧心忡忡,不过他知道冯森向来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他保证了卡里贝尔特的生命,应该就不会惹怒哈德拉德了吧。

差不多五分钟后,冯森和他的骑兵队来到了堡寨的门前。

站在堡寨的门前,卡里贝尔特的脸色不太好看,刚刚冯森那一波猝不及防的箭雨至少杀伤了他们五个人,但现在卡里贝尔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吞下哑巴亏。

他已经知道这是个真的汉堡伯爵,是在查理面前炙手可热的红人,更别提他在南边击败了乌达的两万叛军,可想而知,在未来至少五十年的时间里,冯森和他的家族都将是萨克森这片地区的显贵。

很快,一个身穿黑甲的年轻人出现在卡里贝尔特面前,但他目不斜视,只是静静地坐在马上,仿佛没看到他。

卡里贝尔特知道,这就是为他刚刚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他咬住牙,憋出了一个笑容,走上前去,想要为冯森牵马:

“尊敬的伯爵阁下……”

“去,给他一个大比斗!”

“啪!”

张世成三步并做两步,一个耳光便扇到了卡里贝尔特的脸上,这一击力道之大,从卡里贝尔特喷出的牙齿和红肿的脸就能看出来。

瞬间,周边的法兰克士兵们脸色大变,他们掏出了腰间的武装剑,而冯森这边也是一片拔剑的摩擦声。

“住手!”狄奥多里克铁青着脸从人群中钻出,“你们还嫌今天做了丑事不够多吗?我要告诉各位,这位是打败了乌达两万叛军的汉堡伯爵安东尼·冯,查理殿下的教子,他将是未来的边境伯爵,至少是整个盎格利亚或者东伐利亚的军区总长官。

不仅如此,他还是阿多尔公主与柳德米拉公主的老师,丕平阁下、沃拉德阁下、阿斯托尔福阁下以及我本人的朋友,如果你们还想拔剑的话,那就继续吧。”

在面面相觑之后,士兵们与武士们纷纷收起了手中的长剑。

“伯爵阁下,今天的事,我领教了。”顶着一张红肿的脸,卡里贝尔特勉强站起,向着冯森行礼道,“相信您的怒火已经消散了,不如我们进入堡寨?我为您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谁说我的怒火已经消散了?”冯森一脸的诧异,“来人,把他手脚按住!”

“伯爵阁下,您这是在干什么?”

“别动!压住他的腿,对,把他的嘴巴捏开。”

“小心点,别尿到我手上来了。”

“放心,我可是撒尿养由基!”

“你个驴鸟,尿我手上了。”

“让开让开,该我了!哎,别让他吐,让他吞下去。”

“快让开快让开,我有泡稀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投降得选对人

在马斯湖旁的冯森营地中,火把汇成了一条长龙,刺入耳骨的寒风卷的火把忽隐忽现,在寒夜中如同一朵无根的曳火。

冯森跪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借着夜晚的光芒,继续书写他的三国记,由于原书是几十万字的长篇,冯森需要将其中的精华提取出来,变成类似于《荷马史诗》那样的长篇叙事诗。

就在挥动着羽毛笔静静书写的时候,帐篷的门帘却被掀了开来,一个穿着鹿皮长袍的老者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押送的侍卫。

冯森抬头乜了一眼,轻轻晃了一下脑袋,那两个侍卫便走出了帐篷,只剩下了冯森和老者两人。

仿佛是没看到这个老者,冯森低下头继续书写着手中的书卷:“今天看了一场好戏啊,格里菲斯大司祭。”

格里菲斯耸拉着眉毛,低着头:“在公爵阁下面前,我这个大司祭就像是易北河里的一粒沙。”

“哦?”冯森抬起脑袋,抖了抖袖子,从矮几前绕出,走到了格里菲斯的面前,“格里菲斯大司祭,我发现最近老有人爱给我升官啊。

早上,我还是萨克森一个小小的伯爵,下午,有人就告诉我,我现在是边境伯爵,拥有汉堡所有的土地。晚上,你又来告诉我,我要当公爵。

看来,这法兰克王国的爵位不值钱。”

“不值钱,在您手中不值钱。”格里菲斯向冯森行了一礼,“您是赛里斯的王族,再怎么值钱,还有国王的位置值钱?”

“国王之位,值钱也不值钱。”冯森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睛,“我的爵位,都是靠着底下的人,大冬天踹开了妻子,跟着我把命吊在蜘蛛网上搏出来的,人命,才值钱。”

“公爵阁下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

格里菲斯拄着拐杖,正想上前一步,冯森突出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拐杖,格里菲斯失去平衡,瞬间跪在了冯森的面前。

看着跪在地上的格里菲斯,冯森缓缓地绕着圈:“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人命才值钱吗?”

“知道,因为昨夜我们装作你们去攻打那座堡寨,导致您的两个骑兵失去了生命,你的荣誉遭受到了侮辱。”格里菲斯低头看着地面,用老迈而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你少说了一句。”

“正因如此,你在与此地的法兰克守军首领图林根公爵哈德拉德接触之前,便已经结下了梁子,我想您的计划肯定遭受到了不小的阻碍。”

“很好。”冯森继续坐回了矮几的前面,提起了笔,“你知道自己的死因,是个明白鬼。”

“我是个明白鬼,但伯爵阁下却没哟明白我的意思。”

“你有意思?”

“有很大的意思。”

格里菲斯强忍着膝盖的疼痛说道,“公爵阁下认为,在撒克逊人中,谁可称之为英雄?”

冯森掏了掏耳朵,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

而格里菲斯丝毫没有冯森不接话的尴尬,反而自问自答起来:“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想,放眼萨克森,可能被称为英雄的人,不过三个。乌达、埃尔夫加和维杜金德。

其中乌达,好名贪利,有私无公,所想所愿不过当一个大酋长罢了。

埃尔夫加,妄自菲薄,幼稚暴躁,他希望的是让所有人回到原先那种,共同干活,共同分配,按时召开马克洛大会的时代。”

“回不去吗?”

“回不去。”

格里菲斯摇头:“永远都回不去了,相比而言,我反而更加看好维杜金德,但是他也失败了,放眼四顾,我发现了一件事,整个萨克森已经没有哪怕一个能够承担起这样重任的人了。”

冯森冷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反而玩味地看着一脸萧索的格里菲斯:“大祭司此次到我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直说吧。”

“我们永远都无法打败法兰克人了。”格里菲斯向着冯森拜倒,“当年,我看见维杜金德的父亲在屠刀下泣不成声,这个画面我永生难忘。

那一刻我在想,如果我有机会,我一定要赢下法兰克人,夺回撒克逊人的土地。

但我失败了,我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就算如此,我也不想萨克森落到法兰克人的手中,我们思考了很久,最终,我们选择了你。

这是我此生仅有的最后的机会——撒克逊人不被奴役的机会。”

冯森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你想向我投降。”

“是的,这是我和大部分祭司以及余下的酋长共同商议的结果,我们的要求只有一个……”格里菲斯抬起头,终于露出了他锐利的双眼,“撒克逊人要能够自由地生活在阳光之下。”

……………………

清晨的阳光穿过了飞舞的灰尘落到了哈德拉德的脸上,昏暗的房间内,只余下点点缝隙让外界的阳光照射进来。

哈德拉德伸手拨开了床上的帷幔,光着布满伤疤的上半身,来到一张方桌前,开始用清水擦脸,并用梳子蘸水开始打理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