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斯顿发
这番言辞一出,整个大会中的六千撒克逊人一片哗然,但这片哗然迅速转化成了一个个小团体内部和之间的窃窃私语。
“可是伯爵阁下。”在撒克逊战俘的怒视中,一个身穿灰袍的法兰克教士按照先前的计划站起了身,“如今维杜金德还在呢,与维杜金德相比,吉塞拉真的能保证他们忠诚吗?”
“维杜金德?”冯森哈哈大笑起来,他指了指两侧的法兰克人,面向中间的战俘,“我知道诸位法兰克人的想法,也知道你们撒克逊人的想法,无非就是,这场仗你们还没输,假如你们在战场上投敌叛变,说不定还能把咱们赶出去,这样不比现在要好?”
“没有。”
“我可是大大滴忠诚啊,阁下!”
“吉塞拉公主救了我的命,那维杜金德是个什么极霸矛!”
“是啊,我们会对公主殿下忠诚的。”
下面的撒克逊战俘眼前生存的机会在那个教士的一番话语中悄然溜走,一边大骂他的同时,一边大声地表着忠心。
“安静!”冯森大喝一声,在这喝声之下,和先前不同,需要士兵们镇压的骚动在冯森的大喝下悄然飘散。
“我的朋友们,你们已经输了。”一个苍老的身躯出现在台前,摘下头上的兜帽,皱纹密布的脸上,带着几分苦愁。
“格里菲斯大祭司。”不少战俘们都惊呼出了声。
“诸位,我到此处,是为了告知诸位一个消息——维杜金德已经败了。”拿起格里菲斯大声地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那些不敢相信的战俘们,“……虽然不敢相信,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我们败了,阿尔比恩在丹麦国王的指使下,准备夺走我们的土地,不论在哪边,我们都已经输了。”
现场不仅仅是那些战俘们失魂落魄,连法兰克贵族们都瞪大了双眼——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通关节,这可是一个重要的情报啊。
“那假如这个大祭司在骗您该怎么办?”依旧是之前安排好的那个灰衣祭司,他顶着无数撒克逊人杀人般的目光,大声地反驳道,“到时候上了战场,维杜金德一露面,他们直接反叛该如何?”
“这倒是个问题。”在众多撒克逊人的祈求般的目光中,冯森大声说道,“这样吧,我向你们承诺,不论此次北上成功与否,在场的各位都不必受到《萨克森投降法令》的约束,而且,只要你们能打败西格弗雷德与阿尔比恩的联军,所有的撒克逊人,都不必再经受《萨克森投降法令》的约束!”
“等等,伯爵阁下。”一个法兰克贵族骑士突然驱马上前,向冯森躬身行礼道,“阁下,不是我无礼想要打断您,但您似乎没有权力为取消《萨克森投降法令》担保啊。”
望向这个年轻的愣头青贵族骑士,冯森挑了挑眉,这可不是他安排好的,他安静下来,一边记下了他的脸,一边想着要如何糊弄过去时,一个有些青涩的声音响起:“他没有权力担保,我来担保,撒克逊人,我是伟大法兰克国王查理的儿子,丕平,我愿意和冯伯爵一齐担保,我们取消《投降法令》!”
“殿下?!”所有的法兰克骑士与贵族们都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个依旧裹着毛毯坐在马上的少年,在这部法令上,查理的态度十分明显,为此甚至和他最敬重的阿尔昆主教起了争端,作为查理最不受宠的儿子,拿王室的声誉来担保?
贵族与骑士们几乎要为丕平的未来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为了胜利!”丕平高耸的背部此刻竟然显得如此强壮,他的声音在这一刻铿锵有力起来,“为了胜利,我来担保。”
第一百七十一章 阴暗的天空
阴暗的天空将阳光都染成了灰白色,当这抹阳光落在不莱梅斑驳的城墙上时,西格弗雷德的脸色在这阳光照耀下,青灰交间。
漆黑的乌鸦在天空中盘旋,西格弗雷德沉默地骑在一头矮马上,默默地看着又一波攻城失败的士兵在箭矢的袭击下缓缓退去。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出现在那些赛里斯人手中的弓箭,什么时候又被法兰克人学去了,当然,这是以西格弗雷德的视角来看,要冯森说,他们的弓箭技术和战术还差得远呢。
抬头看向那些发出烦躁叫声的乌鸦,西格弗雷德跟着一起烦躁起来,从他包围不莱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但却依然没能攻破这座城堡。
他怎么也想不通,当初的那群维京海盗到底是怎么在两天的时间里就攻破了不莱梅的呢?不莱梅的城堡分两层,下方土石结构的围墙,和围墙上的木质女墙,当然,还有法兰克人后来修建的塔楼和箭楼。
这些建筑看上去很新,在维杜金德占领不莱梅后,他重新修建了这些防御设施本来是想着防止弗里斯兰的法兰克军队偷袭后方,没想到现在落到了查理的手里,维杜金德这一下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西格弗雷德的吊。
围攻本来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西格弗雷德压力重重,唯一欣慰的地方,就只有击退了两波援军。
本来他还想跟在冯森的后头,去罗森加滕的森林中追击冯森,但可惜的是,他才进入森林一天,后方就传来消息,查理出城迎敌辣。
就在西格弗雷德追击的这两天里,病愈的查理带着八百骑兵冲出了不莱梅,冲入了联军的大营中,查理顶盔带甲,亲自冲锋,一记铁矛刺死了他的一个儿子,要不是西里尔和阿尔比恩及时出面,稳定大局,差点让查理逃了出去。
面对如此情形,西格弗雷德只能含泪望了眼冯森离去的背影,然后挥师返回,继续开始了苦逼的围城战。
到目前为止,西格弗雷德几乎两天一小攻,三天一大攻,在这面城墙前狗脑子都快要打出来了,硬是没能啃下来。
事实证明,不莱梅这座堡垒还是相当顽固的,若非有人做内应,很难攻陷。
“去,通知诸位祭司还有雅尔们,到我营帐中议事。”望着城头飘摇的法兰克蓝旗,西格弗雷德冷着脸向西里尔吩咐道。
“遵命,大人。”
换了一身衣服,又用热水擦了一把脸,再次来到营帐中,大部分的祭司和雅尔都已经到齐了。
做到上首的座椅上,雅尔和祭司们混杂而稀疏地站在营帐中,注视西格弗雷德的到来。
“诸位,这段时间我相信你们已经看到了,这个查理确实难打。”坐上国王宝座,西格弗雷德揉着额角,“我们攻了一个月的城,几乎没有什么进展,诸位有什么想法,都提一提吧。”
听到这话,雅尔和祭司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当然,还有一部分雅尔是抬头望天,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对于这些文化程度都还没有幼儿园毕业的大老粗来提意见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殿下,我们可以派一支船队,顺着海岸线去法兰克的腹地核心,比如奥斯特拉西亚(加洛林王朝龙兴之地),我们可以沿莱茵河南下,沿途抢劫,就算查理逃出来了,也没能力再次聚集大军了,因为他肯定要去平叛。”一个雅尔提议道。
“不行。”西格弗雷德摇了摇头,“先不提谁负责去劫掠和劫掠能否成功的问题,咱们派多少人去劫掠呢?去得少了,没有效果。去的多了,那些赛里斯人的援军还在呢?到时候咱们兵力处于劣势,更难办。”
接着雅尔和祭司们接连提出了好几个或好或坏的提议,但大多都被西格弗雷德否决了。
在商议了一下换防和其他的事宜后,诸位雅尔和祭司都散了,偌大的帐篷中,一个撑着拐杖的身影显现了出来,是阿尔比恩,他突然问道:“国王殿下,维莱蒂人呢?他们应该还有充足的兵力啊。”
叹了一口气,西格弗雷德向西里尔招了招手,西里尔将几张莎草纸递给了阿尔比恩:“维莱蒂人放火烧掉了欧波里特人在北海的贸易点,现在那些归顺了维莱蒂人的欧波里特氏族都在闹事,而且还冒出了一股欧波里特王室的雇佣军,一群拜占庭士兵组成的雇佣军,现在他们根本抽不出兵力。”
“别担心,阿尔比恩。”西格弗雷德走下王座,拍了拍阿尔比恩的肩膀,“我找我的祭司占卜过了,齐格的血脉会取得他最终想要的东西,包括钱财名望与土地”
掀开营帐的门帘,西格弗雷德望向不远处的不莱梅和日渐昏沉的天空:“我会夺取这一切的。”
在昏沉的天空下,狄奥多里克大声呵斥着试图逃跑的法兰克士兵,他的脸色和天空一样昏沉。
站在寨墙上,狄奥多里克冷漠地看着那个逃兵被绑到架子上抽打,一言不发。
那天哈德拉德被维京人击溃的时候,狄奥多里克就在后队,他发现事情不对时,迅速带着自己的一千人和大量粮草开始后撤。
带着粮草,他们当然跑不快,在发现敌军追击后,狄奥多里克果断放弃粮车,继续逃跑,但却没有跑远,在摆脱了追击后就不动了。
当他发现维京人们开始带着粮车返回时,狄奥多里克趁着夜色,袭击了那些维京人,不仅打败了他们,还从他们手中夺取了大量被缴获的法兰克武器和装备。
获得了这些粮草和武器,狄奥多里克后撤到了前一个冯森遗留下来的营地,新建起了一个木寨,重新整修了它,并且在这里收拢了不少法兰克的残兵。
在过去的七天里,狄奥多里克一共收拢了将近三千人的残兵,并凭借着地形优势,击溃了一波来犯的撒克逊叛军。
只是……狄奥多里克叹了一口气,这些小的胜利,并不能让他开心起来,他无比地担忧不莱梅和冯森那边的情况,有时候他在想是否会有奇迹,能够让冯森击败那些维京人呢?
但想了想,这似乎不太可能,维京人的战斗力有目共睹,冯森唯一一次吃亏就是在易北河和维京人的战斗中,要不是援兵及时到来,恐怕要死伤惨重。
在明显的人数优势和环境优势下,冯森想要打赢,太难了,万幸的是,冯森这群人都是骡马贵族,跑的贼快,要打赢难,要逃走还是很简单的。
可这样,整支援军都被打散了,无法集结起来,尽管他们有一支大军,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西格弗雷德攻城,除了等待新的援军,无法有任何动作。
依照狄奥多里克的计算,查理撑不了多久了,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森林,狄奥多里克无奈而茫然咬了一口手中的羊腿,难不成,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查理死在这里?
扔掉羊骨头,双手在胸前握拳,狄奥多里克闭上眼正要向天父祈祷,一抹红缨却撑开了他的眼皮,在不远处的森林边,几抹暗红色的物品正在晃动,要不是对比明显,狄奥多里克简直要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去,去那边的森林看看……”
狄奥多里克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侍从便飞快地从寨墙下跑了上来,他欢乐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伯爵阁下,汉堡伯爵阁下的军队来了,他们穿过了罗森加滕的森林,很快就要到了。”
“天父保佑,哪怕我对您的威能已经如此了解,但这件事,还是让我知道了您的神力简直无所不能!”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狄奥多里克只感觉这五天来的压力瞬间消散了,他多日以来一直皱起的眉头,此刻终于舒展开来:“走吧,我亲自去接待。”
第一百七十二章 第一战 上
震天的号角声和鼓声在威悉河畔响起,初晨的淡金色的光辉中,维京战士们揉着惺忪的睡眼,带着几分迷茫和不知所措开始快速地穿戴武器装备和集结。
他们一边小跑,一边和周围的同伴谈论着昨天从周围村子里捉来的农妇修女多么有滋味,对于维京战士们来说,上战场是一个日常的生活,平常到好像拉屎撒尿一般。
活着就享用金银财宝美女良驹,死了就上瓦尔哈拉喝蜜酒开宴会,对于那些打惯了仗的老维京战士来说,上战场之前的宁静,反而有几分闲适的滋味。
不过这份宁静很快就被连续不断的抱怨声给打破了,各个战团的首领,无奈地看着远处不知道有没有一千人的骑兵队伍,忍不住怨声载道起来。
他们可是聚集了五千维京和撒克逊的步兵还有一千撒克逊、斯拉夫以及维京各族的骑兵,对付这不到一千人的骑兵队伍,难道还要威悉河东岸的所有军队都出动吗?
战团的首领到了集结地点一商量,又找上了负责指挥的拉格纳罗,不少维京战团的首领认为,区区一千人,用两千步兵和一千骑兵就足以击败他们,何必要六千人全部集结呢?
而拉格纳罗只用了一句话便将他们顶了回去:“这些人是那些法兰克人的残兵,西格弗雷德殿下悬赏,谁能夺得这支军队主将的头颅,谁就是未来的吕贝克雅尔,西格弗雷德阁下还会赏赐二十套锁子甲和长剑。”
吕贝克雅尔!二十套锁子甲和长剑!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一套锁子甲就能招揽一个强壮的勇士为其卖命的,更别提吕贝克雅尔和长剑了,二十套锁子甲足以征召一个五十人的战团!
“拉格纳罗阁下,我要当先锋!”
“拉格纳罗阁下,我们骑兵可以先出击。”
“呜呜呜——”号角声打断了战团首领们与拉格纳罗的对话。
“法兰克人进军了!”拉格纳罗立刻骑上了马匹,“怎么这么快,还不快去列阵!”
望着远处混乱的维京军阵,丕平咽了一口口水,他披着冯森赠与他的盔甲,蓝色的长缨在头盔上飘扬。
为了掩盖驼背的事实,冯森还恶趣味地在丕平的甲胄后面添加了两个插满了羽毛的仿佛一个阿拉伯数字“7”的木框架,被赠与了丕平率领的法兰克改良骑兵一个新的称呼“翼骑兵”。
握着手中的空心长枪,丕平的身体有些颤抖,他当然见识过战场,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跟随父亲的家眷一起待在后面,带着部下冲锋,这可是第一次啊。
而且,不会是最后一次,他发过了誓,每战必先锋,虽然哈德拉德的军队所剩无几了,但他依旧要坚守这个约定。
掂了掂手中长达三米五的空心长枪,丕平深吸了一口气望向了远方的维京盾墙,看着严密的维京盾墙,丕平有些怀疑:这根空心长枪真的有用吗?
这是冯森在战前为他特制的,一共只有三根,据冯森说,这是因为他没练过骑战,和人玩马刀或者长矛根本玩不过,但这种空心骑枪很长,可以利用距离优势和马鞍马镫的优势来冲击敌军,更适合他。
“殿下,不用害怕。”狄奥多里克骑着马来到了他的面前,“这群维京人都是从斯堪的纳维亚招来的小战团,和西格弗雷德本人的战兵相比,要差上不少,起码他们的盾墙玩得不怎么样,你看那边那个,都不会用盾墙。”
“我知道了。”丕平紧紧地抿着嘴唇,注视着那些凶神恶煞的维京士兵。
狄奥多里克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殿下等一会儿可以跟在我后面,殿下要是不用害羞,所有人第一次上战场都会这样。”
“我知道了。”丕平此刻的大脑中一片空白,他甚至能感觉到肚子一抽一抽地在抽搐,紧张带来的胃痛让他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就在狄奥多里克试图再次安慰时,一个传令兵从张世成那边跑了过来:“狄奥多里克大人,赛里斯人那边说他们现在要开始冲击了,和之前说好的一样,大人不要耽误了。”
“好,所有人,整队!”战阵在即,狄奥多里克顾不得丕平的情绪,向着身后装备了高桥马鞍和木马镫的法兰克改良骑兵们喊道。
狄奥多里克话音刚落,张世成那边便传来了金鼓之声,在旗帜的挥动下,三百名靖难骑兵和义从骑兵分为前后三阵,成一个三角形,向着维京人的军阵冲去。
经过战团首领们这么一来一回的问话,整个军阵的队列速度比正常要慢了不少,当张世成带着五百骑兵靠近时,甚至有不少维京人还扒着前排的人的肩膀,尝试冲到第一排。
骑在马上,张世成拉开了一石的骑弓,小指粗细的箭杆在冷冽的寒风中有些微微颤抖,闭上一只眼,耳边那些呼啸的风声,如雷的马蹄声,靖难骑兵与义从骑兵们的怒吼声,仿佛都消失了。
轻轻松开弓弦,剧烈的气流穿过张世成手中的锋镝,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声。
破甲的锋镝戳破了空气,瞬发即至,还没等振动的弓弦安静下来,突兀地,一名站在前列的维京战团首领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根还在颤动的长箭,带着“嗬嗬”声,他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还没等这名倒霉的首领摔倒在地,一波标枪已然打着旋地冲了上来。
“盾墙!”无数的战团首领高喊着,但可惜的是,就在张世成所率领骑兵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缺口。
狰狞的玄甲骑兵如同一道黑色的长龙,瞬间插入了薄薄的军阵中,无数的维京勇士被马匹巨大的冲击力撞飞,被铁蹄和铁骨朵踏碎脑袋,被长枪和马刀割下脑袋。
但作为主将的拉格纳罗见到这一幕,不仅没有慌乱,反而兴奋起来,他握着手中的长剑,带着两百骑兵疯狂地向着那边冲去:“围住他们,围住他们!”
是的,对于见识过靖难骑兵的拉格纳罗来说,最害怕的倒不是他们的冲击能力或者装备,而是他们的马,他们一击即走的战术!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一个年轻的将领居然脑子一热,冲入了步兵组成的厚实阵型中,虽然他们正在试图逃脱,但在拉格纳罗看来,已经给他们批下了死刑。
由于骑兵装备和战术的差距,就在拉格纳罗赶到的前夕,居然让张世成从步兵的海洋中跑了出来,甚至都没折损多少人。
不要紧,还来得及。
“追击,包围他们!”拉格纳罗的话语变成了前进的号角声,维京的步兵们开始迈出了大脚掌,向着离开的张世成部追击包围。
但是,拉格纳罗的计划却落空了,因为他又听到了一阵如雷的马蹄声。
第一百七十三章 第一战 下
风,劲烈到辣眼的寒风。
迎面吹来的寒风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丕平努力地眯起双眼注视前方,前方,就在不远处,起伏的坡地间无数柄闪着寒光的长枪和斧刃海浪般涌动着。
握紧手中的缰绳,马蹄在低矮的灰绿色草地上抬起又落下,劲风穿过他背后木架羽翼,那羽毛碰撞的沙沙声,几乎让他以为自己飞了起来。
低下头,曾经他再努力都无法跨上的白色骏马,已经被他牢牢地骑在胯下,舞动的鬃毛像是一朵白花,每一次起伏,丕平都能看到它震颤的肌肉。
时间仿佛在丕平低头的这一刻静止了,吸一吸鼻子,潮湿的铁锈味与泥泞的血腥味混在一起让他无法辨别,耳边只有海啸般的风声,那些呐喊与咆哮声渐渐远去……
“举枪!”狄奥多里克发泄般大吼道。
下意识地,将跨在肩上的空心长枪自然而然地取下,将后端夹在右手腋下,手腕翻转平举,当长达三米五的空心骑枪放平时,丕平的意识终于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杀——”
“举枪!”
“小心标枪!”
混乱的嘈杂的声浪在丕平的脑海中升腾而起,于是腹中剧烈的痉挛和疼痛再次袭来,丕平抬起头,在他面前,是三百多丹麦联军的骑兵队,近了,近在咫尺。
双方的骑兵开始对冲,在丕平的身边所有的骑士都伏下了身体,辽阔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震耳如雷的马蹄声。
“轰轰轰!”
这雷声几乎要将丕平的大脑炸开,以前丕平一直以为战场上士兵们的战吼是为了彰显勇武和威吓敌人,但直到他不由自主地像野兽一样开始咆哮时,他才明白,战吼是为了驱散自己心中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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