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藩镇,但是在西欧 第82章

作者:阿斯顿发

“那个赛里斯人?”维杜金德眯起了眼睛。

“他与吉塞拉订婚了。”

维杜金德猛地睁开了眼。

“他带着法兰克国王之子向所有撒克逊人承诺,废除《萨克森投降法令》,并且允许撒克逊人在乡村地区保持我们的信仰,如果这次他能击败维京人,很有可能获得萨克森公爵之位。”

“我要求萨克森公爵之位传给吉塞拉的子嗣。”维杜金德马上叫道。

格里菲斯摊了摊手:“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怎么样,现在你意下如何?”

第一百七十八章 萨克森,决定你的命运吧! 下

和以往的遭遇战不同,维京人的部队这回是有备而来,他们排成了一条五百米的长长盾墙。

与普通维京武士抢掠时排出了长线型的盾墙不同,西格弗里德摆出了他们惯常使用的猪鼻阵,也就是中央由四千人排出三角形大阵,而两边各有一个一千人的小阵,这样的猪鼻阵共有三个,而两边还有维京的游骑在防御冯森骑兵的突击。

在三角大阵的尖角,站着十来个二百多斤的维京大力士,身披重甲,手持长斧,随时准备突击。

“瓦尔哈拉的勇士们……”

耳边是威悉河的哗啦啦的浪声,西格弗雷德志得意满,他刚想开口说两句提振一下士气,却听到了对面冯森阵地上海啸般的喊杀声。

“万岁!万岁!万岁!”

“不知死活。”西格弗雷德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些人集结的速度出乎他的意料,而且他们的无耻也出乎西格弗雷德的意料,派骑兵骚扰还倒罢了,用弹弓投掷装了屎尿的罐子就过分了。

虽然维京人常常以野蛮人的形象而出现,但他们其实是很爱干净,常常洗澡的,屎尿罐头虽然没什么实际伤害,但对于士气的打击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西格弗雷德不懂什么叫兵贵神速,他只知道,打架想要打赢,就得趁敌人没准备好,这个时候的敌人是最薄弱的,想要在敌人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开打,最好的办法第一是偷袭,第二是提前开战。

由于冯森军队来去如风,偷袭是搞不定了,那么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提前开战,在自己准备好的地方开战。

但无论如何,西格弗雷德虽然劳师远征,但冯森所部确实是猝不及防,能够布置到战线的兵力估计只有正常的一半左右,而自己所在的这个土丘位置很好,双方交战的话,虽然感觉不明显,但冯森的军队依旧是在仰攻。

优势在我!西格弗雷德握紧了拳头。

“来自瓦尔哈拉的勇士们,那边便是我们的敌人,瓦尔哈拉已然向我们敞开,但只有最英勇的勇士才能成为英灵,举起你手中的长矛与战斧,你们每前进一步,就有数千里的土地变成你们的领土,所以我命令你们,前进!夺下那座军营!”

冷冽的强风让西格弗雷德的话语飞出去好远。

“嗡嗡嗡——”

低沉而浑厚的号角声响起,伴随不断响起的呼喊声,强风吹起了维京勇士们跺起的尘沙,每当维京的勇士们前进一步,便是一阵烟尘从他们的盾墙前升起。

潮水一般,无数的长矛与战斧在银光中前进,在盾墙的两侧,上千名骑兵在拉格纳罗的带领下,向着冯森阵线冲去。

“瓦尔哈拉——”无数的维京战士们齐声呐喊道,他们瞪大了双眼,露出了眼中嗜血的红丝,在他们的身后,那马蹄的轰隆隆声,仿佛真是女武神们的赞歌!

轰隆隆的马蹄声与冯森军队中的鼓声掺杂在一起,分不清你我,看着前进而来的如群山海啸般扑来的盾墙,冯森拉下了面甲。

“放箭!”

令人牙酸的弓弦绞动声四起,不仅仅是唐弓的拉弦声,还有踏张弩的弓弦声。

“一百步——”韩士忠举着横刀大喊道,“都别动!”

在杂乱的烟尘中,维京人的队伍步步逼近,而冯森这边,战线上还只有八千多人,剩下的七千多仍然在紧急地集结并前往战线。

而冯森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拖,维京人走了三个小时,必然劳师远征,虽然人数上劣势,但体力上冯森这边绝对处于优势,而伤兵和劳累士兵的轮替与补给也方便,毕竟就在距离军营门口不远处打的仗。

“七十步!弓兵抛射!弩兵不动!”

“噔噔噔!”经典的战术永不过时,羽箭如同天上落下的巨浪,无数的黑点仿佛蝗虫群一般向着维京人们迎头砸下。

血花在前进的阵列中不断绽放,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士气,在身边同伴倒下的同时,维京勇士和撒克逊叛军武士们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大声吼叫起来,疯狂地挥动着手中的武器。

“义从骑!随我冲!”大吼着,张世成挥舞手中的马刀,带头向前突击,在冯森之字型斜阵两侧,在马匹的嘶鸣声中,骑兵队化成一道道奔腾的泥石流,疯狂地向着前方突击而去。

与之相对应的,维京人的一千骑兵也分成了两股,向着张世成冲锋而来。

在阵列的左翼,跟在狄奥多里克的身后,丕平的鲜血仿佛也燃烧起来,他向着狄奥多里克点点头,下一秒,数百法兰克骑兵在狄奥多里克和丕平的带领下,同样向前冲锋而去。

“天父保佑着我们!”

狄奥多里克癫狂地呐喊道,而在他的身侧,涨红了脸的丕平同样向着身边的士卒大喊:“我,法兰克国王查理之子,丕平向你们承诺,你们在此地立下的战功,皆由我亲眼所见,你们每个人的名字我都记得!你们英勇会得到公正的回报!冲啊!”

苍茫辽阔的天地间,滚滚的河水拍击在岸边,仿佛在给这震天动地的步伐声伴奏,黑压压的唐军和明晃晃的维京军,在无数卷起的尘埃中,变成了两道从天边席卷而来的潮水,即将撞击到一起。

紧张与恐惧随着两军的不断靠近和两翼不断倒下的骑兵节节攀升,箭雨与标枪不断在两军阵列上空飞过。

火花碎石铁屑,飘扬的旗帜,染血的刀剑,鱼肚白的天空下,骑兵的对冲仿佛沾染上了鲜血,两路骑兵的交锋仿佛是两把宝剑在对刺,那剑锋相接溅起的火星子,就是不断从马上飞起或跌落的人。

这些跌落到地上的人根本没有半分活路,甫一落地便摔断了骨头,接着千军万马的马蹄一齐涌上,不断践踏,只剩一滩认不出形状的肉泥。

“噹!”丕平手中的铁骨朵狠狠砸在了一个落地的维京骑兵的脑门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

战争是一个大熔炉,死亡让人恐惧也让人无畏,曾经那个卑微胆小的丕平此刻如同一个恶魔,他的嘴角挂着飞溅的脑浆和鲜血,但仍在狂呼酣战。

近了近了,无数杆长枪竖起,箭矢依旧如潮水般下落。

“陌刀队!”韩士忠握着硕大的陌刀,声嘶力竭地狂吼,“上前!”

撒克逊义从兵们熟练地抄起了方盾,护住了前排两边的长枪兵,而被冯森精挑细选的战锋队则拿起了战斧,来到了靖难军步卒的后方。

“瓦尔哈拉!”

“万胜!”

在齐声的咆哮后,双方终于接战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萨克森,决定你的命运吧! 4

从天空向下鸟瞰,冯森的军队依旧是之前的斜阵,他不会别的,就会斜阵,所以交战的第一线是在左侧,猪鼻阵中猪脸和猪鼻的交接处。

两百个身披鳞甲链甲双层重甲的靖难军步卒站在了接战的第一线,自从来到这里后,步战的机会少了很多,但靖难军步卒的手艺可是丝毫没忘。

凝视着正对面维京人狰狞而丑陋的脸,靖难军步卒们将弩箭挂在腰后,右手握住长长的陌刀,刀柄顿在地上,发出重响。

在他们身后还有二百多个来自各族的战锋队,这些战锋都是冯森从武士中优中选优的勇士,他们手持战斧,与陌刀队交错站立。

而包裹这些精锐部队的两侧的,则是来自撒克逊法兰克的普通战兵,他们手持长矛与圆盾,步步推进。

十步了,靖难军步卒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声音也越来越安静,任何情绪任何恐惧,都被牢牢地压在了兜鍪之下,相对应的,对面的维京军队正发出震天的怒吼。

“瓦尔哈拉!”

“奥丁!”

“索尔!”

五步了,步卒们放缓了脚步,左右斜视,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在队列的缝隙间,各级队正和校官们大声吼叫着,控制着阵型的速度。

近了,更近了,马上就要,马上就要……

接战!

“靖难军!”举起手中的陌刀,一声如同野兽般的怒吼在天地间回响,很难想象这是由一个年近五十头发花白的老将喊出来的。

“万胜!万胜!”整齐而富有压迫感的吼声,在这一个瞬间几乎压下了对面维京人的混乱的狂吼。

双手青筋暴起,鼓起的肌肉几乎要将身上的甲胄给撑裂,韩士忠瞳孔紧缩,高举陌刀,两眼瞪圆,下山饿虎般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在这不似人类的咆哮声中,连着对面维京人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几分惧色,他们将盾牌举起,而在盾牌的缝隙之中,无数的短矛如同毒蛇般探出。

“万胜!”二百把陌刀构成了一片银光组成的长墙,向前疯狂推进,韩士忠瞪圆了双眼,一马当先,重重的陌刀对着面前的维京人迎头劈下。

“呔!”沉重的陌刀击破了凝滞的空气,发出了爆鸣声,女妖般的尖嚎声涌起,那是天空中的女武神在为维京勇士而惊叫哭泣。

面对着韩士忠的那个维京人此刻对手中的盾牌陌生无比,一米多长的大刀,带着只有鞭子才会抽出的爆鸣声,轰然落下。

锋利的陌刀从天而降,曾经作为维京人利器的盾牌此刻如此的不堪一击,木屑横飞,明晃晃的锋刃如同野兽的利牙,穿透了他最厚不过八毫米的杉木盾牌。

坚实的铁盔未能抵挡住锋利的陌刀,鲜红的血液如同浓厚的水银般从锋刃的两边划过,黄的白的绿的,一齐飞溅。

当韩士忠将陌刀抽回时,一具手持半面盾牌,只剩半个脑袋的维京勇士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而其他陌刀手虽说不如韩士忠武艺高强,大部分都无法连人带盾一起顺劈,但在特质【硬朗】的加持下,他们的武艺和耐力都来到了人生的巅峰,不仅全员都能用得了陌刀了,战果也相当不俗。

在面对陌刀队那一线维京战士,几乎在银光长城砸下的一瞬间便飞出了无数拿着盾牌和武器的断手断脚,在接战的一瞬间,维京盾墙的第一道防线,立刻全灭。

血肉之躯与木头之盾哪能抵挡得住这样的重甲重刃,望着前排成排倒下的维京勇士,哪怕再有瓦尔哈拉的士气支持,他们的汗毛也根根竖立起来。

“战锋队!上前!”韩士忠须发皆张向着战锋队喊道。

来自八旗最精锐的战锋们,立刻手持战斧从陌刀队队列的空隙中向前扑去,冲入了维京人空门大开的队列中,在接触的一刹那,便是烟花般无数的血雾炸起。

倒地伤兵的惨叫嘶吼还没有持续多久,便在战斧的重击下斩断了喉咙,在两军的阵线间,人头与残肢断臂乱滚,人潮涌动。

就在战团首领们手忙脚乱地重新抵御住战锋,并试图再次重组盾墙战线的时候,跟着一阵飞斧同时落下的,还有一声更加嘶哑的狂吼。

“陌刀队!上前!”接着,便是又一道银光长城兜头砍下。

好不容易稳定了阵脚的战团首领只能继续脸色铁青地调集着两边后方的阵线向缺口处补齐,而那些抗线的八旗与义从兵虽然也是盾墙战术,但在对面兵力不断运动调集下,同样出现了缺口,而这些一闪即逝的战机,立刻被八旗新盾墙战术中的跳荡兵发现了。

这些跳荡兵大多都不足二十岁,身材矮小,他们手持短刀和藤牌,打着滚地向敌军的阵线中冲去,在盾墙合拢之间,阴险而毒辣地将短刀砍向维京人裸露在外的脚趾。

在不断运动间,左侧的猪鼻阵开始不断后退,但这只是战场上的一角,由于左侧集中了精锐兵力,所以能击败敌军,而在中军和右侧,八旗旗丁和义从兵们正苦苦支撑着维京人的进攻。

长矛推搡,盾牌撞击,由于人数劣势,中军不断后退,双方的战阵逐渐由南北对峙向东西对峙发展,而右翼军由于支援不及时,此刻已经处在岌岌可危的状态,甚至出现了逃兵!

一个腹部被戳了两个洞的诺斯旗旗丁,右手手持一把短斧,用左手捂住腹部不让肠子流出,仍然在向前突进。

怒吼着,他一脚踹向那面只剩半边的盾牌,将那个没站稳的维京战士直接踢倒,下一秒,同伴的短矛如毒蛇般刺出,洞穿了义从兵的脖子。

还没等这两人兴奋一会儿,一支标枪便精准地从阵后飞来,穿过了他的脖子,剩下的那名诺斯大汉独木难支,很快便被乱斧砍杀,惨烈无比的战场并不能阻止右翼军的节节后退。

但此时双方的阵线已经如同犬牙交错般咬在了一起,想退都退不走了。

这些人不是训练有素的靖难军,打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什么战术都不讲了,后方的援兵不断补上,前方的阵地不断凹陷,战场是大锅,在热烈的战火下,沸腾着热烈般的人潮。

怪异的叫声和哭声四起,刀剑在人群中乱舞,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没有人能够保持镇静,歇斯底里地动作变形的砍杀是一团搅动的浆糊,眼看着就要彻底混乱,一阵奇异的号角声却打断了这一进程。

八旗的旗丁们触目所及,先是一条如同黄龙一般的尘烟,马蹄如雷,长枪如林,羽翼如飞,在领头的三十名人马具甲的骑兵的带领下,丕平破音的吼叫声响起:“节帅传令,右翼后撤重整,我来断后!”

在“哐哐”的重响声中,这条尘烟卷起的黄龙直捅捅地冲入了右翼的阵线中。

第一百八十章 萨克森,决定你的命运吧! 5

想当万人敌,最重要的是什么?在丕平看来,最重要的是要部下听话,是要部下相信你,否则不管你做出多好的命令和战术,他们都无法执行。

那么如何让部下听话呢?自己的王子之位?虽然有用,但实际上,大家是看在查理的面子上才看似听话,而且他的“丕平”之名已经赐予了意大利的那个丕平,真遇到生死之间的抉择,他们真的会追随自己吗?

丕平表示怀疑。

在塞滕坎尔河之战后,他一直在想,为什么冯森的部下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呢?

在丕平观察了好久,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们听冯森的话,并不仅仅是因为冯森能披着重甲跑一百里还能舞三四十斤的大刀开无双,而是因为冯森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每一战,冯森从来不在后方坐着指挥,而是身先士卒,在带领走向胜利这句话中,带领和胜利同样重要。

所以,他必须身先士卒,哪怕他武艺不精,哪怕他先天残疾,哪怕他怕得要尿裤子,也必须冲在所有人的前面。

在这个瞬间,丕平有些理解了父亲对他的失望。

眯着眼睛,丕平手中握着铁骨朵,双眼直视前方,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查理的背影。

快,更快一点,两脚一夹坐下披着马铠的大宛青骢马,丕平浑身的热血都燃烧起来,他盔甲下的瞪圆的眼角近乎裂开,在狄奥多里克惊讶的目光中,他居然冲到了所有人的最前面,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恐惧,不需要恐惧,要冲在第一线,要所有人都看到,驼背的丕平是最勇武的加洛林,是能带领胜利的加洛林!

在烟尘卷起的黄龙中,丕平不顾继续加速带来的危险,仍然在向前冲锋,他的眼中,父亲的身影已经早早被甩在了身后,此刻,他不再是王子丕平,而是驼背的丕平,仅仅只是丕平。

我不需要别人来为我命名!在他人听不见的地方,丕平无声地怒吼道,我要超越查理!

“杀——”

烟尘卷起的黄龙仿佛发出了一声咆哮,瞬间撞入了右翼的军阵中,由于乱战而导致的混乱军阵瞬间便被领头的三十个铁浮屠骑士撞开。

三百名法兰克翼骑兵以领头的三十个铁浮屠骑士为箭头,像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创入了松散是右翼军军阵中,从天上向下望去,无数的维京士兵在撞击下直接飞起,甚至凌空了三四秒才落地。

当一队人马具甲的骑兵带着烟尘冲来,带着铁甲的马头和狰狞的怪物一般!

铁蹄践踏的雷鸣,鲜血四溅的皮肉破裂声,和着时不时传来的尖叫惨叫,维京人不是傻子,在冲击之下,他们不断让出道路,摩西分海一般让丕平横穿了整个大阵。

实际上,由于武艺不精,丕平手中的铁骨朵没有砸中任何一个人,但当他带着翼骑兵们从斜刺里穿出敌方军阵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当丕平驾着马向右拐弯的时候,没有人再继续跟着狄奥多里克,而是下意识地一齐随着丕平向另一个方向转去,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不得不说,丕平的这一次冲击还算成功,虽然把数百己方的士卒丢在了敌方的阵地中,但好歹还有一千多后队能够后撤,与后方填上的援军汇合。

冬季冰寒而潮湿的旷野上,皑白的碎骨与温热的红血洒满了大地,左翼军不断前进,右翼军和中军不断后退,战线犬牙交错,在士卒的海洋里涌现了一个血肉铸成的大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