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斯顿发
“不列颠有粮。”
“但是咱们没钱,毛呢也才起步,就算有钱,咱们的船太少,运不来多少粮食。”
“那咱们在吕讷不是有个盐矿场吗?为什么不卖盐呢?”奥利安提议道,“这白盐可贵了,一个德涅尔居然只能买到半品脱的盐,在更北方,斯拉夫人住的地方,一磅盐可以换两只羊!”
“没有钱啊,没有钱!”王司马黑着脸叫道,“这次战争中大部分的收益都给了士卒,一部分投入了城墙和道路,剩下的钱补了去年的亏空,剩下还要留作意外,哪来的钱啊?”
从刚刚起一直没说话的冯森突然问道:“谁有钱?”
“贵族们有钱,商人们有钱。”王司马无奈地说道,“贵族的钱难拿,但商人的钱抢了后遗症大。”
“谁说我要抢钱了。”冯森诧异地问道,“既然我们没钱,先找人来把吕讷堡的盐矿开采了再说,赚到钱了再还就是了,嘶,你们有谁认识靠谱一点的犹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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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天父原来是老亲,水源木本急真寻。量宽异国皆同国,心好天人亦世人。兽畜相残还不义,乡邻互杀断非仁;天生天养和为贵,各自相安享太平。
——真慧《天父真纪》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还有一件事
随后,大家的目光又汇集到了格里菲斯和别尔夫什卡身上,别尔夫什卡举手投降道:“别问我,你要是说维京‘海商’,我倒是认识不少,犹太人我可没什么联系。”
“之前集市上那些犹太人呢?”冯森瞪着眼问道,“他们不是一开集市就像下雨天后的蘑菇一样,自己长出来了吗?”
真慧有些尴尬地笑道:“之前咱们这边几个退休的老牙兵,合伙当地的法兰克流氓借了他们一大笔钱不还,债主上门讨债,还被这群丘八打死了。
打死了不算,这群丘八一不做二不休,假装土匪冲到人家家里,把人家杀的只剩小孩,现在这些犹太人一个子儿都不肯借。”
冯森的脑门上瞬间冒出了一大堆的黑线,果然,想要这群牙兵老老实实的真是不太可能,有了权力,他们必然要滥用,看来得好好整治了一下军纪了。
这倒不是说什么讨好犹太人,而是一个非常恐怖的趋势——这牙兵还没两年呢,就已经要开始腐化和欺男霸女了,这个苗头必须止住。
想到这,冯森突然发现了一件他忽略的事情,那就是牙兵们精神文明建设,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水,一边在木片上写下了“牙兵道”三个大字,一边问道:“那些牙兵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留守在汉堡的几个大小官吏面面相觑,还是真慧回答道:“按照您的说法,当地法院没有资格审判牙兵,只有您能审判他们,所以,那几个地痞流氓已经斩首,至于那几个老牙兵还在家软禁呢。”
叹了一口气,冯森将写着“牙兵道”的牌子放上桌子:“等我回去就处理这件事,大家各自数数牌子,看看都有哪些议程了。”
刚刚发下去的木片都被收集了上来,分别写下了【国野之别】【撤村并土】【易北大坝】【牙兵道】等等字眼,就在冯森还在看着木片考量的时候,真慧突然提醒道:“节帅,这些手段虽好,但咱们依旧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
“什么?”
“欧罗巴之地不比中原,各个土地上都有领主,咱们政策虽好,但假如推行不下去,那就是空谈啊。”真慧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
一拍脑门,冯森也有些搞忘了这件事,于是他又在木片上写下了【政令通达】四个大字。
虽然冯森已经被任命为萨克森公爵,并且被赋予了全权,但依旧存在着问题,按照查理给的册封状,萨克森一共有三十一个领,每个领和中原的县差不多大。
但这些领上并非空的,就冯森了解到的,至少这三十一个领上,一半都是有法兰克贵族和庄园主,以及不少投靠了查理的撒克逊贵族的,剩下的那一半中,曾经是撒克逊部落酋长们的领地,但冯森并不了解其中的情况。
这些酋长们可信吗?这些伯爵们可信吗?最重要的是,如何在五年内清除他们呢?没有调查,冯森很难给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缺了一些调查人员啊……冯森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不过虽然自己这个萨克森公爵只掌握了五块领地,但至少可以先在这五块领地上实行政策,一方面是做实验,一方面也是不耽搁时间。
只是,除了汉堡,别四块领地,就能政令通达了吗?冯森表示怀疑。
如果想要政令通达,最关键的点,就是道路与据点,这两个问题都需要投入基建与工程,只能慢慢来,而且同样需要好好规划,而自己这边的工程规划人才呢?
冯森感觉到自己脑袋上的青筋又在腾腾地跳动起来了。
看着眼前这一堆木牌,冯森揉着太阳穴,在椅子腿和地面的摩擦声中,拿起了【政令通达】和【牙兵道】的木牌,他站起了身,望了一眼耀眼的太阳:“今天的朝会就开到这吧,你们各自把木牌都领了下去,这几天好好想一想,以后形成定例,每旬都来汇总一次,明白了吗?”
“喏。”这些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员都赶紧站起行礼送行。
往回走了两步,冯森又突然一个转头:“崔推官,回头你把封赏的名单都送到我的书房来,最迟不要超过明天下午。”
刚刚向外走了没两步的众人赶忙再次回头应声,而崔须陀也拱手称是。
点点头,冯森皱着眉转过了屏风,向着自家的起居院子走去,众人在诡异中等待了两秒,正要再次转身离去,却见到冯森又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还有一件事。”
格里菲斯差点闪了腰。
“今天下午我要去面见那些乌达手下的大小贵族俘虏,王司马,你准备一下。”冯森摸着脑袋,环视了一圈众人,“这些人劳动改造了一个多月,也该安分一点了,好了,散会吧。”
说着,冯森揉着太阳穴,再次转过了屏风,不过,这一次,所有人都没动,而是默契地一言不发,互相看着,停留在原地,果然,冯森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还没有三秒,便又出现了:“最后一件事,去集市上找一些吟游诗人和小丑,我有事要交给他们,这件事,奥利安,你来办。”
“遵命,领主大人。”
说完,冯森满意地点头之余,还诧异地看着仍旧停留在前院的属吏们:“你们怎么还在这,大中午的,不吃饭吗?我这可没有准备你们的饭啊,走了。”
望着伸着懒腰离开的冯森,王司马默默从屏风上再次摘下了一个空白木牌,提起毛笔,在木牌上写下了【秘书郎】三个大字,拿起【国野之别】的木牌便哼着小曲儿,一步三摇地离开了将府。
剩下的人又等待了半分钟的时间,这才陆陆续续地散去。
吃了中饭,冯森一屁股坐到炕上,这一次会议从早上八点一路开到了中午十二点,但冯森却感觉比踢了一场蹴鞠都累。
躺在炕上,冯森的脑海中还是那些国野、钱粮和人口的问题,赶都赶不走,想来想去,也没个把稳的法子,在床上躺了起码有小半个时辰都没睡着后,他终于确定了下一步的手段——摇人。
遇事不决就摇人。
他手上还有900多威望呢,不用太可惜了,要知道,那些大佬们都是负债运营的,资源攒着不用就是浪费。
思来想后,冯森前后花了750点威望,分别招募了三个文士,三个武士以及三名贵女,这是他为那些校官们准备的。
看着只剩二百多的威望,冯森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睡意立刻涌上心头,在吩咐了侍从两刻钟后喊他起来,冯森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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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记阿尔卑斯如聚峰峦行》
————大德君主国末代皇帝冯渱于瑞士行宫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经过了将近一个多月的奴隶式的劳动和学习,乌达手下的那些贵族和酋长都老实了许多,在他们看来,杀人不过交一点赎杀金,战败被俘就让家人上缴赎金,嫌少可以谈嘛。
逼着他们住马厩、吃猪食还要和贱民一起劳动算是怎么回事?在与冯森的会晤中,就有贵族严肃而正义地提出了抗议。
冯森则表示“你的话我明白了,你已经做出了充分而明确的表达。”,然后便将其拖出去砍了脑袋,剩下的酋长们顿时老实多了。
在教士和祭司们的双重见证下,冯森与在场的大部分贵族以及酋长都签订了契约,他们将在士兵的押解下,回到家乡,并在孔目官的带领下计算家产和田地,并搬迁至马格德堡,置换那里的土地。
而他们原先的领地则将作为军屯和八旗的驻地,由那些立了功的八旗占领,至于他们的部落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净身出户跟着酋长去马格德堡,要么留在原本的土地上,成为八旗们的包衣。
当然,这些酋长和领主中同样有不开眼的,但是没有关系,他们的亲兵和家眷都在冯森的手里,实在不行,冯森直接强迫旗丁与酋长家属结婚或者让千户所的守备直接“变成”酋长的养子自然继承。
但那样会留有隐患,冯森还是尽量使用国土置换的手段将酋长和领主们迁移到马格德堡的土地上。
这同样导致了一个问题,千户所和百户所的修建,道路的连通以及重新安置搬迁的费用又是一笔支出,不过这个可以等秋收后的税收收上来,这些基建倒是不急。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冯森除了确定士卒的封赏名单外,还在组织调查团,他准备派出一支调查团,将直属的五块领土内的田土都进行丈量,并且收集风土人情与地图。
不过这一点以目前官吏的人数来论实在是不够,所以,冯森再一次遇到了新的问题:缺人,一方面是缺人才,一方面是缺人口。
冯森就直属那几块地的人口以及格里菲斯的数据来计算,整个萨克森的人口原先就不多,这几年的战争一打,加上查理三光政策弄出来的饥荒,一整个萨克森公爵领顶多就只有三四十万人。
没有人啊。
坐在书房中,冯森面对着面前的难题几乎要把头发揪成了鸡窝,他以前还从未处理过这样的事情,这些凌乱的问题就和路易十六一样,根本找不到头,他都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站起身,看了眼外面明媚的阳光,冯森感觉到他的骨头痒了起来,这么好的天气,不去蹴鞠和游泳可惜了啊。
晃了晃脑袋,冯森拍了拍脸,不行,事情还没有做完,不能去蹴鞠,脑中仿佛一团浆糊,他在房间里不断地来回踱步,在踱了一炷香的时间后,他终于停住了脚步。
“真慧大师。”冯森从书房到了前院的一间耳房,耳房中门洞大开,房中摆着一张木桌,而在木桌后则是一排书架,上面不是书卷就是白榆树皮。
穿着一身神甫袍子的真慧端坐在桌边,拿着一支毛笔,书写着流利的拉丁文,在他的身边,差不多有七八个年轻的学徒,愁眉苦脸地抄写着经由大唐景教翻译过的《拜日经》。
“节帅。”放下笔,真慧站起身拱手道,“节帅来我这有何事?”
冯森掏出一封书信:“这是我给查理写的信,你帮我润色一下。”
拿起这卷莎草纸,真慧一行一行地看去。
“节帅想要查理殿下给您一点人?”
“是啊,一个是撒克逊旗的人数太多,我需要平衡一下,一个是萨克森的人口太少。”冯森耸了耸肩,“查理那边因为饥荒和战乱,流民本来就不少,他也很头疼,而且我也没让他们吃亏,只是让那些来学习赛里斯文字的教士们一路号召流民北上而已,只是借了一下教会的好名头。”
真慧点了点头,将信纸放到了一边:“好,我等会润色完了就寄出去。”
“你这么忙,这种工作让那些学徒干吧。”冯森笑着看了一眼那些学徒们渴望的眼神,“这么好的工具,为什么不多用呢?”
真慧摇了摇脑袋,严肃地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这种信件怎么能由这些学徒润色呢?”
“受教。”冯森的神色马上也严肃起来,“是我想差了。”
这次反倒是真慧苦笑起来:“这是咱们自己人太少了,节帅,咱们得培养一些秘书郎,否则这些文件往来都有些吃不消了。”
“再说吧。”冯森揉了揉再次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等那些孤儿和小学堂的学生兵们出来就好多了。”
“希望如此吧。”真慧唱了一声神号,“阿门——陀佛。”
告别了真慧,冯森迈步走出了将府,在将府外,两米高的方向上摆满了红色的瓦片,几个撒克逊战俘站在脚手架上,耐心地放置着瓦片。
青砖铺就的路面,高大的红瓦坊墙,道旁繁盛的杉树和花坛,来往匆匆扎着发髻的各族胡人,冯森忍不住笑了起来,居然真的有了几分大唐时的感觉。
骑在马上,冯森一路来到了兴业坊。
此时的兴业坊已经扩建,到处都是工地,松焦油工坊已经搬迁到了城外的松林中,而那些酱油工坊和大豆种子则一并发放到了乡村地区,这些大豆本来就是军粮,冯森带过来好多,上一季种了几百亩大豆,都已经收成了。
娘的,大豆的种植,又来了一个问题,回头叫韩纲去办吧,冯森揉着脑袋来到了兴业坊的门口。
此时,在兴业坊中,还未接近便闻到一股冲鼻的羊膻味和羊屎蛋的臭味,而煮沸水的白汽也顺着屋檐冒出,无数的羊毛在大锅中起伏着,近百位农妇在两位来自大唐的织娘的带领下兢兢业业地纺织着羊毛。
啊对了,还有和西不列颠公司商人们的六千匹呢绒的约定,要是拿不出来那脸就丢大了,进货、雇人和建设……又是一笔开销。
怎么走到哪儿都有要钱的开销啊,冯森感觉这汉堡他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第二百章 她从长安来
鸟鸣婉转,清风和煦,冬末的风带着几分潮湿与泥腥味,几只蚱蜢在草地间来回弹跳,黄白色的矢车菊也随着地上的青草微微摇摆,搔得李宝镜的脚踝有些发痒。
但她却不敢去挠,更不敢有任何动作,她只是与另外一名少女紧紧地靠在一起,躲在最年长的马夫人的身后。
马夫人三十有余,正是徐娘半老的时候,她跟着丈夫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但在此时,却少有地两脚发颤,只是手拿一把短刀,僵直着身体,面对着前方。
在距离三人差不多三五米远的地方,一只带着血腥的黑狼正死死地盯着她们。
它低着头,瞳孔缩成了针眼大小,大片的眼白中满是血丝,一股恶臭从锋利的牙齿间扑面而来,让向来好洁的李宝镜差点呕了出来。
望着那头恶狼,李宝镜心中的绝望无以复加,她这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场景。
生于大富大贵之家,从小锦衣玉食,李宝镜甚至连陌生男子都没怎么接触过,见了家中的乖巧细犬,她心里都打怵,何况这恶狼。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才逃出了乱兵的虎口,怎么又落到狼穴中了?李宝镜细嫩的手紧紧地拽着马夫人的衣摆,紧张地盯着不远处的恶狼。
建中四年(783年),朱泚因为农民兵欠薪问题发动泾原之变,一路打入空虚的长安城,而李宝镜就是在那个时候与家人分散的。
兵荒马乱之中,几个侍卫根本护不住她,眼看着大刀就要砍到自己的头上,眼睛一闭一睁,一切都变了样。
黑夜变白天,城郊变森林,而且除了李宝镜,还有其余的两名女子也是一样的遭遇。
身边的卢韶娘出身范阳卢氏,而马夫人虽然只是一个县令的妻子,但却是唐初名臣褚遂良的后裔,出身河南褚氏,她们三个都是在泾原之变中与家人离散的女子。
三人本以为都捡回了一条命,哪曾想这三人仅仅是自己过来了,那些侍卫都还在长安呢,三人结伴走了不到半里路,当先就蹦出来了这条恶狼。
看着不断绕着他们转圈圈的恶狼,年纪最小的卢韶娘都快哭出来了:“褚姐姐,怎么办?这恶狼什么时候能走啊?我害怕。”
“韶娘莫怕。”李宝镜赶紧安慰,“长安那乱兵咱们都逃出来了,害怕区区一头恶狼,不行,不行咱们就上去和恶狼拼了,它,它不凶……”
原本只是卢韶娘害怕,但讲着讲着,李宝镜自己也跟着害怕起来,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卢韶娘之前没想哭,看到李宝镜要哭,莫名的,她眼睛里也水光四溢起来。
马夫人听着身后的动静,直感觉头皮发麻,绝望的同时又有些好笑,实在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压低了嗓门,马夫人直视着恶狼狰狞的双眼:“你们看这头狼移动时,后脚一崴一崴的,肯定是被猎人弄伤了脚,咱们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那猎户就追上来了,咱们就得救了,别哭,惊到了它,它就要扑上来鱼死网破了。”
“我尽量。”卢韶娘吸了吸鼻子说道。
“啊——”却在这时,李宝镜突然发出了尖叫,“褚姐姐!小心!”
这恶狼还真有几分畜生的直觉,就马夫人和二女说话的这么一个走神的当口,那恶狼便敏锐地发现了,马上如同出弦的箭一般冲了上来,它高高跃起,锋利的牙齿正对着马夫人纤细的脖子。
“啊——”马夫人先是慌乱的惊叫了一声,但随后她也发了狠,竟是伸出了左手想让恶狼咬,而右手的短刀狠狠地朝恶狼的腹部插去。
身躯相撞的砰声夹杂着尖啸的风声,恶狼的身影与马夫人的身躯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李宝镜被倒下的马夫人带得跟着倒在了地上,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短刀,狠狠地朝着恶狼的肚子捅去。
一刀,两刀,马夫人护身的短刀自然是最锋利的百炼钢,哪怕是不会发力的李宝镜,三刀之下也捅出了恶狼的肠子,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那恶狼早就一动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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